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是其格律诗词意象、意境美的具体表现。关于诗的意象与意境,我曾在《意象组合多样化——写诗成功秘密之五》一文中如此表述二者的异同:“意象与意境,相同之处,主要在于二者都是主观情思与客观物象的统一;相异之处,主要在于意象是营造一首作品意境的具体构件,而意境则往往就整首作品而言。”①叶文福格律诗词的意象、意境的营造颇为成功。其意象美表现为新颖美、典型美,而意境美则表现为多样美。七律《登重庆两江楼》(四首之一)如此写道:
两江合抱两江楼,万古天风万古愁。
重庆梦耕重庆雾,枇杷夜漏枇杷秋。
思深暗许峨眉月,吟断难消屈子仇。
我读苍穹谁读我,两江是我双泪流。
全诗意象整体呈现出新颖美、典型美,尤其是尾联以常见的物象“苍穹”“两江”“双泪”与其他表达情感的看似平常的词语组成的意象,于平常之中显示了不寻常,更具新颖美,也更具典型美,并且真切而强烈地表达了诗人身临其境别样的情怀。这情怀正如诗人在此诗小序中所言:“此身如立苍穹,上下风生无影而浩荡,星流含韵而舒光。此时觉人已天地合一,不觉怆然而涕下。”此意境具有雄浑开阔之美,其中明显含有慷慨悲凉之成分。七绝《茅台酒》:“皆道茅台是好诗,十年苦窖竟谁知。高梁谷子随天老,烂到极时是醉时。”全诗共四句,每句都构成了一个新颖而具有典型性的意象,这四个意象又组成了诗的意境,将辛苦酿造佳酿与精心写出好诗融为一体,并巧妙地将品赏佳酿与欣赏佳作合二为一。此意境具有清新自然之美,其中似乎含有野趣美之成分,与七律《登重庆两江楼》.(四首之一)的意境明显有别。叶文福格律诗词意象的新颖美、典型美,意境的多样美从上述两首诗中可窥见一斑,其情思与诗意交融也由此可窥见一斑。
三、内核与外壳统一
所谓内核与外壳统一,主要是指诗词的思想内容与语言外壳达到较为完美的统一。思想内容是语言的内核,而语言则是思想内容的外在表现形式。两者达到较为完美的统一,这是好诗妙词的标准之一,可谓诗词学上的公理。叶文福的格律诗词便达到了这种内核与外壳较为完美的统一。
一是其格律诗词的语言具有张力。关于诗的语言的张力之特征,批评界可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还是比较赞同当代著名诗歌理论家、批评家陈仲义对语言的张力之特征的阐述:“张力的陌生化效应……含混:模糊中的多义、歧解……悖论:互否互斥的吊诡……反讽:表里内外语境的‘佯装一歪曲’……变形:‘远取譬’畸联……戏剧性:紧张中的包孕或意外。”①这六种特征虽说是就现代诗(主要是自由诗)而言,但也有些是完全适用于格律诗词的。叶文福格律诗词的语言具有张力,便突出表现在“张力的陌生化效应”与“变形:‘远取譬’畸联”两个方面。所谓“张力的陌生化效应”,实际上就是由陌生化而达到新奇之效果。比如:叶文福格律诗句“天星挤破读书窗,只为斯人好句香”(《读朱宝凤诗集(石韵)》三首之三),以集拟人、夸张等于一体的独特语言写诗人所读的朱宝凤诗集《石韵》诗句之好,便具有了语言的张力的陌生化效应,并使之很好地表现了诗的思想内容。
P8-9
作者的文学批评是真实的、诚恳的,他艺术感觉好,熟悉创作规律,又舍得在文本阅读上花力气,深入文本,细研深析,感受艺术的生动具象,“入乎其内”而“出乎其外”,发掘作品中的文化艺术意义,故而虽然其批评是一种艺术理性形态的,却依然具有可读性,而能够让人体感到鲜活的生命表征与思想温度。
——王志清
书稿付梓之前,著者写后记似乎已成约定俗成的“规定动作”。本来,我也想改革一下,不为本书写后记了,但觉得有话要说,不说不明,这后记还真不能省,于是,从众而再来一次“规定动作”。
本书是我的第十本文学评论集。其中,收录的43篇评论,除少数之外,其余的都写于2013年1月至2015年5月之间,2014年以来所写的占了全书的二分之一。这些评论大都已公开发表,而且有不少是在《光明日报》《中国文化报》《文艺报》《安徽文学》《边疆文学·文艺评论》等国家级、省级报刊上公开发表。本书原来定稿时收录了42篇评论,当代著名诗人汪国真于2015年4月26日因病逝世,引发了新一轮的对汪国真的诗的评论热潮,为了哀悼汪国真逝世,也为了让读者能更进一步地走近汪国真其人其诗,我特撰写了《汪国真诗之研究成果(国内部分)概述》一文,补入其中,于是评论增加至43篇。全书分为上编与下编。上编,属于当代文学作品之评论。有对诗歌的评论,也有对散文的评论,而以诗歌评论为主。涉及的诗人、作家,既有名家,又有虽非名家却颇具创作实力的作者。下编,属于当代文学评论之评论。既有对文学评论现状的评论,又有对具体评论著作的评论。涉及的学者、评论家大多数是名家。其中,有一篇《异彩纷呈价值多重——序(中国诗歌地理:神州九人诗选)》,虽名为序,但主要内容是对《中国诗歌地理:神州九人诗选》所选九位诗人的作品与该选集的价值加以评价,故我视之为评论而放于本书上编中。在本书写作过程中,我对每篇评论的篇幅长短不作硬性规定,完全依“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之原则而定,因而有些评论长,有些评论短。全书运用文学、美学、心理学、语言学等学科理论知识进行评论,做到宏观阐述与微观评析相结合,集学术性、知识性、当代性与可读性于一体。附录中收录的几篇文章都曾在报刊公开发表,是他人有关我的简介与对拙著的评论。相信附录中的这些文章有助于读者对我及我的评论的了解。
本书收录已在报刊发表的我的评论与他人的文章,有些在收录时由我与其作者各自作了文字上的修改。考虑到行文的方便,也为了节省篇幅,不在修改的文末一一注明。这是需要说明的。
关于本书书名的取得,说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宋]夏元鼎:《绝句》)。起初,我图省事将书名取为《与缪斯对话续集》(我曾在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文学评论集《与缪斯对话》),挚友王志清教授看后觉得书名不是那么理想,建议重取。于是,我又先后取书名为《管窥蠡测——王美春文学评论集第十》《一孔之见——王美春文学评论集第十》等,却总觉得不是那么满意。王志清见我举棋不定,便建议我借鉴南朝·梁文学家丘迟的名句“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与陈伯之书》),取书名为《杂花生树——王美春文学评论集第十》,以寓意书内容之丰富。可是,我上网一查,发现当代著名作家叶兆言已出版了《杂花生树》一书。为了不与著名作家叶兆言的书同名,我只得考虑另取书名。后来,我无意间看到了宋代诗人陆佃的诗句“羡君直人文沧海,探尽骊珠始肯回”(《闲居示王君仪》),受其启发,才取书名为《诗文沧海探骊珠》。本书既有对当代文学作品(诗与散文)的评论,也有对当代文学评论的评论。这些评论对象,选自浩如烟海的当代文学作品,而且大都属于佳作,如同“骊珠”(宝珠)。况且,我从事文学评论近四十年,一直在诗文大海里淘宝,颇有陆佃所言“直入文沧海,探尽骊珠始肯回”之执着。自我感觉,《诗文沧海探骊珠》颇为切合本书内容,也与我的文学评论实践相吻合。
细心的读者会发觉,本书少数地方用的是“文学批评”这一术语,而大多数地方用的则是“文学评论”。此二者有无区别呢?这里略加说明。文学批评,作为文艺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西方文学理论中采用的是“文学批评”这一术语。比如:法国著名文学批评家阿尔贝·蒂博代有论著《六说文学批评》;俄罗斯当代大思想家伯林斯基的文学批评集,中译本有王凡西翻译的《伯林斯基文学批评集》,等等。中国现当代,用“文学批评”这一术语的有,用“文学评论”的也有。前者有丁临一著、解放军文艺出版社1992年出版的《踏波推澜:丁临一文学批评集》,朱向前著、八一出版社1993年出版的《黑与白:朱向前文学批评集》等;后者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出版的《中华文学评论百年精华》,有权威刊物《文学评论》等。这些专著、刊物,其中既有对文学批评理论的研究,又有对具体文学作品的批评。所以,也很难说,文学批评仅用于文学批评理论研究,文学评论仅用于评论作家作品。有人将文学批评中的“批评”二字的含义等同于“批评与自我批评”中的“批评”,认为文学批评就是专门对批评对象的不足加以评说的,而文学评论则是对评论对象的长处作出正面的评说。显然,这不恰当。文学批评的含义并非等同于“批评与自我批评”中的“批评”;文学评论也不仅仅对评论对象的长处作出正面的评说,还就评论对象的不足加以评说。其实,作为文学理论的一个概念,一种术语,“文学批评”与“文学评论”并无区别,当今中国认为二者是同一语的大有人在。当然,近年来,文学界采用“文学批评”这一术语的多了起来。本来,我也想在本书中采用这一术语,但考虑到我以前的专著用的都是“文学评论”,为了保持前后著作表述的一致,本书主要还是沿用原来的说法,但有少数评论中用的是“文学批评”这一术语,且这些评论已在国内影响力大的媒体上发表了,收录本书时就不改了,也就不在这方面讲究本书体例的一致了。这也是需要说明的。
尚需说明的是:为了节省篇幅,本书引用的书籍,若属于丛书能不将引我走上诗歌创作之路、指导过我诗歌创作的朱英先生、著名诗人沙白永远铭记于心。
我要真诚地感谢在务农期间为我提供写作帮助的郭明德先生!郭明德先生时任我务农所在的大队党支部书记。他是一位基层党组织负责人,又是一位文人,诗歌爱好者,深知写诗不易,因而对大队里的诗歌爱好者都很关照,对我也不例外。他为我们诗歌爱好者提供写作便利条件,并请专家辅导写诗,组织诗歌朗诵会等,使我们的写诗水平明显提高。
我要真诚地感谢赠送文学类著作于我的诗人、作家、评论家!正是他们的值得珍藏的著作给了我学习的机会,让我有感而发,写出了一篇篇有个性的评论,直至汇编成册。
我要真诚地感谢发表拙文的所有的报刊责任编辑、领导!正是他们编发拙文,让拙文能早一步与广大读者见面,接受读者的评判。
我要真诚地感谢我的妻子丁秀玲!俗话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我算不上是成功的男人,背后站着的尽管也称不上一个伟大的女人,却是一个平凡而不寻常的女人——我的妻子丁秀玲。平时,她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自然,更乐于助我,三十多年如一日。一方面鼓励我奋发有为,堂堂正正地做人,另一方面她勤劳地操持家务,孝敬长辈,并培养出了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为我解除了写作的后顾之忧,还当好我的第一读者,给我的作品提出了好的意见和建议。正是因为她的鼎力相助和无私奉献,我才取得了一定的文学评论及文学创作成就,并于2011年6月13日加人中国作家协会,2011年10月被聘为南通大学生态文学研究所特约研究员,2014年11月28日获得文学创作一级职称资格。
我要真诚地感谢挚友著名学者王志清教授!他现为南通大学古代文学教授、生态文学研究所所长、新闻传播学系主任,兼职中国王维研究会副会长、江苏省诗学研究会副会长等。他既是古诗词、辞赋研究专家,又是新诗研究专家,既是创作旧体诗词、辞赋的高手,又是创作自由诗、散文诗的高手,著作等身。他已为拙著《古代类诗漫话》《与缪斯对话》作序,这次又在百忙之中抽暇为本书作序。其情,我当永远铭记在心;其序,让我有了底气,“丑媳妇敢见公婆”,敢于将拙著交给广大读者评判。
我也要真诚地感谢本书责任编辑朱莉莉和熊裕娟女士!正是由于其付出的辛勤劳动,本书得以保证质量如期出版。
我还要真诚地感谢每一位阅读本书的读者!因为有了读者的热心参与,文学评论著作才算真正完成。
是为后记。
王美春
2015年8月于春晖居
王美春的第十本文学评论集《诗文沧海探骊珠》要出版了,让我瞠目。
王美春要我为他的第十本文学评论集写序,更让我结舌。
我用“瞠目结舌”来形容我的感受与表现,是一点也不夸张的,更非矫情。瞠目结舌的大意是:瞪大眼睛不闭合,翘着舌头不落下,形容人吃惊或窘迫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何谓“瞠目”?十本文学评论集放在你面前,还有什么词比用“瞠目”更贴切呢?美春是个机关干部,其工作性质与文学相去甚远,是个业余的批评家。学界不少朋友把我当作一个文字快手,可面对这速度与数量以及这广泛的评论面,我这个“职业批评家”倒成为驽马疲驴了。
何谓“结舌”?王美春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文学创作一级职称资格,其文学评论的起步早,其评论或结识的著名作家的层次也高。我作为“作家”,才是个省会员,还没有创作上的“级”。也就是说,美春随便请一个他的作家朋友来写序,都比我合适。可是,美春要我写。试想,我当时的表情,难道用“结舌”来形容还有什么不妥的吗?
我当即委婉地表达了希望他另请高明的意思,也表达了拒写的理由与意义。可是,美春依然坚持要我写。我深知美春其人,是没有办法改变他认定的坚执的。作退后一步之想,我也真该写这个序的。无论于公于私,我都该写。于公,美春是我生态文学研究所的特约研究员,此著也算是我们所的一项成果吧。于私,我与美春交好,性相近而习相似,二十多年都没有红过一次脸,这主要是因为我们在很多问题上都有共同语言,审美阅世的美学趣味也比较一致。
我一直以为,序者与作者之间,应该是一种欣赏与被欣赏的关系,至少应该是一种相知相投的关系。20世纪三四十年代时,我们的文学先辈们似乎就大多数是这样做的。远不像现在,有些“序”,已经堕落为一种广告,一种讨好的手段。
美春与我一样,都是把文学作为享受来玩的,又都是创作与理论两个轮子同时转的文化人。美春本质上是个诗人,是个诗人气质特别明显的人。他研究诗,也新诗旧诗兼作,却羞于以诗人自诩,也因别人称他为诗人而自羞。我特别欣赏他的淳朴、真诚与坚韧,以及他孩童般的天真。他长期与诗歌打交道,也长期与诗人打交道,却没有一点现代“诗人”所具有的江湖习气,也没有染上所谓诗人所特有的轻狂。
当下诗歌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文学生态”里呢?最通俗的说法是:写诗的比读诗的人多。虽然诗歌正在越来越多地失去读者,也失去人心,而“诗人”这一头衔却照样非常受欢迎,成为一种配饰,一种哥儿们意气的自封与互赠。你是诗人,我是诗人,我们大家都是诗人。分行就是诗,俏皮话与“哈喇子”都是诗。尤其搞笑的是,什么人都能评诗。英国著名文学理论家艾·阿·瑞恰兹指出:“一位优秀的批评家要具备三个条件。他必须是个善于体验的行家,没有怪癖,心态要和他所评判的艺术作品息息相通。其次,他必须能够着眼于不太表面的特点来区别各种经验。再则,他必须是个合理判断价值的鉴定者。”\\[英\\]艾·阿·瑞恰兹:《文学批评原理》,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第101页。这三个条件对于一个真正的文学批评家来说,也是绝不苛刻的。换言之,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从事文学批评的。譬如诗歌评论吧,这除了要掌握比较深厚的诗学理论,要有观千剑且操千曲的艺术经验,还要有《皇帝的新装》里那个“小孩”的眼睛。而在当下这个批评生态中,这双“童眼”尤其宝贵。我甚至认为,这双“童眼”才是文学批评家的第一素质。我不敢说美春在文学批评上如何出色,但是,我敢说,他童心未泯,具有一双“童眼”。美春将他近期的文学批评集中起来,让我先睹为快,我想就此而说三点感受。
其一,美春的批评是真实的。
所谓真实,就是不“坑蒙拐骗”,有一说一,不作“谀评”。
当下文学批评的最大弊端就是批评主体严重缺席,批评文本严重失实。批评家没有了尊严,看作家脸色行事,只懂说好话而不敢有异见,对那些精神庸俗的作家、品格低下的作品表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宽容,而将二流三流甚至不入流的作品,那些压根儿就不想让人看懂的臆说,吹成世界经典。文学批评家亵渎了自己与自己的职业道德,文学批评也成了为人所不屑的商业广告。
文学批评原本应该是极其严肃的。文学批评既不能按照市场炒作的要求和媒体的商业立场来发言,也不应该专事卖弄,制造“热点”,或拼凑时尚和前卫的批评话语,更不能是那种尖酸刻薄、恩怨相报的“意气批评”。美春的批评,属于有针对性的文学批评,其分析问题的着眼点,从作品的实际出发,从文学的特性出发,也从社会的大环境出发。本书中所收文章四十多篇,大多数已在国家级、省级报刊公开发表。而进入美春批评视野的,既有叶文福、黄亚洲、高昌等国内一流作家,也有我们身边的孜孜不倦的诗文学步者;既有关于诗歌散文的专论,也有论著、文论方面的书评;既有就诗论诗的微观评析,也有关于当代文学评论与文学评论现状的宏观阐述。美春身正眼高,言之由衷,不妄言文学作品的长短优劣,以帮助作家找到自己的长处、发现自己的优势为主,但绝不捧杀;又不是一味地表扬作家,而敢于碰及作家作品的缺陷,也不棒杀。正因为他的批评,很有分寸感,能够以审美学理和自由精神来发出自己声音,而让作家与读者心服口服。这种文学批评,不仅有益于创作,也具有社会批评、社会引导的重要功能,有利于促进社会和谐。
其二,美春的批评是诚恳的。 所谓诚恳,就是真心帮人,不搪塞,不敷衍,也不唬弄。
吴义勤发表文章指出:“批评家们失去了细致解读文本的耐心,而是热衷于发出各种夸大其辞的、耸人听闻的‘判断’,他们总是选择最极端的价值词汇,总是以夸张的修辞,来对一个时代的文学、一种文学现象或一个作家、一部作品进行最高级的审判。”吴义勤:《批评何为?——当前文学批评的两种症侯),《文艺研究》2005年第9期。因此,所谓诚恳,就是要求批评家站在文学的立场,站在审美制高的观察点,而做诚恳的作家不足的发现者与作品问题的评判者。美春已经具有近四十年文学批评的经历,主要是诗歌鉴赏与理论研究,他不仅熟谙其中的“关门过节”,也深味其中的酸甜苦辣,具备了比较深邃的思想穿透力和敏锐的审美目光,具备了对作家作品作出审美判断的批评功力。这也给了他敢于说真话,说诚恳的话的底气。
美春的诚恳,表现在他秉持科学理性精神,而对作家创作的优长和短处进行艺术总结和概括。他往往投入全部的生命体验来细读文本,与文本作者进行精神对话,抵达文本的细微处,探入作家灵魂的最深处,谛听作家的精神撕裂,感受创作中灵魂的裂变历程,而与作家一同遭遇灵魂的挣扎和内心的煎熬,进而正确褒贬、判别作家作品的思想意义和美学价值,敏锐发掘文学作品所蕴含的社会重大问题,作出富有见地的审美价值判断。他的批评,有其自己的印记,写得比较实,也很喜欢归纳出个子丑寅卯来。因为其批评从形象入手,比照经典,说明艺术规律与创作道理,把文论美学的理论融入其中,化在论里,生动贴切而通俗入理,读他的评论,觉得很亲切,让人一下子就把握住了被批评者的实质与精髓,不像当下的一些文论家喜欢故弄玄虚,评论往往过于理性。
其三,美春的批评是感性的。
诗人在以感性认识世界的这一点上,与孩童相似。其实,文学批评也必须具有丰富的艺术感性。普列汉诺夫说:“只有那种兼备极为发达的思想能力跟同样极为发达的美学感觉的人,才有可能做艺术作品的好的批评家。”转引自普列汉诺夫:《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美学理论》,《文艺理论译丛》1958年第1期。文学批评家的艺术感觉对于批评来说是生命攸关的大事。艺术感性十足的文学批评,同样也洋溢着生命的气息,具有灵魂的刻度,具有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感,具有理性真正投注的一种审美体验的张力。
美春努力做一位真诚的审美感受者,站在审美的立场而投入丰盈的生命体验,从生命出发而作诗性言说。他的评论,直面生动鲜活的作品,认真关注当下文本,对新近涌现的文学作品,进行多维度的分析。美春的研究重点是诗歌,他的这本文学评论集,也主要是诗歌评论,包括其书评也是以诗歌评论为主的。诗歌批评,有诗歌批评的特点与规律。笔者曾经在《文学报》上发表文章指出:现在的诗歌评论太好写了,因为根本不需要“懂诗”,也不需要懂得诗歌特有的形式元素与文学要素。这些诗歌评论不外是表现了什么、反映了什么、歌颂了什么、鞭挞了什么之类的套话,或者诸如直抒胸臆、托物言志、婉转曲折、含蓄蕴藉、诗意阳刚、艺术冲击力、心灵震撼之类的混话。这样的诗歌评论充斥报纸杂志,是诗歌的灾难。笔者以为,诗歌批评尤其需要批评者具有丰富的艺术感性,需要具有较强的美学感悟能力。钱钟书《管锥篇》在谈《左传正义一·杜预序》时指出:“史家追叙真人实事,每须遥体人情,悬想事势,设身局中,潜心腔内,忖之度之,以揣以摩,庶几入情入理,盖与小说院本之臆造人物,虚构境地,不尽同而可相通,记言特其一端。”钱钟书:《管锥篇》第一册,三联书店2007年版,第166页。这是对创作者而言的,而研究和批评与创作相一致的地方是,也需要这种“入情入理”的“遥体”与“悬想”,即类似陈寅恪先生所说的“同情说”。美春的艺术感觉好,熟悉创作规律,又舍得在文本阅读上花力气,深入文本,细研深析,感受艺术的生动具象,“入乎其内”而“出乎其外”,发掘作品中的文化艺术意义,故而虽然其批评是一种艺术理性形态的,却依然具有可读性,而能够让人感到鲜活的生命表征与思想温度。
美春的批评视野是开阔的,所顾及的方面也是立体多向的。他所关注的批评对象,不是清一色的大腕与经典,他所采用的形式也多以鉴赏评析为主。因此,美春的文学批评也让我们读出了点“负面”的东西:譬如那种缺乏腾挪飞扬的拘谨,还譬如那种“童视”而较真的泥实。
这是王美春的第十本文学评论集了。我为美春写序的过程,既是分享其喜悦的过程,也是反思当下文学批评、检讨自己文学批评的过程。也许,我对美春的评价多于溢美。与其说是我的善良愿望,毋宁说是我针砭当下文学批评有感而发的箴言。
是为互勉。
是为序。
《诗文沧海探骊珠》是王美春的第十本文学评论集。收录的44篇评论是作者近几年撰写的,分为上编与下编。上编,属于当代文学作品之评论。有对诗歌的评论,也有对散文的评论,而以诗歌评论为主。涉及的诗人、作家,既有名家,又有虽非名家却颇具创作实力的。下编,属于当代文学评论之评论。既有对文学评论现状的评论,又有对具体评论著作的评论。涉及的评论家大多数是名家。全书运用文学、美学、心理学、语言学等学科理论知识进行评论,做到宏观阐述与微观评析相结合,集学术性、知识性、当代性与可读性于一体。本书适合文学爱好者、大中学校师生阅读,也可供文学研究者参考。
王美春著的《诗文沧海探骊珠》,共22万字, 共收录的44篇文学评论作品,涵盖诗歌评论、散文评论等多方面。其中,《多“剜烂苹果” 文学批评大有作为——学习习近平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有感》在《中国文化报》发表之后,受到中宣部的奖励。全书运用文学、美学、心理学、语言学等学科理论知识进行评论,做到宏观阐述与微观评析相结合,集学术性、知识性、当代性与可读性于一体。此书适合文学爱好者、大中学校师生阅读,也可供文学研究者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