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今昔
周玉禾离开清玖公司的时候,发过誓,这以后的日子决不再理那个人,那个曾经在她面前许诺过无数遍又无情地伤害过她的人——清玖公司总经理田忠。不仅发过誓,连注册自己的QQ时也用了一个“十年不走城西”的网名。好友们问她为什起这样一个名字,周玉禾笑了笑说,没有经过大脑,随便起的名。清玖公司原是锦昌市白云镇的一家乡镇企业,破产后改为私营企业,在锦昌市以西。当年破产时部分中层干部被裁减,周玉禾便是其中之一。用网名和过去画句号,是周玉禾对待时间的一种态度,她相信时间的公正,相信得与失的公平。
岁月如箭一般飞逝。十年似乎是在弹指之间就过去了。周玉禾在锦昌市最大的企业吉庆酒业集团上班。从一般员工到主管,再到中层干部,周玉禾成为吉庆酒业爱岗敬业的一面旗帜。十年之后的一个早上,周玉禾的电话响了,是田忠打来的。十年了,这个电话没有变,虽没有刻意去记这个曾经熟悉的电话,却总也忘不掉。十年之中,有过几次偶遇,也不过是牵强地笑笑,不愿意和田忠多说一句话。周玉禾的电话因工作关系变动过几次了,也不知田忠从哪里问到的周玉禾的电话号码。出于礼貌,她尽量不以生硬的态度和他说话。“我想请你帮个忙!”田忠迟疑了一下,也不管周玉禾在电话这边是什么反应,他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的田寸今年大四了,她想去美国留学,我给她找了中介公司,但要一个单位来推荐,所谓的推荐,只是一个程序而已,我想请贵公司来帮忙推荐,需要20个信封,2刀公文纸,公司简介一份和财务负责人简历一份。”“好吧。我下午办好后给你回话!”田忠正准备说谢谢时,周玉禾挂了电话。可能是因为田忠的手机信号不好,周玉禾其实等了好一会儿的。放下电话,周玉禾想,这个人今天打这样一个电话,可能并非真要她帮什么忙,而是向她提示一个信息,就是他女儿田寸即将出国。出国又有什么了不起!市里的有钱人家的子女差不多都留学去了,田忠你不就是靠改制占国家便宜而得到灰色财富的吗?十年之中,周玉禾认识的有钱老总多了,结交的有钱的老总也多了,田忠这样的老总充其量算得上个体户级别的老板,其见识、胸怀还有为人的气度与个人本身的气质,都差远了。田寸出国的事也值得在周玉禾面前显摆一下?真是自己没长进,还把别人当乡下人了。
不过,为了田寸,周玉禾还是愿意帮忙的。那时周玉禾还在清玖公司上班。一次公司里搞文艺演出,周玉禾上台去唱了一首歌。唱完之后,还在上小学的田寸把一束鲜花送上台去,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周玉禾看到田寸那清澈的眼睛和甜美的笑容,心里升腾起一种想抱抱这个孩子的怜爱。田寸给她送鲜花,给了周玉禾足够的面子,因为田寸是总经理田忠的女儿。田忠也曾不止一次地对周玉禾说:“田寸是个性格古怪的孩子,不知为什么她很喜欢你,和你这么有缘。”周玉禾说:“田总言下之意,就是说我性格也古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往事并不如烟,周玉禾想到田寸,还是非常乐意地帮这个忙。周玉禾安排办公室人员准备了20个信封,2刀公文纸,公司简介一份,又和财务部部长通了电话,请她帮个小忙,说是私人用的。不一会儿,一份财务负责人简历就送到了周玉禾面前。周玉禾看了看财务部长的简历,给田忠发了短信,三个字:“备齐了。”对方回复说:“谢谢!我来拿时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是周六,周玉禾和家人一起到乡下老家去了。田忠打来电话,问她是否在公司。周玉禾说下午吧。“好的,我今天一天都在市里,你回来后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拿。”下午四点多钟,周玉禾接到省城一个媒体朋友电话,要来吉庆酒业采访。周玉禾要赶到公司做好接待工作。本来想和田忠见了面,好好和他聊聊,十年了,恩与怨,已经不那么浓烈了,但叙叙往事,还是有必要。可偏偏又有应酬,这似乎也说明他们之间已没有了某种因缘际会。按照约定的时间,周玉禾到了,田忠还没到。按说,田忠’不会迟来的。是田忠求人家帮忙,没有迟来的道理。田忠竟是坐一辆“单麻”来的,他给“单麻”司机付了钱,就四处张望,寻找着周玉禾。周玉禾看在眼里,觉得田忠不开车很奇怪。“东西都在里面,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个应酬,再联系吧!”周玉禾边说边走,就像国共时期的地下党传送情报那样迅速。田忠很感激,口里一直说好好,谢谢了,谢谢了。
他老了。这是周玉禾的第一个感觉。虽然没有细看他的眼睛,但眸子里的光华没有以前那样明亮。如现代歌里的唱法,美目已不如当年了,是否还流转在此心间。毕竟十年了,再英俊的男子也经不起岁月的磨砺,该老的也一样老去。如果不是十年以后见面,如果是九年、八年、或者说更短的时间,周玉禾不知该怎样,也许内心远没有这样平静。时间是多么善良的心理医生,它慢慢把一个人的心理伤口抹平,结痂然后渐渐地还原成本色。周玉禾这天陪同省里来的记者吃完饭,又安顿好记者的住宿,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了,爱人冯国还在等她。她一边把记者来采访的事讲给冯国听,一边抓紧时间洗澡,冯国帮她把换洗的衣服找齐。周玉禾在安静的环境中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十年前,周玉禾带着下岗的失落,把自己封闭在家里,读书度日。她不急于出去找工作,她想梳理一下自己,那些所谓的得与失。一个人总是在受伤之后才有机会重新做一些思考。本来,她可以去搞美术,或者书法,她的书法棒极了,一手行楷,就像字帖一样。但在田忠领导下的这个乡镇企业,并不重视像周玉禾这样的人才。田忠本人虽很欣赏她周玉禾的才气,却也并没有厚待她,600元左右的工资,在白云镇上,是撑不饱也饿不死。放在办公室里做做后勤工作,轻松倒是蛮轻松,只要关闭大脑,不去想很多的事情,不去思考一下未来,安稳地居家过日子,生活也就那样了。不过,田忠对骨子里有一种傲慢的周玉禾,又是很欣赏的,她所表现得不卑不亢还令田忠升起一种敬佩。两人更像平级,不像上下级关系。一次,周玉禾外出请假,按公司规定,应由田忠批假,偏巧那天田忠不在。P1-3
生活是一个多画面的哈哈镜。人随境变,信然。如果说《蔓藤的春天》是我在工作和生活处于低落时段的一种随意写作,那么,时过境迁之后再来看这些文字,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说不上熟悉还是陌生,它们就这样实实在在地摆放在我面前。曾经好长一段时间,我把小说存盘在某一个文档里,没有时间点开一下,也不想一遍又一遍地修改,甚至不想触碰,是因为不想天天和小说中的人和事搅在一起,影响工作和情绪。作为作家,这似乎是一种不负责的做法;作为一名忠于岗位的企业员工,我又似乎是对的,因为工作永远摆在第一位。直到长江文艺出版社的阮珍编辑打电话告诉我,要申报书号了,要我再次确认一下书名和作者名,我才感到,要抓紧时间,再次把书稿重新过一遍。
几位良师益友在看了书稿之后,非常友好地提醒我,是否改变一下叙述方式或者把人物名字改一下,怕有人对号入座,到时给我带来麻烦。我很坦然地回答,谁愿意对号人座,就让他对号入座去。你说小说中的那个人物是你,那就是你。每一个讲故事的人,都有自己的讲述方式。古往今来,古今中外,一样的故事,到了不一样的人嘴里,讲出的风格和受众的感受,都会不一样。一部《红楼梦》,那么多的人去解读,那么多的解读版本又各有新发现,说明每个读者因为生活经历不一样,看问题的视角不一样,理解就不一样,获得的认知也不一样。如果你能把原著重读几遍,获得的新发现又会增添许多。小说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过程也许痛苦,但只要结果是美好的,就接近自然规律了。
小说中没有完美的人物。周玉禾书法好,有文人风骨和气节,却在人到中年时遭遇了心理的、身体的双重折磨。为了拯救自己,她选择出门远行,用旅行的方式治疗心伤。在旅行途中邂逅天源集团董事长。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周玉禾遇到于天源似乎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但是他们相遇了。周玉禾是因为失眠痛不欲生而独当远行客,于天源是因为出过几次车祸而把自己融入芸芸众生之中。虽然他们来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阶层,其收入、学识均不对等,但两个人对生命的领悟,对活着的意义,都在重新思考。他们的邂逅应该是一次精神的相遇。周玉禾在遇到于天源之后,面临着固守传统还是选择开放的心理矛盾。灵魂的清醒让她选择了传统,而且这个传统是美丽的、别有韵味的。当儿子冯天乐向她介绍冯国当年想收的干女儿并非她想象的那样时,她在心里是愧疚的、自责的。泰戈尔说过:不能因你的胃口不好而责怪食物。那时周玉禾心理上出现了偏差,对一些司空见惯的事多疑、过敏,加剧了失眠的严重性。在写周玉禾被失眠折磨得痛不欲生的章节时,我是一边流泪一边写的。没有遭遇过失眠的人可能体会不到其中的痛苦滋味。所以,对周玉禾这个人物的设计,比较包容,比较宽厚。于天源是一个非常可敬的人物,中国新生代的儒商应该像他那样。无论你的财富积累到了何种程度,要有正确的投资理念,要有造福于多数人的思想,要有悲悯情怀和济世价值。小说中的刘志敏是个先富裕起来的异类。都说时势造英雄,这样的英雄又能走多远,小说已经给予了答案。人世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与果,有定律。上帝若要其灭亡,必让其先疯狂。刘志敏事业的起与落,就是最好的印证。锦昌是个小县城,既有像安阳这样的地方官,也有像刘志敏这样的小土豪,但这种个案注定了是历史的尘埃。大浪淘沙,时代的主流浩然前行,不会因为他们这些个案的异常,整个社会就异常了。陈佳先的忍辱负重,周玉禾的执着坚守,周丽水、刘君玉、左玉林等吉庆众生的生存状态,构成了锦昌民企的一幅图画。
小说中几个典型的人物看似是我们生活中熟悉的,却又是陌生的。我并不想把刘志敏这样的人物写得很坏,而是他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刘志敏身上带着那一批先富裕起来的人群的通病,即一切向钱看。在他们眼里,钱就是衡量一个人能力的一切,处处要比人高一等,养尊处优,容不得别人提意见,“老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诚然,刘志敏等人善于抓住机遇也是一种能力的证明,但机遇未必就会受益一辈子。说到底还是品德的问题,是价值取向的问题,是文化底蕴和修养的问题,而不是机遇。刘志敏在吉庆飞黄腾达时,对自己的家乡不屑一顾,他甚至痛恨自己的家乡让他儿时的记忆除了贫穷还是贫穷,从来就没有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帮助家乡有一些改变。直到于天源这样的外地人把几十个亿的资金投向了锦昌、惠及锦昌的大多数人时,刘志敏开始反思自己,并做出投资家乡的行动,这是刘志敏这个异类最好的结局,也是他的可爱之处。阿公这个人物是农村留守老人的代表,城乡一体、四化同步是当今中国的改革主题。阿公与吉庆酒业没有根本的联系,他的出现是为了衬托像周玉禾这样的打工人,为了生存不能在老人面前尽孝道的无奈。许多在外打工的农民工,他们的父母在乡下就是留守老人。把没有直接联系的人物串联其中,都是为了陪衬周玉禾的修养。如果没有她清正善良的思想,就不会得到于天源的赏识。谭明高这个人物,生活中怕是不多见的。他和左玉林之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恋情,即使陈佳先不赶他走,他留在吉庆也没有一个属于他的合适位置。但生活往往戏剧性地捉弄人,他在北京晃悠了一圈回来,当了一匹吃回头草的马,而且本性难改,实让人哭笑不得。王小军也是类似的人物,看中了广告部长这个肥缺的他宁愿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尝试一下当广告部长的甜头,最终又被人取而代之。朱军旺、林帆、伍奇、柳绿、刘风等企业里的各个人物,汇聚在一起,说不清谁对谁错。我没有贬损谁的意思,只是讲故事。写作是一个去弊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提高的过程,更是一个不断净化自己灵魂的过程。我希望小说中的人物,无论是哪一类角色,都生活得安好。小说中的许多人,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在我看来一切都可以理解。
资本重组在白酒行业早已不是什么新鲜话题,只要上网百度一下,就会知道,这个行业已是群英荟萃,懂行的或不懂行的都在这个舞台上尽情施展自己的招数。小说中的吉庆酒业在资本重组的浪潮中只是冰山一角。重组后的吉庆该如何健康地发展,是这个行业带共生的、大多数人应该思考的问题。我们对社会上诸多不合理的现象,常归结为体制的问题,体制之弊端成了万恶之源。在我看来,体制是一个中性的东西,它教会人适者生存。改变不合理的体制,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幸的是,再漫长的过程,毕竟在不断改变。小说中刘志敏这个人物就是一种体制下诞生的异类,这种异类似乎有一个庞大的群体。如今信息时代,不断曝出土豪们挥金如土恣意炫富的消息。他们的炫富,不知是对体制的嘲弄还是歌颂,至少说明这是一个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社会。小说中的于天源和刘志敏都是改革开放先富裕起来的精英,理念不同,选择就截然不一样。我们不苛求所有富人阶层都像于天源和陈佳先那样,但至少应该倡导这种人心向善的行为。这就是我写这部小说的初衷。生活似小说,但生活又不是小说,一切该怎样的,还在继续着。小说可以告一段落,小说中的人和事就像尘埃一样,会沉淀在岁月的一角,写作过程中流过的泪水也早已风干在记忆里。我在心里默念道:于天源,一路走好。这个我虚构出来的人物,又回到虚拟的世界里去了,像林黛玉葬过的花,质本洁来还洁去。至于书中的许多人物,无论是黑是白,是红是蓝,也已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写完小说后有一些思考,这些鲜活的人物在时过境迁之后,下一步该以什么样的角色出现。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对某一个想不通的问题会埋在心中成为伏笔。
收到长江文艺出版社阮珍编辑寄给我改过的样稿时,我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急切地想拆开邮件,又害怕拆开。当厚厚一摞稿纸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满纸荒唐言”是出自我之手。我出过书,但正式出版小说还是第一次,惶恐之心无以言表。
阮珍编辑的修改让我感动。从文字的表述到标点的规范,还有对小说思想导向的建议,让我既惭愧,又深感获得了提高。如果说写作是一个不断去弊的过程,编辑的修改与建议则是在助作者成长。感谢阮珍编辑为这部小说付出的辛勤劳动!一个粗糙的小说框架在她的打磨中有了形状和色彩,唯有作者能解其中味,感念她的付出。也感谢湖北日报的李云述老师,在小说初稿完成之后,我从网上转发给他,他看后提出了许多中肯的建议。也感谢您,热心的读者!
《蔓藤的春天》以一个民营白酒企业为场景,讲述了一群民营企业家和民营企业员工一起成长的故事。供职于吉庆酒业的员工周玉禾因失眠而请假到三亚旅游,邂逅了天源集团老总于天源,彼此之间产生好感。让周玉禾没有想到的是于天源与她所供职的吉庆酒业的董事长陈佳先是商界好友。陈佳先为了吉庆酒业永续发展,主动将辛苦打拼而积累的股份卖给天源集团,从而使资金实力雄厚的天源集团在吉庆的决策权更集中。在出售股份的过程中,当初与陈佳先一起创业的刘志敏坚决反对,不肯把吉庆这么好的平台拱手让人,他出言不逊,处处设障,与天源集团派来的职业经理人为敌。于天源因为操劳过度,心脏病突发而离开人世,而他在锦昌市投资的几个大项目,可以使多数锦昌人在家门口就近就业。一向蛮横霸道又十分喜欢显摆的刘志敏从人们对于天源的敬佩中,反省自己,约了高中同学张光星回到家乡投资,立志改变家乡面貌。有人说,在民营企业工作的员工,就是“农民工”的代名词,就像漫山遍野的绿草,可以装扮四季,却不像被种植的庄稼如小麦、棉花、大豆、高粱等那样受到重视。同样是植物,受到的关注不一样。犹如体制内和体制外的区别。在改革越来越明朗化的今天,有的民营企业员工的收入超过了国有企业员工的收入,无论体制内还是体制外,都在时代的进步中经历不同角色的转变。小说以周玉禾这样的民营企业员工为代表,写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成长,他们的点点滴滴,虽有困惑、有压力、有不可理喻的处事方式,但无不透露出顽强,犹如野外的蔓藤,在民营企业的树林里生长,最终,企业因他们而荣,虽然他们原本没有冲天的志向。但毕竟,因为民营企业蓬勃发展,而让一批又一批社会精英有了充分展示自己的舞台。
一棵草,一滴露水。这是天源集团老总于天源对打工者周玉禾的鼓励,也是整个小说所要表达的思想。在写作过程中,我发现自己已经融入其中,不能自拔。也许,小说还可以写得更好看一些,但生活的经历告诉我,有些想象是不能实现的。我又何必挖空心思去做那样的技巧构思。实实在在地记录反而更贴近。这部作品中,有两种文化的碰撞,有企业内部的矛盾,有模糊情爱的思考,有何去何从的困惑,有官商之间的微妙,有握手言和的感动。小说中的陈佳先是个处事谨慎稳重又很开明的民营企业老总,为了吉庆的后续发展,他果断决策,将吉庆的大部分股权转让给了上市公司天源集团。他不仅看好天源集团的资金实力和管理理念,还因为与于天源是多年的商界朋友,十分信赖于天源。但因为资本的重组,伤及了刘志敏等人的利益,因此遭到一起创业时的伙伴刘志敏等人的误解。引进了天源集团到锦昌发展,又因两种文化最初的不融和而在企业内部产生了许多矛盾,许多的不和谐因素纠集在一起,碰撞在一起,陈佳先在这个过渡时期忍辱负重,默默地承受了许多的委屈与无奈。但他始终坚信明天的美好,坚信吉庆酒业的未来。于天源是天源集团的老总,是吉庆酒业的合作伙伴,他善用资源,始终坚持人本理念,注重细节,在企业家群体中,他是一面具有中国儒商文化代表性的旗帜,值得学习。
2007年,因工作上一次小小的调整,让我有机会换一下视角看问题,写东西。也因为对民营企业体制问题的多向思考,触发了我写一部以民营企业改革为题材的小说的想法。然而,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一直没有时间去完成。其实,没有时间也只是一个自我懒散的借口。白天在工作上是不能打折扣的,下班之后,匆匆忙忙回家,做家务,读报纸(家里订有《参考消息》、《三峡晚报》),晚上和舞伴们在一起。想静下心来写作,几乎成了一种奢侈。学跳舞也是从2007年开始的,在枝江五柳公园的树林里,教跳舞的老师说:“你个儿高,就学男步,如何?”我平时就羡慕人家跳男步的,有这样的机会,当然更好。那时候每天早上天一亮就起床,步行到五柳公园,跟着老师学交谊舞的套路,8点以前又准时赶到办公室上班,日子似乎也算充实。在学跳舞的过程中,先后有十几个大姐成为我的搭档。有时候自个儿“忙”不过来,跟这个姐姐跳了,没跟那个跳,人家心里就有想法,她们把我当成了学舞场上的“白马王子”。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姐,在我歇脚的时候要跟我一起跳平四,我正流着汗呢,人家好意相邀,就站起来准备去跳,我的另一个同伴说,她跳累了,让她歇一会儿,那个六十多岁的大姐却说:“哪个要她这么年轻呢,跳死她!哈哈哈……我好长时间没跟她一起跳舞了,做梦都在想。”在六十多岁的人眼里,我们这些四十多岁的人还算年轻。我其实很喜欢跟她们在一起,她们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大约半年时间,我们一起学会了“北京平四”、“三步踩”、“伦巴”、“恰恰”、“桑巴舞”等十多个舞种。每天晚上跳得大汗淋漓,成为我这些年来的主要业余爱好。当然,读书始终伴随左右,只是写作,也像那位大姐渴盼和我跳舞一样成为梦想中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想完成关于民营企业题材小说的愿望在某一个清晨又一次从脑海中蹦出来。“不思量,自难忘”。虽然没有刻意去实现这个愿望,我知道这个想法一旦萌生,就会像种子一样发芽,然后生长。只是长的速度稍慢了些。或者说,我一直在心里酝酿和构思。这几年春节放假之后,我断断续续写了几个章节。随着国家对民营企业的支持力度越来越大,我们身在民营企业的员工,已经渐从心理上摆脱了民企和国企的概念。在这种开放的视野中,再来审视企业发展走过的历程,会收获许多成功的案例,也有许多的经验和教训。我觉得现实的变化给予了我创作上的诸多收获,生活本身所赋予的戏剧性有时比小说创作更精彩。为了向读者讲述发生在民营企业中的诸多故事,我将构思了几年的思路进行了梳理,一些人物在我心中明朗起来,鲜活起来,也有趣起来,于是,有了这部《蔓藤的春天》。读者若有兴趣,请接着往后看吧。
张同编著的《蔓藤的春天》以一个民营白酒企业为场景,讲述了一群民营企业家和民营企业员工一起成长的故事。供职于吉庆酒业的员工周玉禾因失眠而请假到三亚旅游,邂逅了天源集团老总于天源,彼此之间产生好感。让周玉禾没有想到的是于天源与她所供职的吉庆酒业的董事长陈佳先是商界好友。陈佳先为了吉庆酒业永续发展,主动将辛苦打拼而积累的股份卖给天源集团,从而使资金实力雄厚的天源集团在吉庆的决策权更集中。在出售股份的过程中,当初与陈佳先一起创业的刘志敏坚决反对,不肯把吉庆这么好的平台拱手让人,他出言不逊,处处设障,与天源集团派来的职业经理人为敌。于天源因为操劳过度,心脏病突发而离开人世,而他在锦昌市投资的几个大项目,可以使多数锦昌人在家门口就近就业。一向蛮横霸道又十分喜欢显摆的刘志敏从人们对于天源的敬佩中,反省自己,约了高中同学张光星回到家乡投资,立志改变家乡面貌。有人说,在民营企业工作的员工,就是“农民工”的代名词,就像漫山遍野的绿草,可以装扮四季,却不像被种植的庄稼如小麦、棉花、大豆、高粱等那样受到重视。同样是植物,受到的关注不一样。犹如体制内和体制外的区别。在改革越来越明朗化的今天,有的民营企业员工的收入超过了国有企业员工的收入,无论体制内还是体制外,都在时代的进步中经历不同角色的转变。小说以周玉禾这样的民营企业员工为代表,写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成长,他们的点点滴滴,虽有困惑、有压力、有不可理喻的处事方式,但无不透露出顽强,犹如野外的蔓藤,在民营企业的树林里生长,最终,企业因他们而荣,虽然他们原本没有冲天的志向。但毕竟,因为民营企业蓬勃发展,而让一批又一批社会精英有了充分展示自己的舞台。
张同编著的《蔓藤的春天》中的刘志敏是个先富裕起来的异类。都说时势造英雄,这样的英雄又能走多远,小说已经给予了答案。人世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与果,有定律。上帝若要其灭亡,必让其先疯狂。刘志敏事业的起与落,就是最好的印证。锦昌是个小县城,既有像安阳这样的地方官,也有像刘志敏这样的小土豪,但这种个案注定了是历史的尘埃。大浪淘沙,时代的主流浩然前行,不会因为他们这些个案的异常,整个社会就异常了。陈佳先的忍辱负重,周玉禾的执着坚守,周丽水、刘君玉、左玉林等吉庆众生的生存状态,构成了锦昌民企的一幅图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