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诗词典评畅销书作者苏缨的最新力作,其鉴赏古诗词的功力以及温婉煽情的笔法,在本书中得到淋漓尽致地体现。与以往相关《红楼梦》诗词赏析书相比,本书采用的不是古板的注释和逐字逐词的解读,而是在通观大观园女儿国普遍悲剧命运的前提下,深入金陵十二衩人物情感和经历的核心,以他们的诗词来注解他们的人生,以他们的人生来解读他们的诗词,把情感的悲剧向度和诗词的审美向度和谐地交融在一起,散发着迷人的诗意和撩人情怀的悲剧之美,值得广大红学迷和古典文学爱好者细细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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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卿须怜我我怜卿(红楼梦诗词的绝代美丽和忧伤) |
分类 | |
作者 | 苏缨//毛晓雯 |
出版社 |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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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本书是诗词典评畅销书作者苏缨的最新力作,其鉴赏古诗词的功力以及温婉煽情的笔法,在本书中得到淋漓尽致地体现。与以往相关《红楼梦》诗词赏析书相比,本书采用的不是古板的注释和逐字逐词的解读,而是在通观大观园女儿国普遍悲剧命运的前提下,深入金陵十二衩人物情感和经历的核心,以他们的诗词来注解他们的人生,以他们的人生来解读他们的诗词,把情感的悲剧向度和诗词的审美向度和谐地交融在一起,散发着迷人的诗意和撩人情怀的悲剧之美,值得广大红学迷和古典文学爱好者细细品鉴。 内容推荐 《红楼梦》里的诗词作品,凝聚了曹雪芹毕生的智慧和心血,佳句叠出,美不胜收,且饱含深情,寄寓深远。 本书是畅销书作者苏缨的最新力作,她从黛玉、宝钗、宝玉和湘云等人的诗词中精选了最美丽最感动的部分,逐篇鉴赏,以诗入情,情动处,仿佛穿透古今,将梦幻和现实联系起来,赏的是《红楼梦》,却更让人觉得在读我们自身。 作者清丽动人的笔法,书中彩色的精美插画,营造出一幅幅绝美忧伤的诗情画卷,让人永远也走不出…… 目录 【卷一 黛玉的诗】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扣东篱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 【卷二 宝钗的诗】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诗馀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卷三 湘云的诗】 神仙昨日降都门,种得蓝田玉一盆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 岂是绣绒才吐,卷起半帘香雾 【卷四 宝玉的诗】 酒未开樽句未裁,寻春问腊到蓬莱 恒王好武兼好色,遂教美女习骑射 芙蓉女儿诔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 你证我证,心证意证 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蟆更听未真 【卷五 其他】 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 桃未芳菲杏未红,冲寒先喜笑东风 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 三五中秋夕,清游拟上元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试读章节 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天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已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侬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 整部红楼,这是第一首让人哭出声的诗。 在青春埋葬青春,任花颜埋葬花颜,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深沉、更刺骨的伤呢? 荷着花锄的颦儿,眉间微蹙的女子,每一念及这样的场景,那弱不胜衣的身体仿佛就要委蜕成濛濛的红雨,在“花谢花飞飞满天”的弥弥宇宙里和开的花、落的花、飞的花、葬的花一起,如一面一尘不染而又纤薄如纸的镜子,在心爱少年的心尖被哗啦啦地打碎了。 那碎片刺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所以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她的影子,藏着自己的影子,在等待爱侣抱紧的时候任它刺出艳红的、浓烈的血。痛,便真痛;爱,便深爱。这是我们得自《葬花吟》的所有,美不够美,在你面前任你眼睁睁摔碎的美才是真美。 是的,美永远伴随着毁损,正如轻盈的花永远伴随着污浊的泥,正如骄矜的颦儿永远伴随着“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的世界,正如白天的我永远伴随着夜晚的你。 尽管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会嗔怪这样无常的宿命,但看得破又如何,谁又能从这无常的宿命里拈得一枝不谢的花么? 所以惜花总是轻薄语,葬花才是真惜花。这个亘古相传的秘义只有故事中的人才能懂得,所以颦儿懂得,宝玉懂得,书中更无第三个人能够懂得,书外的你我究竟能够懂得几分呢?我们若懂得,便也是故事中的人了。 这就是《葬花吟》,只属于颦儿与宝玉的私语。我们看得到,却看不见;听得到,却听不见。我们所知的全部,也仅仅是镜子碎片上倒影出来的点点滴滴罢了。 但就是这带伤的、带血的点点滴滴,便赢得了我们最真挚的仰视与最迷蒙的动心。 是的,当我们抽离出故事,站在世俗,我们便知道:虽说“文无第一”,但在所有的红楼诗词里,这首《葬花吟》却是公论的冠冕。俞平伯先生这样评价它说:“千古红楼第一诗,伤怀唯有落花知。锦囊艳骨犹无主,已是香丘月堕时。”可以说,一部《红楼梦》的风骨,就在这《葬花吟》里得到了一次华丽无央的预演。 《葬花吟》用的是初唐歌行体,初唐诗人正是用这样一种体裁,以清灵的铺陈洗净了六朝的侈靡,其中代表便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被闻一多先生誉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而这样的一座顶峰在一千年来以孤高的姿态俯瞰了太多的追慕者,直到《葬花吟》的出现才“差堪与之比肩”。 葬花主题得自明代历史上一位真实生活过的才女,据清人赵吉士《寄园寄所寄》引《弘雅堂外集》,吴江叶氏琼章月府侍书女也,卒后从泐师授记。师曰:“既愿皈依,必须审戒,我当一一审汝,仙子身三恶业,曾犯杀否?”对云:“曾呼小玉除花虱,尝遗轻纨坏蝶衣。”曾犯盗否?对云:“不知新绿谁家树,怪底清箫何处声?”曾犯淫否?对曰:“晚镜偷窥眉曲曲,春裙新绣鸟双双。”口四恶业,曾妄言否?对曰:“自谓生前欢喜地,诡云今世辨才天。”曾绮语否?对云:“团香制就夫人字,镂雪裁成幼妇诗。”曾两舌否?对云:“对月意添愁喜句,拈诗评出短长词。”曾恶口否?对云:“生怕帘开识燕子,为怜花榭骂东风。”意三恶业,曾犯贪否?对云:“经营缃帙成千轴,辛苦莺花满一庭。”曾犯嗔否?对云:“怪他道蕴敲枯砚,薄彼崔徽扑玉奴。”曾犯痴否?对云“抛弃珠环收汉玉,戏捐粉盒葬花魂。”泐师遂授记。 这故事来得风趣,故事当中这位可爱而伶俐的女主角就是著名的明代才女叶小鸾,以诗语一一应答自己曾经犯过的佛戒,尽是一副小女生的娇痴。其中痴戒犯的是“抛弃珠环收汉玉,戏捐粉盒葬花魂”,正是黛玉葬花之所本。 只是,黛玉葬花痴得哀婉,叶小鸾的葬花痴得娇媚。 佛家以贪、嗔、痴为三毒,叶小鸾坦承自己犯过痴戒,这痴却痴得可爱,卖掉了时兴的首饰,换来了古旧的汉玉,还捐出过脂粉盒子,郑重其事地收葬了落花。这样的痴戒,果然只有才女才会犯得,只有叶小鸾、林黛玉这样仅仅生活在精神世界里的极度敏感的小女子才会犯得,也只有贾宝玉这样天真、天然而不落俗流的少年才能懂得。 的确,最清澈的心只有另一颗最清澈的心才能懂得,就像只有江南小巷的秋天才懂得梧桐为什么叶落。《红楼梦》甲戌本在第二十七回有这样一段批语,大意是说:“我读《葬花吟》再三再四,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屡屡提笔而不能写下批语。有客人说: 先生既不是宝玉,如何下笔呢?就算字字珠玑,怕也难遂颦儿(即黛玉)之意,还是等着看看后文吧。 ”到了第二十八回,宝玉闻《葬花吟》而生出一番感慨,批语者于此写到:“宝玉听到这首《葬花词》,不去想炼句炼字与辞藻的工拙与否,只是想景、想情、想事、想理,反复追求,悲伤感慨,这是宝玉一生的天性,普天之下没有人比他更懂得颦儿了。昨天阻拦我批点《葬花词》的客人一定就是宝玉的化身吧,若不是他,我便已作了点金成铁之人,笨甚,笨甚!” 宝玉是如何“想景、想情、想事、想理”的呢?在《红楼梦》第二十八回,宝玉不经意间听到黛玉吟出的《葬花词》,分明已经由美想到了美的凋谢,由爱想到了爱的消逝,由今日的欢会想到了永恒的孤寂,由眼前的黛玉推及于所有亲密的、美丽的女子,推及于“终归无可寻觅之时”: 话说林黛玉只因昨夜晴雯不开门一事,错疑在宝玉身上。次日又可巧遇见饯花之期,正在一腔无明未曾发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因把些残花落瓣去掩埋,由不得感花伤己,哭了几声,便随口念了几句。不想宝玉在山坡上听见,先不过点头感叹;次又听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等句,不觉恸倒山坡上,怀里兜的落花撒了一地。试想林黛玉的花颜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他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以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自己又安在呢?且自身尚不知何在何往,将来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 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复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时此际如何解释这段悲伤!正是:花影不离身左右,鸟声只在耳东西。 P2-6 序言 1 为苏缨这本新书作序,于我而言既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也勾起了一丝怀旧的甜蜜与忧伤。 苏缨是我读南大时的学妹,当时我们这些中文系少不更事的女生,尤其是《红楼梦》的书迷们,也有样学样地弄了一个海棠诗社,像大观园里的姐们们一样,或命题限韵,或即景联句,虽然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却也一个个忙不迭地献愁供恨,好不热闹。 这段日子,是我大学生活里最美的一段回忆,甚至比恋爱的故事更让今天的我回味与追怀。 记得当时,苏缨是诗才最敏捷的一个,让我又羡又妒。后来才知道,她生长在一个书香门第,自幼就被父亲逼着背诗词,背韵谱,记古音,学平仄,完全是一套不合时宜的古代教育。 但每次说到这个话题,苏缨总是带些恨恨地说,正是这样的家教,把她的数学搞得很滥。当时我只觉得,她之所以这样讲,完全是为了安慰我们。那时候看老版的电视剧《红楼梦》,我们都说苏缨该去扮演黛玉才对。 陈晓旭的表演,把黛玉小性、刻薄的一面表现得过于突出了,却没有演出原著中黛玉的灵气、仙气和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看上去更像一个小家碧玉,不像一个自幼便接受琴棋书画教育的贵族女孩子。 但苏缨真的很像,不过,也只有我们诗社里的这些姐妹才这样觉得。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吧,我们这些人里,读《红楼梦》最少的也把原著通读过两遍,所以很难接受任何其他形式的改编作品,总觉得无论何种样式的改变,都远远传达不出原著所有的那分神韵,书中的那些女子,那些在传统世界里真实生活着的女子,真的很难被现代人恰如其分地表演出来;但当时学校里的大多数人,只看过电视剧而对原著从不曾通读一遍的人,却一下子就认同了电视剧的形象,聊起来时,反而对原著里的描写深感隔阂了。 不过,最让我感到不快的是,我们心目中偶像级的小说《红楼梦》越来越被庸俗化了,看看现在大片的周边出版物,尤其著名的是刘心武的那些论调,已经让我耻于承认自己是一名红迷了,觉得一旦承认了红迷的身份,无疑就把自己和三姑六婆画上了等号。也许有人会骂我故作清高,但我真的难过于一部自己如此倾心的作品被涂抹成了市井小民的嘴脸。 所以我好几次敦促苏缨也写点什么,但她一直在忙别的事情,直到最近才终于动了手。 这一本是苏缨写的关于《红楼梦》的第二本书,上一本是《王国维论红楼梦》,是写给有一定基础的读者看的,而且我想姑婆们更关心的是诸如晴雯究竟有没有爱上宝玉之类的话题,不会有太多读者对文艺理论和纯文学有什么真正的兴趣,尽管这正是苏缨之所长,而这本书清新易读,把焦点锁在了《红楼梦》的诗词上,比上一本好看得多了,年轻的读者该会喜欢。 当然,我这么讲,苏缨怕是会有点郁闷。苏缨这几年出过好几本书,通俗型的《纳兰词典评》和《纳兰容若词传》(与毛晓雯合著)很受欢迎,但拿出真才实学的几本,如《诗经讲评》、《人间词话讲评》、《唐诗的唯美主义》(与毛晓雯合著)反而应者寥寥。有趣的是,《诗经讲评》原名叫《诗经古义辨正》,出版社为了怕吓跑读者才改为现名;《人间词话讲评》原本有个副标题,叫做“从德国古典美学到中国传统诗论”,出版社出于同样的考虑,一字不留地删掉了。但即便这样,仍然没能救回多少市场。想起大学时代各诉理想,苏缨说她将来想作一名自由撰稿人,自由自在,天南海北,但我觉得这个职业有点不适合她。 回想起来,在我们的学生时代里,苏缨的文章很受追捧,但这事我是很后来才知道的。这并不是因为我们不熟,而是因为她爱用男性笔名,文章写得颇有侠气,而且擅长条分缕析,全然不是小女子的口吻。然后,在彻底地捉弄过我们之后,她才道出真相,而那时候,隔壁寝室的一个女生竟然已经暗恋上写文章的那个才华横溢的“他”了。 毛晓雯也是一个我很欣赏的才女,她和苏缨的合作可谓珠联璧合,我喜欢她们的《纳兰容若词传》,更喜欢她们的《唐诗的唯美主义》,尤其喜欢她们一本仓央嘉措的传记 这本书其实是她们合作的第一本书,太见才情,太见功力,但由于某种深刻而可想而知的原因,怕是永远也无法面市了。作为这本书稿的第一名读者,我既感到莫大的荣幸,也深陷于莫大的伤心。这复杂的滋味,也许哪天我会写一篇《思旧赋》之类的过于简短的小文来记述一二吧。 2 对于今天的普通读者来说,古典作品总有太多的隔阂。我身边的不少女孩子都是把《红楼梦》纯粹当作一部言情小说来看,或者干脆就放过原著,只把电视剧改编版当成日韩偶像剧的中国古装版。这在我看来,多少有一些暴殄天物的伤心。 如果有一点传统文化的素养,无论是读《红楼梦》还是读其他的什么古典小说,获得的乐趣完全是不一样的,就像大观园里的姐妹们,她们玩猜谜,玩联句,乐不思蜀,如果她们当中的某个人穿越到了现代,一定会寂寞得要死,因为太难找到玩伴了。 就我所知,甚至连许多吃古典文学这碗饭的人也很难作她们的玩伴,但苏缨一定可以。若论诗歌,我所见过的现代人写旧体诗,或多或少地总能看出是现代人写的,但苏缨写出来的总能把我骗过,让我误以为是哪个古人的作品。她的语境完全是古典的,像她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一样。 所以我总觉得,苏缨生活在现代,也有一点暴殄天物的意思,她就像大观园里的一个土生土长的角色,真不应该匆匆地走了出来。 想起大学时代,大家讨论《红楼梦》里的诗词、对联、谜语,我们都很爱听苏缨来讲。那时候当真觉得,至少要像古人一样,读过他们的种种必读书,想像自己生活在他们的世界里,接受他们的价值观和各种根深蒂固的传统,读起古典作品来才越有意思。连带着也感觉到,虽然《红楼梦》只是一部小说,但对于现代的普通读者来讲,确实有大量的注释工作要作。 举一个例子好了,在第五十回里有这样一个桥段: 李纨因笑向众人道:“让他自己想去,咱们且说话儿。昨儿老太太只叫做灯谜儿,回到家和绮儿、纹儿睡不着,我就编了两个《四书》的。他两个每人也编了两个。”众人听了,都笑道:“这倒该做的。先说了,我们猜猜。”李纨笑道:“ 观音未有世家传 ,打《四书》一句。”湘云接着就说道:“ 在止于至善 。”宝钗笑道:“你也想一想 世家传 三个字的意思再猜。”李纨笑道:“再想。”黛玉笑道:“我猜罢。可是 虽善无征 ?”众人都笑道:“这句是了。” 这样的谜语一定不适合我们现代人来猜,首先谜面就有点费解。什么叫“观音未有世家传”呢,“世家”是说一个家族世代相续,《史记》里边就有“世家”这个体例,所以,这谜面的意思也就是说,观音菩萨没有子孙后代繁衍下来。 谜底要打“四书”里的一句话,这倒不难为大观园里那些十几岁的女孩子,却足够难道现代社会里相关专业研究生之外的几乎所有人了。 湘云猜的是“在止于至善”,这是《大学》里的一句,意思是臻于善的极限。观音菩萨救苦救难,说她“止于至善”倒也不错,却没扣上“未有世家传”这几个字。湘云莽撞得可爱,所以宝钗笑她“你也想一想 世家传 三个字的意思再猜”。 黛玉猜“虽善无征”,她猜得对,大家也一下子全明白她猜对了。但对于今天的普通读者,黛玉为什么猜对了,却非得有一番解释不成。 “虽善无征”出自《中庸》,本义是说先王的遗教虽好却无从征验,而“征”字还有一层意思,古人婚姻之约有“纳征”之礼,大约相当于今天的聘礼。观音菩萨是出家人,所以虽然哪里都好,却没人向她求婚,自然也就不会有子孙世代相传了。 解到这里虽然已经十分有趣,但还只是表义罢了,以曹雪芹构架情节的功力,不会弄出太多纯为趣味的闲笔,而书中的诗词、对联、谜语等等,往往也有谶语的作用,或是巧妙的影射,暗示着相关人物的命运与结局。 出谜语的李纨青春守寡,在第四回的描写中,说她“虽青春丧偶,且居处于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不问不闻,惟知侍亲养子,闲时陪侍小姑等针黹诵读而已”,这确实够得上传统所谓之“善”了,但看太虚幻境里唱出她一生的《晚韶华》曲子:“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鸳衾。只这戴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气昂昂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后人钦敬。”再看十二金钗正册之判词,说她“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这所谓钦敬与笑谈,在多大程度上呼应着“虽善无征”这一玩笑般的叹息呢? 原著里边,黛玉猜出了谜底,大家说了一句“这句是了”,这个桥段便揭了过去,可是,对于现代的读者,却不可能像书中人物一样,一下子就会心一笑,这就有注释和解析的必要了。常有一些自负的读者标榜读古书(无论诗词还是小说)不看任何评注,甚至任何评注都没有存在的必要,虽然我相当欣赏这些人的勇气,但像我和苏缨这样读过古典文学和文艺理论专业的人,反而从未在任何一个本专业同学的身上见识过这样的勇气。 月亮的确直截了当地挂在天上,可是,对于许多人来说,一根指向月亮的手指终究是必不可少的,而这本书恰恰就是这样的一根手指。 3 知识有许多用途,其中之一就是祛除无知。 关于《红楼梦》,甚至关于许多的古典文学作品,流传着太多无知的见解。但往往这样的见解看上去大似真知灼见,又最能贴近普罗大众的心,所以反而以假乱真了。孔子有句话说:“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苗也;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紫,恐其乱朱也;恶乡原,恐其乱德也。” 正是出于恶紫之夺朱的考虑吧,所以在大侠乔峰身边,阿紫始终不能取代阿朱的角色,而这样的角色取名真是很好的隐喻,就像《红楼梦》的风格一样,这又是需要解读的地方。 一种很流行的谬见是,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存了传诗的意图,所以《红楼梦》里的诗词在相当程度上是曹雪芹自己跳脱出来的创作,它们表面上是黛玉的诗、宝钗的诗,但实际上是曹雪芹本人的诗。 我见过不少把《红楼梦》诗词当做曹雪芹本人的诗词创作来作解读的,但从文学意义上来讲,即便曹雪芹真是这么作的,《红楼梦》的文学价值就会大打折扣了,因为这显然破坏了它的整体性,“丘壑浑成”的境界从此荡然无存。 苏缨对此作过一些很有必要的引述,譬如启功先生论《红楼梦》里的诗,说:宝玉作的,表现宝玉的身份、感情。黛玉、宝钗等人作的,则表现她们每个人的身份、感情。是书中人物自作的诗,而不是曹雪芹作的诗。换言之,每首诗都是人物形象的组成部分。 冯其庸先生也说:《红楼梦》里除“满纸荒唐言”一首是曹雪芹自己的诗外,其他都是为小说故事而写,更多的是为小说的人物所作,是曹雪芹创作小说人物的手段之一。 这都是很精当的见解,而如果反过来,如果《红楼梦》的诗也能清晰地指向曹雪芹的话,那么《红楼梦》也就不是一部浑成之作了。 这样的意见,对于那些存有纯粹的文学兴趣的读者来说本是再普通不过的常识,只是在如今这个谬见流行的大众传媒时代,确保常识已经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情了。正如哈耶克的经典课题“为什么总是最坏的人当政”,或许哪天我们也应该研究一下“为什么总是最没见识的见识流行”了。 苏缨曾对我说,写通俗文字最难的就是守住常识的底线。我觉得,这真是一个很惊人的观点,不知道她做得怎样呢? 刘星 2010年7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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