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德国情报组织的历史演变
历史上,德国是世界上最早建立近代军事制度的国家,是人类历史上两次世界大战的始作俑者。穷兵黩武、侵略扩张几乎贯穿了德意志民族至二战结束时的整个历史,这个国家曾经给全世界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和无以言状的痛苦。时至今日,世界上许多国家的人民仍对这个曾经的“好战国家”心存芥蒂,对以前的战争和侵略历史难以释怀。从世界军事历史发展的进程来看,德国军事又曾经给世界军事留下了许多宝贵的军事思想遗产,极大地丰富了世界军事思想宝库。弗里德里希、克劳塞维茨、毛奇、古德里安等许多德国军事思想家对世界军事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毫不夸张地说,德国的军事思想、军事教育和训练、军队编制体制、作战方法以及军队指挥等,都曾经为世界各国的军队所仰慕和效仿,对世界各国都产生过或多或少的影响。
作为德国军事的重要组成部分,情报活动一直在德国军事实践中占有特殊的地位,并且具有悠久的历史。德国有组织的情报活动最早可以追溯至1740年,当时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情报组织。自此以后,情报活动及其组织机构的发展便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德意志战争机器必不可少的附属品,曾一度成为世界各国情报工作的楷模:被誉为情报界“半个上帝”的威廉。施蒂贝尔、德意志总参谋部情报部“盖世太保”阿勃韦尔、“间谍管理之王”瓦尔特·尼古拉、“谍海女王”玛塔-哈丽、“博士小姐”埃尔斯贝特·施拉格米勒、“17号特务”巴龙·奥古斯特·施卢加、盖伦组织等在情报界响当当的名字,都同德国的情报活动联系在一起。
受诸多历史因素(其中最主要的是战争因素)的影响,德意志民族的国家发展历程充满了曲折和反复。在其国家发展历史进程中,德意志民族几乎在分裂与统一这两极之间来回摆动,国家制度和政权模式几经更迭,德意志民族国家的聚散离合同样注定了其情报活动发展的反复历程,德国情报活动先后经历兴起发端、鼎盛辉煌、逐步衰落、重获新生的发展历程,甚至有时是在扭曲的社会体制下畸形发展的。但无论国家制度如何变化,外部因素的影响有多么大,蕴含在德国情报活动内的本质与内涵却是始终不变的,它们是在德意志民族传统思想的熏陶下,在现实的情报活动中形成,并固化到不同历史时期情报人员思维中的定型模式。
本章主要从历史沿革的角度出发,对德国情报活动及其组织机构的发展历程进行概要梳理,大体勾勒出德国情报组织的历史演变轨迹。
第一节 德国现代情报活动的发端
德国现代情报活动的兴起是同统一的德意志民族国家的形成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由于统一的德意志民族国家的建立直到18世纪才最终完成,因此德国的发展起步要远远落后于英、法等当时欧洲的老牌帝国。皇帝与教会的权利争斗、各诸侯国之间的混战,是导致德意志民族长期处于分裂和落后状态的最主要原因,而1 8世纪普鲁士的崛起则为德国情报活动的萌芽提供了丰富的土壤,德国情报活动由此开始逐步强大起来,并一度成为当时欧洲其他国家的样板。
德国的情报活动最早出现在18世纪普鲁士王国时期,这是同当时普鲁士的整个军事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当时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又称“弗里德里希大王”或“腓特烈大帝”)即位后,大力加强军队建设,多次发动对外侵略战争,使普鲁士成为当时欧洲的新兴强国。 在发动对外侵略战争中,弗里德里希二世特别重视了解作战对手的具体情况,并将此作为制定战略计划的出发点。弗里德里希二世曾指出:“真正的将才必须对政治有正确的概念,这样可以使他了解亲王们和国家各政治派别的企图;他必须知道亲王们以及他们的盟友们所能派往部队的数量;他要能判断亲王们的财政状况;他必须对他与之作战的国家具有充分的了解,并将这些作为一切战略的基础。”
为此,弗里德里希二世在其最著名的《战争总则》中明确提出了情报在战争中的重要性。他指出,在了解己方的基础上,还必须随时掌握敌人的情况。“如果我们时刻都能知道敌人的位置,那么即使我们是一支弱小的军队也能总是占据上风。应当了解敌军将领的意向,以便能识破他们的行动意图,知道如何对敌军实施你的行动计划,知道运用何种策略打击敌人。”
在现实战争的实践当中,弗里德里希二世极为重视间谍的作用,为此他命令在军队中组建了第一个情报组织,由伯恩哈特·戈尔茨男爵具体负责组建和领导。弗里德里希二世主张利用各种计划和各种方法,向敌军内部派遣化装的军队,或者是市民、农民、牧师,甚至是妇女和儿童,来刺探敌情;还可以利用某些人物的双料间谍身份向敌营散布虚假情报。当时,戈尔茨领导的间谍打入各国驻柏林的大使馆,刺探其军事情报,并暗中检查各国外交邮件。在七年战争中,普鲁士大军所到之处,必有戈尔茨的间谍前行。弗里德里希二世正是靠着对敌情的准确掌握,才得以化险为夷,并总能以劣势兵力取得较好战果。在战争期间,他甚至能根据奥军和法军的仓库和炊烟的情况,判断出敌人宿营和即将开战的准确时间。在《战争总则》一书中,弗里德里希二世专门在“可以判断敌人意图的迹象”这一条中将他的全部经验列出,供其将领和情报人员学习。尽管这些经验总结还没有上升到系统的理论,但这些来自实践的经验总结为以后情报理论体系的诞生奠定了基础。
从客观上说,弗里德里希二世所建立的组织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情报机构,因为它没有固定的编制,是由情报人员组成的松散团体,但这个组织在历次战争中都表现出色,将德国人善于组织的优秀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各个方面都成为各国情报界争相模仿的对象,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从某种意义上说,弗里德里希二世开启了德国现代情报活动的先河,他因此被后人称为“德国现代谍报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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