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旧梦:南明盛衰录》,述说名士名妓的悲欢离合中融入了一个朝代的兴亡史,而繁华事散,亲历当年遽变惨祸的故老孑遗终于作出认真的反思。
全书共分七大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观照弘光政权的覆亡之路,也兼及此后隆武、永历等政权的存亡。这一部分显然具有概括时代背景的作用。第二至第六部分,则分别以吴三桂与陈圆圆、钱谦益与柳如是、冒辟疆与董小宛、龚鼎孳与顾媚、侯方域与李香君的恋情为线索,与读者一起重温他们的“秦淮旧梦”,我们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发人深省的历史因缘。第七部分名曰“光浮琬琰”,即以历史不可磨灭的几位女子为对象加以探讨,以便使这“秦淮旧梦”顾及到当时社会的方方面面。
《文化中国:永恒的话题丛书》以高文化品位为内涵,从文化的特定视角重新解读(而非直接面对)某些重大的历史或文化主题,特意选择那些人们普遍感兴趣即茶余饭后可供谈资的历史事件或人物作为题材,以确凿的史料为根基,用新的视角或现代意识,采取富有文采、生动流畅的散文笔法和图文并茂的形式,对其进行历史阐释和文化反思,折射出某些文化精神。浓郁的文化观照和历史反思是该丛书的特色。该丛书强调“可操作性和持续发展的张力”,即灵活多样和巨大的包容性,作为一个长期的品牌选题,视具体情况,分为若干辑陆续推出,逐步完成对文化中国重大历史、文化主题的另样解读,形成一个大众精品系列群。该丛书已出版三辑19册。本书是该丛书之一《秦淮旧梦(南明盛衰录)》。
大师之所以为大师,就是因为他们比普通人站得高一些,因而其忧虑也就更深一层,具有更深沉的忧患意识。当然,这并不能给对未来丧失信心的人以借口,仿佛前途一片黑暗。笔者的同龄人,一位当代著名诗人食指,曾有一首题为《相信未来》的诗篇;写这首诗时,食指年方20岁,中国人正处于那段众所周知的艰难岁月。诗中有一节这样说:
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全诗以“相信未来,热爱生命”结束,这无疑也应当是我们研究历史与总结历史教训的态度。
总结天下兴亡的教训,古代文人士大夫中不乏有探索勇气的人。唐元稹在《莺莺传》中曾有一段宏论:“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修笑。”这一典型的女人“祸水”论,在古代曾经很有市场。当然,也有对此不以为然者,唐陆龟蒙《吴宫怀古》有句云:“吴王事事须亡国,未必西施胜六宫。”将吴王夫差的亡国原因从“西施沼吴”的成说中解脱了出来。清代性灵派诗人袁枚在《张丽华》一诗中也大翻旧案,表露出他对“祸水”论的诘难:“可怜褒妲逢君子,都是周南传里人。”鲁迅在其《阿Q正传》中曾以讽刺的笔调写道:“中国的男人,本来大半都可以做圣贤,可惜全被女人毁掉了。商是妲己闹亡的,周是褒姒弄坏的;秦……虽然史无明文,我们也假定他因为女人,大约未必十分错;而董卓可是的确给貂蝉害死了。”正话反说,意味深长。
明朝何以覆亡?纵然有万历间郑贵妃专宠一类的故事,但史家并没有把责任推到女子的身上,而多归罪于宦官的当政上。清代史学家赵翼《廿二史■记》卷三十五有云:“有明一代宦官之祸,视唐虽稍轻,然至刘瑾、魏忠贤,亦不减东汉末造矣。”明代宦官王振专权,曾导致土木之变中明英宗的被俘,至于魏忠贤与客氏作虐宫廷,更令满朝乌烟瘴气。崇祯帝登极,清除了魏忠贤及其党徒,却仍然难以走出宦官专权的阴影。为此,这位刚愎自用的帝王曾大发感慨说:“苟群臣殚心为国,朕何事乎内臣!”(《明史·张彝宪传》)一语道破了专制统治者与宦官难舍难分的天机。实际上魏阉一党与东林党的斗争,一直延续到南明弘光政权而不止,《桃花扇》传奇即以魏党余孽与东林、复社正直人士的斗争为一条线索,并以之诠释南明迅速覆亡的历史,这无疑代表了清代文人对这一段历史的看法。
著名明史专家吴晗曾写有《三百年前的历史教训》一文,内云:“三百年前,从官僚到地主,从将军到文士,都只顾自己的享受,儿女的幸福,看不见国家民族的前途;个人的腐化,社会的腐化,宣告了这个时代的毁灭。虽然有史可法、黄道周、刘宗周、张煌言、瞿式耜、李定国、郑成功,一些代表民族正气的人们,却都无补于国家的沦亡,民族的被奴役!”这一分析与南明政权的实际情况是符合的。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老话:失民心者失天下!
明代中期以后,商品经济的发展,王阳明心学思潮的汹涌,市井文化的繁荣,在促进社会个性解放的同时,也令社会不可避免地滑向腐败与堕落的深渊,这是封建专制所必然导致的结果。这一内部本已孕育变革因素的社会,却因封建专制主义的严密控制而走向了畸形。贫富的两极分化使广大农民——特别是北方的农民日益陷入饥饿的境地,这是李白成的农民军得以迅速攻进北京城的基础。李岩以“迎闯王,不纳粮”的口号,就可以鼓动人民造反(《明史·李自成传》),正可见当时饥荒的严重程度。江南乃富庶之地,但普通城镇市民与乡村农民所受的压迫也是异常沉重的。赵翼《廿二史■记》卷三十四“明乡官虐民之害”一则云:“前明一代风气,不特地方有司私派横征,民不堪命。而缙绅居乡者,亦多倚势恃强,视细民为弱肉,上下相护,民无所控诉也。”一方面是官僚、士绅以及一些文人买笑征歌、流连风月的醉生梦死般的生活,一方面是广大民众在绝对贫困线上垂死挣扎,危机一旦爆发,唐太宗所难忘怀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真理,才会显现出来。清兵南下,江阴人民在典史阎应元的率领下,也一度同仇敌忾,坚守城池81天,写下了可歌可泣的篇章。但那是因为清人的剃发令使汉人难以接受的缘故,江阴人并不是为了明朝的社稷而舍生忘死。可以说,统治者失去民心是南明政权迅速覆亡的根本原因。
本书副题虽日“南明盛衰录”,实则只着重于对南明弘光福王政权走向衰亡的关注,所谓“盛衰”云云,不过是一个偏义复词,因为南明王朝从来没有过兴盛的一天。本书正题名日“秦淮旧梦”,显然是以南明弘光小朝廷的都城南京为中心,记述与之相关的人或事,尤以当时文人士大夫与秦淮名妓的交往为重点,无非是企图通过这一特定时代所产生的特定风习,来反映一个王朝的衰亡史。一些秦淮妓女在国家存亡之秋所表现出来的爱国情怀,大大超过了一些无行文人或官僚政客的作为,这是我们之所以要写《秦淮旧梦——南明盛衰录》一书的原因。
以书的主体内容而论,全书共分七大部分:第一部分主要观照弘光政权的覆亡之路,也兼及此后隆武、永历等政权的存亡。这一部分显然具有概括时代背景的作用。第二至第六部分,则分别以吴三桂与陈圆圆、钱谦益与柳如是、冒辟疆与董小宛、龚鼎孳与顾媚、侯方域与李香君的恋情为线索,与读者一起重温他们的“秦淮旧梦”,我们或许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发人深省的历史因缘。第七部分名曰“光浮琬琰”,即以历史不可磨灭的几位女子为对象加以探讨,以便使这“秦淮旧梦”顾及到当时社会的方方面面。
是梦,就总有梦醒的时分,梦醒之后深感无路可走,才是更大的悲剧。明人的“秦淮旧梦”早已做完,我们此时暂且进入他们的梦境,不是为了观光游赏昔日的陈迹,而是为了把我们今后的路走得更好!P7-9
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在中国历史上对各族人民的生存和发展产生过深远影响,对世界文明做出了杰出贡献。尤其是它的内在精神已渗透到炎黄子孙的血脉中,其影响是弥久深远的;当代中国人——无论是谁,无不被深深地打上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烙印。
历史的车轮行驶到今天,中国传统文化无疑是社会主义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建设的宝贵资源。对于传统文化,我们的态度是,立足于当代中国,从我们的问题或我们的精神需要出发,以新的视野或现代意识,对中国文化中某些被反复咏叹的东西给以重新观照或解读。
现代派诗人、著名文学史家闻一多先生宣称:“一般人爱说唐诗,我却要说‘诗唐’——懂得诗的唐朝,才能欣赏唐朝的诗。”如果善于理解这种逆向思维的丰厚内涵,并由此引申开去的话,那么,我们则想说:中国文化虽早已成为国人耳熟能详的话题。但假如只满足于平面式的浅尝辄止,就很容易指木为林或觅林失木,最终反倒是空泛无得并且莫知归依了。所以,我们现在才尝试着变换习惯性的认知方式,移果就因、因反作正,从文化的特定视角来重新解读而非直接面对某些重大的历史或文化主题。特意选择那些人们普遍感兴趣即茶余饭后可供谈资的历史事件或人物作为题材——这是一些世世代代都在反复谈论的话题。问题在于,今天应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和口吻重新谈论它。我们力求以扎实确凿的史料为根基,采取富有文采、生动流畅的散文笔法,对其进行多元观照与文化透视,反映重大历史、文化主题,并给予历史阐释和文化反思,折射出某些文化精神。缘此而往,就有可能寻找到另一扇尚未被开启的门扉,那里面当有着不尽胜境、无限风光等待着我们去发现、辨理……所以。本丛书强调知识性,但不是一般性的知识读本;强调学术根基,但不是纯粹的学术专著;强调可读性,但不是违背史实的任意杜撰;强调个人新见,但不是只顾新异的凿空立论和华而不实的游戏笔墨。浓郁的文化观照和深刻的历史反思(观点新或视角新),是本丛书的特色和宗旨。
本丛书中的每一种,都精心选择国内在各自领域有造诣的专家学者撰写,注重深入浅出、雅俗共赏的叙述方式,采用图文并茂的表现形式,选择相关的、经典的图片,采用彩色插页和黑白附图(编者按:本丛书采用了少数今人作品,因无法与原作者取得联系,恳请当事人见书后尽快与我们联系,以便寄奉样书、稿酬)的方式。从而更具鉴赏价值和收藏价值。本丛书面向中等文化以上的广大读者群,使其在轻松、趣味盎然的阅读中,得到启迪和收获,以提高综合文化素质和鉴赏品位。
本丛书强调“可操作性和持续发展的张力”,即灵活性和巨大的包容性,作为一个长期的品牌选题,视具体情况,分为若干辑陆续推出,逐步完成对文化中国重大历史、文化主题的另样解读。
本丛书第一辑推出10种,如依类相从取近者归纳的话,大略可以划分为三种范型:
一种是选择若干个体性人物为观照中心,从他们所处的世纪历史大屏幕上,用宏烛幽,凸现其活动轨迹,从异同得失里,以现代人清醒的理性观念,揭示其生成的“合理性”,给出社会一文化意义上的评析。如《流民皇帝:从刘邦到朱元璋》,说明这些崛起于困境中的弄潮儿,既提供了统军治国的独特经验,又证实了“时势造英雄”与“英雄造时势”的因果转换的矛盾统一关系。如《专制变奏曲:从吕后到慈禧》,自以男性为中心的封建社会里的几个铁腕女人切入,在特定的社会背景与错综纷杂的人际关系的描述里,显现了专制集权政治在女性独尊时期的特殊形态。如《宿命错位:隋炀帝、李后主与宋徽宗放谈》,评述三个颇具争议却不失典型价值的亡国之君,进而阐释因为专制独裁体制所决定其悲剧命运的深层根源。
又一种是截取某一特定历史时段的大环境,借助某些重要事件作为审察契机和联结链条,剖析、描述相关王朝兴废盛衰的演变过程,在冷静缜密的理性眼光里,也渗透了唏嘘慨叹的深沉感性色彩。如《玄思风流:清谈名流与魏晋兴亡》,评论从传统儒生里生成的清谈名士的新的思维方式和人生态度,那种特具的双重性和不断嬗变。以充实丰富自己思想的与时共进的精神。如《天宝十四载:盛世终结与李杨情变》,特别选择了这个年份作为叙论原点,将中国历史上最著名、最特殊的爱情故事,放在唐代广阔的人文、社会背景上予以重新解构再现。如《秦淮旧梦:南明盛衰录》,述说名士名妓的悲欢离合中融入了一个朝代的兴亡史,而繁华事散,亲历当年遽变惨祸的故老孑遗终于作出认真的反思。如《落日辉煌:雍正王朝与康乾盛世》,强调仅得13年治绩的雍正帝,于康、乾之间承前启后,却独具不可或缺的重要转捩作用;并且分别以中国历史进程和世界近代的迅猛发展为参照系,多角度审视康乾盛世中的政治、经济、军事、社会风气、学术、文艺等。
再一种是就某一历史时代的文学家群体为研究基点,结合其创作业绩,就相关的个人情怀气质、生活趣味,与周围总体环境、时代潮流、民风习俗等比照对析,以了解那蕴隐于其人其作背后的更深层的主流艺术精神、美学理想和人生价值取向。如《侠心剑胆:唐代诗人的文化精神与人生意趣》,揭示作为时代精神的、被唐代诗人充分张扬出来的人性自觉意识、人格自尊观念和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高举的理想主义旗帜,才是唐诗乃至唐文化之魂,是以后的任何封建王朝所永远不能企及也不可再造的。如《浅酌低唱:宋代词人的文化精神与人生意趣》,指出时代环境决定了宋代士大夫文人的精神双重性和人格分裂,词作为他们感情宣泄的中介,也相应决定了其独特的言情、娱乐功能及传播方式。如《粉墨功名:元代曲家的文化精神与人生意趣》,处在中国封建社会历史上第一个由异族主宰、种族等级森严的大一统帝国里,元代曲家的思想心态十分矛盾复杂,人生价值取向和生活方式也很独特,所以,元曲(杂剧和散曲)从内容到形式、从风格到情趣都与传统的文学迥异。
本丛书的目的是面向社会广大读书界,自然希望得到更多读者朋友的关注。倘蒙您们指出不足谬误之处,相共切商磋酌,那便是表示了一份浓浓的友情,而我们的欢迎和感谢之情是不言自明的。
2008年仲春之月于济南玉函山房
治乱相仍,事所必至;载舟覆舟,理有固然。有明之亡,非蹙于建州,有以自致者焉。万历政弛,萧墙之祸相联,疆场之忧频起,铜驼荆棘,早见端倪。国步维艰,庙堂魏阙,犹歌舞升平,贿赂竞尚,唯诺成风。迨及天启,厂寺喧嚣,莫敢谁何,聚敛相炫,各逞私欲,利之所在,上下交征。纵有故家乔木,百炼不为绕指,而漏卮难补,欲挽邓林之落日,瞠乎后矣。崇祯刚愎,自谓非亡国之君,而“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盖上有秕政,下有菜色;民不堪命,实缘乱自上作。斯时也,吏奸法敦则昏天黑地,三饷苛派则铺天盖地,舆情言路则荆天棘地,士夫才人则花天酒地,贪官墨吏则欢天喜地,“公侯干城”则惊天骇地,志士仁人则感天动地,庶民百姓则呼天抢地,而永昌、大顺则终成掀天揭地之势矣,复欲求避秦之洞天福地,岂可得乎?
弘光蠖身金陵,燕巢危幕,犹荒嬉自如;臣工蚁聚槐安,犹背公行私,党同伐异。执“薰莸不同器”之说,竞论门户,不问是非。士大夫多流连风月,方选舞征歌之不暇,以为情之所钟,正在我辈。蹑屐东山,伊其相谑,美其名日典午遗韵,江左风流,铁马冰河,已难人中原之梦矣。颓风所被,致风节慕义之士,亦不避坠鞭之迹;而倚门者崇尚东林,更以夫婿之为荣,甚而为求鲁文在手,不计齐大非偶。春秋叔向所云“才之不可以已者”,于斯可鉴。未几河山改色,惊心溅泪,临危赴难,巾帼东海之蹈、西山之饿,固有甚于丈夫者。秽壤芝兰,青泥莲花,此之谓乎?缙绅之衣冠更制者,家亦难全,当天下板荡之际,纵有黄衫客、古押衙之豪侠,亦难免东诸侯、沙吒利之怅恨耳。是以澹心寄“一代之兴衰,千秋之感慨”于秦淮板桥(《板桥杂记》),东塘“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于梨园氍毹(《桃花扇》),皆令南部烟花之录,翻成东京梦华之忆。此又陶庵梦中说梦,慨乎言之于《梦忆》、《梦寻》二籍者也。
噫!昔之于今,城郭人民俱非,拈此“秦淮旧梦”,不亦痴人说梦者乎?山左乔力兄以余撰《落日辉煌:雍正王朝与康乾盛世》差强人意,特命余冯妇再作;济南出版社诸君亦垂青者再,赵钟云先生与责任编辑王菁、韩宝娟女士丹黄郢斧,匡正颇多,故又成此一番“梦游”。读者不谓乘喧滥吹,则当庆万幸矣。
是为记。
2008年仲春之月赵伯陶记于京华一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