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马托身穿带有一道暗红条纹的灰色西装，系着一条金栗两色相间的领带，里面是一件糙面纹理的粉色衬衣，在左手露出的翻边袖口上绣有自己名字的首字母。书桌呈腰子形，铺着胡桃木的贴皮，阿马托就坐在那儿，两眼直直地盯着。“我得说，”他发话了，“你俩还真是人模狗样。来迟了有四个钟头，看看你们，一副狗屎样，臭得跟下水沟似的，真他妈操蛋。刚从牢里出来是吧？”
“怨他，”第—个人忙说，“是他来迟了。老子等了好半天呢。”
这两人都穿着朱色绒毛套口的黑靴。第一个人披了件军绿色大衣，灰毛衣早磨破了边，蓝色牛仔裤也褪了色，一头长长的金发脏得像烂泥巴，两边各留着络腮胡的鬓角。第二个人也披了件军绿色大衣，外加一件灰色运动衫和一条脏脏的白色牛仔裤，披肩的黑长发，下巴上有刚冒出来的黑胡茬。
“我赶狗仔去了，”第二个人辩解道，“十四只，花了我好些工夫。总不能放它们在外头自己逍遥去了是吧？不行的。”
“你这一身狗毛，”阿马托说，“我猜你是在操狗吧？”
“哪儿，咱玩自个儿的，大胖鼠，”第二个人说道，“我刚出来，没你这样的运道，多的是上门的肥差。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约翰’，”阿马托高声说，“可以叫我‘约翰’。别人找我帮忙时，大多称呼我一声‘先生’，但你可以叫我‘约翰’，我不介意。”
“我尽量吧，大胖鼠，我尽量，”第二个人答道，“但你得给我宽限个时日，懂不？我这人，刚放出来，脑子一团糨糊，大好社会我还得适应适应，这是头等要紧的。”
“你就不能找别人了吗？”阿马托对第一个人呵斥道，“找这狗东西，连句人话也不会讲。难不成我还让着他？”
“本来可以的，”第一个人说道，“但你自己说要找个靠谱点的。喏，就在这，就是拉塞尔。不要看他说话没个正经，人可好用了，你要是大人大量容得下他，做事没问题。”
“没错，”拉塞尔在-一旁搭腔道，“再说，像你这种人，没那两下子，真要自己来，估计再使劲事也难成。”
“这狗东西我不要，”阿马托对着第一个人说，“狗娘养的，跟他对不上盘。这么着吧，你去给我找个黑鬼来，听话的，壮实点儿的。跟这鸡佬谈事儿，我没那么好性子！”
“拉塞尔，看在上帝的分上，”第一个人劝道，“闭嘴别闹了行不行？他是在帮咱们呐！”
“这我可不懂了，”拉塞尔疑惑地说，“我本以为是我们在帮这个操逼货。嗯，大胖鼠？现在是你，在帮我？”
“你他妈给我滚！”阿马托怒了。
“嗨，”拉塞尔回道，“有你这么跟人说话的吗！你他妈不就一个蒙人进来学车的主，在外头跟人说话也这样？”
“眼下这件事，”阿马托说道，“要是成了，两人可以拿三万。他这种菜鸟，弗兰基，像他这种菜鸟，几个钢销儿我可以弄一打来，指不定还多送一个。去去，找别个来，这种狗屎我可受不了。”
还记得人身保护令吗？”弗兰基这时问他。
“保护令？”阿马托不解，“什么保护令？我签的令状九百张都有了，写完一张刚转身，那些毛猴又递过来一张。你说哪个令？”
“就那个，他们拿来传讯我们的那个，”弗兰基说道，“联邦法院的。”
“排队让人指认那会子的事？”阿马托说，“记得，就被那个大黑鬼跟上的那次。”
“长屌娘。”弗兰基补充道。
“管他爹啊娘的，”阿马托说道，“我和他都没正经搭上话。不过是他脱我裤子，我不让他脱我裤子，仅此而已。‘别动，就一会，小白脸。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那屁眼。’那家伙，真他妈精虫上脑。那嘴片子还画得跟白骨一样。”
“隔天晚上他就不在那了。”弗兰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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