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影响张英的前辈
清代的康乾盛世,有一对著名的“父子宰相”,就是安徽桐城的张英和张廷玉。自张英起,张氏家族就进入了“三世得谥”“六代翰林”的鼎盛时期。
在中国历史上,这不仅是一个罕见的现象,更是一个奇怪的现象。按清人梁章钜的观点,“富贵三代,自古流于庶民”,也就是“富贵不过三代”的意思。但是,在张英这一辈之前,张家就已有三代在朝为官了。那么,张英这位“官四代”是怎样炼成的呢?这要从明代的隆庆二年(1568年)说起。
隆庆是明穆宗朱载厘的年号。明穆宗在位仅六年,时间很短。因此,这段历史往往被人忽略。隆庆二年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事情。朝廷关注的是内阁首辅徐阶的致仕及“状元宰相”李春芳的继任;民间关注的是贸易政策带来的变化及阅读话本小说等方式的休闲娱乐。与历史上的大风大浪相比,这一年的岁月犹如月夜春江般平稳。但是对于桐城张氏而言,这一年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彻底热闹起来:在迁入桐城做了五代平民后,张家的六世祖张淳中进士了!
当然,张家人不会知道的是,隆庆元年(1567年)入阁的另一张姓名人张居正,也是这一年在内阁站稳了脚跟,并会给张淳带来巨大的影响。张家人更不会知道的是,同样在这一年,张淳将得到一个载入正史的绰号——“张一包”。
第一节 张淳传奇
张淳,字希古,号琴怀,是张英的曾祖父。面对庆贺自己中了进士的族人,张淳却有点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得到的官职是永康知县。
绰号“张一包”
浙江永康,在当时的官场比较有名。它最大的特色,不是“峰峦如画屏”的灵山,也不是“瀑声赛雷鸣”的仙湖,更不是秀丽优美的田园风光,而是“春秋铸剑、汉造驽机、唐铸铜铳、宋采铜矿、清制枪管”的工艺历史。在这种技艺传统文化下培养出来的民风,有着大家可想而知的彪悍。当时,这里的县太爷过得并不舒服,经常被老百姓告到省里。在张淳到任前,已经有七位知县被撵跑了。有人说,在这里做官的人,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受气包。当然,“张一包”的绰号肯定和受气包没关系,毕竟《明史》可是张淳的玄孙、张英的儿子张廷玉撰写的。能把“张一包”记入《明史》的《循吏传》里,证明张家人对这个绰号还是比较满意的。
那么,“张一包”的绰号是怎么来的呢?首先,从字面上看,肯定不是文人雅士给取的。其次,就当时注重“纠弊重勤”的官风而言,也不大可能是上司、同僚给取的。采用排除法,这个绰号极有可能是老百姓给取的。那么,素来“刁钻”的永康百姓,又为什么会给第八位县官取这样一个绰号呢?
原来,张淳在到任前就仔细研究了他的七位前任被撵走的原因,并制定了详细的对策。张淳在查阅卷宗时发现,那些被上告的官员都是因为断案不力、中饱私囊才引起了民愤。同时,很多官吏吃了被告吃原告,导致案件大量积压。老百姓来到衙门,过一次堂就要好几天,打一场官司就要好几年。再加上官员更替频繁,陈年积案就更多了。所谓“刁民”,其实是硬生生被逼出来的。找到了百姓不满的根源,张淳就不那么忐忑了。他认为,只要自己公平断案,就能让百姓信服。
于是,张淳赴任后,清理卷宗,公告全县,大开衙门,当场结案。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在接到传令后,带着一包饭来到县衙,很快就能了结诉讼。断案公正、审理及时、结案迅速,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好官,百姓怎能不满意呢?结果,张淳不仅没有被撵走,而且得到了乡亲们赠送的绰号“张一包”,意思是“带着一包饭就能打完一场官司”。也有人说,张县令聪敏智慧、清正廉洁,“张一包”就是“张大人是一位在世包公”的意思。总之,由于“张一包”明察秋毫,以前依靠挑唆发财的讼师们基本失业,永康的民风越来越淳厚了。
计擒卢十八
“张一包”张大人不仅结案快,破案也很快。在张淳到任永康十多年前,县衙发生了库金被盗案。嫌犯是有名的大盗卢十八。这位窃贼屡屡犯案,却每每逃脱衙门的追捕。他偷窃无痕的能耐好比《施公案》中的窦尔敦,逍遥法外的本领又堪比《二刻拍案惊奇》中的一枝梅。总之,让朝廷的捕快灰头土脸,似乎成了这位大盗的人生乐趣。
如果时光倒流,卢十八能就此打住自己的恶趣味,并及早金盆洗手的话,说不定他会像《剑侠传》中的白猿公、《水浒传》中的鼓上蚤一样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赞赏对象。但是,不幸的是,他遇到了“张一包”,就注定了即将迎来锒铛入狱的命运;更不幸的是,因为张大人被记人了《明史》,所以也注定了他的恶名会陪衬张淳的美名,在正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当然,卢十八并没有神奇的第六感,所以,此时的他,正愉悦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优哉游哉地品评着衙役们的“庸庸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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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气质,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性格。一个家庭在长期的延续过程中,也会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气。这样一种看不见的风尚习惯、摸不着的精神风貌,以一种隐性的形态存在于特定家庭的日常生活之中,家庭成员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体现出这样_种习性。这就是家风。
“家风”一词,最早见于西晋著名文学家潘岳的诗中。与潘岳有“双璧”之称的夏侯湛,自恃文才超群,将《诗经》中有目无文的六篇“笙诗”补缀成篇。潘岳为与友人唱和,写作了《家风诗》。在这首诗中,作者通过歌颂祖德、称美自己的家族传统以自勉。
“家风”又称“门风”,这个词语在西晋出现并在随后流行,显然和“士族”“世族”“势族”“大族”“世家大族”成为社会上的统治力量有关。无论是以宗族为根基、以武力为特质的地方豪族,还是以官宦为标志、以文化为表征的名家大姓,他们政治上累世贵显,经济上广占土地,文化上世传家学,垄断了全社会的主要资源。除通过九品中正制和婚姻关系来维护门阀制度之外,他们还自矜门户、标树家风,用以抵御皇权和寒人的侵渔。正因为如此,两晋以后,这个词语渐次流行。从发轫之初,“家风”就往往和“门风”互用。我们可以将它理解为家庭的风气,将它看作一个家庭的传统、一个家庭的文化。
传统作为人类代代相传的行事方式,是从过去延传到现在的事物。没有经过较长时间的过滤和沉淀,就形成不了传统。在《论传统》的作者希尔斯看来,至少要持续三代人,才能成为传统。尽管世代本身的长短不一,但无论是信仰还是行动范式要成为传统,至少需要三代人的两次延传。家风作为特定家庭的传统,是该家庭长时期历史汰选、传统沉淀的结果,是一辈又一辈先人生活的结晶。在历史文献中,“家风”或与“世德”共举,或与“世业”并称,足见家风有别于时尚,而与“世”即很多年代、好几辈子紧密关联。在时间上持续的短暂性是时尚的特征,而家风则是历经延传并持久存在,或者在子孙后代身上一再出现的东西。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历史文献中提及“家风”一词,往往蕴含对传统的继承。如比比皆是的“不坠家风”“世守家风”“克绍家风”“世其家风”及“家风克嗣”等,无不体现了这一特点。
有一种观点认为,家风必须是健康的、积极向上的,否则,不能称之为家风。实际上,这只是说者的一种期许、一种渴盼,家风本身并不蕴含这样的意味。否则,“良好家风”就是毫无意义的同义反复。正如“文化”是使民族之间表现出差异性的东西,时时表现着一个民族的自我和特色一样,家风作为家庭的文化和传统,表现的也是一个家庭的气质和风习,反映出一个家庭与其他家庭的不同之处。它完全是一个中性的概念,并不必然具有正面的意义。有的家风可能是勤奋俭朴、为人忠厚、待人有礼,也有的家风可能是狡诈刻薄、游荡为非、跋扈凶横。如同一所学校、一个班级的风习我们称之为学风、班风,而学风有好坏之分,班风有高下之别,并不总是值得弘扬一样,家风同样也有不良的,并不都是传家宝。正因为如此,对家风或门风则就既有称誉,也有贬损。即便是在传统社会,被视为传家久、继世长的,也只有耕读、忠厚、清廉这样一些美好的品质。
的确,家风的特征在前现代、在乡村社会、在大家庭中表现得十分鲜明,格外生动,而在现代城市家庭中却不那么明显。但是,只要一个组织存在,就会有这个组织的文化,特别是这个组织如果有历史的厚重,有传统的积淀,就更是如此。作为家庭的文化,家风是附丽于家庭而存在的,只要有家庭,就会有家风。家风并不必然会因为农村的城市化、大家族被小家庭所取代而丧失,或者说,随着历史的演进,社会情势的变化,家风的具体内容肯定会有变化,但家风仍然会存在。我们可以这样认为,没有家风,本质上也是一种家风。在社会结构和家庭结构都发生了革命性变革的当今社会,人们感叹“家风”的荡然无存,其实是指家庭所秉持的“只耕田,只读书,自然富贵;不欠债,不健讼,何等安宁”这样一些古典原则的式微,是指“耕读两途,读可荣身耕可富;勤俭二字,勤能创业俭能盈”这样一些传统内容的沦落,是“志欲光前,惟是诗书教子;心存裕后,莫如勤俭传家”这样一些旧时理念的散淡,而不是家风本身的消逝。
此外,家风不同于家规。虽然这两个词都与家庭教育相关,但它们有着本质的差异。
家规是家庭或家族中的规矩,是家人所必须遵守的规范或法度,是父祖长辈为后代子孙所制定的立身处世、居家治生的原则和教条。它是借助尊长的权威,加之于子孙族众的又一重道德约束,有的甚至具有法律效力。它有家训、家诫、家仪、家教、家法、家约、家矩、家则、家政、家制等名义,有敬祖宗、睦宗族、教子孙、慎婚嫁、务本业、励勤奋、尚节俭等多方面的内容,是行于口头、针对性强的具体教诫,是见诸家书、目的明确的谆谆训诲,是载诸家谱、可供讽诵的文本规条。家规可以有多种分类,如:根据其表现形式,可以分为教诫活动的家规和文献形式的家规两种;根据内容,则可以分为针对一人一事、起因明确、内容具体、结果显豁的非规范性家规和针对整个人生、涉及方方面面的规范性家规。有的家规,着重家庭子弟的道德修养,教授为人处世要法;有的家规,集中居家治生,以至是祠堂、义庄、学塾等的管理规条。但无论如何,相对于家风,家规一个总的特点是有形的,是可视可见的。
一个家庭的家风有别于这个家庭世代相传的道德准则和处世方法,它是一个家庭的性格特征。虽然它一旦形成,也就成为教化的资源,对家族子弟具有熏染影响、沾溉浸濡的意义,但家风是一种不必刻意教诫或传授,仅仅通过耳濡目染就能获得的精神气质,具有“润物细无声”的作用。历史文献中的“渐渍家风”,就极为生动形象地诠释了这一过程。通俗地说,我们可以把家规看作教化家人的教科书,而家风则是经由长期教化后的结果。
马年春节期间,中央电视台的“家风”系列报道,引起了社会的热烈反响和高度认同。这一报道对于引导人们自觉省思,培植良好的家风,构建和谐的家庭关系,夯实家庭这一社会的堡垒,进而培养全社会的良风美俗,疗治现今社会的乱象,无疑具有积极的意义。正是基于这样一种用心,寻根杂志社主编郑强胜代表大象出版社,约请我主编这套“名人家风丛书”。
由于时间关系,第一辑的十本书都是我的学生编写的,他们有的已经博士毕业,有的还硕士在读,水平不一。尽管我们高度重视这一工作,多次在中心的例会上讨论编写事宜,但由于时间仓促,特别是水平所限,其中肯定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希望读者诚挚地帮助我们,不吝指教,以便我们把后面的工作做得更好。
北京师范大学国学经典教育研究中心徐梓
2015年1月
杨阳所著的《敬慎谦和天地宽--张英与张氏家风》作为“名人家风”丛书的一种,详细梳理了清代桐城著名人物,素有“父子宰相府”、“五里三进士”、“隔河两状元”之称的张英家族治家的理念以及整个张氏家族的家规、家训、家风,从另外一个侧面让人了解到张英张廷玉家族严谨、有序的家训、家风,对今天的和谐的家庭建设以及整个社会道德的建设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一个家庭的家风有别于这个家庭世代相传的道德准则和处世方法,它是一个家庭的性格特征。虽然它一旦形成,也就成为教化的资源,对家族子弟具有熏染影响、沾溉浸濡的意义,但家风是一种不必刻意教诫或传授,仅仅通过耳濡目染就能获得的精神气质,具有“润物细无声”的作用。
杨阳所著的《敬慎谦和天地宽--张英与张氏家风》梳理了清代桐城著名人物张英家族治家理念以及整个张氏家族的家规、家训、家风,从另外一个侧面让人了解到张英张廷玉家族严谨有序的家训、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