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原创版》,读者出版集团刊群中的第一新军,是国内领先的综合性原创青年杂志。创刊以来,已发行数千万册,受到了众多读者的厚爱和欢迎。文章以社会、话题、情感、人物、心理、资讯为主线,集粹原创首发内容,与《读者》和时代精髓一脉相承,又散发着自己的独特气质。
读者原创版编辑部主编的《成长是一场孤独的冒险》为作品合集,收录的作家作品多为名家名篇,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作者有:“中国最会写小人物”的林特特、“知性的闺蜜作家”艾小羊、“80后代言人”安宁,以及茉茉宫、卢十四、王路、马德、雪小禅、蔻蔻梁、王丫米、韩昌盛等一大批深得年轻读者喜爱的作者。
“成长”是年轻人的关键词。
读者原创版编辑部主编的《成长是一场孤独的冒险》的作者们,真诚分享了自己成长过程中,最痛苦、最难堪、最迷茫的故事:比如一个女孩经历了怎样的彷徨,才学会对最爱自己的父母说“不”;比如一个混蛋的儿子,是如何变得比父亲更混蛋,最终又走上正途;比如一个刚进入职场的年轻人,如何才能坐上重要的位子去“玩一把”;比如一个人为什么会在最孤独的时候,反而做出了最牛的事情等等。
除了分享经历,还分享经验,每一个故事带着犀利也带着温度,最终让读者产生豁然开朗的阅读感受。
本书为《读者·原创版》99系列丛书推出的第一本,突破原杂志的格局,全新策划,精心编排,着力给读者一种既亲切又耳目一新的阅读体验。
与襁褓分手
文 黎继新
从来不知道,夜可以是这样的。夜空明明与我们乡下的一样,挤满星星,而夜空下的景物却如此奇异。那么多的灯火紧张地排着队,像长龙,急急地滑向不可预知的黑暗深渊,还带起了猎猎作响的风,哪像我们乡下,几处灯火随意而慵懒。我在卧铺大客车上,客车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我和客车一起去广东。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
到的时候是晚上,那个地方叫沙溪,正下着雨,雨在霓虹灯下像流动着的彩虹,一切奇异得让人兴奋。我想,有一天,我会背一袋流动的彩虹回去给父母看。此时的我踌躇满志,他们都说,我是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小女儿,哪能吃得了打工这份苦。我不信。但我很快发现口袋里没有足够的钱,所以,第二天我略微焦虑,急急忙忙地找工作。
可能运气特别好,没走多远,我就在一家鞋厂门口看见招“作业员”的启事。“作业员”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我想,“作业”嘛,大概就是“写作业”,与“写”有关,对我这样高中毕业的“高才生”来说是小菜一碟。
我捏着高中毕业证,信心满满地到工厂门口的保安室去应聘。没想到,人家保安看都不看一眼就把我招进去了。
到了车间我才知道,所谓的作业员与写作业一点关系也没有,仅仅是在流水线上俄简单的手工操作。我的工作是用熨斗熨一种叫“套前”的东西,简单到只有两个动作:把“套前”放在台面上,提熨斗放在“套前”上。我顿时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我此时没有了退路,一是身上没有钱,二是身份证被扣了,要干满两个月才能拿到。
上班几天后,我就尝到了想睡而不得睡的滋味。有次上晚班,后脑勺突然剧烈疼痛,睁开眼睛一看,周围鸦雀无声,所有的同事都看好戏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而主管正抱着双臂面无表隋地站在我面前。我从地上爬起来,才发觉。自己因打瞌睡从台面上滚到了地上。后果是我头顶着一个大大的包,被罚了50块钱。我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张罚单,满心不服,但是自己上班时间打瞌睡,理亏在先,无话可说,只觉心冷。
更沉重的打击是在另一天。当时我正在认真工作,主管突然吼了一声,我被吓了一跳,熨斗就贴着手臂滑了过去,我惊叫一声,一会儿手臂上便爬了一条小蛇似的水泡。主管不言不语,拿出罚单,写上“十元”,就把罚单递给我。
我没好气地质问:“干吗?”
身边的同事幸灾乐祸地指了指我身后,地上有一小摊胶水,不知谁洒的。主管说了,地面要保持干净,每人一个圈,以自己为圆心,到两个人的中间点为半径,每个人管理好自己的圈子。 胶水刚好在我的圈子内,我急忙辩解:“不是我。”
主管冷冷地说:“在你后面,不是你是谁?”
我大声说:“我说了不是我!”
主管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又开了张20元的罚单给我。
我气愤地说:“我是用熨斗的,又用不到胶水,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乱罚款?”
主管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弄的?反正是在你的圈子里。态度不好,再加罚20元。”
最后,以我乖乖闭嘴、被罚50元收场,我悲愤得眼泪簌簌而下。
此后,我的罚单一张一张接踵而至,原因大抵是身后的地上有时有纸屑,有时有胶水,有时有货品。
经过多次教训,我学乖了,再也不辩解,被罚的钱也就少了些。我学会了时刻检查自己的圈子,于是,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一旦有人不小心掉了垃圾,从不会捡起,于是总会有一个人遭殃。大家都是检查自己的圈子,若有垃圾,就踢到其他人的圈子里。我不明白,发现垃圾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不就得了,为什么要互相陷害。也许,在冷漠的环境之中,人心的阴暗就会四处横行。
我的悲伤是在第一次发工资那天真正释放的。
干了两个月,我得到了93块5毛钱。工资条显示,押了一个半月的工资,扣了生活费、押金、罚款、工厂的工具费等。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点也没有错。
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干了两个月,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钱。
我打电话给家里,喊了声“妈妈”就哽咽起来。母亲惊慌失措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被人骗了?”
这是母亲最怕的,因为村里有在外打工的女孩被人骗去给卖了。
我哽咽着问母亲:“你们在家里有钱用吗?”
母寒很警惕,说:“我哪里有钱?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我想母亲误会了,忙说:“我只发了93块5毛钱,没有钱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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