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二年(1886年)刘瑞芬以驻英使臣往伦敦赴任,邹代钧托曾国荃介绍充随员同行,邹代钧著钟叔河、曾德明、杨云辉主编鄢琨校注的《邹代钧西征纪程(精)/走向世界丛书》即为他历时四十一昼夜旅行三万馀里的纪录。作者一行人乘船从上海出发,经东海、南海,西行过马六甲海峡,进印度洋,绕亚丁湾、红海,入地中海,至法国马赛,然后改乘火车、渡轮至英国伦敦。日记中对沿途经过国家和地区的方位、地势、疆域、山川、海洋、政教、历史、风俗、物产、时事等有详细的记述。此次行程四十一昼夜里有三十昼夜是在航行船上,所见其实有限。邹代钧发挥自己专长,对所经各地的历史沿革加以考证,著录成编,弥补了所见的不足。其中,对越南、缅甸、印度、伊朗(俾路支)、意大利、法兰西、英国等与中国有更多渊缘的诸国,都有较详细的介绍。邹代钧是纯粹的地理学者,但他对地理学以外的事物,也有一定的关注。他详细介绍了法国两院议事制度,英国“君民共主”的立法议政、刑事诉讼等情,颇多赞赏之意。
“走向世界丛书”主要收集1911年以前中国出使、考察、游历西方各国的记录,全都是亲身经历的见闻,共收书65种。这和已出版的“初编”35种一起构成了早期中国人走向世界、认识世界、记录世界、剖析世界、接纳世界艰难历程的全景图。邹代钧著钟叔河、曾德明、杨云辉主编鄢琨校注的《邹代钧西征纪程(精)/走向世界丛书》为其中一册。
又西南行过大陈山之东。大陈山,西图名为台州群岛。南北两大岛对峙,东西皆小岛环列,中间水深至百尺,为收泊轮船妥处。明人纪载谓台州之山,惟大陈膏腴,且有淡水,每为倭贼所据,故防守最切。大陈之西北三十五里有竹屿,亦轮船寄泊处。竹屿之西为台州湾,湾内为海门港,一日椒江,上通台州港口。南岸为海门卫,明代论者谓海门之防,视定海尤棘(明之定海,今之镇海也)。今椒江口外,潮退时水深仅八尺,而口内水深或至三十尺。轮船问有乘潮渡浅亘人口,溯流至台州城下者。
日中,舟人测日躔过午线高弧,又以所测午正,与度时表校求时差,知所至为赤道北二十八度十六分,京师偏东五度四十八分。自上海至此行二百八十一海里(用海里求中里,为六十与二百之比)。测处当太平县东南五十里海中,松门山之东一百二十里。松门山之西大地为松门司。
又西南行过玉环厅之东。玉环本温州东北海中山,东与楚门所对峙,为楚门港。港口有鸡脐岛横塞,鸡脐南为大鹿岛,两岛问甚便轮船停?白,故守鸡脐与楚门之东南嘴、玉环之基忙嘴,为港之门户。
又西南行过温州湾外,湾为瓯江人海之口。瓯水深阔,轮船往来温州城下。口外岛屿错列,其黄大岙、虎头山、河建岛、三盘山、凤皇山数处,皆为守口切要。而凤皇山之南有牛港,轮船每来收泊。又宜守大瞿岛、南策岛,以清其外。
又西南行过北岐、南岐两群岛之东。两岐南北相距约四十里,均使轮船寄碇。其西为瑞安县飞云江人海之口.口门皆浅沙。
又西南行人台山洋,以台山群小岛而名也。其西北为南关港,港北为平阳县之镇下关,明为水寨,有官澳驻泊舟师。今港内深阔,甚便轮船停泊。南关港之东,日南关澳。南关澳之东,日北关港。扼南关港之南嘴,及镇关岛、屏峰岛,则三口皆固矣。南关港为闽浙分界处,又西南行,则入闽海矣。
十五日癸卯,天将明,风起浪作,船荡摇特甚,卧厅、饭厅食具有倾倒作破碎声者。少顷,风稍平。自人闽海,则过福瑶山之东。福瑶为福宁东海中之岛,西北为流江,西南为烽火门,明代皆水塞重地。福瑶西与大地间之里山澳,及福瑶东北二十里之引考克群小岛,皆为轮船寄泊处。引考克之东,即台山群小岛也。
又西南过七星群岛之东。七星之北,日镇岛。又西南过东引山之东。镇岛与东引,均便收泊。东引,罗源县东三沙湾口外岛也。湾内水深至百尺,其湾口之双峰岛、蜘蛛岛,及南岸之北菱司嘴,皆为口门,外蔽北岸之东树山尤近,内之险要也。
又西南行过闽江口之东(闽江近世多呼为马江,以江出闽县南,中流有巨石,形如马首,故又呼为马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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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世界丛书”一百种,只收晚清时期fromeast to west(从东方到西方)的记述,这并不等于说,只有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中国人,才需要面对走向世界的问题。
纵观人类历史,走向世界决不是什么地区性和阶段性的活动,而是不断出现在全人类发展进步过程中并与之同步的历史现象。一百万年前,人类开始从非洲进入亚洲和欧洲,一万年前,又从亚洲进入北美洲和大洋洲,就是在不断地走向世界。
从有史以来的文献、文物看,三千多年前的《奥德赛》和《出埃及记》,说的是古希腊人和以色列入走向世界——走向地中海和巴勒斯坦。两千多年前的《史记》和《汉书》,写了张骞和后来汉朝“益发使”走向世界——曾走到罗马在西亚的边陲。一千三百年前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七百年前的《马可·波罗游记》和四百年前的《利玛窦中国札记》,记下了阿罗本、马可·波罗、利玛窦的from west to east,这和from east towest一样,都是在走向世界。
人类曾因地理、种族、制度、意识形态等原因而互相分离,甚至隔绝。夜郎国的君长初见汉使时问:“汉孰与我大?”当是时,夜郎的世界僻处黔西,其“大”可知;连夜郎都未入版图,则汉之“大”亦远不如今之中国。但人为万物之灵,为了求生存谋发展,总不能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总会要想方设法走向世界——走向更广阔的外部世界。于是,汉要“通西南夷”,要前往原来“道险终不能有”的夜郎;夜郎要问“汉孰与我大”,要想改变原来“不知汉广大”的状况。由互相隔绝变而互相接近,互求了解,这就是走向世界。
走向世界,无论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让别人走进来(总比让别人杀进来好),无论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从总的历史进程看,用大的历史眼光看,都有利于发展,都是一种进步。对汉朝来说是如此,对夜郎来说亦是如此。两千年前是如此,两千年后亦是如此。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编辑出版“走向世界丛书”时是如此,如今来继续编辑出版这部丛书时亦是如此。
今天的中国已不再是七十年代的中国,虽然仍称发展中国家,经济总量却早已“超英”,正在“赶美”,但走向世界的路还“漫漫其修远”。时至现代,走向世界当然是要走向现代化的世界,也就是要高度现代化,全盘现代化。“四个现代化”的“四个”——工业、农业、科技和国防,已经“化”出了很大的成绩,而我们的管理现代化,我们的服务现代化,我们的制度现代化……要走的路的确还很长。
现代人走向世界,首先要使自己成为能接受全球文明,有世界知识,有世界眼光,有世界理想的人。“走向世界丛书”杰出的作者,如郭嵩焘、黄遵宪……又如邹代钧、金绍城……他们看到的新技术还是德律风(送话器和最早的手摇电话机)、火轮车(蒸汽机车)……我们如今却已经用上了智能手机、坐上了波音飞机……但在思想层面上,我(不敢称我们)反省自己的世界眼光和世界理想,甚至在世界知识的某些方面,比起一个多世纪以前的郭、黄他们来,差距实在还不小。在这方面,也就是人的现代化这方面,要走的路就更“漫漫其修远”了。
五年前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世公认,它已经成为中国走向世界的一大标志。它的口号:
ONE WORLD, ONE DREAM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这也应该是现代人走向世界的志向和目的,是我们继续编辑出版“走向世界丛书”的志向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