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十年(纽约时报民初观察记1911-1921)》(作者郑曦原)为《帝国的回忆——<纽约时报>晚清观察记》的姊妹篇,时间上与其相承续,系《纽约时报》1911年10月至1921年12月间对华报道的选编。
1911年,中国延续数千年的帝制终结。之后十年,共和制在动荡中初具形式,列强环伺的局面依旧,社会生活中西风东渐,中国被日渐引入世界政治和经济体系中,构成中国历史上一个充满危机与希望的时代。
入选本书的《纽约时报》200多篇报道,从政治、经济、文化、社会、民生等角度,对中国这十年进行了全面的报道,其内容之丰富、涉及面之广、系列报道之深入。令人惊叹。以西方人的眼光,对当时中国的现实进行了分析,对其未来做了预测,给我们提供了另一种视角,从这里读者可看到历史的另一面。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近百年后回眸历史,给人很多启示。
《共和十年(社会篇纽约时报民初观察记1911-1921)》为其中“社会篇”。
1911—1921年的民初十年,帝制终结,共和初始,革命党、保皇党、北洋军阀、西方列强,争相粉墨登场,将共和与专制、国家独立与列强干涉间的激烈角逐、反复争夺,展现得叫人惊心动魄,堪称一部中华民族的心灵史。
《纽约时报》将目光紧紧追随着这个老旧帝国,客观记录了它告别帝制走向共和的艰难转身,为其做了一份很有价值的第三方记录。其中有对历史的还原,也有对百年后中国的预言。
《共和十年(纽约时报民初观察记1911-1921)》(作者郑曦原)分为政治篇与社会篇两册。
《共和十年(社会篇纽约时报民初观察记1911-1921)》为其中“社会篇”。
《共和十年(社会篇纽约时报民初观察记1911-1921)》收录第四篇西风东渐-第七篇民生世相内容。
“自辛亥革命胜利后,中国已推行了一些改革措施,如果你还记得中国的往昔,你会觉得今天的这一切变化真是不可思议。”
“以历法为例,当一些进步人士建议弃用农历以与世界历法接轨时,许多人认为这个改变绝无可能,因为我们已经使用农历数千年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中国在两天之内便开始使用公历,没有出现任何反对或激愤,什么都没有发生。它就这样改变了。”
“同样,中国人还留长辫吗?而仅仅几年前,没有人相信这可能发生。”
“鸦片呢?当一些中国人提议根除鸦片时,几乎没人相信。他们认为,中国人一直抽食鸦片,程度甚深,因此未来也必将如此。看看发生了什么?现在美国抽鸦片的人比中国还多。从前,吸食鸦片被视作地位的象征,而现在则是犯罪。抽鸦片的人被社会排斥,无法找到工作。事实上,在中国已很难买到鸦片。”
“是什么带来这些改变?是民意。鸦片买卖在5年之内便被打压下去,这样的成绩比你们美国人在处理酒精买卖上的表现还要优秀。你们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什么也没做。”
“而你们也该知道,当中国发生这些改变时,我们还处在美国许多年以前的状态。当铁路刚刚在英美出现时,难道没有反对声吗?难道没有许多人抱怨机车带出的煤渣会毁坏庄稼、巨大噪音会吓跑森林中的鸟儿吗?所以,中国人起初带着怀疑眼光去看待这些新事物是非常正常的,因为你们也同样如此。但现在,我们已行进在这条前进的道路上,便不会停止。中国的前方,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与美国以及其他国家的贸易往来,是真正的贸易,而不是掺杂在国际政治游戏中的所谓贸易。”
“我们拥有我们国民自己需要的政治。到目前为止,洋人在华的行为记录并不完美,有些美国人以及其他国家的人士,无论对他的祖国还是对中国都没有公平对待。我们需要的是正直诚实、光明磊落的外国朋友。唯有如此,我们才会以同样方式对待他们。”
“从今以后,我们希望能够明确,商业归商业,政治归政治。当我们需要资金时,我们指的是资本,而不是资本所附加的一大堆丑陋不堪的政治索求。筹集资金对于一个欠缺发展经验的国家来说,本来已经很难了;如果再掺杂政治因素,那就太难承受了。”
“对于中国人来说,和你们谈生意过于曲折。当我们认为你在谈论金融问题时,你却突然转向政治;于是我们和你谈政治,而你却又突然再转回商业领域。我们和你们的银行家商谈,银行家告诉我们应去找美国国务院;当我们把注意力转向国务院时,你们却又谈起贷款来。”
“如今,我们商人的做事方式是直来直往,我们不能理解这样的交易。中国的政府,我必须承认它时常发生变动,但从来就不是一个生意人。”
“并且,我们非常希望与美国发展贸易关系。在中国,我们对于美国人民给予的帮助非常感激,我们从未忘记海约翰、罗斯福和塔夫脱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你们现在忙于国内政治,可能已经遗忘这些事,但我保证,我们从未忘记。”
“我相信,美国和中国这两个太平洋地区的伟大共和国必将实现共同的发展。她们都是和平的爱好者,都有成功的潜质。我们希望正直的美国人来到中国,对我们平等相待。我们需要的,不是试图在最短时间内榨干中国穷人血汗的商人,而是愿意长期经营获得合理盈利的商人。”
“这便是中国现在最需要的。我想告诉你,美国人一定会从一个新生的中国获得极大收益,因为中国正在成为另一个美国。”
难道中国也有时尚吗?也许对你来说,当这个想法从头脑中蹦出来时,你无疑会像世界上大多数人一样,从来不认为那里会有什么时尚的东西,在那里顽固存在了无数个世纪、无数个朝代的社会风俗怎么可能允许他们的服饰顺应潮流的变化呢?
虽然老古董固然还在,但是,新生事物却如雨后春笋令人吃惊地萌生出来。尽管遗老遗少们仍在嘲笑和阻拦,但是,西洋时装潮流正飞速进入这个古老的国度,与其说是年轻人们在接受它们,不如说是他们在逐渐地适应。
端庄秀丽的中国女士可以随意穿着洋装又不遭人嘲笑的那一天还没来到,也许它永远不会来到。但是,有一些勇敢的女士正试图尝试,虽然她们总会遭到不同程度的非难。即使是一位在中国很有名的西方教育家的夫人,她也发现,如果穿戴西洋服饰,那么想在中国人面前保持高尚形象也是一件极困难的事。多年来,她的丈夫一直穿戴中国服饰,直到最近才开始穿西装。她也准备试着改穿西洋服装。
然而,排斥西洋服饰对于中国女性来说不是大的困扰,因为洋装并非为展现中国女人的美丽而量身打造,娇小玲珑的东方妇女也许不一定适合西洋女装。不过,西洋服饰风格正在对中国女性服饰产生巨大影响,而且逐渐被大众所了解,由此激发了中国女性的时尚观念。而今悬挂在商店橱窗里的新潮女装琳琅满目,与往昔风格大相异趣,富有当地特色的新式服饰设计证明,时尚元素正被引进中国,它们与西方一样令人耳目一新。
上海是远东的纽约。当你漫步南京路这个上海的第5大道时,或是走在福州路这个中国最华丽炫目的城市街道时,你会发现,新款鞋与旧款鞋并排摆放在鞋店里,显得十分古怪。橱窗里,先是一排柔软光滑的旧款女鞋,小而尖,呈船形,是专为旧式裹足女人穿的;另一排是设计优雅、形状自然的低跟便鞋,专为天足妇女制作。
然而,更强烈的对比在另一个橱窗。这里只有皮鞋,而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为那些遗留在旧时代的小脚女人穿用,其他大部分皮鞋都拥有相同的款式和造型,粗看起来似乎和过去的绸缎布鞋一样,但注意了,它们是高跟鞋,简洁明快的时尚风格一点不输西方时髦女性的表现,同样拥有不可思议的女性魅力。
中国女鞋外表看很像西方的水泵,脚背上很少有皮制鞋舌,鞋面上有绸缎做成的装饰。
理论上讲,中国制鞋业在很多年前就使用皮革;然而,事实上直到辛亥革命后,皮鞋才开始流行。首先是男人开始穿皮鞋,包括那些坚持穿长袍大褂的中国男人。随后女人也开始穿皮鞋。照东方思维,这已经侵犯了男人的特权,而这个突飞猛进的进步在过去4000年中是根本无法想象的。
追赶时尚的中国新女性甚至穿上了西洋鞋。她们不愿意再穿中式的皮鞋,制鞋必须真材实料,通常由中国制造,但式样让美国人看来非常眼熟!
中国男人不大情愿看到他们女人服饰的巨大变化,对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的中国新女性深怀厌恶,认为她们在公然对抗传统习俗,虽然身装中式服装,脚下却穿一双西洋鞋,走起路来大步流星,而不是轻步蹒跚、小心翼翼,真是“非常不守妇道”的行为。p277-280
《帝国的回忆:纽约时报晚清观察记》是2001年由北京三联书店首次出版的。2002年,台湾远流出版社出版了上、下两册繁体字版。2007年,再由当代中国出版社推出修订版。这三个版本发行以来,一直受到读者欢迎,深为感谢!
编译《纽约时报百年看中国》,是力图用第三只眼来观察、思考我们民族近百年的历史。全书由晚清部分组成黄色系,民国部分组成蓝色系,再截取尼克松访华到邓小平访美这个历史片断组成红色系。三部曲的编纂结构基本成形后,再根据情况逐步充实、完善。
2011年10月10日是辛亥革命100周年纪念日。辛亥革命是中国近代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件。推翻帝制,创立共和,堪称为“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特别是民国初期的十年(1911—1921),正是中国处于激变的时期。这一时期,新旧制度变换,新旧思想冲撞,各种政治势力交替,内忧外患,国民彷徨,许多影响中国发展的事物和思想由此发端。这是容易被人遗忘的十年,今天的国人对这段激变的历史也不太了解,而《纽约时报》当时有许多相关的记录、报道和评论,因此,我们将此一时期截取出来,做成一个历史片断,作为观察民国初年社会生活形态的标本,供国人研究。
全书原始文献的选辑由我承担,细读了上述时段涉华报道的上千篇文电,从中挑选出200多篇,编成本书。翻译工作由蒋书婉、刘知海、李方惠三人承担。李方惠是我夫人,毕业于四川大学新闻专业,曾长期供职于外交部新闻司,与我合作编译《帝国的回忆》。蒋书婉是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毕业的硕士,曾与我在外交部政研室共事。刘知海是北京大学数学系毕业的硕士。他们三人译成初稿后交我审定、校勘并加注释,由我负责统筹和设计。’
全书划分为“民国初创”、“捍卫宪政”、“维护国权”、“西风东渐”、“文化觉醒”、“实业兴起”、“民生世相”七篇,前三篇编成上册(政治篇),后四篇编成下册(社会篇)。其中,有部分文电涉及同一专题,汇成单元便于连续阅读。每篇文电的视角、立场、观点不尽相同,选稿力求平衡。此外,民初政府体制和国会组织比较混乱,还同时存在过南、北两个政府,由于各国外交机构集中于北京,为尊重外电原意,本书表述以“民国政府”概称。书后附有本书重要名词索引和英文文献目录,方便有兴趣的读者检索和研究。注释部分多综合历史文献加以考据,具体出处未一一列举,不妥之处且望海涵并批评指正。
最后,诚恳感谢《纽约时报》为我们保存了如此丰富的史料。点点滴滴,尽是先辈足迹,令人感泣。借此机会,向当代中国出版社周五一社长、张永副总编、柯琳芳编辑和远流出版社游奇惠主编、陈穗铮女士的鼎力支持表示衷心感谢!
郑曦原
2011年7月18日于雅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