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世纪、十九世纪的欧洲,如果你问一位学者或作家,他所了解的中国最优秀的小说是哪一部,那么,他一定会告诉你,是《好逑传》。《好逑传》,清代长篇小说,又名《侠义风月传》,题“名教中人编次”,坊本亦名《第二才子好逑传》,4卷18回。《好逑传》的书名取自《诗经》第一篇《国风·关雎》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全书十八回讲述的是铁中玉和水冰心的爱情故事。二个在患难相助之中,互通情愫,却又谨守礼义大防,最终御赐婚姻,终成“好逑”。清刊本题为“名教中人编次,游方外客批评”。著者批者俱不详。此书18世纪传入欧洲,有英﹑法﹑德文译本,曾得到德国作家歌德的赞赏,目前外文译本已达15种以上。
清朝名教中人编写的《好逑传》又名《侠义风月传》,坊本亦名《第二才子好逑传》,四卷十八回,清刊本题为“名教中人编次”。《好逑传》的书名取自《诗经》,一目了然。这部小说名声很大,是中国第一部知名于欧洲的长篇小说。在三两个世纪之前的欧洲,如果就“中国最优秀的小说是哪一部”这一问题访谈一位学者或作家,那么,他一定会告诉你,是《好逑传》。
他父亲叫做铁英,是个进士出身,为人忠直,官居卸史,赫赫有敢谏之名。母亲石氏,随父在任。因铁公子为人落落寡合,见事又敢作敢为,恐怕招愆,所以留在家下。
他天姿既高,学问又出人头地,因此看人不在眼上。每日只是闭户读书,至读书有兴,便独酌陶情,虽不叫做沉酣曲蘖,却也朝夕少它不得。再有兴时,便是寻花问柳,看山玩水而已。
十五六岁时,父母便要与他结亲,他因而说道:“孩儿素性不喜偶俗,若是朋友,合则留,不合则去,可也。夫妇乃五伦之一,一谐伉俪,便是白头相守;倘造次成婚,苟非淑女,勉强周旋则伤性,去之掷之又伤伦,安可轻议?万望二大人少宽其期,以图选择”。父母见他说得有理,便因循下来,故至今年将二十,尚未有配,他也不在心上。
一日在家饮酒读书,忽读到比干谏而死,因想道:“为臣尽忠,虽是正道,然也须有些权求,上可以悟主,下可以全身,方见才干;若一味耿直,不知忌讳,不但事不能济,每每触主之怒,成君之过,至于杀身,虽忠何益?”又饮了数杯,因又想道:“我父亲官居言路,赋性骨鲠,不知机变,多分要受此累!”一时忧上心来,便恨不得插翅飞到父亲面前,苦劝一番,遂无情无绪,彷徨了一夜。
到次日天才微明,就起来吩咐一个托得的老家人,管了家事,又叫人收拾了行李,备了马匹,只叫一个贴身服侍的僮子,叫做小丹的跟随,毕竟自进京,去定省父母。正是:
死君自是忠臣志,忧父方成孝子心。
任是人情百般厚,算来还是五伦深。
铁公子忙步进京,走了两日,心焦起来,贪着行路,不觉错过宿头。天色渐昏,没个歇店,只得沿着一带上路,转入一个乡村来借住。
到了村中来看,只见村中虽有许多人家,却东一家,西一家,散散住开,不甚相连。此时铁公子心慌,也不暇去拣择大户人家,只就近便,在村口一家门前便下了马,叫小丹牵着,自走进去。叫一声:“有人么?”
只见里面走出一个老婆子来,看看铁公子秀才打扮,忙问道:“相公莫非是京中出来,去看韦相公,不认得他家,要问我么?”
铁公子道:“我不是看甚么韦相公,我是要进京,贪走路,错过了宿头,要借住的。”
老婆子道:“若要借住,不打紧。但是穷人家,没好床铺供给,莫要见怪。”
铁公子道:“这都不消,只要过得一夜便足矣,我自重谢。”遂叫小丹将行李取了进来。那老婆子叫他将马牵到后面菜园破屋里去喂,又请铁公子到旁边一间草屋里去坐,又一面烧了一壶茶出来,请铁公子吃。
铁公子吃着茶,因问道:“你方才猜我是京里出来看韦相公的,这韦相公却是何人?又有何事?人来看他?”
老婆子道:“相公,你不知道,我这地方原不叫做韦村,只因昔年出过一个韦尚书,他家人丁最盛,村中十停人家,倒有六七停姓韦,故此才叫做韦村。不期兴衰不一,过了数十年,这韦姓一旦败落,不但人家穷了,连人丁也少了。就有几家,不是种田,就是挑粪,从没个读书之子。
“不料近日风水又转了,忽生出一个韦相公来,才十六七岁,就考中了一个秀才。京中又遇了一个同学秀才的人家,爱他年纪小,有才学,又许了一个亲事,只因他家一贫彻骨,到今三四年,尚不曾娶得。
“数日前,忽有一个富豪大官府,看见他妻子生得美貌,定要娶她。他父母不肯,那官府恼了,因倚着官势,用强叫许多人将女子抬了回去。前日有人来报知韦相公,韦相公慌了,急急进京去访问。
“不期访了一日,不但他妻子没有踪影,连他丈人、丈母也没个影儿,欲要告状,又没个指实见证;况他对头,又是个大官府,如何理论得他过?今日气苦不过,走回来对他母亲大哭了一场,竟去长溪里投水。他母亲急了,四下央人去赶,连我家老官儿也央去了。不知可赶得着否,故此相公方才来,我只道是他的好朋友,知他着恼,来看他。”
正说不了,只听得门外嚷嚷人声,二人忙走出来看,只见许多乡人,围护着一个青衣少年,掩着面哭了过去。
老婆子见他老官儿也同着走,因叫说道:“家里有客人,你回来罢,不要去了!”
内中一个老儿,听见叫忙走了回来道:“我家有甚客人?”忽抬头看见铁公子,因问道:“莫非就是这位相公?”
老婆子道:“正是。因走错了路径,要借宿。”老官儿道:“既是相公要借宿,怎不快去收拾夜饭?还站在这里看些甚么?”
老婆子道:“不是我要看,也是这位相公,问起韦相公的事来,故此同看看。我且问你,韦相公的妻子,既是青天白日许多人抢了去,难道就没一个人看见?为何韦相公访来访去,竟不见些影响?”
老官儿道:“怎的没影响,怎的没人看见?只是他的对头利害,谁敢多嘴管这闲事,去招灾揽祸?”
老婆子道:“果是不敢说!”
老儿道:“莫道不敢说,就是说明了,这样所在,也救不出来!”
婆子道:“若是这等说,韦相公这条性命,活不成了。可怜!可怜!”说罢,就进去收拾夜饭。
铁公子听了,冷笑道:“你们乡下人,怎这样胆小没义气?只怕还是没人知道消息,说这宽皮话儿。”
老儿道:“怎的没人知道消息?莫说别人,就是我也知道!”
铁公子道:“你知道,在哪里?”
老儿道:“相公是远方过路人,料不管这闲事,就说也不妨。相公,你道他将这女子藏在哪里?”
铁公子道:“无非是公侯的深闺秘院。”
老儿道:“若是公侯的深闺秘院,有人出入,也还容易缉访。说起来,这个对头,是世代公侯,祖上曾有汗马功劳,朝廷特赐他一所‘养闲堂’,叫他安享,闲人不许擅人。前日我侄儿在城中卖草,亲眼看见他将这女子藏了进去。”P2-5
红颜一词,古已有之,除了指代酒后容颜,惯例是指女士;蓝颜一词,是今人的参照派生,一般是说男子。蓝颜的从无到有,说明今人有一定的崇古意识,于古人的约定俗成不乏尊重。那么,“红颜蓝颜”的组合用于出版主题,就有男女两性、古书今读的意思。言情武侠,是阅读内容的现代分类,但是饮食男女,言情是永恒的话题。中国古代同样有言情小说,它在文学史上的特称,是才子佳人小说。古往今来,才子佳人小说所以能成为传世之作、人人爱读,在于它的通人情、识大体,启发了我们对于一时一地所谓美与善的思考。
……
我们出版“红颜蓝颜”书系,旨在细分中国古典小说,为其中独特的一支流派做整理、以播传。才子佳人小说或有的糟粕和精华,与明清小说的流派和发展一起,都留待专门的学术去探讨。作为出版者,只尽流传播扬的本职,而不是动辄为读者送法上门,强卖自作高明的提示。关于小说反映的历史情况、风物人情以及由此体现出来的那个年代的情感、文学、哲思与主流价值观,读者大可在欣赏具体作品中去把握、去体会、去回味。
千古文士佳人梦、千古文人侠客梦(当然还有黄粱美梦,青天白日梦……),同一个梦做上了几千年,可见这个梦的共性之大,影响之深。因此可以理解何以在这个以“效率、监督和创新”为基本诉求的利润时代,我们依然为“她临去秋波那一转”而驻足流连。古往今来,昨非今是,我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这个梦。不过有梦总比没有梦好,有梦,至少让我们还有更多想象。说来也怪,新的启发,倒往往来自于对旧梦的追寻——爱默生说过:在每一种天才的作品中,我们都能辨认出那些为我们抛弃的思想,它们带着某种以前不曾具有的庄严,又回到了我们心中。
吴航斌
2010年12月1日 北京
那些人几乎和我们同样地思想、行动和感受,读者不久就觉得自己和他们是类似的人,只不过在他们那里,一切都来得更加澄明、清纯和文雅罢了。——德·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