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河、萧跃华著的《旧锻坊题题题(钟叔河卷)(精)》内容包括:《日本杂事诗广注》、《走向世界一一近代知识分子考察西方的历史》、《千秋鉴借吾妻镜》、《中国本身拥有力量》、《从东方到西方一一“走向世界丛书”叙论集》、《书前书后》、《锺叔河散文》、《百家文库散文方阵锺叔河卷》、《念楼学短》、《念楼集》、《锺叔河序跋》、《偶然集》、《学其短》、《天窗》、《青灯集》、《笼中鸟集》、《念楼学短·桃李不言》、《念楼学短·逝者如斯》、《念楼序跋》、《儿童杂事诗笺释》、《小西门集》、《记得青山那一边》、《与之言集》、《念楼小抄》等。
钟叔河、萧跃华著的《旧锻坊题题题(钟叔河卷)(精)》为当代著名学者锺叔河先生的题跋本,为萧跃华先生历数年时间辛苦辑得。锺叔河是当代著名编辑、学者、散文作家,是当代出版界的先驱,本书收录了他所作、所编、所题图书七十余种,包括书影和题跋手迹,以及萧跃华先生相对应的短文数篇。萧先生对每本书的相关内容进行考证梳理,写成有思想深度并且趣味盎然的短文,可以看到学界、出版界很多妙趣横生的往事。
《从东方到西方——“走向世界丛书”叙论集》
该书收入的二十五篇叙论,系“走向世界丛书”精装合订新版各册原文,较湖南人民出版社单行本的《前言》,改写后字数增加了一倍半,篇数增加了一半。由于“难言之隐”,这本叙论集无奈出走他乡,沪上印行,十三年后才由岳麓书社再版。学术虽为天下之公器,然对先生而言就难免心有戚戚焉了。
中国自成为一个国家以来,就朝代而论,只有汉唐两代最为自信,最为开放,最具世界性,不搞锁国主义。其他朝代则自己把自己封闭起来,慢慢丧失了古代东方文明程度和发展水平高于西方的优势。东汉、东吴以降,只见欧洲人“自西徂东”来到中国,不见中国人“自东徂西”去到欧洲。欧洲人对外部世界新知识、新资源的不懈探索和追寻,是他们后来居上,从此前接受世界影响进而广泛影响世界的一个重要原因。
“与外界完全隔绝曾是保存旧中国的首要条件”(马克思《中国革命和欧洲革命》),这种隔绝状态终于被英国的坚船利炮打破,中国关闭了上千年的大门被迫向世界打开。这种打开既突如其来又艰难勉强,无数爱国知识分子从闭关自守的局面中解放出来,迅速地、大踏步地走向世界。郭嵩焘、曾纪泽、徐建寅、薛富成、康有为、梁启超等先后到过欧洲和美洲各国,留下了各种记述翔实的著作,具有极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价值。
李一氓先生是锺先生文章的知己,他光凭几本“走向世界丛书”及几篇叙论,就破例邀请锺先生参加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会议,称赞丛书“是近年出版界的一巨大业绩”,“这套书这样一弄,真可以传之万世了”。他还牺牲假日撰写精彩序言,充分肯定《叙论集》“文笔流畅,论断精当。这确实是我近年来所见到的整理古文献中最富有思想性、科学性和创造性的一套丛书……可称为整理古籍的典范”。
我曾代先生淘得李氏《存在集》《存在集·续编》,发现李一氓先生在二书中对先生其书其文其人多有褒奖之词。
《书前书后》
先生中学时代就开始写作,可谓出道早矣;而出版自己的第一本散文集《书前书后》却在花甲之后,又可谓出书晚矣。
“书前书后”,顾名思义,就是先生所著所编书籍的前言,黄裳先生序言中所谓“读来有入口即化而又富有营养之妙”的随笔短篇。他本知书名非商标,不受法律保护,和尚用得,阿Q也用得,所以特别谨慎,出书前认真检索,未发现珠玉在前,就用了这个“也还别致”的书名。
后来先生从《秀州书局简讯》得知,有人求购《书前书后》。“书局以北京某先生新作寄之,回信却说‘要锺叔河的’。”他这才知道出了同名的书。“北京某先生”即徐城北先生,他的同名书一九九七年八月由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先生认为他不知道有这本书,这种“撞车”现象情有可原。
“有的人明明知道有此书,还要故意重复”,先生非常生气,他在第三版前言中特意提及:“不久以前又听说,天津某先生叫《书前书后》的文集也快成书了。”“天津某先生”即来新夏先生。二〇〇九年八月,三晋出版社出版了《书前书后——来新夏书话续编》。这本书原名《来新夏书话续编》,责任编辑觉其平淡,建议改用《书前书后》,来先生不及考虑“初用权”问题便接受此议。他多年前看过前辈学人编辑的《同名异书通检》,发现书名雷同自古已然,千百年来,直到近代,其风未杀。
来先生专门撰文《书名雷同及其他》回应先生的《<书前书后)的书名》。他说:“与其让别人瞎猜测,不如自己投案坦白,求得从宽。因此,我在这里向老先生唱个喏,道个歉吧!”
先生似乎不太认可这个道歉,在新版前言中写道:“爱用《书前书后》做书名的都来用吧,物竞天择,就让时间和读者来‘择’好了。”
这是一个好办法!
《锺叔河散文》
书分七辑,由作者从近年发表在报纸杂志的短文中选出二十六篇、《书前书后》中选出十六篇、《千秋鉴借吾妻镜》中选出四篇、“走向世界”中选出三篇、《从东方到西方》中选出三篇,加上《儿童杂事诗小笺》七十二则、《唐代诗人小记》一百则。“这样做主要是编者的主意(我本想只收新作,她却建议编一选集),当然我也是同意的”。
先生从来就不那么皈依正宗投入主流,知天命之年还是个党外人士。老社长李锐老建议他到北京打天下,条件之一必须加入共产党,否则就当不了一把手。他匆匆忙忙办理完入党手续,李锐老已从中组部常务副部长岗位上退了下来,此事便不了了之。他一如既往地编书、写书,日子过得平淡而又充实,电话或上门约稿的出版社络绎不绝。
这个资深出版人对“文联”“作协”存在的弊端,有着与巴金、赵丹、孙犁等先生同样的看法。赵丹先生一九六。年开始试电影《鲁迅》镜头,胡须留了又剃,剃了又留,历时二十年了,竟然连“楼梯响”都微弱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躺在病床上奋笔疾书《管得太具体文艺没希望》(见一九八。年十月八日《人民日报》),呼吁文艺创作是最有个性的,文艺创作不能搞举手通过。从一个历史年代来说,文艺是不受限制的,也限制不了的。“习惯,不是真理。陋习,更不能遵为铁板钉钉的制度。层层把关、审查审不出好作品,古往今来没有一个有生命力的好作品是审查出来的。”巴金先生撰文附和:“我提倡讲真话,倒是他在病榻上树立了一个榜样。”《文艺报》改版后向孙犁先生约稿,他同样奉上《官浮于文》(见一九八五年七月十三日),警告文艺团体不要办成官场衙门。
先生长期从事新闻出版工作,对此应该有发言权。P11-15
先秦的题记,如汤之《盘铭》: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唐宋的题记,如陆游之《题花间集》:
《花间集》皆唐宋五代时人作,当斯时,天下岌岌,生民救死不
暇,士大夫乃流宕如此,可叹也哉,或者亦出于无聊故耶?
明清的题记,如张岱之《自题小像》:
功名耶,落空。富贵耶,如梦。忠臣耶,怕痛。锄头耶,怕重。
著书二十年,而仅堪覆瓮。之人耶,有用没用?都词句简单,意味深长,几个字几十个字便是一篇绝妙文章,前人之本领实不可及。再来看萧君所题之“锺题”,则相形见绌,只有惭愧。
乙未霜降于长沙城北之念楼
“草鞋有样,边打边像。”这句谚语放之四海而皆准。
癸巳酷暑,书友胡松涛君得知我正在撰写《邵书珍藏录》,鼓动我同时出本《锺书珍藏录》。他说:“新中国出版史不能没有锺叔河,你的签名题跋书系列不能没有锺叔河。”
我立即给先生打电话,报告这一设想,他十分痛快:“你这个人敢作敢为。办事效率高,可以合作。你又不是整天站在我面前等着题跋,一个月写两三本还是可以的。”先生建议我买本刚出版的《新周刊》400期特大号看看:“‘我的故乡在八十年代’,这个选题不错,第一六二页还有他们电话采访我的文章。”
半个月后,我专程赴念楼商量相关事宜。
我高攀上先生已有五六个年头了,每次返湘总要到念楼坐坐,或求赐自书诗词,或请教版式设计,或海阔天空闲谈,或带上几本书签名题跋,每次都不虚此行。这次我们重点讨论了书名以及淘先生所编所著的那些书籍。先生主张双带单彩印,像《三老吟草》(中华书局二。一三年一月版)一样便于读者阅读。他还笑着对我说:“你就像我当年刚出监狱时一样满腔热情干劲大,能够办成事情。”
先生是见过世面之人,常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我刚返回北京,他就委托王平先生打来电话,说了两层意思:一是《锺书珍藏录》这个书名不行,与钱锺书先生的名字完全相同,容易产生歧义,可考虑用《题锺题》,寓“锺题”之后鄙人再题,多有奖掖抬爱之意;二是不能全给我一人题跋,也不能全用给我题跋的书,最好五五分成,先生给其他人的签名题跋书占半壁江山,主要防止别人说我们是刻意“做作”此书。
这第一条意见很好接受,第二条意见执行起来就相当有难度,先生题赠李一氓、杨绛、张中行、李锐、黄裳、黄永玉等先生的书如何找来翻拍照片?我立即给先生写信,说这种想法如“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即。尤其是对我这个“专利”(之前没有人这么写“书评”)发明人来说,给别人的签名题跋书配文,犹“义务”抱养他人孩子,心里不是滋味。我坚持先生给我一个人题跋的“底线”不松动,但也主动释放“善意”:题跋落款不一定都写我的名字,落款时间也可以相机行事。
先生接受了我的建议,不再提“五五分成”一事,但工作的“主动性”始终不高,客观原因是找他的人很多,他手头的事情很多,我往往跑一趟念楼,才坐等三两本签名题跋书回来,案头始终没有“余粮”。癸巳初秋,我草成四篇样稿网传先生审定,王平先生负责下载呈送,并私下推荐给《书屋》杂志执行主编胡长明兄,建议开设《题锺题》专栏予以连载,这就有了二。一三年第十一期《书屋絮语》中广而告之的这段文字: 滚滚红尘,利字当头,故真心爱读书、重文化的人士便显得非常可贵。《书屋》作者萧跃华先生为军人,却有一股难以割舍的文化情结。多年来,他为文化老人吴小如、周退密、何满子等出版诗词手迹,不遗余力。他又素来仰慕出版界的前辈锺叔河先生,多次恳请锺先生题字(跋),并编成《题锺题》,逐一评点锺先生所出版的各种书籍,虽是千字文,但情感真挚,足堪玩味。《书屋》杂志乐于连载,以便让读者领略锺叔河先生的学识卓见以及作为出版家的深邃眼光。
《书屋》杂志单月安排两篇两个页面,配书影和题跋照片,连载至二〇一四年年底,先生想“磨洋工”都不行了。我也慢慢从中悟出一些“门道”:既是《题锺题》,先生偶尔题题他人专著也无妨,于是就有了先生给苏东坡、黄山谷、张宗子、王定安、杨钧、曾宝荪、朱纯、廖世英、曹隽平等人作品(书、画册)赋诗填词题跋的精美文字。
《题锺题》就这样从“草鞋有样”到“边打边像”。《藏书报》的王性昌先生看到我发去的样稿,未等传去书影和题跋手迹照片就匆匆安排上版了。这时,有人建议我将朱正先生和锺叔河先生一起出书,并说:“在湖南乃至全国出版界,朱不离锺,锺不离朱,这两个人怎么也分不开。”此举能解决先生集子稍薄问题。我将此意报告二老,他俩都说只要对方没意见乐观其成。
先生很快又想出绝妙的书名《题题题》。他电话中解说:“民国著名文人周越然有《书书书》,我们湖南的韩少功有《爸爸爸》,我们的就叫《题题题》.分‘题锺题’‘题朱题’‘题他题’三辑,后一辑的三个字还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这个书名确实不错,可职业出版人杨小洲先生的建议打乱了我的阵脚,伯说这么好玩的书一次出个四本五本、七本八本可能更有意思。我箧中刚好有善德明、朱正、锺叔河、邵燕祥先生的大部分著作题跋,于是计划弄套“题跋录”之类的丛书赏玩。
萧某斋名“锻铁居”,先生直言:“不怎么的,不如‘旧锻坊’有意思。”他翻出《辞源》说:“《梦溪笔谈》中有.‘锻坊’之说。你过去打过铁,现在爬格子,一个‘旧’字便将你的昨天和今天联系起来了。”先生还建议我刻“锤炼不成”“打铁萧”等几方闲章玩一玩,这些闲章目前我一方都没有刻。但从书名字“难产”时我又想起先生,骚扰电话过去,先生快人快语:“‘旧锻坊藏四老题跋录’名字太长,不如干脆用‘旧锻坊题题题’,这样你也许还能多卖去几本书。”于是丛书名敲定,合作大功告成。先生念念不忘的《题锺题》《题题题》,终于找到了差强人意的归宿。
这本书说到底还是“做作”出来的,尽管胡长明兄有意用我“多次恳请锺先生题字(跋)”等字眼为先生“避嫌”,但始终逃脱不了“做作”干系,这是客观事实。我认为,“做作”之事并非全都头顶长疮、脚底流脓。一个人故意做出某种表情、腔调而显得虚假和不自然固然不好,但专心“做作”某件具体事情就不宜“一票否决”。司马迁历时十八载(亦说十三载)写出“无韵之离骚”——《史记》,他难道不是专心“做作”的典范?
俞平伯先生讲授古体诗时说:“诗分做出来的,做出来的不一定没好诗;诗分写出来的,写出来的不一定没好诗。”他的门人吴小如先生就此请教废名先生,废名先生脱口而出:“陆游的诗是做出来的,陶渊明的诗是写出来的。”书也有“做作”与“写作”之分。“做作”出来的不一定没好书,“写作”出来的也不一定没好书。当然,我的“做作”肯定难与大方之家的“做作”相提并论,但“敝帚虽微亦自珍”,自己写出来的东西私下里还是十分看重的。
先生多次提醒我要“多读书、慢出书”,“你的文字还应该更精炼一些”。这是逆耳忠言、关心爱护。可我明知故犯,老是操之过急,真乃朽木不可雕也。人们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话听起来容易改起来难,谁说知难行易?都是狗屁话!
长沙方言有“比着箍箍买鸭蛋”之说。先生不喜欢条条框框,常拿这七个字笑话“削足适履”者。这次他有意无意中对我说起这句话,我高高兴兴地照单全收,并用作后记标题。哈哈!
是为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