许仲琳编著的《封神演义》揭露了商纣王暴虐无道,赞美了以周文王为理想的,“仁君”、姜子牙为辅佐的能臣。演义以纣王进香,题诗渎神,于是女娲命三妖惑纣助周为楔子,历叙纣王、妲己荒淫暴虐恶行,及姜子牙晚年知遇,西伯侯脱祸归周,武王起兵反商诸事,中心内容是描写商周之战的曲折过程,其间神怪迭出,各有匡助。助周者为阐教,有道、释两家,助纣者有截教。双方各逞法术,互有死伤,截教终败。其后纣王自焚,武王克商,而以姜子牙祭坛封神,周武王分封列国告终。《封神演义》是一部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神魔小说。以荒诞的幻想来塑造人物、展现故事、安排细节。
《封神演义》一般俗称《封神榜》,又名《商周列国全传》、《武王伐纣外史》、《封神传》。是一部仅次于《西游记》的家喻户晓的神魔小说,作者许仲琳运用丰富的想像力以及广博的道教知识,将民间流传的封神故事整理成一部伟大的神话巨著。《封神演义》叙述了商朝末年,纣王暴虐无道,宠信妲己,四方诸侯纷纷起而反抗暴政的故事。众多人物栩栩如生,如足智多谋的姜子牙,敢爱敢恨的哪吒,残暴的纣王,阴险的妲己,狡诈的公孙豹……无不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纣王乃帝乙之三子也。帝乙生三子:长曰微子启;次曰微子衍;三曰寿王。因帝乙游于御园,领众文武玩赏牡丹,因飞云阁塌了一梁,寿王托梁换柱,力大无比;因首相商容、上大夫梅柏、赵启等上本立东宫,乃立季子寿王为太子。后帝乙在位三十年而崩,托孤与太师闻仲,随立寿王为天子,名曰纣王,都朝歌。文有太师闻仲,武有镇国武成王黄飞虎;文足以安邦,武足以定国。中宫元配皇后姜氏,西宫妃黄氏,馨庆宫妃杨氏;三宫后妃,皆德性贞静,柔和贤淑。纣王坐享太平,万民乐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四夷拱手,八方宾服,八百镇诸侯尽朝于商——有四路大诸侯率领八百小诸侯,东伯侯姜桓楚,居于东鲁,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每一镇诸侯领二百镇小诸侯,共八百镇诸侯属商。
纣王七年,春二月,忽报到朝歌,反了北海七十二路诸侯袁福通等。太师闻仲奉敕征北。不题。
一日,纣王早朝登殿,设聚文武。但见:
瑞霭纷纭,金銮殿上坐君王;祥光缭绕,白玉阶前列文武。沉檀八百喷金炉,则见那珠帘高卷;兰麝氤氲笼宝扇,且看他雉尾低回。
天子问当驾官:“有奏章出班,无事朝散。”言未毕,只见右班中一人出班,俯伏金阶,高擎牙笏,山呼称臣:“臣商容待罪宰相,执掌朝纲,有事不敢不奏。明日乃三月十五日,女娲娘娘圣诞之辰,请陛下驾临女娲宫降香。”王曰:“女娲有何功德,朕轻万乘而往降香?”商容奏曰:“女娲娘娘乃上古神女,生有圣德。那时共工氏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女娲乃采五色石,炼之以补青天,故有功于百姓。黎庶立禋祀以报之。今朝歌祀此福神,则四时康泰,国祚绵长,风调雨顺,灾害潜消。此福国庇民之正神,陛下当往行香。”王曰:“准卿奏章。”纣王还宫。旨意传出:次日天子乘辇,随带两班文武,往女娲宫进香。——此一回纣王不来还好,只因进香,惹得四海荒荒,生民失业。正所谓:漫江撒下钩和线,从此钓出是非来。怎见得,有诗为证:
天子鸾舆出凤城,旌旄瑞色映簪缨。
龙光剑吐风云色,赤羽幢摇日月精。
堤柳晓分仙掌露;溪花光耀翠裘清。欲知巡幸瞻天表,万国衣冠拜圣明。
驾出朝歌南门,家家焚香设火,户户结彩铺氈。三千铁骑,八百御林,武成王黄飞虎保驾,满朝文武随行,前至女娲宫。天子离辇,上大殿,香焚炉中;文武随班拜贺毕。纣王观看殿中华丽。怎见得:
殿前华丽,五彩金妆。金童对对执幡幢;玉女双双捧如意。玉钩斜挂,半轮新月悬空;宝帐婆娑,万对彩鸾朝斗。碧落床边,俱是舞鹤翔鸾;沉香宝座,造就走龙飞凤。飘飘奇彩异寻常,金炉瑞霭;袅袅祯祥腾紫雾,银烛辉煌。君王正看行宫景,一阵狂风透胆寒。P3-4
明代小说在我国文学史上特别引人注目。人们熟知的四大名著,有三部属于明代。明代中叶,神魔小说创作风行一时。文学史上成就最高、影响最大的两部神魔小说《西游记》和《封神演义》就都出现在这个时期。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历史的变迁》一文中说:“明之中叶,即嘉靖前后,小说出现的很多,其中有两大主潮:一、讲神魔之争的,二、讲世情的。”在《中国小说史略》一书中,鲁迅先生设专章对这两大小说主潮的历史演变、代表作品、艺术特征及其在中国小说史上的地位、作用、影响等,都进行了精彩的阐述和评论。他在评价《封神演义》时说:“似志在于演史,而侈谈神怪,什九虚造,实不过假商周之争,自写幻想,较《水浒》固失之架空,方《西游记》又逊其雄肆,故迄今未有以鼎足视之者也。”鲁迅对《封神》的评价,“卑卑”而已,认为尚不能与《水浒》、《西游记》相提并论。 至于“侈谈神怪,什九虚造,实不过假商周之争,自写幻想”,也比较符合作品实际。
《封神演义》是一部神魔小说,以其奇特瑰丽的想象、气势恢弘的规模而闻名于世。在我国古代的神魔小说中,文学成就最高、影响最为深远的,当首推《西游记》,而仅次于《西游记》的便是《封神演义》。《封神演义》俗称《封神榜》,又名《商周列国全传》、《武王伐纣外史》、《封神传》,约成书隆庆、万历(约公元1567—1620)年间,共计100回。由于日本馆藏明刻本题许仲琳编,现在坊印本大都如此题写,故人们便将《封神演义》归为许仲琳编。而对于许仲琳生平,我们知之甚少。事实上,关于作者的详细情况,也有一些争论,但比较普遍的观点是:钟山逸叟许仲琳在南宋《武王伐纣平话》的基础上,加上一些自己的创作并采集民间传说和神话加以改造而成,可能还参考了《商周演义》、《昆仑八仙东游记》等书。
这种创作方式实际上也是中国早期白话长篇小说创作的特有之路:多半是“集体创作”,其中融合着大量的民间因素,其本源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往往由于一点历史因缘,从而形成民间传说;再由民间“说话人”加以渲染,成为话本;最后经由某文人或某些文人增删而定。大致而言,有明一代的长篇小说基本上都离不开这种模式,且往往都能找到一条较为清晰的发展成书脉络。比如说:
《三国演义》之前就已有《三国志平话》,在平话基础上再演变为《三国志通俗演义》,最后成为今天通行本的《三国演义》;《水浒传》是在《大宋宣和遗事》的基础上创作而成的;《西游记》则先有《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后有《西游记平话》,最终则为《西游记》。 显然,《封神演义》也不例外。
《封神演义》以商纣王残暴无道、周武王吊民伐罪为历史背景,以姜子牙代天封神为主线,描写了阐教、截教诸仙斗智斗勇、破阵斩将封神的故事,编织出一幅仙与仙、人与人、仙与妖之间上天入地、斗法斗宝、征战杀伐的波澜壮阔的奇异画卷。这其中包含了大量民间传说和神话,最后以姜子牙封神和周武王分封诸侯为结。全书体系庞大但不失严整,想象奇特瑰丽,思想内容深刻。
《封神演义》的指导思想是进步的,它借用了神魔的外衣,借古讽今,曲折反映了社会现实,批判了封建社会暴政,表达了对仁君仁政的向往和追求,具有孟子的民本思想和进步的历史观。这从小说的思想主线上便可见一斑。商纣王继位以来,沉湎酒色,荒淫无道,残害忠良,荼毒百姓,人神共愤。女娲娘娘派千年狐精妲己迷惑纣王,使纣王愈加堕落。而西歧出圣主,深得民心,姜子牙顺应天意,奉师命下山辅佐文王、武王,领众门人讨伐商封,诛暴君建周朝,封众神,创下周朝八百年基业。小说通过设炮烙、造虿盆、剖孕妇、敲骨髓等细节的描绘,充分揭露了纣王的残暴不仁,从而揭示了反商斗争的基础——这是一场正义的反暴君暴政的斗争。实际上,历史上的商、周是两个部族,没有明确的君臣关系,但作者却将商封王视为天下共主,把武王伐纣处理为“以臣伐君”、“以下伐上”,是“灭独夫”之举,是地地道道的犯上作乱。姜子牙则以“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的主张,号召诸侯“吊民伐罪”。对这一点的充分肯定,正是《封神演义》的进步之所在。虽然《封神演义》的艺术性可能不如《西游记》、《水浒传》,但就此一点而言,却是后两者也难以望其项背。《西游记》中的孙猴子虽然在开始轰轰烈烈,大有永不受制于人的自由精神,但一戴上紧箍儿,却立时成了一个服服帖帖的人物,甘受无能的唐僧的颐指气使。而对于《水浒传》的指导思想,鲁迅先生的话可谓一针见血:“一部《水浒传》,说得很分明:因为不反对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于是奴才。”而《封神演义》在此一点上,却没有任何的妥协,秉承的是一种“造反到底”的精神。
因此,我们在阅读《封神演义》之际,应该在神魔的外衣之下,去探究其内里究竟是什么,而不应该迷惑于那些光怪陆离的表象。聂绀弩先生对此曾这样说道:“每一个时代都有那一个时代底说话的困难。居今论古,推己及人,安知《封神榜》底作者,不是(由于)自己底思想太危险,不容易存在,所以转弯抹角故意找出武王伐纣这一确有的史实来,又故意使它穿上神怪的衣衫,以掩饰它底内容的呢?”
此外,诸如哪吒剔骨还肉、黄飞虎反商归周等情节也进一步强调了“父逼子反”、“君逼臣反”而不得不反的精神。这样的情节设置显然是与封建伦理纲常规定的君臣、父子关系相背离的,无异于给了封建伦理“愚孝说”、“愚忠说”一记响亮的耳光,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这些新观念的出现,显然与当时出现的社会思潮有着密切的联系。
作者的思想中当然仍有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最为明显的即充满着“成汤气数已尽,周室当兴”的天命观,宣扬了消极的唯心主义宿命论。每个参加商周之战之人不过是“完天地之劫数,成气运之迁移”,阵亡后也毫无例外地俱是“一道灵魂进封神台去了”,笼罩着浓重的宿命观念和神秘色彩。
艺术手法上,作者运用丰富奇特的想象,以荒诞的幻想来塑造人物、展开情节,为读者呈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神魔世界。小说中,不仅人物形貌特异,杨任剜目后可在手掌内生出神奇双眼,雷震子胁下长有可以飞翔的肉翅,哪吒则能化为三头八臂……仙术道法也神奇莫测,土行孙的土遁之法,陆压的躬身杀人之术,哼哈二将口鼻出气吸人魂魄……书中人物坐骑也五花八门,四不像(姜子牙)、黑虎(赵公明)、青莺(云霄娘娘)、青牛(老子)、狴犴(王魔)、狻猊(杨森)……法宝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啧啧称奇,诸如太极图、打神鞭、九龙神火罩、混天绫、乾坤圈、缚仙索、聚妖幡等等,不一而足。小说可谓极度发挥了神话传说善于想象夸张的特点,给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小说在人物描绘上也有一定成就,如纣王的荒淫无道,妲己的阴险残忍,杨戬的机谋果敢,哪吒的敢作敢为,闻仲的耿直愚忠等等,都写出了一定的性格。但我们也必须看到,其在艺术描写上,往往偏于叙事而忽略揭示人物的内心活动,因而很多人物性格并不鲜明,铺叙故事则有重复雷同之处,尤其是数次设阵破阵,更有千篇一律之感。
《封神演义》充分表现了中国民众的世界观,诸如道教和神仙思想及对三界的划分等等,无不带有鲜明的中国文化特色。明清以来,《封神演义》虽然不为文人所看重,但在民间却广为流传。聂绀弩先生曾经指出:“《封神榜》作为大众读物之一,在中国旧社会里面,占着它确乎不拔的支配地位。‘姜太公在此,诸神回避’的纸条儿,到处都可以碰见;财神赵公明、东岳大帝黄飞虎以及麒麟送子的三霄娘娘……底庙宇,各地都有。至于三头六臂的哪叱,八九玄功的杨戬们底英勇的战绩,就是不认识字,没有直接看过这书的乡下放牛的砍柴的人们,也背得出一两套来。”其在民间的影响力和渗透力由此可见一斑。
2011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