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爆世界的音乐伉俪，演绎人生的曲折辉煌！

这部“访谈录”与众多有关罗氏的访谈不同，从立意、主题、形式等几个方面，可以看出作者的独特创意和其专业水准。作者没有去和罗斯特罗波维奇夫妇去谈音乐、谈大提琴，而是选择了罗氏夫妇生活中最重要的“转折年代”，以其在巴黎生活期间的几个重要事件为主线，采用直接对话的方式，每一章节可以独立成章，也从“第一人称”澄清了几个历史上的重要事件。

“访谈录”开篇就让读者了解到了普罗科菲耶夫《战争与和平》演出的风风雨雨，以及罗斯特罗波维奇主张演出“原版”的故事。在“特殊政策下的音乐生活”一章，从对话者之间的言谈，表现了当时的苏联的文化艺术生活的实际情况、矛盾问题，以及作曲家们的艺术创作与生活状态。

在“文学与音乐”一章，罗氏夫妇畅谈了他们对于法国文学的观点：“我很熟悉法国文学，特别是雨果、莫泊桑、佐拉，他们在俄罗斯非常有名——可能比他们在法国还有名，他们的著作我都读过译本。通过这些书籍，我对巴黎的街道、教堂、塞纳河的码头，都有一幅勾勒在脑海中的形象。但是我猜测，现实中和小说里的描述会是一样的吗？因为作为一个俄罗斯人，我总是有两面性：一个是想象中的、另一个是现实的。当我到了巴黎之后，我很兴奋，因为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在采访中，他们从另一个层面探讨当时引起争议的俄罗斯作家托斯妥耶夫斯基，讨论托尔斯泰、契柯夫等文学名匠。同时也向读者展示了罗斯特罗波维奇不只是一位单纯的大提琴演奏家。

与其他访谈不同的另一点，是这部“访谈录”涉及的都是所谓敏感的话题，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的读者，对其中谈到的许多事件的类型和性质应该非常熟悉。采访者与老罗夫妇对话之中最重要的内容，是大提琴家和歌唱家夫妇二人对音乐的理解，对歌剧角色处理的理解，以及音乐与文学、音乐与社会、音乐与教育等多方面的独到见解。两人披露了许多鲜为人知的内幕，其中吸引读者的，还有罗斯特罗波维奇讲述的当年“追”女人、如何一见钟情的故事……

序

引言

访谈录

一、如沐花雨

二、天才

三、诠释者的使命

四、文学与音乐

五、特殊政策下的音乐生活

六、一个关乎信念的问题

七、寻找天才的火花

八、黄金时代

九、塔吉雅娜的考验

演出与录音

跋

译后记

萨：您是如何给音乐定义的呢？一份赖以生存的工作、一个固定职业还是热情所在？

维：对于我来说，音乐是生命。离开音乐我无法生存，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音乐，我会死掉！

罗：她当然会像其他人一样，生活着，工作着。但是，如果她不是一名歌手，她将会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女人，甚至走在大街上我都可能认不出她来。她的眼睛将不再有神采，身段也不会如此婀娜。她的身材？噢，夫人减肥的时候，我就受苦了。她不让我吃东西以免刺激她的食欲，对于她而言，体重增加1磅简直是天大的事！

她就是为艺术而活着的，同时，艺术的光芒也让她身心神采飞扬，如果不唱歌的话，可能连她眼睛的颜色都会跟现在不同。她的美也就另当别论了。

维：我渴望站在舞台上，我渴望表演。只要一开始唱，我的嗓子就打开了，人立刻变得年轻起来。我母亲是吉卜赛人，我经常唱那些她教给我的民间歌曲。还是小孩的时候，我就喜欢在大家面前表演。家里一来朋友，都不用哄我，我会热情饱满、无限欣喜地为身边的听众唱歌。事实上，这是一个艺术家应具备的首要品质，这个品质是评价她对艺术的态度诚恳与否的重要标准，她的艺术不是自娱，而是为大众服务。真正的艺术家要把她的艺术传达出去。

罗：我不赞同加琳娜的说法。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的个性无法使然。我说的是实话。关于我的个性，肖斯塔科维奇曾经说过：“罗斯特罗波维奇在各方面都是个天才。”我给你列举一下我这一生中做过的事你就清楚了。学生时代我就靠画画挣钱了。后来，完全出于偶然，我在没人会做的情况下做了一口棺材，为了感谢我，我们教授送了我一瓶白兰地酒。当时我们在乡下，刚好有一个仆人去世了。时值春季，所有的路都不通，尸体都没法运回莫斯科，别说是个棺材了。当时有一种往返郊区的电动通勤车，但是毫无疑问，把棺材放在上面是不可能的。我们就给人穿戴好，戴上帽子，抬到通勤车上，让他看起来像个昏厥的病人，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安排出路。这个小镇上多数人都受过教育，不是单纯意义上的体力劳动者，我是唯一一个帮他们想出办法的人。总之，我做了一口非常好的棺材，就是有点儿沉，抬不动。所以，我只做了架子以便于减轻重量，并用合成板加了盖！

家里无论什么东西，甚至连缝纫机坏了，都是我来修。手表的维修过于细密了，我恐怕修不好，但是大钟表可以，我会修理。莫斯科家里的所有电线都是我自己拉的线路，我想没有哪一行是我做不了的。

萨：比如说医生，如何？

罗：哦，是的！我非常想成为一名医生，还有律师能帮助别人。但是，小时候，我梦想的工作其实非常简单：当一名司机或者去建房子，不是当建筑师而是当泥瓦工，我喜欢亲手一砖一瓦地成就一个建筑。

音乐一开始只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但是现在成了全部。加琳娜，你说你的音乐必须要让别人欣赏才有意义，我却觉得我个人的感受更让我满足。我记得在我七八岁听《“悲怆”交响曲》的时候热泪盈眶。父母非常高兴，他们不断启发我对音乐的热爱。那时候我便觉得音乐的力量太强大了，尽管有时孤独，但我心满意足。

我第一次在公众面前表演是15岁那年，参加一个系列的主题演出。类似于诸如“华尔兹与小夜曲之夜”这样的专场。这也是赚钱的一个渠道。必须要演3首曲子。头两个曲子是我的保留曲目：柴科夫斯基的《伤感圆舞曲》以及格拉祖诺夫的《西班牙小夜曲》，自不在话下。但我还得抓紧最后的时间练第三首曲子——克莱斯勒的《情歌圆舞曲》。当我穿着短裤站在台上对头两个曲子胸有成竹的时候，那个笨蛋报幕员像唱歌似的介绍说：现在由斯拉瓦为大家演奏《情歌》，观众大笑，我不知如何是好。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观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的好恶。那一刻，我对音乐的理解发生了变化。我开始意识到你的表演是为了别人。

维：所以啊，我是对的！

罗：不，你说的是你从一开始就要为了别人而唱。而这种感觉是我后来才有的。

维：从你成为艺术家的那天！这就是专业艺术家和业余艺术家的区别。一个业余人士的表演只是出于个人爱好，而艺术家则被舞台深深吸引并渴望向别人表达。这种渴望是职业的体现。

罗：是，这就是职业。就像加琳娜说的，我必须要补充一点，她是天生的伟大的演员，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迷恋舞台。

维：你想让我们大家相信你只有在自己房间里拉琴的时候才有最好的表现是吗？

萨：斯拉瓦，你不想成为一名戏剧演员吗？

罗：我想过，但自从我结结巴巴地做过一次诵读后，我就知道这件事不大可能了。更何况，我也不是那一类型的。我不得不停止空想，只能被迫演一些滑稽的喜剧角色。我必须说，我的父母没有赋予我这个天分！

萨：加琳娜，你认为斯拉瓦会是个好演员吗？

维：我不敢肯定，一个人可能非常机智聪颖，但是，如果要站在舞台上，他必须还要拥有其他素质。剧场里每一件事你都要考虑到，比如温度要比平时高几度。如果现实生活中的温度是98.6度，那么在剧场里我要调到至少200度！

罗：在200度的情况下，那不晕到天上去了！

维：等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现在的演员在剧场里的表现就跟在现实生活里没什么区别。他们不练台词，声音平白无趣。这就是现在再也没有伟大作品及演员的原因，他们的发音甚至身体的摆动都应该是有讲究的。但是现在的演员，随随便便就上台了，许多观众也乐于看这些平民化的表演，听到这样的嗓子，看到这样的表演，好像觉得自己也能站在舞台上成为艺术家了！

我出现在舞台上，尽量突破大多数人的所想所能，我要释放全部。无论剧场大小，不管它是巴黎歌剧院还是小型剧院，都不重要。我会集中精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我必须要表现最好的自己，我的发型也要在最适合的状态。站在舞台上，我不允许自己有半点儿疏忽。要上台的当天，从一早起床开始，我的整体状态就变了。P28-32

1990年2月11日，星期日。谢里米特耶夫机场人来人往，十分拥挤。一个美国电视摄像组在人群中寻找采访目标。刚才，只有少数几个人好奇地围观，这会儿人越聚越多。突然一群人挤进了休息室，刚才还紧密把守的通道，被人群一下子冲破。

在通道的尽头，门开了，法国文化部长杰克·朗(Jack Lang)走进去。人们都在等待，保安人员也显得很着急。人们都顺手抓住可以握着的东西以防被挤出去。突然，门那边一阵躁动，好像就要有很多乘客走出来了。尽管有二十来步的距离，人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正在走过来的两个身影：一个是加琳娜·维什涅夫斯卡娅，她那典雅的笑容遮掩住内心复杂的情感，而身边的姆斯季斯拉夫·罗斯特罗波维奇则准备好了要接受无数老友热烈的拥吻。在记者们闪成一片的强光下，映照出阵阵涌动的人群。斯拉瓦向着激动的人群大声打着招呼。几分钟后，两人挤进汽车，向着诺伏德维齐公墓驶去。他们要去瞻仰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和大卫·奥伊斯特拉赫的墓地。他们当晚计划住在美国大使馆。

梦已成真，难以置信。加琳娜无法想象在这么多年的流放之后(“那一天在我有生之年是不会到来的”)，那日复一日地折磨着斯拉瓦的梦境竟然成真。没有发生战争，没有发生流血，经过了三四年，政治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离开苏联已经16年，斯拉瓦和加琳娜重新回到了像新生一样的苏联，政府不再向那些持有不同观点的艺术家们施压。

16年来，他们生活在痛苦之中，思想了十六载，希望“他们的”祖国发生变化，希望“他们的”人民发生变化。“我订阅了很多苏联报刊，每天反复阅读。发生的变化真是令人兴奋，发生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我欢迎这种变革，我愿意参与其中。……在勃列日涅夫时代，200万人都不假思索地盲从，一呼百应。现在应该告诫他们，他们被愚弄——即使是戈尔巴乔夫也无能为力。如果他这么做，人们就会群起而攻之：‘你算老几？’”罗斯特罗波维奇大约在两年前遇到了戈尔巴乔夫，那是1987年年底，那一年他在全球的演奏和指挥日程排得比往年都满，主要是为了庆贺他的60岁生日，单是在纽约就有18场系列演出。应罗纳尔德·里根总统之邀，12月8日他和其他几人到白宫欣赏范·克莱本的钢琴独奏，苏联新领导人应邀出席。当晚两人简短地交换了意见，罗斯特罗波维奇不失时机地面谢了戈尔巴乔夫年初时“解放”了他的姐姐维罗尼卡。

“我得和你说说我姐姐的事。她在莫斯科演奏小提琴。十多年来，她一直梦想着见我一面，可是她从来没有得到签证。甚至她在和乐团巡演的时候，都不许离队。后来，在里根总统准备赴里加维克拜会戈尔巴乔夫的时候，我请里根帮我姐姐说句话。就这样，她和我见了面。”

生活依然要继续。世界上享有盛名的音乐家依然前途辉煌。他站在美国国家交响乐团的指挥台上，连续数周在华盛顿演出，继之参加环球巡演。他的一批作曲家朋友为他创作的作品让他应接不暇，包括亨利·迪蒂耶、维托尔德·卢托斯瓦夫斯基、克里斯托瓦尔·阿尔夫特、克里斯托夫·彭德雷茨基、阿尔弗莱德·施尼特凯，以及索菲娅·古拜伊多丽娜。

1986年，加琳娜的歌唱生涯转向以独唱音乐会和大师班为主，同年参加了蒙特卡罗歌剧院里姆斯基一科萨科夫歌剧《沙皇的新娘》的演出，罗斯特罗波维奇任指挥。几个月后，在巴黎，他成为主持当时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普罗科菲耶夫作品系列音乐会的骨干。他也打算用这种方式向苏联的艺术时弊表示不满。最初，他的计划只是简单地指挥和录制全本《战争与和平》。说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并不是这么一回事：普罗科菲耶夫的作品，以托尔斯泰的鸿篇巨制为蓝本，需要大型的交响乐团和合唱团，包括63个角色，时长超过4个小时。罗斯特罗波维奇委托我处理一大堆事务性的工作，特别是我还得有耐力、花心思去考虑怎么处理财政问题。

对于斯拉瓦来说(他的无私奉献再次遭到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的误解)，这件事责任重大：普罗科菲耶夫的歌剧，在斯大林时期受到压制，他常常对身边的年轻人说：“我死前希望能够参加全本《战争与和平》的演出。”命运就是这样不可预料，普罗科菲耶夫逝世33年后——1986年12月7日，星期日，多么值得纪念的一天——罗斯特罗波维奇回到音乐厅，在多年的等待之后，指挥法国国家交响乐团和法国广播合唱团上演歌剧全本。以音色辉煌著称的加琳娜演唱剧中的娜塔莎。罗斯特罗波维奇说起这场演出时说：“我认为这辈子我干的最伟大的一件事，就是恢复歌剧《战争与和平》的原版，这也是严格地遵循普罗科菲耶夫的意愿。不寻常的是，此时此刻在苏联也正在发生剧变：人们开始剔除掉多年来在他们身上积累起来的官僚恶习。”这部歌剧与另外16场纪念音乐会，构成了整套普罗科菲耶夫纪念系列。这绝对是一次挑战！

3年后，斯拉瓦再次拿起歌剧的指挥棒，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我知道他是想彻底忘却他参与执导歌剧《鲍里斯·戈杜诺夫》(采用1869年最初版本)的电影录音。影片在导演塔尔科夫斯基去世前的几周内交给他，后来又转给瓦佳，最后又转到波兰导演安德烈·祖拉维斯基手中。斯拉瓦看过片子之后愤愤地说：这双罪恶的手。争议主要源于他们在穆索尔斯基的原作基础上增加了音效(在爱情场景中增加了急促的呼吸，“傻子”一角往桶里撒尿的声音)，这让罗斯特罗波维奇和加琳娜两人均无法忍受，加琳娜担任剧中玛丽娜的配唱。他们要求修正，可是导演对此置之不理。最后两人对簿公堂，后来官司很快了结，他们把那些让人恶心的音效删除了，判决结果要求在影片开始时要播放罗斯特罗波维奇夫妇的书面说明。

斯拉瓦无比义愤，在一次影片制片人小范围播放影片的聚会上，终于爆发。斯拉瓦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在即将重返莫斯科之际，他绝对不能让任何有悖于俄罗斯文化传统的气息所污染，否则他将因此而受到责难。1989年12月6日最终宣判，裁决在次年1月10日——正好是踏上谢里米特耶夫飞机场前的一个月，这个事件使其他事件相比起来黯然失色。

怎么来叙述重归呢？首先是和朋友们相聚，两天后则是与公众见面！面对摆放成堆的话筒，斯拉瓦说：“我还什么都没去看，只顾着拥抱和亲吻，拥抱和亲吻！”星期一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激动人心，特别是要求给予索尔仁尼琴以公正的呼声。星期二是美国国家交响乐团的首场音乐会，上午公开排练。音乐厅内人头涌动，人们鼓掌、跺脚，像迎接英雄一样欢迎罗斯特罗波维奇重返莫斯科。斯拉瓦挥动指挥棒，奏响了柴科夫斯基《悲怆》交响曲的第一个音符——16年前他离开时指挥的是同一部作品。接下来排练的是塞缪尔·巴伯的《弦乐柔板》和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五交响曲》——以此来表示斯大林时代的个人崇拜将不会复返。4首返场曲里包括一首具有官方色彩的《星条旗永不落》，整场演出辉煌收场。当天晚上出席的有戈尔巴乔夫夫人、西班牙皇后，以及政府官员和外国使节。接下来，美国国家交响乐团将赴访苏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巡演城市列宁格勒。

罗斯特罗波维奇和加琳娜能否再次成为“苏联公民”？答案是肯定的。在此次破冰之旅开始的前几天，他们得到消息，苏联最高法院决定归还他们的护照和奖章。可是当大门行将打开的时候，罗斯特罗波维奇却声明：“我们没有犯罪，所以我们回来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不能低头！”——仍然心存芥蒂。在1990年1月那些令人激动的日子里，他说：“我对戈尔巴乔夫充满信任，但是还不能完全信任党。”

同年11月，在时局的激励下，他决定在已经被推倒的柏林墙前演出时，斯拉瓦又一次声明：“我们必须支持戈尔巴乔夫，他正在实施变革，正在重建他的国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苏联官僚阶层的1800万人享有高额工资，这些人为了保证他们的优厚条件，希望不要改革，就这样平庸地保持着不变。”

罗斯特罗波维奇的观点不错，没过多久这些“庸人”自己就暴露出来了。1991年8月的大变革，在国际政治史上是值得纪念的日子，也是斯拉瓦的生命中值得纪念的日子。那是个很平常的日子，他在巴黎的公寓里看到了新闻。“我生命中经历的所有重要时刻，都是音乐促使我做出了抉择。8月19日我听说莫斯科发生变革的时候，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穆索尔斯基、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在我脑海里奔涌，当时我眼含热泪，心里想到‘这个国家给世界奉献了这么多的天才，可是仍然在苦苦寻求之中’，我有一股无法压制的冲动，决定要去莫斯科，我是秘密去的，都没有来得及拿签证。几个小时后，我到了莫斯科……一直和鲍里斯·叶利钦在一起。他以一种非凡的力量控制着自己。74年来，第一位由俄罗斯人民选举出来的政治人物诞生了！”

斯拉瓦至今仍然对鲍利斯·叶利钦充满信任：“他是唯一一个我百分之百信任的人。”从叶利钦手中，他接过了“自由俄罗斯卫士”奖章。为了“自由俄罗斯”，1993年9月，当叶利钦取得了议会大权之后，他率领着华盛顿的音乐家在红场演出了柴科夫斯基的《1812序曲》。

余下来的事情应该让未来回答吧。我们知道在1994年罗斯特罗波维奇将离开关国国家交响乐团，他使这支乐团有了空前的声望。我们知道他将在斯德哥尔摩首演谢德林的一部新歌剧；在维也纳之后将是施尼特凯的一部新歌剧。我们知道他将在1994年10月亮相巴黎，第五次担任以他的姓名命名的国际大提琴比赛评委会主席。当然，我们更知道他将一如既往地忠实于朋友们，特别是那些在1977年动员他参加奥尔德堡音乐节的朋友，那些在1987年将伊维安音乐节的管理权交给他的朋友。

1991年3月，罗斯特罗波维奇录制完成了巴赫《六首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人们殷切地期盼早日发行——它让我们记住这位非凡的人物是一位声名显赫的大提琴家。他拥有着所有独奏家的最珍贵的内涵：奉献的精神。1988年6月，在马里兰大学举办的首届全球大提琴家会议上，他声明：“我邀请所有的大提琴演奏同行们，凭借着我们挚爱的大提琴这件乐器，和我一起，用我们的服务，通过音乐这一国际语言，呼唤世界和平。”

克劳德·萨米埃尔

1993年，巴黎

终于，到了译文的最后环节，说不出心中的五味杂陈。

这本书的编译过程异常艰难。难到其间的不愿面对，无法继续。说实话，书的内容很简单，于创作本身而言实在不是件难事。然而断断续续搁浅了半年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期间诸多波折让人无法静心落笔。

刚刚接到邀约翻译该书的第三天，本书的受访者——大提琴家罗斯特罗波维奇在度过了八十寿辰的幸福时光后安然离世，这位享誉世界的艺术巨匠在全世界音乐爱好者的祝福中结束了传奇的一生。出版该书的本意由庆祝变成纪念。那段日子，我时常在日光婆娑的午后听老罗的音乐，深沉的，澎湃的，喜悦的，哀伤的。音符跳跃成文字，将那样一个对我而言完全陌生的音乐家还原成了一位爱国的战士、浪漫的丈夫以及可爱的父亲。他拥有音乐的天分和全世界的爱，实为幸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永远幸福。

在该书编译过程中，慈父意外病故，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走了。还记得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狂乱地握着电话呼叫急救车时的惶恐，我拼命阻止自己去相信医生的诊断，而更让我绞痛的是腹中8个月的胎儿在肚子里的拳打脚踢——“生活的真相总是残酷的”，有哲人很早提醒过，而我们却视它为一句无关的诗。走的走，来的来，生命似一场幻觉，恍惚间我们得到又失去。人生就是这样一次注定回到虚无的旅程吧，眼前的繁花似锦仅是一场短暂的欢喜，而我们最后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残酷的风雪。谁也不愿看到秀丽的四川小镇天灾过后变成一片废墟。5·12大地震中太多生命的陨落，让这个夏天变得泪雨滂沱。而第六天后，5月18日，经历了几个月磨难的儿子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这是一个多事之夏，每个人的心灵都感受着重创并接受洗礼。先生说我太悲观，他极力想告诉我，不管结局怎样，要学会享受人生的过程，无论欢喜哀伤。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如果无力改变这个随时抛给我们灾难的世界，就让我们学会善待所有生命吧！

这本书，献给老罗，更献给我天国里的父亲，想让他知道，女儿对他的爱，情深似海。也献给我怀中嗷嗷待哺的幼儿，想让他明白“成长是一种美丽的疼痛”。

我知道，作为职业编译者来说，一部编译作品不应该掺杂过多个人的感情色彩，此文全当一次游离和逃遁吧。并深知创作过程中的任何困难都不能成为拖延交稿的理由，于是歉疚，求海涵。

陈佳

2008年7月7日星期一凌晨于金地格林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