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雷诺阿》是安德烈·巴赞的最后一本专著。雷诺阿是印象派画家雷诺阿的儿子，拍摄的电影包括《娜娜》、《游戏规则》、《查尔斯顿》、《玛尔基塔》、《卖火柴的小女孩》、《兰基先生的罪行》等，其风格是一种诗意的现实主义，用印象主义来参透命运，以现实主义来看穿世界，在各种形而下的社会身份背后书写形而上的寓言。巴赞对雷诺阿的美学观念进行了精心的考证；对制作技术细节作了准确的调查；对文章、演讲稿和采访进行整理，在此基础上写成的评传展现了雷诺阿特有的"安逸"的精神世界。

《让·雷诺阿》包含了安德烈·巴赞对雷诺阿的几乎所有论述，我们可以读到他曾发表在各处的文章，它们经过巴赞的修改和丰富之后被纳入这部作品中，其他一些文章未曾出版，是专门为这本书所写，最后《让·雷诺阿》还加入了一些谈论某部电影的未经修改的草稿，编者将其转载过来，并会在每篇文章后面标注“安德烈·巴赞的手稿笔记”的字样。

推介

安德烈·巴赞的小贝雷帽（代序）

第一章 默片

第二章 最初的几部有声电影

第三章 人民阵线时期

第四章 战争临近

第五章 法国的雷诺阿

第六章 好莱坞的雷诺阿

第七章 雷诺阿的归来

第八章 一部纯杰作：《大河》

第九章 让·雷诺阿与戏剧

第十章 让·雷诺阿的第三个时期

往事——让·雷诺阿

《朗热先生的犯罪》的第一次剧情处理

《大幻灭》剧情的临时处理

《游戏规则》上映之前

《游戏规则》的临时剧情（节选）

雷诺阿电影参考资料

第二章 最初的几部有声电影

《给宝贝服泻药》（On Purce Bete，1931）

“我的第一部有声电影是种考验。人们不信任我。我得向他们证明。我获得了拍摄《给宝贝服泻药》的许可，这是根据费多（Feydeau）的作品改编的。这部影片没有什么名气。我拍摄它用了四天时间，胶片长达两千多米。制片人花了不到20万法郎却赚到至少100万法郎。那个时代的录音还很失真。为了给声音让路，小道具和背景都被“安排”得极其幼稚。这些惯用手法让我厌恶，所以为了宣泄不满，我决定录制一段厕所冲水的声音。

作为雷诺阿第一部有声电影，它以冲水的声音和费南代尔（Fernandel）的出场而著称。因为只是通过负片和胶卷看到了这部影片，所以我只能说这一定是雷诺阿分镜头最少的一部影片。胶卷上只有几个场景，而全部也只有半打特写，当然也包括了那个马桶在内。主要的部分都是在一个戏剧舞台的三面墙之间拍摄的，并且这部影片的拍摄只用了四天，加上之前六天的剧本准备工作和之后六天的剪辑，不到半个月就在奥贝尔电影院上映了，从第一个星期开始就回报了他们所有的投入。

《母狗》（La Chienne，1931）

这部影片的开场是吉尼奥尔对影片和人物的介绍。首先由宪兵宣布：“你们要看的是一部道德剧”，等等。之后吉尼奥尔把宪兵痛打了一顿，并指出我们将看到的这部影片并不能说明什么，也不会对人有什么教育。

影片一开始，勒格朗作为一个典型的小职员出场，他是一家小型针织品商店的出纳。在职员为庆祝老板授勋而举办的活动中，他百无聊赖，也不愿意和同事们一起去妓院玩乐。在回家的路上他遇上了一对情侣，喝醉了的男人（迪迪）对女人大打出手。勒格朗阻止了他们，并叫来一辆车把年轻的女子璐璐送回家。她许诺会写信给他。

回家后，勒格朗无意中发出了响声，惊醒了妻子阿岱勒，她对他大声辱骂，又絮絮叨叨地回忆起和前夫——军官戈达尔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勒格朗随她去发脾气，开始整理自己的画，他是一个业余画家。

勒格朗把璐璐安置在自己家里，蒙马特的一个七层楼上的小公寓。他白天会过来看她。璐璐把晚上的时间都留给迪迪。但是迪迪的要求却越来越过分，他二人把勒格朗看成一个有钱又抠门的家伙。一天，迪迪拿走了那些勒格朗为躲避妻子而放在璐璐家里的画，这些画在画商间传开了。在威尔斯泰恩家里，一个名为朗热拉尔的艺术评论家认为自己有可能利用这个天真的女油画家做成一笔好买卖。因为迪迪说这些画出自一个美国女画家克拉拉·伍德之手。

生意进行得很顺利。克拉拉·伍德开始崭露头角。在威尔斯泰恩家里的聚会中，朗热拉尔发挥了他的职业素养，不露痕迹地恭维克拉拉，威尔斯泰恩觉得这回她一定会开始作画。她却拒绝了（当然得拒绝！）。迪迪说服她去哄骗顾客，还从中捞到了好处（顾客迪谷岱先生是由让·格雷特扮演的）。

然而，在经过威尔斯泰恩的画廊时，勒格朗发现自己的一幅画在那儿摆着，他明白是璐璐将它们卖掉了。可他却一点儿也没埋怨她。这个秘密的发现在剧情里没有下文了。这也许是整个作品改编的失真之处。

为了“帮助”璐璐—克拉拉对钱与日俱增的需要（为了她的迪迪），勒格朗偷走了他妻子藏在衣服堆里的私房钱。一天晚上，他在街上遇见了妻子的前夫——军官戈达尔，原来他并没有死，只是为了摆脱他的妻子，在战场上换用了一个死者的身份。起初，戈达尔想要利用自己的重现把勒格朗排挤出家庭来敲诈他（！）但是勒格朗却另有打算。他建议戈达尔军官当晚11点来自己家偷走他的“遗孀”。这个陷阱必然会让戈达尔和阿岱勒重逢，而他自己就可以重获自由。计谋进展得相当顺利，勒格朗趁乱连夜带着行李逃到璐璐家。但是没有料到此时的璐璐却和迪迪睡在一起。勒格朗撞见他们后沮丧地离开了。之后是迪迪和璐璐之间激烈地争吵，她被爱情左右，根本不在乎别的，而他却一心盘算着勒格朗的钱。

P7-9

安德烈·巴赞的小贝雷帽

随着时光流逝，我渐渐感觉到面具越来越多。我很难看见某个女人素面朝天，尽管她们穿着表面朴素的衣服。妆扮在我们这个时代取得了胜利，不仅仅是对面容的妆扮，同时更是对精神的妆扮。

现代社会已经在商业上建立起了它的基础。要么出售，要么死亡。这就是西绪福斯的石头。我们忘记了拉瓦锡的论断：“在自然界中，任何事物都没有生成或消失，它们只是相互转化。”我们相信了我们的尘世机器最终让永恒得以周而复始。同时为了维持赖以生存的销售水平，我们又必须扩张自己的活动范围。

人们希望这种征服是和平的。但是事情往往超出人的控制。我们生活在充满暴力的时代，而明天可能会有更多的暴力。我们想方设法“温和地”进行这种扩张，通过坚持取得胜利。由此出现了我们这个社会的癌症——广告。

乱世之中有时会出现这样一些男人或女人，他们把帮助同时代的人重新找到现实的方向作为己任。巴赞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喜欢他，因为他属于中世纪。我真正地热爱中世纪。我是怀疑文艺复兴的，这场运动所建立的社会必然走向工业，催生原子弹。

巴赞那被疾病所侵蚀的赢弱身体是对帕斯卡尔“有思想的芦苇”的最佳诠释。在我看来，他也是夏特尔大教堂里流光溢彩的玻璃窗上那些圣人的化身。

我很想和巴赞一起游览夏特尔，却没有实现。这对我来说太遗憾了。这个对电影中毒很深的人在罗马式教堂里会和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屏幕前感到同样的愉快。

衣服穿在他身上也显示出不同的样子。尽管这些衣服和街上行人的完全一样，但是穿在他身上，这些衣服就失去了本时代的特点。这种体现在他外表上的时差既不是某种评论，也不是某种反抗，更不是张扬某种艺术立场。那完全是不经意的。巴赞自然不会察觉到：他甚至无需开口，仅他的外表就把他列入贵族的行列。

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小贝雷帽。这是最适合这位法国电影改革家那虚弱身体的帽子。

巴赞没能完成这本书。折磨他的疾病战胜了他的勇气。出于对死者的友谊，弗朗索瓦·特吕弗着手填补由他所敬重的人的逝世而遗留下来的空白。其他的朋友也帮助整理了材料。我认为他们的名字是电影史上真正重要的名字。我不想表现假惺惺的谦虚，因此我要向他们高声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无愧于这份殊荣，但是我却迫不及待地去享受它，不带有一丝克制。这一时刻是送给巴赞的美丽礼物。这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伟大的人不会死亡。

一想到巴赞为我写了这本书并且他最珍爱的信徒们担负起完成它的任务，我就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微微的骄傲。我的感受就好像刚刚和自己所崇敬的人握过手。

让·雷诺阿

1971年3月18日

乱世之中有时会出现这样一些男人或女人，他们视帮助同时代的人重新找到现实的方向为己任。巴赞就是这样一个人……巴赞没能完成这本书。折磨他的疾病战胜了他的勇气。出于对死者的友谊，弗朗索瓦·特吕弗着手填补由他所敬重的人的逝世而遗留下来的空白。其他的朋友也帮助整理了资料。我认为他们的名字是电影史上真正重要的名字。我不想表现假惺惺的谦虚，因此我要向他们高声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无愧于这份殊荣，但是我却迫不及待地去享受它，不带有一丝克制。这一时刻是送给巴赞的美丽礼物。这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伟大的人不会死亡。

——让·雷诺阿

不要相信我能严谨慎重、带有分寸地对此书进行介绍。安德烈·巴赞和让·雷诺阿对我的人生来说有太重要的意义，这使我在谈起他们的时候总是不能克制住我的激情，因此在我看来这本由安德烈·巴赞所诠释的《让·雷诺阿》自然是有关电影的最杰出的作品，它是最优秀的评论家对最优秀的导演所进行的论述。

——弗朗索瓦·特吕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