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英国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家伍尔芙，1918—1941年间的生活记录，也是一部很有价值的日记选。读书，写书，出版图书是她生活的主要部分。而另一部分是作家的情感和和身体感受的记录。书中文字细腻，情致优雅，为我们了解伍尔芙的生活和创作提供了一幅非同寻常的心理学图景。

弗吉尼亚·伍尔芙是英国意识流小说的代表作家，她的作品不仅为作家展示自己的内心世界探索出一种新的表现方法，而且还在评论文章中旗帜鲜明地传达出她的女权倾向。

本书集中收选了伍尔芙在1918-1941年间的日记。这些日记不仅是伍尔芙日常生活和经历的记录，也是她文学创作的心路历程的记录。日记既反映了作家的创作心理、创造情绪和创作倾向，同时还流露出作品对于作家心灵的撞击与“折磨”。

这是一部很有价值的日记选，它为读者了解伍尔芙的生活和创作提供了一幅艺术创造的非同寻常的心理学图景。

《一个作家的日记》序

日记选

1918

1919

1920

1921

1922

1923

1924

1925

1926

1927

1928

1929

1930

1931

1932

1933

1934

1935

1936

1937

1938

1939

1940

1941

译后记

1918

8月7日 星期三

在阿什罕的日记录下了我的观察，鲜花、云彩、甲虫，点点滴滴，琐碎得很。独处一隅，实在没有什么可说。一条毛毛虫被碾死了，令我们悲伤；佣人昨晚从路易斯回来，又令我们兴奋。他带回了伦那德所有关于战争的书籍和有关我的英语评论书刊，布雷斯福特关于国家联盟的著作。还有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幸福集》。“她给毁了！”我扔下此书，大叫起来。我真不知道，她作为一个女性或者一个作家，经这类故事折腾后身上还留有多少信仰。事实上，她的头脑是一片贫瘠之地，岩石之上只覆盖了一二英寸厚的薄薄的一层土。我恐怕只好接受这一事实了。由于《幸福》篇幅很长，原本可以挖掘得更深刻些，但曼斯菲尔德满足于肤浅的机智，想象平庸乏味，缺少求知者的憧憬。尽管这种憧憬本身并不完美，她写得也很糟。其效果，要我说呢，我觉得她感觉迟钝、缺乏情趣。我会再读一遍的，但我还会坚持己见。而她，只要她和默里满意，就会继续写下去的。稍可自慰的是，他们没有来打扰过我。或许，从小说中读出作者来，然后对其个人予以批评，这样做是否太荒谬了些？

不管怎样，真高兴可以继续读拜伦了。至少，他具备了男性的优点。事实上有趣得很，我可以轻易地想象出他对女人的魅力，尤其是愚昧无知的女人，她们根本无力抗拒拜伦的吸引力。也有许多女人企盼赢得他的心。自从孩童期起，我就幻想着有个“他”，我嗜好收集书报上有关“他”的所有片言只语，以期建立一个完整的个人档案，在心目中勾勒出“他”的形象来。痴迷之中，拜伦、库珀，或者且不论他是谁吧，会在最不经意之时出现在书本中。接着在刹那之间，我的“他”又会变得遥远模糊、普普通通、毫无生气。使我难忘的是，拜伦的诗歌糟糕之极。而摩尔却经常引用，还对此推崇备至。他们怎会将《诗歌集》这种货色视作诗歌中最灿烂的火花呢？读起来并不比L．E．L或埃拉·威尔科克斯的好多少。拜伦的才华在于讽刺作品。他当年在包里揣着讽刺诗(是对贺拉斯的滑稽模仿)和《恰尔德·哈罗德游记》从东方归来。人们说服了他，使他相信《恰尔德·哈罗德游记》是一部前所未有的优秀作品，从而使他放弃自己讽刺诗的擅长，转向一般的诗歌创作。但他仍很年轻，对这方面的才能一向没有多少信心。对他这样一向孤傲自负的人来说，这件事本身就证明了其缺乏天赋。而华兹华斯、济慈如同对其他事物一样，对自己的天赋则是深信不疑的。拜伦的性格总使我联想起罗伯特·布鲁克，尽管这是对布鲁克的不恭。但不管怎样，拜伦的诗歌健劲有力，其语言风格证明了这一点，而且在其它许多方面也都具有良好的秉性。好像没有人敢嘲笑他，使他摆脱孤傲之气，因而他也超乎人们意料地变得更像他笔下的霍拉斯·科尔了。他只能让女人来嘲笑他，而她们又只会倾慕他。我还没有读到有关拜伦夫人的文章，可我想她只会不赞同他，而不会笑话他。因而拜伦就成了拜伦式的英雄。

8月9日 星期五

百无聊赖，日子过得祥和安宁。还是继续读拜伦吧。我已说过，即使在其身后一百年以后，我还是随时愿意爱上他。或许我对《唐璜》的评价会有失公正，我认为它是同样篇幅的作品中可读性最强的诗篇。它犹如飞马奔腾，随心所欲；轻快利落而又不落俗臼。该诗的可读性部分应归功于这种写作方法，而这种方法本身就是一大创新。许久以来，人们一直在寻找一种有力的载体，以盛载任何意欲装进去的内容，只有拜伦做到了这一点，因而心情的阴晴不定，随时都可以流诸笔端，所有的想法都可以及时一吐为快。他并非刻意要成为诗人，他的天才般的创造避免了虚假的浪漫和玄秘，躲过了类似的灾难。他认真而诚挚，可以随意抨击一切现象；他无需外界压力，就写下了这十六章的长诗。无疑，正如我父亲莱斯利爵士所说，他的头脑机智敏捷，充满阳刚之气。我坚持认为这类禁书远比任何总是对幻象和错觉虔敬不已的所谓正当书籍要有趣得多。但若照此仿效，似乎并不容易。事实上，如同一切看来随意平常之事一样，只有娴熟的老手才能成功地驾驭。不过拜伦的脑袋里塞满了各种念头，因而他的诗读起来相当困难。我常常在读到一半时就会走神他顾，思绪会转向旁边的风景或房间上去。很高兴今晚总算要看完了，尽管《唐璜》的每个篇章我几乎都喜欢，但不知为何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不管读的书是好还是坏，读完时总会都有一种轻松感。梅那德·凯恩斯也曾如此承认过。每每一卷在握，他总是用手把书末的广告页隔开，以便确切地知道还有多久才看完。

P1-4

《一个作家的日记》序

伦那德·伍尔芙

自1915年起，弗吉尼亚·伍尔芙就开始有规律地写日记了，这样一直到1941年。她的最后一则日记是其在诀别人世的四天前写下的。她并非每天都记，有时接连记上几天；更多的是几天写一则，然后可能要间隔一二周。但这些日记终究为她在这二十七年里所做过的事，所见过的人，尤其是对于这些人，对她自己、对于她的生活，以及她当时正在或打算写作的书所进行的思考留下了记录。她把这些日记写在一些空白的纸片(8 1/4×10 1/2英寸，即老式大四开)上。起初这些纸片被装在活页夹里，但后来全部装订成册。我们常常为它们订上硬纸封皮，弗吉尼亚很喜欢那些印有彩色图案的意大利硬纸，我们也常用它来装订霍加斯出版印行的诗集。我们还经常买这种白纸订些本子供她使用，她也在这些本子上写小说。她去世时留下的，就是在这种本子上写下的二十六卷的日记手稿。

由于这些日记的过分的私人性质，在其中所谈及的许多人还在世时，这些日记是不便发表的。以摘录形式出版日记或书信几乎总是个错误，尤其当被删内容的写作是作者不得不对生存的感受和荣誉所保持的一种戒备的注视时，这种错误会更加明显。被删的东西几乎总是歪曲或隐匿了书信或日记作者的真实性格和心灵创造，而这些真实细节也正是被学院派评述所一一抹平了，就像对付任何难看的褶皱一样。所以即便是最好的日记选本，也只能勾勒出作者歪斜或偏面的肖像轮廓，正如弗吉尼亚在日记里所指出的那样：一方面是习惯性地记录生活；另一方面，尤其当作者愤怒或痛苦时，宁可找人直接诉说，也不愿用笔去细细写下，而作者的面目也就从这种不平衡中显现出来。如果作者在记录时故意隐去其另一方面的性格特征，那么，日记或书信难免就成为其本来面目的讽刺性模仿。

当然，这本选集是从弗吉尼亚的所有日记中选编而成的。她的日记的价值部分体现在日记的通常意义上，即记录她的日常行为，以及对周围的人们、对生命和宇宙的思考；但日记写作更是她作为一个作家与艺术家的独特表达方式。在日记里，她潜心思考关于正在写或准备写的作品，讨论日常生活的情节结构、形式、特征及其解释，当这些问题被反复思考、想象和构思时，就成为她的每一部小说的内容。作为一个艺术家，她的地位及其作品的成功之处早已成为人们争论的对象，没有一个审慎的人可以断定她作为一个同时代作家在文学万神殿中的排列位置，她的晚期小说激怒了批评界，也使那些比较单纯的读者迷惑不解。但谁也不能否认，弗吉尼亚·伍尔芙是一个严肃的艺术家，许多人都承认贝那特教授的评价： “她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家”，“她在其他人没有尝试的领域中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她的“艺术世界将永远像晶莹剔透的水晶一样，在沙石之海中熠熠发光”。我在这篇序言里想指出这样的事实：即便是许多不理解、不喜欢甚或嘲笑弗吉尼亚小说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她在《普通读者》一书中所体现的非凡批评才能。

我仔细通读了弗吉尼亚的二十六卷日记，然后从中摘编成现在这本日记选。这里所涉及的所有事件几乎都与她的写作有关，同时也包括其他三种内容：在第一类日记里，伍尔芙明显地把日记作为练笔和试验写作艺术的一种方法；第二类的篇幅相对较少，虽然与其创作没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但我有意选入这一部分的目的，是想让读者对她的精神世界及其艺术创作最原初的素材有一个直接而鲜明的印象；第三类日记是有关她对所读书籍的评论。

这本日记选向读者阐明了弗吉尼亚·伍尔芙作为一个作家的创作意图，她所关注的对象，及其所采用的写作方式。同时也提供了一幅艺术创造的非同寻常的心理学图景。它的价值和趣味自然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弗吉尼亚的艺术创造本身，要不是我赞同贝那特教授的观点，我是不会编辑出版这本书的。我认为弗吉尼亚是一位严肃的艺术家，她的所有著作都是严肃的艺术品。这些日记起码表明了她非凡的精力和信念，她对于艺术创造的钟情独注，以及在其作品的创作和反复修改中体现的坚持不懈的精神和认真谨慎的态度。在我看来，《海浪》是一部艺术杰作，其成就远远超出她的其他作品；《到灯塔去》和《幕间》也有它们存在的权利。尽管她的其他作品与上述三部相比稍为逊色，但正如我前面说过，它们都是“严肃”的艺术作品，阅读并研究它们也总会有其意义。我所提出的这些看法本身也许没有什么价值，但它却是我出版此书的真正原因。

在选编过程中，我曾考虑是否按常规对所删内容做一些简要说明，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这样做。所以其中那么多删除的片断和省略号对读者也许是一种折磨，这使我重叉回到此文开始时的话题上。读者务必要记住的是，这本书中所选的仅仅是弗吉尼亚所有日记中很小的一部分；选录中又包括大量与其写作并无关系的东西。只有牢记这一点，才不致于从中歪曲地理解弗吉尼亚·伍尔芙的生活及其性格。

弗吉尼亚并不是总在日记里注明其记录的时间和地点，而读者了解这些实在非常重要。她的以下生活经历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帮助读者解除对每一则日记的疑虑：从1919年至1924年3月，我们住在里奇蒙的霍加斯住宅，日记里简称“霍加斯”。同一时期，我们也租下了阿什罕别墅，它坐落在萨塞克斯靠近莱维斯的地方，日记里简称“阿什罕”。我们只是在周末和节日才去那儿。1919年阿什罕租期届满后，我们又买下了僧舍别墅，它坐落在莱维斯附近的罗德美尔，并于是年9月迁入新居。1924年我们将霍加斯住宅变卖，租下了位于伦敦西一区塔维斯托克广场52号，并于同年3月迁入，在日记里简称“塔维斯托克”。在1939年8月迁居梅克伦伯格广场37号之前，我们一直住在那里。1940年9月，梅克伦伯格住所遭飞机轰炸，全部家具被毁，我们只好移居僧舍别墅，直到次年弗吉尼亚去世为止。

前列的人名索引表可以帮助读者了解作者在日记里提到的每一个人。

1953年1月1日

20世纪上半叶，“意识流”小说在西方成了一个很有影响的文学流派，其代表人物除了法国的普鲁斯特、爱尔兰的乔伊斯和美国的福克纳外，就是英国的弗吉尼亚·伍尔芙。弗吉尼亚1882年出生于伦敦的一个书香之家。其父亲莱斯利·斯提芬(1832—1904)是英国19世纪后半期“维多利亚时代”的一位著名评论家和传记作家，曾主编《国家名人传记大辞典》。他的原配夫人是小说家萨克雷之女。弗吉尼亚是他的续弦夫人裘丽亚·德克华斯所生。弗吉尼亚姊妹兄弟共四人，在长到读书的年龄时，因父亲囿于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只将两个儿子送到公立学校读书，然后进入剑桥大学深造，而弗吉尼亚及姐姐文尼莎则只能留在家里由父母教读。对于这件事，弗吉尼亚一辈子心里怨恨，由此滋生了她的强烈的女权主义思想。不过，她的家庭条件优裕，她从父母那里接受了关于拉丁文、法文、历史、数学等基础知识后，就在父亲的藏书丰厚的书房里自由自在地广泛阅读，形成了高度的文化素养和审美观念，为她一生的文学事业奠定了基础。此外，她父亲与当时许多著名学者、作家都有来往，哈代、梅瑞狄斯、亨利·詹姆斯、埃德蒙·戈斯等都是他家的座上客。弗吉尼亚自小耳濡目染，得益匪浅，她后来的卓然成家，也与家学渊源有相当关系。

弗吉尼亚·伍尔芙天分极高，但身体不好，且有精神病的底子。1895年她母亲去世时，她的精神病第一次发作；1904年父亲去世时再度发作，在痛苦中曾企图自杀。此后，她家迁居于伦敦的布卢姆斯伯里区(在大英博物馆附近)。约从1906年起，她的兄弟在剑桥结识的朋友们不断到他们家聚会，讨论文艺、学术问题，成为当时伦敦的一个文学艺术中心。这些人包括小说家E·M·福斯特、诗人T·S·艾略特、美术家罗杰·弗莱伊、批评家德斯蒙德·麦卡锡、经济学家凯恩斯、青年作家莫蒂默等。后来这些人被称为“布卢姆斯伯里集团”。弗吉尼亚和姐姐文尼莎也和他们结成好友，并成就了两桩姻缘。姐姐文尼莎后来嫁给了艺术批评家克莱夫·贝尔；弗吉尼亚也与其中的一位毕业于剑桥的经济学家、政论家伦那德·伍尔芙相爱，并于1912年结婚。在这一群体中，伦那德并非显赫人物，用弗吉尼亚的话说，他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犹太人”，但他性格善良忠诚，对妻子非常体贴，他看出她的文学天才，并尽一切力量鼓励支持她的创作活动，为弗吉尼亚的文学事业，做了大量的“后勤工作”。婚后，她的精神病又曾发作一次，并企图自杀。在她病愈后，伦那德买了一架印刷机，为了让妻子调剂精神，稳定情绪，二人学习排字、印刷技术，尝试着印刷了两本小书，印出后销路尚好，还赚了一点儿钱。于是，他们夫妇于1917年开办起一个霍加斯出版社。

在此之前，弗吉尼亚从1904一年起已开始写作投稿，1915年还出版了一部小说《远航》，这是她文学创作生涯的开始。现在有了自己的出版社，此后她写的书就由霍加斯出版社出版，不必求诸他人。他们还先后出版了T·S·艾略特的诗，E·M·福斯特的小说，斯特雷奇的传记及曼斯菲尔德的小说等作品，这些年轻的文坛新秀，后来都成为蜚声文坛的名家，可见他们夫妇的取稿眼光。

弗吉尼亚·伍尔芙是一位严肃的艺术家，她一生孜孜不倦地在创作和理论两个方面探索现代小说艺术的各种可能性。作为“意识流”小说的开创者之一，其小说代表作有：《夜与日》、《雅各布的房间》、《达洛威夫人>、《到灯塔去》、《海浪》等，此外还有《奥兰多》、《岁月》、《幕间》等小说。她的小说，“无疑想要发现一种新的技巧，好让小说家有可能非常真实地把内在的现实描绘出来；而且，她还要表明这种现实只能是一种内心的存在。”(法·莫洛亚语)这种探索的结果，使她在创作中抛开了传统的自然主义的描写方法，最后采用了那种将散文和诗糅合在一起的、飘逸飞动、委婉多姿的散文诗笔法，它最适合于捕捉、描绘人物的浮想联翩、千变万化的精神状态，这就是我们常在弗吉尼亚小说中看到的意识流小说手法。在小说创作的同时，她一生还写了总计三百五十余篇的文学评论、随笔和书评，她也是一个著名评论家。她是《泰晤士报文学副刊》、《耶鲁评论》、《纽约先驱论坛报》、《大西洋月刊》等重要杂志的特约撰稿人，她的这些文章，后来收入《普通读者》和《普通读者二集》。另外，她还著有传记《罗杰·弗莱伊》和有关女权问题的论著《一间自己的房子》、《三个基尼金币》等。总之，弗吉尼亚虽然没有受过正式的高等教育，却是一位少有的才华出众的多产作家。

随着弗吉尼亚·伍尔芙的作品的出版，她的声誉不断提高，文学地位日渐上升。这时，剑桥等大学提出给她荣誉讲座和学位，但她为了表示对英国大学歧视妇女的陋习的抵制，统统谢绝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法西斯希特勒的势力威胁到了英伦三岛的安全。1940年，伍尔芙夫妇在伦敦的住宅被德国飞机炸毁，在这个时期，他们夫妇曾商量过，万一英国战败，二人即相携授命，不愿在法西斯，统治下受辱。1941年，弗吉尼亚在乡间的住所里写完了她的最后一部小说《幕间》后，又一次陷入了精神病的痛苦之中。她深恐一旦精神完全崩溃，会拖累丈夫，一天早晨便独自出走，将自己勤奋写作的一生，结束在苏塞克斯的罗德美尔的一条河流中。

弗吉尼亚·伍尔芙在著作等身之际投河自尽，举世悼惜。在她死后，她的忠诚的伴侣伦那德一直勤勤恳恳地整理出版她的遗著。除了小说外，还将她未结集的评论、散文、书信、日记、自传等陆续编辑出版。他还从弗吉尼亚大量的日记中，精心挑选、编辑了一部日记选，以《一个作家的日记》为题，于1953年由霍加斯出版社出版。

现在呈现在读者面前的这本中译《伍尔芙日记选》，正是从《一个作家的日记》中选译的。伦那德在后者的序文中对弗吉尼亚日记的归类和评价，同样也适合于本书的内容。所以，我们将这篇序文一道译出，并作为本书的代序，以利于读者对本书内容的理解。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对照伦那德序文对日记内容的三种分类，本书的选译与《一个作家的日记》相比稍有变动。即第一类的作家“把日记作为练笔和试验写作艺术的一种方法”的文字所选相对较少，而第二、第三类日记的比重相应加大了。这一方面出于适应专业研究者之外的大多数读者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有译者避难就易的因素在内。因为我们深知，作为创作练笔和试验的那些想象性文字，其语言的张力极大，非对英文及伍尔芙的创作有极深的研究者，难于译得顺畅妥帖。

在本书中，较多的内容是有关伍尔芙对经典作家如索福克勒斯、弥尔顿、莎士比亚、塞万提斯、拜伦等人著作的阅读札记，以及对当时新进作家如乔伊斯、曼斯菲尔德、T·S·艾略特等人及其作品的随感式评论；此外就是大量有关她的小说——后来都成为她的代表作品——一创作的酝酿、构思中的思考和情绪的记录；还有与当时其他英国重要作家如哈代、罗杰·弗莱伊等人的交往纪实；当然也有不少作家本人日常生活心理的记录。所有这些，不仅有助于我们具体地了解伍尔芙其人其文，了解她所处的社会文化与艺术环境，而且其文字本身就是十分优美的艺术品，它们或者睿智犀利，或者清新别致，或者是严格得近乎挑剔的自省自励，都会给人以启迪和愉悦。

弗吉尼亚·伍尔芙的日记，完全是写给自己看的，她生前并没有想到要发表它们；甚至于写下后自己也未必去重新看过，她往往只注重记录的过程，它是思考、练笔，也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排遣和自我平衡的过程。所以它的语言往往十分自由，句式也不拘定规；其中所涉及的许多人名、地名，也都不作特别交代。另外，她对创作的酝酿构思过程的记录，往往都比较抽象。所有这些因素，都给翻译带来了很大的难度，而译者又才疏学浅，虽然勉力为之，但译文中一定仍有许多不确乃至差错，希望有关专家及广大读者予以指正。  在此，我们要特别感谢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的瞿世镜教授。瞿先生是国内著名的英美文学学者，尤其对弗吉尼亚·伍尔芙深有研究，有多种伍尔芙作品的译著及其论著行世。是瞿先生为我们提供了英文版的《一个作家的日记》，并对本书的翻译予以热情的指导和鼓励。需要声明的是，本书中如存在误漏之处，均由译者自负，而与瞿先生无关。我们还要衷心地感激复旦大学中文系的贾植芳先生，没有贾老的引见，我们无缘与瞿先生和百花文艺出版社的谢大光先生相识；没有他的鼓励和督促，本书的翻译也不会如期完成。另外，在本书的翻译与出版过程中，出版社的谢大光先生曾多次与我通信通电，为我释疑解难，花费了许多精力，责编蒋华先生的精心校读，也为本书避免了许多差误，在此一并致以诚挚的谢意。

宋炳辉

五月廿八日于上海江湾镇风筝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