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吉祥
阿妈啦
您此刻是在天堂里看着我
还是在茫茫地域
轮回成比我年轻的生命
忘记了曾经孕育的生命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
您一直不曾消失
您的面容是我的童年映像
没有白发也不是佝偻
想象不出年老的阿妈
会是怎样的形象
愿阿妈吉祥
不知有多少次
看着别人的阿妈转经归来
感叹我的阿妈要是还在
也该这般年纪了
不知有多少次
幻想阿妈还在人世的话
也可以与她在一起
围着一壶热茶说天道地
特别是自己已为人之母
更是希望能为自己的阿妈
端上一碗热腾腾的奶茶
铺上一次干爽的被褥
愿曾经离世的阿妈吉祥
多少次盘问自己
如果阿妈真的还在人世
是否依然有现时的孝心
不敢确定自己能珍惜拥有
但真心遗憾母亲的早逝
羡慕那些挽着阿妈手臂的儿女
愿她们的阿妈吉祥
阿妈短暂的一生
孕育那么多的生命
是今天无法理解的数学
因为阿妈吉祥
写下一个个生命的首稿
以她无限的疼爱和善良
告诉我们去续写她的生命
曾经一棵棵小苗
如今已成为一片林子
林下一片山花也在为她盛开
似一盏盏长明酥油灯
愿我们的阿妈吉祥
阿妈啦
我为您诵经
就算您在天堂
就算我在地上
哪怕您已经比我年轻 哪怕我拄着拐杖
我的心也会化作经轮
女儿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
愿普天下的阿妈吉祥
父亲美
在过去
认为我的父亲很普通
到现在
发现我的父亲很不一般
过去认为我的父亲很无能
现在想来我的父亲很有本事
他一生过着贫困的日子
他对子女的呵护
他对侣伴的体贴
他对家里门槛内外的担当
他对邻里的友善
如今可以历历在目
一直忘不了
众多姊妹在同一床被子下
所有小手伸向父亲
接过他在盆子里揉好的
带着他手温的糌粑坨坨
好多难忘的回忆
寄托小小的酥油明灯
好多未能尽孝的遗憾
祈求上师三宝让我广种福田
时时感恩父亲留下的诸多福祉
每当提到养家的能手
就会想起远在山顶天国的父亲
每当想到藏历新年的初一
就会想起父亲柏枝香烟下的祈愿声
每当听到土灶里火苗的笑声
就会想起父亲拾柴添火的身影
每当读到岭·格萨尔精彩的史诗
就会想起父亲得意的唱腔和专注
每当轮到牧人迁徙的日子
就会想起父亲在农牧交易场的忙碌
每当见到女儿的成绩通知单
就会想起父亲举着我录取单的情景
每当说到快乐当下的知足明见
就会想起父亲轻松无忧的神情
每当碰到不入眼耳的言行
就会想起父亲一笑了之的机智
每当遇到当下迈不过的坎儿
就会想起父亲曾经走过的路程
每当回到村子里熟悉的老家
就会想起父亲充实而温暖的气场
每当看到村边孤独的玛尼石堆
想起父亲晚年转经的步履 每当谈到生离死别的无奈
就会想起父亲眼角滑下的最后一滴泪珠
在之后的岁月里
因为不断地经历生活
一年更比一年怀念
一天更比一天感慨
在饥饿年代养起十几口人
父亲需要何等的能力和努力
父亲讲到过他为他的母亲送终
在遗体前发誓戒酒
从此滴酒未喝
父亲没有提起过他父亲的历史
父亲去世后
我们才知道没有见过面的爷爷
是一个游牧部落的首领
记得
父亲讲过
话说低矮一点
人自然会变高大一些
在之后的岁月里
因为思念不断
父亲在梦里时隐时现
家门前的树叶
不知从根到梢来回了多少次
父亲终于清晰莅临梦境
我和他好像在大山的肚子里
带着一帮似曾相识的裸身人
来回寻找着人们的出口
四处只有潮湿的黄泥
感觉无明也无助
忽然
我看见头顶的一线光亮
父亲用他常年的手杖推翻巨石
我们以杖为梯
到达阳光普照的山顶草坪
父亲告诉我他要去远方
旅途不会有阻碍
让我放心赶着牛羊回家
他逐渐远去的声音
说母亲也在好地方
梦里没有留下任何担心
醒来发现这是记得最完整的梦
从此父亲在我的梦里消失
留下随时可以回味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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