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策》是一部国别体史书。主要记载了战国时期的纵横家的政治主张和策略，展示了战国时期的历史特点和社会风貌，是研究战国时期历史的重要著作。西汉刘向将其编定为三十三篇，并为之命名。

稀罕刘向编著的《战国策》既是一部史书，也代表了先秦历史散文的最高成就，是一部传世经典。

《战国策》，汉人刘向根据战国时期纵横家著作编辑而成的一部独特的国别史著作，记载了战国初年到秦统一240年间，12大诸侯国缤纷多姿的历史面貌。在战国这样一个动荡剧变的时代，往来于各国之间的纵横家是时代宠儿，他们多以谋臣策士的身份登堂入室，指点山河，旁征博引，巧思妙喻，机锋敏睿，汪洋恣肆，从某种程序上影响了一个时代诸侯国的盛衰和历史的走向。这部国别史著作充分展现了古代先贤语言和计谋方面达到的高精境界，洋溢着令今人叹为观止的人生智慧，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

《战国策》是战国时期各国史官记载的策士们游说诸侯国的言论资料。全册书记载了战国时期谋臣策士相互辩论时所提出的政治主张和斗争策略以及相互倾轧的阴谋诡计。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上起三家分晋，下至楚汉之争二百多年中，各诸侯国之间和各国内部各阶级、阶层之间尖锐复杂的矛盾斗争，统治集团的争权夺利、相互倾轧、昏庸腐朽，以及兼并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这些都为研究战国史提供了丰富的资料。

周策

秦兴师临周而求九鼎

东周欲为稻

秦令樗里疾以车百乘入周

韩魏易地

秦策

卫鞅亡魏入秦

苏秦始将连横

张仪说秦王

楚攻魏张仪谓秦王

秦武王谓甘茂

甘茂亡秦且之齐

甘茂相秦

秦客卿造谓穰侯

范子因王稽入秦

应侯谓昭王

天下之士合从相聚于赵

或为六国说秦王

谓秦王曰

濮阳人吕不韦贾于邯郸

文信侯欲攻赵以广河间

齐策

邹忌修八尺有余

苏秦为赵合从说齐宣王

张仪为秦连横齐王

张仪事秦惠王

昭阳为楚伐魏

秦攻赵长平

孟尝君将入秦

淳于髡一日而见七人于宣王

齐人有冯谖者

先生王斗造门而欲见齐宣王

苏秦说齐闵王

燕攻齐取七十余城

楚策

苏秦为赵合从

张仪为秦破从连横

楚王将出张子

楚襄王为太子之时

苏子谓楚王

张仪之楚贫

唐且见春申君

庄辛谓楚襄王

天下合从

赵策

知伯帅赵韩魏而伐范中行氏

苏秦说李兑

苏秦从燕之赵

张仪为秦连横说赵王

武灵王平昼间居

秦围赵之邯郸

卫灵公近雍疸弥子瑕

五国伐秦无功

虞卿请赵王

赵太后新用事

魏策

西门豹为邺令

魏文侯与田子方饮酒而称乐

苏代为田需说魏王

五国伐秦

芒卯谓秦王

魏太子在楚

信陵君杀晋鄙

秦王使人谓安陵君

韩策

苏秦为楚合从说韩王

颜率见公仲

楚围雍氏五月

韩傀相韩

韩氏逐向晋于周

燕策

人有恶苏秦于燕王者

苏代谓燕昭王

苏代为燕说齐

昌国君乐毅为燕昭王合五国之兵

而攻齐

齐韩魏共攻燕

燕太子丹质于秦

宋卫策

公输般为楚设机

卫人迎新妇

中山策

司马熹三相中山

中山君飨都士

苏秦始将连横

原文

苏秦始将连横，说秦惠王曰：“大王之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①，南有巫山、黔中之限②，东有肴、函之固。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奋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地势形便，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以大王之贤，士民之众，车骑之用，兵法之教，可以并诸侯，吞天下，称帝而治。愿大王少留意，臣请奏其效。”

注释

①胡貉、代马：貉，兽名，皮可用来制裘。代马，今山西北部代县等地所产的马。

②限：通“险”，险要。

译文

当苏秦开始提出连横政治主张的时候，首先去游说秦惠王道：“大王所统治的秦国，西有巴蜀、汉中的地利，北有胡貉、代马的物产，南有巫山、黔中的险阻，东有崤山、函谷关的坚固。土地肥沃，人民富庶，战车有一万辆，精兵有一百万；肥沃的田地有一千里，积蓄的粮草不计其数；而地理形势更是有利于秦国，这真是所谓的‘天府之国’，天地间的一大雄邦。凭大王的贤明，众多的百姓，对兵车马队的使用，兵法的熟练，大王足可以兼并诸侯吞并天下，称帝而君临万邦。但愿大王能稍加留意，允许臣来陈述秦国地制兵强的功效。”

原文

秦王曰：“寡人闻之，毛羽不丰满者不可以高飞，文章①不成者不可以诛罚，道德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顺者不可以烦大臣。今先生俨然不远千里而庭教之②，愿以异日。”

译文

秦惠王说：“寡人常听人说，羽毛不够丰满的鸟儿不可以高飞；法令不完备的国家不可以行刑；道德浅薄的君主不可以统治万民；政教不清明的君主不可以号令大臣。如今先生不远千里来到我秦国登庭指教，寡人内心十分感激，不过关于军国大计，最好还是等将来再说吧！”

原文

苏秦曰：“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昔者神农伐补遂，黄帝伐涿鹿而禽蚩尤，尧伐骓兜，舜伐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①，武王伐纣，齐桓任战而伯天下。由此观之，恶有不战者乎？

注释

①崇：指助纣王为恶的崇侯虎。  ②伯：称霸。

译文

苏秦说：“臣本来就怀疑大王不肯重用臣，现在才证明了果真如此。以前神农氏攻打补遂；黄帝征伐涿鹿，擒获蚩尤；唐尧放逐骓兜；虞舜攻打三苗；夏禹攻打共工；商汤灭夏桀；周文王攻打崇侯虎；周武王灭商纣；齐桓公通过战争而雄霸天下。从以上这些历史来看，一个国家想要称霸天下，哪有不经过战争就能达到目的的？

原文

“古者使车毂击驰，言相结，天下为一；约从①连横，兵革不藏；文士并饰（chi），诸侯乱惑；万端俱起，不可胜理；科条③既备，民多伪态；书策稠浊，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无所聊；明言章理，兵甲愈起；辩言伟服。战攻不息；繁称文辞，天下不治；舌弊耳聋，不见成功；行义约信，天下不亲。

译文

“古代使者往来频繁而急切，各国互相缔结口头联盟，谋求天下统一；虽然讲究合纵连横，却是战争不息；说客进行巧辩和权诈之术，致使诸侯慌乱疑惑；结果一切纠纷都由此而生，简直复杂到无法处理的地步。等到章程和法律都完备了，人们又常常作出虚伪的行为；文书、籍策杂乱繁琐，百姓生活贫困不足；君臣上下都愁眉不展，百姓无所依赖；法令规章越多，战争发生的也就越多；能言善变，穿着儒服的人越多，战争就越发无法停止。凡事不顾根本而专门讲求文辞，天下就更无法太平。因此说客的舌头说烂了，听的人耳朵都听聋了，也始终看不到成功；做事即使讲义气守信用，也没办法使天下和平安乐。

原文

“于是，乃废文任武，厚养死士，缀甲厉兵①，效胜于战场。夫徒处而致利，安坐而广地②，虽古五帝、三王、五伯，明主贤君，常欲坐而致之，其势不能，故以战续之。宽则两军相攻，迫则杖戟相撞，然后可建大功。是故兵胜于外，义强于内；成立于上，民服于下。

注释

①厉兵：厉通“砺”，磨亮兵器。

②广地：扩大土地。

译文

“因此就废除文治而使用武力，优待勇敢善战之士，制作好各种甲胄，磨快了各种刀枪，然后到战场上去争胜负。大王要知道，什么也不做却想使国家富强，安居不动却想使国土扩大，即使是古代的五帝、三王、五霸和明主贤君，若是经常想不用刀兵而获得这些，也是无法达到目的的，所以最后只好用战争来解决。距离远的就用强兵互相攻伐，距离近的就短兵相杀，只有如此才能建立伟大功业。所以在国外要用战争夺取胜利，在国内要以仁义求得富强；这样国家的威权建立在上面，下面的人民自然服从。

原文

“今欲并天下，凌万乘，诎①敌国，制海内，子元元②，臣诸侯，非兵不可！今之嗣主，忽于至道，皆帽于教，乱于治，迷于言，惑于语，沈于辩，溺于辞。以此论之，王固不能行也。”

注释

①诎：通“屈”，屈服。②元元：百姓。

译文

“现在假如想要吞并天下，凌驾于天子之上，夺取王位，折服敌国，统治天下，保护百姓，号令诸侯，非用武力不可。可是如今继嗣君主，却都忽略了用兵的重要性，而且都不懂得教化人民，同时也不修明政治，常常被一些诡辩之士的言论所迷惑，又被一些游说之士左右，而听信各种不适当的外交政策。照这样推论，大王一定也不能实现连横。”

原文

说秦王书十上而说不行。黑貂之裘弊①，黄金百斤尽，资用乏绝，去秦而归。赢滕履跻②，负书担橐，形容枯槁，面目犁黑，状有归色。归至家，妻不下红，嫂不为炊，父母不与言。苏秦喟叹曰：“妻不以我为夫，嫂不以我为叔，父母不以我为子，是皆秦之罪也。”

译文

苏秦游说秦王的奏章，虽然一连上了十次之多，但他的建议始终没被秦王采纳。他的黑貂皮袄也破了，一百斤黄金也用完了，最后甚至连旅费都没有了，不得已只好离开秦国回到洛阳。他腿上打着裹腿，脚上穿着草鞋，背着一些破书，挑着自己的行囊，神情憔悴，脸色又黄又黑，显出一副很失意的样子。他回到家里以后，妻子织布不理他，嫂子也不肯给他做饭，甚至连父母都不跟他说话。因此他深深叹了口气说：“妻子不把我当丈夫，嫂子不把我当小叔，父母不把我当儿子，这都是秦国的罪过！”

原文  乃夜发书，陈箧①数十，得《太公阴符》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曰：“安有说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期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说当世之君矣！”

注释

①陈箧：陈旧的书箱。

译文

于是苏秦当夜就在自己家里找书，结果从几十个书箱里找出一部姜太公著的《阴符》来。从此他就趴在桌子上发奋钻研，选择其中重要的加以熟读，而且一边读一边揣摩时事。当他读书读到疲倦而要打瞌睡时，就用锥子刺自己的大腿，鲜血一直流到脚上。他自语道：“哪有游说人主却不能让人主掏出他的金玉锦绣，进而得到卿相尊位的呢？”过了一年，研究成功，他又自言自语地说：“现在我真的可以去游说各国君王了。”

原文

于是乃摩燕乌集阙①，见说赵王于华屋之下，抵掌而谈。赵王大悦，封为武安君。受相印，革车百乘，绵绣千纯②，白璧百双，黄金万溢，以隋其后，约从散横，以抑强秦。

故苏秦相干赵而关不通。当此之时，天下之大，万民之众，王侯之威，谋臣之权，皆欲决苏秦之策。不费斗粮，未烦一兵，未战一士，未绝一弦，未折一矢，诸侯相亲，贤于兄弟。夫贤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从。故曰：式于政，不式于勇；式于廊庙之内，不式于四境之外。

注释

①燕乌集阙：宫殿名，已无考。②纯：古代量词，一纯为一丈五尺。

译文

于是苏秦就来到燕乌集，在华丽的宫殿中游说赵王。他对赵王滔滔不绝地说出合纵的外交政策，赵王听了非常高兴，立刻封他为“武安君”，并授以相印，给他兵车一百辆、锦绣一千束，白璧一百双，金币二十万两，车队尾随其后，让他到各国去约定合纵，拆散连横，以此压制强秦。

所以当苏秦在赵国做宰相时，函谷关的路就不通了。在这个时候，广大的天下、众多的百姓、威武的诸侯、掌权的谋臣，都要听苏秦来决定一切政策。然而并没费一斗军粮，没发一个兵卒，没派一员大将，没用坏一把弓，没损失一支箭，就使天下诸侯和睦相处，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近。可见贤明人士当权主政，天下就会服从他，只要由一个人发号施令，天下也都会服从他，所以说：“应该运用政治号令天下，而不必用武力征服；要在朝廷上慎谋策划，而不必到边疆上去作战。”

P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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