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一名宦者的带领下向宫内走去。来到宫殿的大台阶下,宦者看到孔子准备要在堂下行跪拜之礼,赶忙说:“孔大夫,你可上堂再拜。大夫们现在都这么做!”
孔子并未作答,屈身拜行完整的叩见礼。宫人和迎上来的内监在台阶上站住,回身互相看看,忍不住用衣袖捂嘴窃笑。
孔子进入殿堂,脱靴着布袜行至殿中,双手一揖,屈膝俯身对着空空的国君座位再行上殿大礼。侧壁廊间,随着一阵玉佩撞击的叮当之声,鲁定公慢悠悠走上殿来,对孔子摆了摆手,“孔丘,你来了……免礼,免礼。”
孔子行礼之后,才在鲁定公的正面跪了下来,“微臣孔丘拜见君上!”
鲁定公笑了笑,“孔丘,知道寡人为什么从中都把你叫回来吗?”
孔子抬头摇了摇,“微臣不知……”
鲁定公身子微微前倾,满脸笑意地望着孔子,“孔丘,寡人听说,你遵照周礼治理中都,不过一年,就把中都治理得井然有序,面貌大变,国人纷纷称赞呢!寡人还听说你扩建了乡校,门下有数千弟子。”
孔子垂下头,双手一揖,缓缓答道:“君上,小臣曾说过:只要以礼治国,一年可有小成,三年必有大成。”
鲁定公点点头,“你果然有超凡的才能,难怪先君在你儿子出生时会特意送去一条大鲤鱼道喜呢……”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走下台阶,指着殿外安放的一尊大鼎,问道:“孔丘,依你之见,鲁国要想强大可否效法齐国呢?”
“君上,齐国的老百姓不犯法是因为他们害怕刑罚,但如果人们不犯法是因为他们讲礼义、知廉耻、有品格,那不是更好吗?选贤能,修信用,贼不作,谋不用。人不但爱护自己的父母子女,也爱护别人的;男人安本分,女人有归宿;不论是孤儿寡母、老弱病残,都能得到照顾和供养——这样老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才是治平之道啊!”
鲁定公哈哈大笑,“好啊!孔丘,说得好!寡人希望你能将自己的主张推向整个鲁国,而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都!”
孔子想了想,试探着道:“当今之鲁国,只有强公室抑私门,才能得民心!”
“说得对!寡人支持你!”
孔子没有说话。
鲁定公见孔子沉默不语,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孔子顿了片刻,直言道:“臣在洛阳访学时,曾听到王室君臣议论鲁国,他们说,自桓公去世以后,鲁国早已没有国君,只有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三家贵卿。”
鲁定公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唉!是啊,这三家贵卿也都是寡人之同宗,是寡人先祖桓公之后代,所以称他们为‘三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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