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道目光，曾以其独异的方式观察着中国走进现代的历程——作为蒋介石、张学良的私人飞行员。罗亚尔·伦纳德无数次越硝烟，逃离死难，从这片广袤国土上方上百甚至上万英尺的高空用一双术语西方人的眼睛记录下属于他个人，同时也属于中国与世界的一段命运。

罗亚尔·伦纳德编著的《我为中国飞行——蒋介石、张学良私人飞行员自述》是蒋介石、张学良私人飞行员罗亚尔·伦纳德抗战期间。在中国六年生活的回顾，纽约双日出版公司一九四二年出版。时隔六十九年后，我社获权首次独家出版中文版。

作为一种“叙述史的复必”，贴近个人命运的日常史、微观史和新文化史的兴起已逐渐成为人们队识历史的主要来源。在这个意义上，罗亚尔·伦纳德编著的《我为中国飞行——蒋介石、张学良私人飞行员自述》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认知历史的方式，它展示给我们的，既有横截而上政治与军事角力，又有纵深层次中人性与理想的厮杀；我们能够从中辨认出的，不仅仅是权力的冲突与制衡，更是民族精神的飞跃与重塑。

《我为中国飞行——蒋介石、张学良私人飞行员自述》为尘封69年首次独家授权中文版。

出版前言

序言 理查德G.哈伯勒

第1章 空投的是馒头，而不是炸弹

第2章 少帅张学良

第3章 飞越西藏

第4章 侦察飞行

第5章 西安事变

第6章 我的新主顾

第7章 日本人的淫威

第8章 指挥飞机轰炸

第9章 困在香港

第10章 第一支飞虎队

第11章 南京沦陷

第12章 死里逃生

第13章 中国国家航空公司

第14章 婚姻与家庭生活

第15章 深陷台风眼

第16章 久违了，故乡！

第17章 给麦克阿瑟将军的报告

第18章 最后的战场

译后记：“他者”眼中的中国和我们眼中的“他者”

要是走铁路的话，似乎只能走到南京。让这家饭店的当班服务生更加困惑而又懊恼的是，我改弦更张了，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还是决定坐船走。我向服务生要几份船运时刻表看看，他给了我一份精心保存的小册子。我在上面找了半天，有一艘船第二天要出发，这样我就可以制订出行计划了。我打电话给船运公司的经理，说我要坐船走。他说第二天根本没有船出行，于是我决定自己去核实一下。大都会总部郑重其事地告诉我，我看的船运时刻表显然是一九三四年的，说我刚刚错过了乘坐那趟最好的内河船的机会，如果想坐下一趟的话，必须等到下周二才可以。

朱利叶斯又打来一次电话，使得问题最终得以解决。他希望我坐飞机尽快来汉口。因为我的行李无法在飞机上安置，我便着手准备通过船舶托运。当我来到船舶业务代理行时，迎面看到一帮百无聊赖的中国职员。他们个个在那儿吞云吐雾，高声喧哗，那架势如同在一部音乐喜剧中一群中国人扮演男声合唱。我进去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对我表示哪怕一丁点儿的兴趣。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有个职员可能是闲得难受了，便问我来办什么事。我将他发给我的几张空白表格填好了，他又解释说我必须得到一份货物装船许可。我又等了半个小时。随后，我被告知要带着我的这份文件去海关大楼盖章。我去了那里，又碰到一群那样的中国职员，又是没完没了的等待。我叫人来为我服务，结果被他们从一个办公桌推到另一个办公桌，推来推去的，结果成了踢皮球。给这份文件加盖公章需要支付五十美分。由于海关这边不能用现金支付，我不得不到街上找银行拿一份盖有特别戳记的票据。我买回票据，把费用付了。到这个时候，有位职员才签署了我的文件。之后，为了在这份文件上加盖中国官方的公章。我又将它带回到主管的办公桌前……绝望之中我真想放弃算了。我回到大都会饭店时，那个俄罗斯行李搬运工告诉我说，如果他知道此事，他肯定在几分钟之内把手续办得妥妥帖帖。我跟他说你现在知道了此事，你会搞定吗？他说没问题。

第二天，我坐飞机飞往汉口。我当时穿的是一身适合于热带地区的薄衣衫(我原以为中国是一个位于热带地区的国家)，可是在南京和汉口，却是白雪铺地，水面结冰。刚开始的那几天里，我差点儿被冻死。

一到汉口，我发现朱利叶斯又给了我一个出其不意。他又奔赴西安了，那个地方是陕西省的首府。他建议我也在当天晚上坐火车离开汉口，与他一块儿在西安会合。

我是在汉口遇到刘先生的，我的一切事务都由他打理。要是没有他在身边，我在中国寸步难行。刘先生是少帅张学良身边一位值得信赖的秘书，最初他只不过是老帅张作霖的下属。日本人一九三一年侵占东北之前，老帅张作霖曾经在那里独霸一方，并且获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财富。当日本人侵占东北时，仅从一家银行里，他们就起获了高达六千万美金的金条。他的儿子，也就是少帅张学良，用列车装载着金银财宝逃离了东北，后来他把这些钱存在了上海花旗银行。

刘先生是交通运输方面的专家，因而他在老帅张作霖手下的工作主要是跟铁路打交道。他是一位典型的中国绅士。他身材高大。举止优雅，即使遇到最稀奇古怪的情形，他也能沉着冷静，泰然自若。他的长相是典型的中国人：黑头发，圆眼睛，身长腿短。他总是穿着带有双排纽扣的整洁漂亮的美国式外套。点上一支“白猫头鹰牌”的雪茄烟解闷儿是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

事实证明，刘先生是我遇到的中国人中最有能力的人。他负责处理我遇到的所有鸡毛蒜皮的事，而这些事总是让客居中国的外国人抓耳挠腮，头疼不已。在我这里，他完全是一个翻译兼总管的角色。

我们来到火车站候车，刘先生推着我的行李往前走。那些苦力看到来了我这么一个大雇主，似乎有说不出的高兴，便呼啦一下子冲到我那些旅行箱跟前。显而易见，他们才不在乎我是不是外国人呢。P9-10

本书是蒋介石、张学良私人飞行员罗亚尔·伦纳德抗战期间。在中国六年生活的回顾，纽约双日出版公司一九四二年出版。时隔六十九年后，我社获权首次独家出版中文版。

罗亚尔·伦纳德是美国人，一九三五年底应邀来中国，担任张学良私人飞机的驾驶员。一九三六年底西安事变爆发时，伦纳德在西安见证了事变全过程，后又开飞机送张学良陪蒋介石去南京。张学良遭蒋介石软禁后，伦纳德又成为蒋介石的私人飞行员。全面抗战爆发后，伦纳德应中国空军实际负责人宋美龄之邀，负责中国空军的轰炸机部队，参与中国空军的抗战。在中国六年间，伦纳德亲历了中国抗战史上许多重大事件。特殊的身份、特殊的经历、特殊的视角，使伦纳德在本书中叙述了许多波澜起伏、鲜为人知的中国历史细节，描绘了他所接触的那个时代中国社会各个阶层的精神状态和生存状态。伦纳德的叙述总体上不失客观，但他毕竟是用一双西方文化滋润下的蓝眼睛观察中国的，又受雇于张学良、蒋介石，出于个人情感、观察的局限性等原因，叙述蒋介石、张学良时见溢美之词，反映抗战战场态势也时有偏颇之处，为尊重原著，我们除了对个别明显偏颇之处做了删节外，总体上保留了这些叙述，相信读者自会明鉴。对书中若干历史、地理等方面的差错，我们做了必要的校正或注释。

如今，崛起的中华民族正昂首前进在实现伟大复兴的大道上，此时出版伦纳德的这部自述，自有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它为今天的读者尤其是青少年读者，提供了深刻认识中华民族从黑暗到光明、从苦难到辉煌的伟大历程的又一种视角。愿我们的努力能得到读者的认可。

感谢中华版权代理中心、译者刘万勇先生及其小组为本书的出版所做的大量工作。

出版者

二○一○年八月一日

从走出晚清到走向共和，这期间的风云变幻已是数代国人心中难以忘却的纪念。那些耳熟能详的姓名与波谲云诡的事件所连缀而成的，或许已不仅仅是集结着种种复杂经历或情感的个人生涯，更是时代命运大变革中的备忘录与纪念碑。在这样或那样的历史书写或时间镜像中，我们或许已无数次领略过那个去而未远的时代，或许太多次迷失于事件的迷雾或命运的转角。“历史”仿佛注定要承载人们猎奇的探询与无休止的质问。在这种种纷繁而诡谲的问答中，有这样一道目光曾以其独特的方式观察着中国走进现代的历程——作为蒋介石、张学良的私人飞行员，罗亚尔·伦纳德无数次穿越硝烟，逃离死难，从这片广袤国土上方上百甚至上万英尺的高空，用一双属于西方人的眼睛，记录下属于他个人，同时也属于中国与世界的一段命运。

我们或许很难辨认，在伦纳德的笔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公呢？

是在他看来重视礼节、修养并恪守政治理想的总司令蒋介石呢，还是他始终怀有钦佩与景仰，同时又令他难以捉摸的少帅张学良？是那些在抗日战争中奋不顾身英勇作战的中国飞行员呢，还是那些让他充满好奇与同情、令他哭笑不得又爱又恨的中国老百姓？是他飞越西藏、困守香港或深陷台风眼时那些惊心动魄的冒险呢，还是他探亲回到久违的故乡或与妻子在香港居家过日子的一段温情？事实上，在阅读、翻译本书并对书中描述的苦难感同身受的过程中，我们曾不止一次惊奇地发现，在这部属于一个美国人的回忆录中，“中国”才是最大的主人公。“中国”的形象从这样一个“他者”的眼中折射而出。虽免不了多多少少要经过所谓异质文化语境的扭曲与变形。但那些在细节上对中国命运的认识和参与，以及对中国国民性的切身感受，确实为我们提供了镜鉴般的参照。最使伦纳德感到讶异，同时也最能引起我们感慨的，或许还是他对中国国民性的感受和认识。中国平民在被长久的贫穷和困顿折磨得失去了生命应有的质地与活力，在侵略、战争与死亡面前的无辜与近乎蒙昧的无能为力，在“他者”或许更多的只是大大的讶异，在我们却是深深的痛心。而那些即使见了外国人前来办事仍要互相推诿扯皮踢皮球的政府职员，那些因为弄坏了伦纳德的气枪被扣了工资却死不承认还深感委屈的军官。那些因为瑞士神枪手打下了日本飞机得到了大笔酬金而心生嫉妒的军中大人物，似乎直到今天还以各式各样的身份和样貌活在我们身边。对此，我们恐怕很难像伦纳德一样置之一笑吧？

我们为伦纳德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对自由的热爱与崇尚所震撼。除了那些在生死关头的大义决断和患难情谊，伦纳德对张学良的尊敬在很大程度上或许源自少帅热爱自由的个性。伦纳德对中国平民最大的同情恰恰因为他们失却了自由身陷困境，而最大的肯定则因为他目睹了这个国家是怎样为了这样的权利去竭尽全力地奋斗。最让人感到真实而亲近的是，在为中国飞行的无数个与死神擦肩而过、与紧张和疲惫为伍的日日夜夜里，伦纳德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现实的思考以及对生活的热爱，他在毫不可知的命运面前始终能够保持一颗勇敢、乐观又不乏细腻和柔软的心灵。多少次从台风、迷航、轰炸中死里逃生，他还是一贯地保持着一种幽默的态度。那些面对困境时的自嘲与反讽，找找乐子或是自寻烦恼，化解了未知的命运所带来的恐惧，伦纳德永远将自己视为一个好运气的胜利者。这既是对个人命运的不断挑战，也是对时代大潮的不懈反抗。而在我们看来，伦纳德的“好运气”可能恰恰正是那种对自由精神的永恒追求。

在这部回忆录的扉页上，伦纳德真诚地题写道：“献给我的中国朋友，愿他们美梦成真，实现自由与新生。”很多时候，伦纳德仿佛都抑制不住他对中国那种深切的理解与同情。作为西安事变的目击者，他那些饱含深情的语言着实令我们为之动容：

此时，中国在我心里已经超过了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甚至是美国。直到今天，张学良赴难的场景还凝固在我的心中。

就像我曾说过的那样，我发现，在很多方面中国都是一个脏兮兮的、不讨人喜欢的国家。她惹人厌倦、单调乏味、老态龙钟、偃蹇困顿，然而我却发现，在更深的意义上。她在这富有象征意味的几个月里，已经像即将到来的春天一般重生为一个全新的国度。让我引以为傲的是，我能够从一些细节上参与到这个国家的历史进程中去。中国像一个谜，汇集成这个谜的方方面面都一起涌向了我。共产党、国民党、少帅一派以及蒋介石政府中可能愿意看到他被杀死的那个小集团，在这危急关头已和衷共济。他们明白，中国若不团结起来必将面临亡国的结局。用我们美国国父的话来说，这个统一战线之所以能产生，正是因为他们已准备好牺牲“他们的生命、财产以及他们神圣的荣誉”。你可以说中国很古老、很肮脏，她也曾一度排斥像我一样的外国人，但是在西安这不可思议的、悲剧性的日子里，对于那些深入她的内心并成为了她的朋友的人，她已经变成一片伟大、高贵而又不朽的土地，

在此后的日子里，伦纳德自觉而坚定地将自己和中国的命运绑在了一起。他对日军暴行的痛恨，对流民百姓的同情。对中国飞行员的敬意都是那样地发自肺腑。伦纳德为自己见证了这个“沙聚之邦，转为人国”的过程而由衷地感到激动与震撼。尽管很多时候他多少还是会带有一些典型的美国式的拯救意识，但我们更愿意从中读到的，或许还是伦纳德作为一个执著追求自由的“先驱者和冒险家”对中国所寄予的获取自由新生的热望。

历史是由活生生的人物书写而成的。那些风云人物的个人经历、知识准备和个性特征，以及整个国民精神在历史转折关头的表现和走向，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中国现代历史进程的性质和特点。无论历史最终作何选择，他们的经历应当是我们的财富而不是包袱。在新历史主义风行的今天，人们或许已不再相信会有一个足够客观而真实的宏大叙事存在。作为一种“叙述史的复兴”，贴近个人命运的日常史、微观史和新文化史的兴起已逐渐成为人们认识历史的主要来源。在这个意义上，伦纳德的自述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认知历史的方式，他展示给我们的，既有横截面上政治与军事的角力，又有纵深层次中人性与理想的厮杀；我们能够从中辨认出的，不仅仅是权力的冲突与制衡，更是民族精神的飞跃与重塑。、伦纳德把中国当做自己的老师，他说：

这几年的经历给了我一个观察问题的新视角。也许就

像万花筒，转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停下来，于是五颜六色

的万千碎片形成了一幅漂亮的图案。

伦纳德的自述，或许恰恰是在我们转动历史这个巨大的万花筒的时候，为我们提供了那万千碎片中颇为鲜活的一角。

这本书的翻译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路杨、陈黎玲、张佳、常力强、曹倩倩、金子骞等同学参加了部分章节的初译工作，最后由刘万勇在初稿基础上进行修改、润色、统稿、定稿，路杨同学在后期的统稿和定稿中做了不少工作。这本书涉及一些航空飞行方面的专业知识，其中的不妥和谬误在所难免，敬请专家和读者不吝赐教。我们对责任编辑王大亮先生在上报选题、翻译和后期统稿过程中所付出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感谢！

刘万勇 路杨  二○一○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