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北京。本年度第七次全球首脑高端峰会。此时是晚上8点零5分,室外温度38℃。
地球就像火炉旁的一块奶酪,正在融化,
虽然所有空调都拼命地以最大功率制造冷气,人们却全然感觉不到一丝凉意。会议大厅里人满为患——100多个国家的首脑悉数到齐,加上几百名与会的科学家和绝对不比科学家少的记者。尽管会议选择在晚上举行,大厅里的闷热仍让人感到无比烦躁。各国领袖们互相寒喧着,都向对方倾倒着大量的赞美之词;科学家们倒显得比较安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几个摄像师因为抢占有利视角协调未果,低声咆哮着互相推搡起来。
突然,大厅里的灯灭了。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束淡蓝色冷光照亮了大厅前边的报告台,人们听见了一个沉稳的男低音,并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近乎完美椭圆形的人体。
“女十们,先生们,首先,我很荣幸能被邀请参与会议并担任本次大会的主持人……”——中科院院长张楚门站在台上,微笑而义不失庄重地环视台下,“本次会议的规模和意义是空前的。如果说人类的历史上有几个时刻是需要被铭记的,那么今天晚上无疑是其小的佼佼者。现在,外面的温度应经超过我们的体温了——全球气候的变暖问题已经严重影响了人类的生存。为了寻找这一世界性难题的解决方案,我们再次聚在一起……”他那有点秃顶的大圆脑袋上汗涔涔的,在三基色冷光灯的照射下好像一面光洁的凸面镜,宛若农历十五晚上的明月。张楚门拿着湿巾轻轻地擦去额上的汗珠,一边继续说道:“请科学家代表,来自科学家联盟的梁峰发言,大家欢迎。”
梁峰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他此时还没有料到,这场让他有些许兴奋和紧张的报告,将会改写地球的历史。那一年,他28岁。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下午好。”粱峰试着让自己显得尽量平静,“在做正式报告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一个事例”。
“在很多地区,人们曾认为乌鸦是一种不祥的动物。往往乌鸦成群地在村庄上空盘旋,不出几天。村里就会有人死去。长此以往,人们认为乌鸦群是一种凶兆,会带来死亡。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发现乌鸦是食腐动物,拥有极其敏锐的嗅觉。人之将死,某些器官衰败病变,会导致代谢异常,发出腐败的气味,从而招引来乌鸦。这叫作‘乌鸦现象’——即把某事件造成的结果误认为引起该事件的原因。”
梁峰顿了顿,“我讲这个的目的,就是想说明一点:有时候我们会因为研究的角度不正确而得出错误的结论。在我们的生活中,甚至在科学研究中,‘乌鸦现象’都大量存在。但随着人类的进步,这些谬误终究会被发现,真理将会指引我们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这也是人类孜孜不倦勇于探索的动力之一。下面正式开始我的报告:‘天体气候论一一太阳系对地球气候影响的研究’。”
梁峰用手扯了扯衬衫领口,从来不习惯扎领带的他感觉脖子像被绳子缠住了一样。每说一句话就有一股热气钻进他的喉咙,窜进肺里潜伏下来。他一边解下领带,一边笑着解释:“不好意思。但我想发明领带的家伙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热。”台下有人笑了。不少男上也把领带解了下来,脱掉了西装上衣。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衣领大敞的梁峰感觉舒服多了,语调也变得轻快了许多:“全球气候变暖问题愈加严重,现在已经影响了人类,乃至地球上绝大部分生物的生存。为了缓解这个问题,我们也做出了很多努力。尽管我们的碳排放已经降到了人类工业革命以来的最低水平,可气候变暖的困境却没有大的改观,近几年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们觉得,‘温室气体论’可能不完全正确。究竟是二氧化碳气体的大量排放导致了全球气温的升高,还是由于气候变暖,海水温度升高,从而对二氧化碳的溶解度降低,将千万年来溶解其中的二氧化碳释放到大气中,导致了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上升呢?这是不是一种气候学领域的‘乌鸦现象’呢?”
“人类每年排放的二氧化碳是多少?20年前大约为65亿吨;现在每年不到40亿吨。而异养型细菌每年排多少二氧化碳呢?1500亿吨,是前者的几十倍。人类排放的二氧化碳不过占大气总量的O,23%。在整个地球面前,甚至在细菌们的面前,我们都没有什么影响力啊。面对这浩然广袤的世界,我们就如同无垠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以为用一根木浆用力地划水就可以影响洋流的走向。经过8年的研究,我们的结论是,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的微小波动对气候变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太阳的剧烈活动才是地球温度变化的原因。”
一个魁梧的身躯腾地站起来一一巴西总统有些激动了。作为一个快速发展的新兴工业同,低碳减排让巴两吃尽了苦头。他大声质问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实践了几十年的温室气体论就是一坨狗屎?”
“不能这么说……总统先生。我们只是发现了一个更加符合事实的理论,并且在科学界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台下的各国首脑中发出一阵议论声。已经有记者开始打电话,用手捂着嘴说着些什么。这是梁峰意料之中的。
“搞科学就是自己不断地抽自己耳光!哈哈!”台下的一个留着浓密胡须的科学家突然大喊道,随即科学家坐席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大家静一静……”张楚门挥了挥手,示意梁峰继续说下去。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