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连鸟都飞不过去的地方
2004年6月,我和我的女儿奥莉访问伦敦,一天晚上,我们去位于维多利亚车站附近的剧院观看艾略特(Billy Elliot)的演出。
中场休息时我站起来,在座位旁边的过道上伸伸腿。这时一个陌生人走过来问:“你是弗里德曼先生吗?”我点点头。他自我介绍说:“我叫提纳威(Emad Tinawi),叙利亚裔美国人,在博思艾伦(Booz Allen)咨询公司工作。”提纳威说他不同意我写的一些观点,特别是关于中东的部分,其中一句他一直记得。
“哪一句?”我好奇地问。
“就是那句‘连鸟都飞不过去的地方’。”他说。我愣了好一会儿。我记得曾写过那个标题,但已经不记得具体内容了。这时他提醒我:内容是关于9·11以后,新建的美国驻土耳其伊斯坦布尔领事馆的事情。
多年来,美国在伊斯坦布尔的领事馆一直驻扎在科皮宫(Palazzo Cor—pi)——一座位于市中心繁华商业地带的奢华而古老的建筑里,夹杂在熙熙攘攘的集市、高耸入云的清真寺之间,既有传统的土耳其建筑的神韵,也有现代建筑的特点。这座房子始建于1882年,25年后被美国政府买下来。科皮宫三面是狭窄的街道,完美地融合在伊斯坦布尔的城市画卷之中。这个位置对土耳其人来说非常方便,无论是申请签证还是到图书馆看书,或者见美国外交官都便利极了。
但是9.11以后,随着美国全球使领馆安保措施的升级,美国政府决定关闭位于科皮宫的领事馆,2003年6月,新的美国领事馆在伊斯蒂涅区(Istinye)、一个距市中心约12英里(1英里一1.609千米)远的边沿地区重新开馆。“新领事馆占地22英亩(1英亩-0.405公顷),约是老领事馆的15倍,全部建造在一座坚固的石山上。”2005年4月25日,《联邦时报》(FPderal Tirues)的一篇文章这样报道说:“政府现在要求,建筑物要有保护墙,至少离使领馆100码(1码=0.9144米)远。这些墙和障碍物要能起到保护作用,防止爆炸事件和汽车的冲撞,还要难以攀爬。岗亭设在建筑物的四周,窗户和门都是防弹的,并能抵御强力冲撞。新的建筑很牢固,足以抵抗最严重的地震和炸弹袭击。”
这样的建筑同样可以让大多数的访客、朋友和盟友望而却步。事实上,当我2005年第一次看到这个新领事馆的时候,让我感到特别震撼的是它很像一个戒备森严、刻板的监狱,就差没挖条壕沟,里面爬满鳄鱼,旁边立个警告标牌,上面用红色大字写着:“欢迎所有访客。注意!当你靠近美国驻伊斯坦布尔领事馆,请勿轻举妄动,否则格杀勿论。”
他们甚至可以在这里拍土耳其的监狱题材的电影《午夜快车》。
但是这样的高度戒备,确实有其必要:某些美国外交官能活下来完全依赖这些堡垒。2003年11月20日,当美国总统布什在伦敦和英国首相布莱尔会面,而美国驻伊斯坦布尔新领事馆刚刚开馆6个月的时候,土耳其穆斯林恐怖分子在汇丰银行和英国驻伊斯坦布尔领事前引爆汽车炸弹,有30人死亡,其中包括英国总领事;另外造成至少400八受伤。被炸的英国领事馆离科皮宫仅仅一步之遥。
据传爆炸后抓获的一个恐怖分子告诉土耳其的警察,他的组织首先想炸的是美国的新领事馆,但是在察看了伊斯蒂涅的防卫情况后,他们发现难度太大了。一个在伊斯坦布尔的高级外交官告诉我,据土耳其安全官员称,恐怖分子称美国领事馆是如此防卫森严,“连鸟都别想飞过去”。我一直无法忘记这样的场景:这个地方壁垒森严,连鸟都别想飞过去……
(2008年7月9日,土耳其警察在领事馆外击毙了3个试图冲破围墙的恐怖分子,自那之后,防卫愈加严密。)
提纳威和我交换了有关这种安全限制对外国人怎么看美国和美国人怎么看自己所起的消极后果的看法,作为一个阿裔美国人,他对此非常忧心,从我的专栏里他能看出我也同样苦恼。因为一只鸟都飞不进的地方,不会是个交融的场所,理念不会激发,友谊不会形成,坚冰不会打破,合作不会发生,信任不会出现,自由不会鸣响。这不是我们美国人希望待着的地方。弯腰防守的美国人没法充分进入理想主义的,充满革新精神的,乐于奉献的,有博爱精神的河流,这条河流至今仍在美国的土地上流淌。它也无法扮演美国长期以来在世界其他地方扮演的角色——一座希望的灯塔,一个总是能指望领导世界应对时下各种最重大挑战的国家。我们需要这样的美国,我们也需要变成这样的美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
在这本书里,会探讨为何有如此需要的原因。
本书的核心论点非常简单:美国有问题,世界也有问题。美国的问题是它在近些年迷失了方向——一部分原因是由于9·11,另一部分是在过去30年间我们逐渐形成的坏习惯,这些坏习惯削弱了整个社会在应对重大挑战时的能力和意志力。
这个世界也出现了问题:它变得太热、太平坦、太拥挤;也就是说,全球变暖、世界各地中产阶级的迅速涌现及人口的快速增长,这三箭齐发,可能危及地球的平衡。尤其是热、平、挤3个因素相结合,导致了能源供应的紧张,加速了动植物物种的灭绝,加深了能源的短缺,巩固了石油专制制度,加快了全球气候的变化。我们如何解决这些互相交织的全球性问题将决定21世纪地球的生态健康。
我深信,美国人解决这些问题最好的办法也即重新赢回昔日的荣光的办法,就是在解决这些世界性问题方面占据一个主导地位。在这个越来越热、越来越平坦和越来越拥挤的世界,如何创造工具、建立制度、寻找能源和制定道德规范以使这个星球更加清洁和可持续地运转,将是我们这一代入面临的最大的挑战。
然而这一挑战其卖是给美国的机遇。抓住这个机会我们就能复兴美国,重新建立和世界的联系,并且获得面对未来的利器。当美国将创新灵感、创富和维护尊严有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美国总是处在它的权力和影响力的最高峰,我们寻求最大的利益,我们也承担最严重的挑战。仅仅追求一面,我们的影响力将和我们应得的不相称,如果同时承担两样,我们获得的影响力将远远大于目前的情况。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