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啪”的一声发球,到“啪”的一声骨折,最多不过四秒钟而已。密西西比比赛场景一:华盛顿红人队的四分卫乔·赛斯曼,一个转身将球回传跑锋约翰·瑞金斯。他看着瑞金斯向前跑了两步,然后也来一个转身,将球传回自己手中。这一招儿,球迷们叫它“跳蚤障眼法”,而红人队的战将们,则称之为“回传特技”。密西西比比赛场景二:赛斯曼持球寻找队友,却见对方球员哈瑞·卡尔森直冲而来,看气势,像是要把自己撂倒。这是第二节比赛的开场,红人队首次攻至中场十码处,比分紧咬七比七。可就在此时,纽约巨人队线卫卡尔森已被对手的障眼法迷惑,深陷其后场。卡尔森原打算擒抱瑞金斯,但瑞金斯早已跑远,无奈之下,他欲转向盯防赛斯曼。密西西比比赛场景三:卡尔森看清球又传回赛斯曼手中,而赛斯曼眼角余光一撩,也警觉到卡尔森正朝自己奔来。这个警觉为他争取了一个闪避的瞬间。他闪身侧移,卡尔森扑空,整个身子横飞出了战局。这一节展开了三点五秒,到此为止,战局全由四分卫掌控,然而此后的战况,便不是他能预见到的了。
多数人都不会去考虑恐惧在职业橄榄球比赛中的作用。好像所有进入国家联会(即全美橄榄球联赛)的选手,早应对恐惧免疫;好像球员们根本不在乎在比赛中被撞倒,又或者他们真的不懂得恐惧;不管怎样,没有人去想象那些职业运动员们在比赛前夜紧张得冒汗、不停地颤抖,担心着次日赛场上的暴力“厮杀”一一这太荒谬了,不是吗?然而,巨人队的主教练比尔·帕索斯却不以为然。这位热衷组织球队防守的教练,坦言恐惧在比赛中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他的球员们也这么看。他们都曾亲眼目睹对手面对他们的队友劳伦斯·泰勒时的反应。
就拿刚离开费城老鹰队的内边锋杰瑞·塞斯莫尔来说吧。一九八一年,劳伦斯·泰勒刚刚入选国家联会,此时的塞斯莫尔已经作为球队内边锋在国家联会效力了整整八个年头。塞斯莫尔打的是右侧攻击线锋,而泰勒通常打防守的位置,两人场上很少交手,但每次对峙,塞斯莫尔总是对泰勒心存忌惮。他们俩的球队归属国家联会的同一分赛区,每个常规赛季必定遭遇两次。塞斯莫尔坦言,每到临赛的头一星期,自己便会紧张不安。“等到那个星期过到一半的时候,你会莫名其妙地惊慌起来,冒虚汗,”他告诉《纽约时报》的记者,“在我告别联会前的最后一年的开赛日,他一下越过了我的阻挡……他只是那么看我一眼,冲我嘿嘿一笑。就在那个瞬间,我想我该退役了。”那个赛季结束后,也就是一九八四年,塞斯莫尔果然解甲归田了。
事实上,和那些被泰勒锁定要害的四分卫球手相比,奉命保护四分卫免受泰勒伤害的球员的感受,只能以微不足道来形容。在泰勒进入国家联会的一九八一年,官方还没有统计四分卫遭擒杀的记录。可就在第二年,泰勒就以大面积擒杀四分卫触发了美式足球的转折…个崭新的国家联会的官方统计数据就此诞生。在该记录书中,擒杀被定义为“在进攻线后方,阻截试图越过争球线的对方四分卫”。但它对于泰勒来说却十分感性:“擒杀么,就是在对方的四分卫没注意到你的时候跑到他背后,用头盔狠命地撞他,球掉了下来,满场轱辘,教练跑过来问这个家伙,‘你还好吗?’一这就是擒杀”。泰勒在打完了他的第一个赛季后,便成为国家联会有史以来首位获得最具价值防守球员的新进队员。随后,泰勒对自己的球技发了一番“宏论”:“我不喜欢仅仅是成功拦截四分卫,”他解释说,“我真想做的是,当他们伸出三根手指头,看到的却是七根。我会用头盔狠狠地撞他,或者说,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就抡起胳膊把那个家伙劈成两半,嘿嘿,只要那个家伙拿球,我就打算动他……如果我正好有机会袭击,我一定击中他的神经,让他感受一下电击的滋味儿,让他有那么几秒钟忘记自己身在赛场。”
美式足球发生了演化。演化的原因之一,是新型球员带来了新式打法。这一切都拜他所赐——劳伦斯·泰勒。他改变了球赛的大环境,迫使对方教练和队员适应他的打法。泰勒加盟巨人队以后,该队在国家联会的防守排名从倒数第二,一跃而至第三名。在他加入的前一年,巨人队总计失掉四百二十五分。他加入的第一个年头,巨人队的失分马上降至二百五十七分。这个曾经被视为国家联会最弱的一支球队,瞬间变身为可以争冠的劲旅。当然,泰勒的加盟并非纽约巨人队在一九八。年至一九八一年间的唯一转变。还有一位重要的新进成员,他就是伯乐比尔·帕索斯。他先是被聘为防守教练,很快又升任球队主教练。帕索斯最拿手的就是控制对方四分卫中枢神经系统,他一手缔造了一组防守边锋,专以擒杀为乐。这项战术很快造成了一个症候群,它至少包括“受胁迫感、缺乏自信、快速传球、跳舞症、注意力分散,时刻想知道劳伦斯在哪儿……”就连巨人队自己的防守队员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迹象。正如防守后卫比斯利·瑞斯告诉《纽约时报》的那样:“我经常看到对方四分卫一见到劳伦斯,竟忘记了发球计数。”曾经有这么一个四分卫,他站在中场准备发球,可是环顾四周却没找见泰勒的身影,于是竟顾不得发球,马上喊了暂停。后来他才发现,泰勒不过站在边线上。“我觉得这种现象更多地出现在我们这个赛区的四分卫身上,”巨人队的线卫哈瑞·卡尔森说道,“他们太清楚我们球队的情况了,太清楚,所以才害怕;每一个和我们交过手的四分卫都有一定程度的恐惧心理。”
在进入职业比赛生涯的第四个年头,泰勒不仅助长了对方球员的恐惧心理,更是凭借对手的恐惧提高了自己的气场。“他们一站到争球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下找我,”泰勒说,“我清楚他们在想什么。他们一找到我就大喊:五十六号在左边!五十六号在左边(泰勒身穿五十六号球衣)!所以我总是在比赛结束后,绕到他们身后轻轻地跟他们讲:别急着找我在哪儿,我到了自然通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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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易斯才华横溢……对话犀利,轶事秘辛精心择取,圆满达成既扣人心弦又风趣诙谐的目标。
——《纽约时报》
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痛苦却引人入胜,既新奇又救赎。
——《商业周刊》
这是我所读过针对美国的阶级不平等最有见地而动人的省思,尽管如此形容会使这本书听起来乏味无趣,但相信我,它毫不枯燥。
——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异类》的作者
就算对美式足球现况只有一点兴趣的读者,也不该错过这本书。
——《波士顿环球报》
一部引人入胜的好书……它解说了这项巧妙又残暴的运动,随着有才华的球员与精明认真的教练之间权力平衡的移转而改变。
——《经济学人》
阅读迈克尔·刘易斯的这本杰作,我哭了无数次,这故事就是这么感人。
——《晨报》书评
时至今日,我对于自己如何碰到这个故事,又如何将它慢慢丰满成一部小说,仍然感到些许的尴尬。二○○三年的某个秋日,途径曼菲斯市时,我一时兴起,拨通了久未联络的老同学尚恩·杜希的电话。我和尚恩的友谊,是从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市的纽曼中学开始的。同窗十三载,意气相投,十分要好。那时,我常常随他去他家屋后的篮球场,跟他比试球技——实际上是看他赢满我一百分要用多长时间。这通常是用不了多久的。但是,在我打电话告诉他,我要写一篇关于我们以前高中棒球教练的报道时,我们已经有二十五年没有联系了。那天晚上,我俩聚在一家餐厅,然后我听到了一位名叫麦克·欧尔的黑人男孩传奇人生的开头。这个孩子迅速成为了尚恩家的成员之一,但我那时并未对这名新成员抱以多大兴趣。我按原计划,为《纽约时代杂志》撰写了我以前教练的文章,继而编成书籍《教练》。尚恩也在这本书中崭露了头角。
几个月后,我到国家联会例行访问,准备再写一篇杂志文章。那次访问让我获悉,左内边锋的薪资已经远远高出了其他进攻线卫。于是我便好奇地想,这种薪资调整是如何产生的?是不是左内边锋自己做了什么“手脚”?紧接着,我又从尚恩那里得知,他家的新成员麦克此刻正被一群大学美式足球教练“围攻”,他们料定他会成为国家联会未来的左内边锋。此时,我不得不对杜希家的这名特殊成员刮目相看了。不久,尚恩和我再次聚餐。这一次,我的妻子塔比萨也一道陪同。当我们聊到麦克·欧尔的故事时,尚恩仅用十分钟,就让她笑得前仰后合;又用二十分钟,令她潸然泪下;最后的三十分钟,彻底颠覆了我们这顿温馨的晚餐。但这是值得的。回家的路上,妻子对我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写别的故事。”事实上,我也萌生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后来又放弃了。我感觉写下这个故事有点违背体育精神,我不想成为一个拿着诱饵到处狩猎的人,最后竟转向小学同学挖掘素材。把尚恩作为我回忆录中的陪衬是一码事,然而搜寻他生活中的点滴,继而写成一本书,却是另一码事。
因此,现在是时候表达我内心的感激之情了,首先我的妻子功不可没。要不是她的一再推动,促使我承认自己对麦克·欧尔人生经历的兴趣,我想我不会坚持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我也必须好好感谢一下尚恩和莲安这对夫妇。他们或许对书的内容并不感兴趣。但这样下判断并不准确。我看得出来,尽管尚恩装作满不在乎,但他实际上对这本书是颇有兴致的;莲安也一样,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意见还真不少。杜希一家人从未问过我,为什么长久地逗留曼菲斯,为什么连日在他们家的客厅闲逛;也没有人问我,打算怎样写这个故事;更没有人在印刷书籍出版前,透露出一丝想看手稿的欲望。他们花时间陪我,与我分享他们的观点,但也允许我天马行空地发挥而不做干涉。我对他们一家人这种大度与开放的精神,深表感谢。
在学习美式足球方面,我得到了大学美式足球队和国家联会成员的鼎力帮助。比尔·瓦斯和比尔·帕索斯耐心地讲解和细心地解答让我受益匪浅;纽约巨人队的派特·哈隆和阿尼·埃克斯,则向我展示了美国国家联会前台办公几年前的内幕,这两个人直到现在还在教给我很多东西;印城小马队的克雷格·凯利和比尔·波利安给我的帮助远超过他们的想象;洛杉矶四九人队的派瑞格·玛瑞斯,有着坚实的美式足球战术知识和敏锐的洞察力;巴蒂摩尔乌鸦队的凯文·白瑞恩和华盛顿红人队的派翠克·威克斯特,令我在球队更衣室的时光充满了乐趣。
当然,国家联会的许多现役球员和退役球员都给予我很大的帮助。我不禁想起采访职业棒球手时的尴尬局面,相比于这些积极乐观的美式足球员,棒球员更倾向于把采访问题,理解成某种侮辱性的言辞。然而,第一次采访职业美式足球运动员,他们友好热情的态度就深深触动了我。在这里我想对他们当中给予过我额外帮助的人们,表示真诚的谢意,他们是:劳伦斯·泰勒,斯蒂夫·华莱士,乔纳森·欧登,哈瑞·卡森,提姆·朗,乔·赛斯曼,丹·奥迪克等等。此外,我还得到了一些美式足球经纪人的协助,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可以更好地理解美式足球运动员市场,他们是:汤姆·高顿,盖瑞·欧哈根,丹·伊。我应该特别感谢劳拉·艾尔,约翰·艾尔的遗孀,为了让我更好地理解她的丈夫,她提供了大量令人感动且不可或缺的观点。兰斯顿·罗杰为我采访整个密西西比大学美式足球队铺平道路,这让我在踏足密大校园的那一刻起,就感到自己是倍受欢迎的。修·弗瑞兹让我深入理解了美式足球的理念,假如我是密大运动部主任,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学校美式足球的进攻队伍完全交由他训练督导。不会有多少教练对美式足球进攻战术的了解胜过乔治·蒂里昂,他离开密西西比大学美式足球队后,转入坦布尔大学执教。我非常感谢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我畅聊美式足球。
在曼菲斯的各个街道,我同样得到了很多朋友的帮助。怀亚特·艾肯是当地精神生活的完美向导。大托尼·汉德森,是那种可以把很多不能完成之事变成可能的人,他常常给我带来惊喜。德尔文·莱尼,是我在匪帮弟子中级别最高的朋友——如果他没有放弃自己在匪帮的首领头衔的话。德尔文金盆洗手之后,决意将余生献给基督耶稣。他本以为自己退出后是难逃一劫的(通常来说,如果匪帮中的资深人物主动退出帮派,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还要感激匪帮弟子放德尔文一条生路,让他安度余生,并且可以教导我。如果没有曼菲斯大学菲利斯·贝茨做先锋,率先展开对赫特村的社会科学调查,我这本书里对曼菲斯内城生活方式的描述将会逊色大半。黛布拉·柯克伍德分享了她对田纳西州领养制度的理解和认识;派特·威廉姆斯讲述了他作为元老级人物,帮助建立石南峰基督学校的经历;利兹·马拉布尔对曼菲斯公立学校提供了真知灼见。
麦克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有趣的话题,至少首先因为他对谈论自己丝毫不感兴趣。就像储藏其他珍贵的东西一样,他小心地保存着自己的个人信息。记忆力是他学习中的相对优势,但他似乎有意忽略过往的生活经验。当我采访麦克,问及他的过去,他会声称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并且很不理解为何我对他的过去那么感兴趣。他不大喜欢让别人了解他,我也不例外。纠缠了他足足一年之后,我意识到必须从别的渠道了解我的主人公才行。然而,就在此时,麦克的一个电话拯救了我。“你就是那个一直缠着别人打听我的人么,你怎么不直接来问我呢?”他这样说道。不久,我们的谈话就变得妙趣横生。我这才发现,他对自己的过去是有丰富的记忆的,而且常常可以描述得绘声绘色。写这本书的乐趣之一,正是与麦克的那些长长短短的对话。我会一直为你加油助威,麦克·欧尔!
《盲点》讲述了:
黑人麦克·欧尔自幼父母离异,无家可归,辗转于无数收养家庭之间,九年里上过十一所学校,平均成绩只有零点九分,IQ仅在低智边缘。不过,木讷的他却拥有极强的身体条件和运动天赋。当杜希太太在一个寒冷冬日的街上见到他时,她决定把身上只穿着短裤和薄薄的T恤,在寒风中簌簌发抖的欧尔带回家过夜。从领进家门暂住一宿到提供衣食住所,欧尔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在杜希夫妇的鼓励下,欧尔渐渐发挥出自己的天赋,成为橄榄球场上的风云人物。也许一开始只是一种善意的举动,但随着欧尔渐渐融入他们的生活,并最终成为他们家中的一员,他的出现也让杜希一家对自我和生活有了更深的认识……
《盲点》由迈克尔·刘易斯编著。
迈克尔·刘易斯编著的长篇小说《盲点》的主人公麦克·欧尔是一个孤儿,被布杜希夫妇带回家并收养,最终被培养成为一个橄榄球明星。
同名电影获得:二○一○年度奥斯卡最佳电影提名、最佳女主角奖;二○一○年度全球最佳剧情片奖、最佳女主角奖;美国电影家协会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