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那一次吗，我和你，还有秦洁非(那个带吉他的能自谱自弹自唱的长头发怪人)，我们在衡阳车站碰到的那一群“南方精灵电子公司”的叔叔，当我们这些三四十岁的“文革”老三届碰到一起在聊插队落户，在发人生失败感的牢骚，在把烟抽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我曾注意到你坐在那里听得发呆，大概，当时你也会想起你和学校的事吧？

当初，这部以李小乔为主人公的小说先是在《少年文艺》上发表；不久，便以长篇小说《六年级大逃亡》出版；后来，又以删节版《没劲》在《巨人》上发表；再后来，这个《没劲》的版本又在台湾出版。此外，这个李小乔的故事还曾在南京的一家报纸上连载过，也曾被收录到不少辅导教材里。

第一章

 1 没劲/003

我就从上海的曹杨新村说起/003

那把破锁也配锁我/007

安丽/010

在火车上吹牛/014

这个女生不简单/020

奇怪的分手/029

 2 六年级的猫/037

我家送掉过一只小豹/037

我想念小时候的小房间/040

老房子的爸爸/046

老房子的妈妈/050

五年级以前的爸爸妈妈最要好/054

开心的“小时候”/058

 3 我想柳老师/065

老爸疯写《学生手册》/065

我摸了柳老师的肌肉/069

作文《苍蝇》事件/071

在外面想念老班级/075

六(2)班的怪事和奇闻/080

柳夏来老师说自己叫“留下来”/082

柳老师的梦/085

身体之课/089

“俯冲”足球队/090

“花儿”舞蹈团/091

舌战/092

数学美/095

特准豁免区/096

操作型思维的作文方法/098

神圣仪式/098

一次“多米诺骨牌”游戏/100

女生是怎么喜欢柳老师的/103

伤心的“俯冲”/108

第二章

 1 上午的学校事件簿/117

像动物的学校就好了/119

《水浒》专家的倒霉语文课/123

你知道学校里有一个洞口吗/128

体育高手的倒霉体育课/131

 2 下午的学校事件簿/135

直升机研究者的倒霉下午/135

从操场的沙坑观赏教学楼的各层演出/142

逃亡在学校的各个角落/145

在老师办公室“站”出来的经验谈/148

请班马整理的“学校滑稽戏”/154

 3 爸爸叫我跪在苏州城外的祖坟前/176

在阿爷的墓前骂我/176

对老祖宗鞠了九个躬/180

它什么也不会怪我的/183

手表，代表着没劲的时间/188

后记·我要做李小乔想念的柳老师/190

我立刻先啪地搁上一只脚，好不让车门关上，接着嗨一下使劲把安丽顶上车，就在安丽的脚往上一踏的时候，我真够灵活，抓紧这一刹那机会偷偷一回头，给我瞄见那个密探带了两个民警正在朝我狂奔过来，不过，离此地起码还有五十米。安丽晓得个屁，由于我的镇静，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真要命，她哭哭啼啼还在一个劲难受地说“再见……”什么的。我吊在车门上，冲着售票员的长头发后脑勺，也不管究竟是男是女，就大叫：“爷叔，帮帮忙，到武宁路桥招呼伊一声，伊要调16路电车！伊是外地人，帮帮忙，帮帮忙……”不知怎的，车上的大人们轰的一声笑起来。

我往下一跳，汽车门就砰一声在我鼻子前面关上了。车开了。

像死人在走一样，开得慢透了，真把我气死。不过我心已经定了。安丽，咱们这就算……再见了。我扭头看了一眼车尾，想到刚才安丽难过得要死的样子，也有点心酸，但这酸味马上就被我咽进肚皮里去。哼，现在可不是发嗲的时候，就要有我的好戏看了。

曹老师真够得上是一个密探！我一点没有诬蔑他，你看他那个卖力的样子，到这时还想盯着汽车屁股追，大喊大叫想让车子停下，他算老几，人家理也不理他。我偷偷笑了一下，然后立刻就识相地把我的手让那两个民警抓住，一点也没犟，我懂，这种时候还是乖乖的，什么也别说，识相一点照他们的意思办好了。

曹大头追追没用，转回来冲到我面前，跟他上体育课骂人时那样朝我大叫：“小瘪三，你想逃！”

“想逃我就不在这儿了。”我看都不看他。

“好啊，原来你还搭了个女的！她是谁？啊？啊？”真像狗叫。

你不配知道。像安丽这样好看的小姑娘，我知道曹大头最想知道了。

“说嘛。”他装笑。

“妹妹。”

“妹妹？”他肉又绷紧了。

“表妹。”

他突然发疯一样从民警手里抢着捉牢我的手，叫着“走！”“走！”推我走。我想挣开他的魔爪，就左扭右扭，他什么也不说地阴笑，结果不知怎么的，两只手反而像快要被他弄断了似的，我实在吃不消，哎哟哟地叫起来。我恨自己没气功，恨得要命，要有气功，非得把曹大头“嘿”、“嘿”打得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他睁着可怜的眼睛，求我，我理都不理。

我一定疼得丑态百出，但只要没让安丽看见也就算了。我开始一声不响在嘴里一点一点地积口水，再过几分钟，我就吐他！我气坏了，因为曹大头正在阴险地对民警说我有神经病，他老说我有神经病，一有机会就说我有神经病。我愤怒到了极点，只要朝后一扭头，就可以把口水吐到他的猪头上。我真还算可以，尽管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我也不笨，有民警在边上，我才不傻呢，要不然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姓曹的是我们学校老师里面真正恨我的老师，这人对我坏，就是暗算我，他脸上好像一点看不出什么，还和你好好说话，可那双练过什么狗屁拳路的手，却在悄悄地把你的手骨头都要捏碎。六年级通过体育锻炼标准时，我说他专门包庇孙琴，孙琴是我们班上的中队长，还因为孙琴在女生里面长得最漂亮。曹大头在操场上对我还没怎么，可后来拖我通过很暗的走廊到体育室去的时候，推我的头，朝墙壁上撞，把我的手掌捏得后来足足肿了半个月，一写字就痛，就是他！  现在被他押着，我只能像一只龙虾那样弓着走路，梧桐树上有一只知了撒了一泡尿在我面孔上，更把我气死，又没手可以擦，我就呸呸地把那些口水统统吐在地上，吐得一塌糊涂。

你到过曹杨新村你就知道，曹杨新村到处都是树，大多数都是法国梧桐，他们送我到派出所去的时候，大概已经快下午五点钟了，因为树叶多，马路上有点暗，可我还是怕给那些拎着包下班的人认出来，曹杨新村的大人里我也有好多熟人，我家搬黄浦区以前就住这儿，老房子的四号奶奶，广东佬肥，四眼狗老爷叔，拷酱油的阿三……今天碰上一个，就算我晦气。真是万万没想到，走到花溪路那儿时，差一点就让我们班级里的“多”、“来”、“咪”三个女生给看见，吓死我了，她们披着湿头发，手里甩着装游泳衣的尼龙丝袋，还是长脚鹭鸶走在左首，徐胖和小四妹一个挨着一个矮下来，“多”、“来”、“咪”，正并排在花溪路上走过来。

我突然朝下一蹲，身体一缩。像泥鳅一样从曹大头手里滑掉了，比兔子跑得还快，转弯穿过一村的石阶路逃掉了。P004-006

后记·我要做李小乔想念的柳老师

小乔，我答应过你。我来了。

我相信，我是懂你的。我不会忘记你的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知道我的近况吗？你是知道我从上海来到了广州的，在广州师范学院(现在叫广州大学)做老师；但后来我在广州儿童活动中心的事你就不知道了吧？小乔，我的朋友，我可以非常非常高兴地告诉你：我呀，做了你的柳老师！

小乔，你是什么反应？

我突然有点担心了。我有点怕小乔不高兴。

李小乔同他的柳老师的那种关系，你读了这本书就会知道的。我很高兴我去做了小乔想念的“柳老师”，可是，对李小乔来说，那是他的柳老师！其实我是代替不了的。不过，我还是相信这一点的：李小乔知道他的班马叔叔毕竟还是理解他的“柳老师”的！

“我想柳老师。”

“柳老师，你在哪里？”

——李小乔这样的学生在我的小说中对“柳老师”的想念，我会不知道吗？我会不知道在他满嘴胡说八道的语气背后的那种心底里的突然沉默吗？我知道，小乔。我知道，我也想要告诉所有的大人，你们知道吗？当一个男孩在嬉皮笑脸地乱说一气的时候，你们就以为他在开心？在发疯？你们是否知道当这个男孩“突然沉默”之后，轻轻地吐出来一句话。这句话，他说不定轻轻地说了两三遍……你们没听清？你们以为他是说给你们听的？他根本就没有指望你们这些大人听到！听到又有什么用？他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只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其他都是没用的，大人是不会懂的……

一个孩子的这种“突然沉默”，真是要了我的命。

他们从心底吐出的这种低语，大人们就真的不能听到吗？

我们就真的不能听进去吗？为什么就不能当真呢？

小乔，哈哈，我要做你的柳老师！

我就要做柳老师，做这种我也很佩服的好玩的老师！

当初，这部以李小乔为主人公的小说先是在《少年文艺》上发表；不久，便以长篇小说《六年级大逃亡》出版；后来，又以删节版《没劲》在《巨人》上发表；再后来，这个《没劲》的版本又在台湾出版。此外，这个李小乔的故事还曾在南京的一家报纸上连载过，也曾被收录到不少辅导教材的里面——小乔，你的事情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

在这里，我想要告诉你的，也是我想告诉读者们的，却还是关于“柳老师”的故事——很早以前，一家少儿出版社的编辑刚有了小孩，她看过柳老师的故事后，打电话到广州来问我：“我看过你的书了，可是，我们家的小孩子以后怎么能遇到你的这个柳老师呀？我急死啦！”这是真的，这位编辑就是这么来问我的。还有一次，一位著名的女作家同我聊起她的女儿，她说她的女儿简直比李小乔还要李小乔，或者说吧，她就是一个“长袜子皮皮”。我赶紧问她：“你女儿在学校没事吧？”她答道：“没事。很好。”她还告诉我，老师对她女儿很理解。我问：“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她说：“男的。”就在这一刹那，我的脑子里真的一下子就闪过了柳夏来这个名字！你以为，我们的学校就真的没有“柳老师”啊？

柳老师，哈哈，柳夏来同志，我来啦。

我想要做你，你同意吗？你只能同意。

柳老师只能同意我做他。  因为“柳老师”是我写的“人物”。

你以为一个“作家”就是“坐家”呀。

特别是对我的朋友李小乔，我是不会忘记他的眼睛的。

“小乔”，我的人物，我为你笑过也为你哭过。

(这也没什么丢脸的，许多作家都是这样的。)

台湾版的序，题目就叫《与你同笑与你共伤心》。

还是让我们笑吧！哈哈哈哈。

我知道，李小乔要嘲笑我了。

小乔小乔别笑我。我懂，李小乔们还是最喜欢笑的。

下面，我用相册的形式，来说说吧——

有一个作家，喜欢他的人物，

结果，就去做了这个人物，

这个人物，是他，还是他？

好吧，反正我们也不管了！

小乔，你在哪里？

这就是我在广州儿童活动中心快乐作文教学基地的同学们，十多年了吧，每一届的同学我都留下了许多现场影像，我的确跟柳夏来老师一样，经常手持DV摄像机上课。

真开心啊，我当我的“柳老师”。我常常感觉到我面对的同学中有的就是李小乔，有的就是孙琴，他们就像是书中的那个从三(2)班一直到六(2)班的班级……有时，我也会一阵发呆：小乔，你在哪里？

李小乔就在这些好玩的同学之中吗？

我说一个时间表，你就知道了。

1995年，长篇小说《六年级大逃亡》出版。

1996年。我和韦伶老师就创办了当时的“快乐作文班”。

是班马的创作造就了后来的这个“班马老师”，还是班马作品中的“柳老师”引导了“班马老师”？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也是后来才慢慢地觉得：咦？我这不是在做“柳老师”的事情吗？

我在小说里写了《柳老师的梦》。可能它也是我的梦吧？

把“梦”做出来，这多有劲啊！

2000年年底，我真的在想一个问题：作家就是一些“纸”的人？作品就是一些“书”？

就在2001年年初，我们曾同一群中国儿童及中央电视台的一个节目组在南海的上川岛上举行了一场后来被《南方周末》称为“中国儿童首次海滩行为实验”的大型活动。作为这次活动的主持者，我被它深刻地改变了——后来我在很多篇文章里都提到了它。它使我非常明白地走出了“纸面”。

作家，不能“做”吗？

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我们是否能更有劲一点？

小乔，还有你。我没有忘记我曾经答应过你的。

——“小乔，你放心，我将继续叙述你的故事。”

在本书的第92—95页中，柳老师总喜欢让同学们进行语言大发挥的“辩论”。后来，我当了“柳老师”，你可以想象，在我们班上，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口才超强，动作超多，思维超快，逻辑超棒，那简直是“辩”得一塌糊涂：从课堂辩到厕所。从中国辩到外国。他们在德国汉堡港的三桅帆船上进行《北欧海盗之辩》，在意大利的比萨斜塔那里进行《比萨斜塔之辨》……真是吓死我了。你还不知道啊，辩论真是太好玩了。

那是“柳老师”喜欢辩论，还是这个写了柳老师的“班马”喜欢辩论？

难道说是作家写到了什么，他就喜欢什么？

那金庸写了武侠，他会打吗？

那金庸不会打，他能写出武侠吗？

那白马非马。班马不是斑马。

好了，好了。还是我自己来说吧——是我喜欢论辩。

(你发现我把词颠倒了一下。)

不是我喜欢论辩而是我喜欢中国的小孩子们要喜欢论辩。

因为班马主张培养论辩，所以让柳老师论辨，而柳老师却不

能真的培养论辩。

辩清了吧：作家可以实现“人物”的愿望。

我绝对发现了许多的“李小乔”！

李小乔。你不会生气吧？

有时，在快乐的课堂上我就好像又与李小乔相遇。

在课堂上的“班马老师”也会想到作品中的“柳老师”。

我想对你说：这种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真不错。

小乔，我要做你的柳老师。

做一个好玩的老师。

我从“纸”上走出来，走进“柳老师”的课堂。

我也可以从“柳老师”的课堂，再走进“纸”上进行写作。

当一个这样的作家还是挺好玩的吧。

小乔，你放心，我将继续叙述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