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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西夏咒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雪漠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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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西夏咒》是一个巨大的混沌和寓言,石破天惊,却一言难尽。它有大悲悯而无热恼,有大狂欢而无贪欲,博大包容,神秘超然。

作品通过对西夏的岩窟里发掘的历史秘籍的解读和演绎,为我们展示了鲜为人知的西部人文景观,如诛咒术、打冤家、人骨法器、骑木驴、男女双修……

历史的梦魇、现实的挤压、灵魂的求索、终极的追问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奇妙无比的魔幻世界。在文学形式和叙述方式的探索上,更是出神入化,极具特色。

内容推荐

《西夏咒》是一个巨大的混沌和寓言,石破天惊,却一言难尽。它有大悲悯而无热恼,有大狂欢而无贪欲,博大包容,神秘超然。

作品通过对西夏岩窟里发掘的历史秘籍的解读和演绎,为我们展示了鲜为人知的西部人文景观,如诛咒术、打冤家、人骨法器、骑木驴、男女双修……

历史的梦魇、现实的挤压、灵魂的求索、终极的追问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奇妙无比的魔幻世界。在文学形式和叙述方式的探索上,更是出神入化,极具特色。

目录

第一章 本书缘起

 1.蛤蟆洞

 2.神奇的书稿

 3.金刚家的由来

 4.蛋里的女孩

 5.护轮

 6.最黑的咒语

 7.奇迹

 8.飞贼雪羽儿

 9.守护神阿甲

第二章 西夏的铁鹞子

 1.定格了千年的箭

 2.人类永恒的咒子

 3.西夏的神树

 4.黑风的感觉

 5.死神的大手

第三章 阿番婆

 1.饿死鬼的嚎哭

 2.望儿山

 3.血腥的地窖

 4.鬼鬼的笑

第四章 偷青

 1.鸡爪草

 2.霉头

 3.天堂的感觉

 4.宽三的耳光

 5.鬼影一样的轻功

 6.谝子的替身

第五章 《梦魇》之“诛法”

 1.杀度

 2.张屠汉

 3.阿甲的追问

 4.黑龙诛法

 5.妈在风里

第六章 飞贼的来历

 1.雪羽儿的誓愿

 2.虹化的尼姑

 3.百里外的玉笛

 4.飞了的金顶

 5.江洋大盗

 6.走走走走走啊走

 7.松涛寺

 8.海子边

 9.烧火的癞头僧

第七章 天外的老山

 1.踩底

 2.枪响了

 3.纷飞的乱石

 4.老山的下山风

第八章 愤怒的乌鸦

 1.狼的仪仗

 2.毛爷洞

 3.乌鸦的愤怒

 4.腾起的黑烟

 5.鸟窝

 6.凉如海水的夜气

 7.斗熊

 8.接生的故事

 9.练功

第九章 朝圣的僧侣

 1.梦中的公主

 2.僧人的选择

 3.入定的久爷爷

 4.最大的考验

 5.走就是意义

 6.忽然流出的泪

第十章 青龙煞

 1.护坝的汉子

 2.你的妈咋不去死?

 3.谝子的眼睛很冷

 4.瘸拐大的哆嗦

 5.只骗妈一次

 6.金刚家扬眉吐气了

 7.圆形的石头堆

第十一章 夜里的蚕豆声

 1.熊的报恩

 2.熟悉的恶臭

 3.炕沿上的一溜人头

 4.切刀的曳风声

 5.包天大祸的缘起

第十二章 罪恶

 1.破戒故事

 2.血糊糊的事

 3.血泊淹没的一段历史

 4.赫赫“战功”

 5.无助的泪眼

 6.无上光明

第十三章 《梦魇》之“剃度”

 1.冤家

 2.心魔

 3.叛变

 4.落发

 5.头领

 6.麻风

 7.母亲的宿命

第十四章 吴和尚的羊心

 1.剜出了五颗心

 2.浓浓的黑

 3.熟悉的啜泣声

 4.上天的烟柱

第十五章 落网的飞贼

 1.护青的铁砂

 2.仓库与印子

 3.家府祠

 4.难行的营生

 5.宽三的求爱

第十六章 护法神牛

 1.黄犍牛的心思

 2.升华的断腿

 3.牛车的滚动声

 4.唐卡的象征

第十七章 《梦魇》之“怙主”

 1.怙主

 2.拯救

 3.黑狼

 4.护法神

 5.瑞兆

 6.出逃

 7.入伙

 8.晕圈

 9.磨盘

 10.造神

第十八章 老山

 1.废物

 2.宿命

 3.枣红马

 4.雪羽儿的叮嘱

 5.马嚼夜草的声音

第十九章 《梦魇》之“涅槃”

 1.地盘

 2.疫情

 3.地下人

 4.红嘴鸦儿

 5.放咒

 6.火种

 7.照亮

第二十章 朝圣之旅

 1.蚂蟥沟

 2.嗑牙的老狼

 3.沼泽的那边

第二十一章 鸡毛传帖

 1.惊动凉州的事件

 2.文死与武死

 3.澄明境中的雪羽儿

第二十二章 西夏的走水

 1.人类的全息

 2.羌笛的音符

 3.怙主的玫瑰

 4.西夏的血太阳

 5.诗意的尸体

第二十三章 寺门上的破鞋

 1.风刮红旗哗啦啦响

 2.吴和尚的炼狱

 3.另一个谜团

 4.驴二的天才

第二十四章 金刚家的木驴

 1.木驴的暗斗

 2.寻访

 3.滚滚的车轮

 4.谝子

 5.大胜

第二十五章 屠汉的心灵

 1.曼龙格日

 2.屠汉的心灵

 3.民族大义

 4.两只对话的狗

 5.喑哑的嗓门

第二十六章 《梦魇》之五:阿甲的诅咒

 1.末日

 2.灯笼

 3.鹦鹉

 4.钻裆

 5.法师

 6.供养

 7.开光

 8.共业

第二十七章 雪羽儿或是她妈的另一种死法

 1.证据

 2.铁铧又响了

 3.鏊子

 4.表决

 5.汤锅中

 6.熊肉的味道

 7.缝隙

第二十八章 做法器的皮子

 1.金刚家的皮货

 2.瘸拐大

 3.法旨

 4.不翼而飞

 5.世故的僧人

 6.祈祷

 7.出逃

 8.梦魇

第二十九章 破戒的僧侣

 1.相约的窗下

 2.背叛的天空

 3.窥视的眼睛

 4.流放的开始

第三十章 红蝙蝠栖息的洞窟

 1.木屋

 2.扣子

 3.雷神

 4.大蟒

 5.古洞

 6.红蝙蝠

 7.恐惧的诗意

 8.分别心

第三十一章 瘸拐大遛皮子

 1.兽叫似的喝彩

 2.血腥味

 3.绑架

第三十二章 初冬的阳光

 1.命运的血光

 2.阳光

 3.草绳

 4.蝙蝠

 5.蛇的复仇

第三十三章 菩萨

 1.流放途中

 2.真理

 3.阿甲的血

 4.“西夏咒”法

第三十四章 施咒者

 1.疯狂的报复

 2.明王家的地窖

第三十五章 寻根或是预言

 1.黄昏的恍惚里

 2.扎眼的长鬃

 3.大水

 4.善念

第三十六章 命运的空乐

 1.空性

 2.双修

 3.永恒与大乐

 4.大交杯酒

 5.双修的开始

 6.亘古的智慧

第三十七章 灵魂的历程

 1.磨嘴子

 2.路

 3.赤裸的行者

 4.圣址

第三十八章 来自亘古的礼仪

 1.西夏的岩窟

 2.漏器

 3.梦中的圣地

 4.雪羽儿的智慧

 5.光明心

 6.沧桑

第三十九章 尾声

 1.空行母

 2.密法

 3.因缘

 4.最后的据说

 5.鲜活的图腾

谈“打碎”和“超越”(代后记)

试读章节

2.神奇的书稿

金刚亥母洞是西夏的岩窟。它是我生命的图腾之一,我的信仰和创作都跟它发生过联系。关于这一点,你可以读那本叫《大手印实修心髓》的书。

金刚亥母是密宗本尊之一,是亿万空行母的主佛。相传,汉地有两处金刚亥母洞,一处在新疆,已无法知其确切地点;另一处就在凉州。

在—个大风天里,我进了金刚亥母洞,举行会供。每到农历二十五日,我就会来这儿。我们以会供的形式供养那些发愿要利益众生的金刚亥母们。

会供是一种供式,等于红尘中的请客吃饭。略有不同的是,会供的请客,请的是证悟了空性的女子,我们称之为空行母。按老祖宗的说法,她们或有形或无形地存在于这个世界,据说有亿万之数。她们的头儿,就是金刚亥母。

在那个西夏的岩窟里,不知举行过多少次会供了。据记载,唐朝武则天时,这儿就有了会供记录。此后,经五代十国,到了西夏,洞窟更成为著名的圣地,大夏皇帝李元昊就老来这儿举行佛事。直到有一天,他被儿子削去了鼻子。

我会供那天,跟历史上千万次会供不太一样。那天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大手印实修心髓》中曾谈到过,这里不再赘述。这里只写那本书中没有的内容。

一切,都源于一块石头的下堕。

据一位姓乔的老人说,在那个洞窟里,下堕过几次石头,一次,他们正修筑洞窟,有个汉子说:“把这么个鸡巴有啥修头?”这时,一块巨石掉了下来,从他的脑袋旁擦过,打落了他的帽子。

同样的事发生在我们会供时,正当我们诵着供养咒物我两忘时,一块石头堕了下来,砸塌了一个土塔。洞中有好多这样的土塔。这土塔,本是装高僧舍利的。不料,这个土塔中却没有舍利,只有一堆书稿,它有汉文和西夏文两种,一般内容用汉文写;在某些特殊年代里很容易被误解者,就用西夏文来写。为了破解它,我闭门不出达三个多月。孔夫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我则连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借助一本叫《蕃汉要时掌中珠》的书,我终于弄通了书稿的内容。

书稿有八本,总称《西夏咒》。其书写的年代不一,编撰者不一,纸色不一,笔体不一,语气不一。也许是为了防止遗失,书稿用凉州女人纳鞋底的麻绳订在一起,最前面的一本称为《梦魇》,那点滴的文字透出的,真像梦魇。后面的几本,分别是《阿甲呓语》、《空行母应化因缘》、《金刚家训诂》、《诅咒实录》、《遗事历鉴》等。它们记载了—个叫“金刚家”的村落的诸多方面。占最多篇幅的,却是一个叫“琼”的僧侣或疯子跟一个叫雪羽儿的女子的灵魂历程。后面几本,多是对《梦魇》的考证性文字,却为我提供了更详尽的资料。我花费了几年时间,对那些略显杂乱古奥的文字进行了翻译、疏通、考据、注释、演绎等,并用一种类似白话小说的形式献给读者。

因为书稿中的某些内容不乏现代意识,我怀疑其最后的整理和编撰者,是现代人。对此,我进行了严格的考证。根据精通西夏文和汉文、有条件在金刚亥母洞建塔等诸多条件,我将目光锁定在—个曾在金刚亥母洞闭关二十年的人称“穷和尚”的身上。在凉州,在好长一段时间,无人不知“穷和尚”。因为书中的主人公叫“琼”,我怀疑凉州人将“琼”错听为“穷”了。二十年问,穷和尚只穿扫粪衣,就是在垃圾中拣一块破布,胡乱一洗,披在身上。据说,穷和尚爱捣弄纸字,除了念经打坐外,他总是胡写乱画。

又据说,穷和尚精通西夏文。在他不知所终后的第七年,金刚亥母洞来过几个北京的大教授,他们看了穷和尚在崖壁上乱画的东西,竞大吃一惊,因为那全是用西夏文写的诗歌,据说其造诣,不在寒山和拾得之下。

在穷和尚不知所终的前十年,凉州人对他的称谓由“穷和尚”变成了“疯和尚”。有十年时间,他是以疯子相到处流浪的。关于他的疯,说法颇多,一说是真疯了,从外显上看,确实如此。他多年不剪头发,发长如马鬃,脸黑如锅铁,扫粪衣上的垢甲黑油发亮,风中乱卷的长发覆盖了他的本来面目。老见他躺在凉州街头望天,口中念念有词,眼见是疯了;也有人说他的疯是修行成就极高所致。据说,达到八地菩萨以上的境界,就会进入一昧瑜伽和无修瑜伽。那时,二元对立消除了,没了分别心,外相上便垢净一如,在世人眼中,遂成疯子了。历史上有好多这类人物,如藏地的疯行者,如济公,都是外示疯相,而内证极高。

对二者,我都将信将疑,但我更愿意相信后者。

在十多年间,我老是见他露宿街头。某个冬天,我见他躺在雪中,身上竟笼着一层蒸气,便有些相信后一种说法了。于是,我买了好多点心去供养他。他冷冷地望我一眼,说:“滚!”许多人于是大笑。我很不好意思,就把那吃的放在他的身侧。他叱道:“拿开,那是我睡觉的地方。”我讪讪地说:“那我放到这一边。”深夜,我从朋友家路过那儿,见点心仍放在墙角,他正睡得呼声连天。那点心在原地放了近一个星期,他一直没碰。后来,叫几个乞丐捡去吃了。

我曾叹道:这是凉州最高贵的人。

后来,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里,他传了我诸多心要。我的最终证悟,就得益于他的画龙点睛。只是对其身世,我没敢探问。在我的印象中,他跟久爷爷一样,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想,“穷和尚”也许是书稿的编撰者之一。当然,我仅仅是猜测。因为金刚亥母洞曾常住上百个僧人,其中定然藏龙卧虎呢。

需要说明的是,这些书稿历史悠久,内容丰富博大,如同秘藏宝库。笔者选取的,只是我需要的一滴水而已。它绝非一人所能完成。比如《遗事历鉴》中,最早是从李元吴当西夏皇帝那年开始记事的。此后代代相袭,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中间记事,不曾中断。而《阿甲呓语》则是一个修本尊法成就的僧人所记。据说,他证得了能和佛菩萨面对面交流的能力。据说,藏地的宗喀巴大师也有这种能力,他的许多著作都是亲聆了文殊菩萨的教诲后所写,不信你可以去翻阅他的传记。据说,那位僧人能跟凉州守护神阿甲交流,他亲闻其语而如实记录。后来,我证得光明大手印后,阿甲慕名来找我,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3.金刚家的由来

那些书稿中的内容,多涉及“金刚家”。它似乎是个家族的名字,但内涵又远远超过了一般意义上的家族,其寓言色彩极浓,很像传说中的独立王国。其中有族长,有族丁,有家法,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就书中记载看来,“金刚家”存在的年代也很是模糊,似乎是西夏,似乎是民国,又似乎是千年里的任何一个朝代。这样也好,以其模糊,本书反倒成了—个巨大的混沌。

据《遗事历鉴》记载,“金刚家”的由来是个谜。

多年前的某个黄昏,有个外路人背个木鞍子,来到凉州。谁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是做甚的,也不知他背了啥,只见其衣着破旧不堪,形容倒不显牺惶。后来,日头爷落山了,他问:“叫我哪里住呢?”凉州人遥指那山坡:“喏,就那儿吧。”那人就择块山坡平了,搭个木屋;又一天,来个女人;再一天,来几个娃子,就成一家人了。一年后,他买下了凉州的第一块山地。

显然,这不是寻常的外路人。

凉州人知道这一点时,已到一年以后。那外路人先是找州官,买下了那山坡,然后买树,买石,买人力,盖起了一座好大的庄园。这庄园,后来成为凉州的一个名胜。据说,全世界就这么一座,叫啥庄园式堡垒。

不久,四下里的土地大多到了庄园名下,没有能出比他更高的价。谁都不知道那源源不断的银子来自何处。村里人甚至相信,照这势头下去,他怕要买下整个凉州呢。一日,山道上走来一长串车马,拉来了庄园的主人们。

金刚家的祖宗就是这样来的。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哪里人。

凉州人只觉这庄园凶,赫赫焰焰,气焰嚣张。它将整个山头都占了,立在墙上的垛口上朝下看,可以看见女人们撒尿时露出的屁股。村子里从此没有了秘密。每个人都觉脊背上多了双眼睛。后来,传教士约翰概括了那感觉:人家坐了上帝的位置。

那庄园真是高,也大,有五丈高。墙厚,大门门扇也厚达一尺,吱呀一关,苍蝇也飞不进来。院落格局也格外讲究,其大势,是汉字“一品當朝”的字样:中轴为“一”,三个大庭院成“品”字,门墙上有箭炮楼三座,专蹲枪手和弓箭手,和院落成一“當”字。而其全局,又明明是个“朝”字。看来,修庄园者曾胸怀大志。可惜,某天夜里,他突然吐血而死,原因不明。

后来,随着金刚家子孙日稠,这庄园便成了大家共有的财产,取名为家府祠。金刚寺也在其中。

家府祠是金刚家的圣地,供桌上供着那个鞍子,木质。村里人上远路时,多背个鞍子,内放物品。若无鞍子,背部就会被磨烂,肉就跟那驮羊一样发臭呢。

那鞍子就被供在家府祠里。这家府祠,不许女人进。每到初一和十五日夜里,金刚家的男人都会聚到家府祠里,做一个神秘的仪式。家府祠很大,差不多能叫经堂了。供桌上供着祖宗神位和那个木鞍子。这便是老先人进村时背的那个。这鞍子,很寻常,走远路,负重物,怕磨破脊背,都用这。琼一点儿也看不出它有哪些神奇,但仍和叔叔们拜,叫拜鞍神。每人一百零八个大礼拜。拜完静坐到三更的木梆子响了,男人们才装作撒尿,—个个溜回自己的房里,搂住女人闲放了半夜的热身子。

每月都这样。

琼很小的时候,爹妈就叫他这样。做这仪式时,连最不在乎的谝子也不敢放肆。

每月农历二十五日前夜,男人们到三更才分居而睡,五更就得起来,张罗着去迎金刚。男人们赶上牛羊骆驼马们,呼喇喇去不同的方向,诵一种迎请咒子。那五大金刚分别来自不同的方向:东方,密集金刚;南方,喜金刚;西方,玛哈玛雅金刚;北方,大威德金刚;中央,胜乐金刚。这五大金刚,分别代表佛的身、口、意、功德、事业。老先人说,金刚家的一切都是本尊五大金刚给的。

金刚家便有了上千亩地、满山遍野的草场、成千上万的牲畜——不富足,也由不了它。

早年,金刚家的规矩是:家中不能有吃闲饭的,男人耕地放牧,女人纺线织布。村里人穿的衣服,都是女人们织的笨布。

这传统,一直保持到谝子当族长的那年。

谝子是那些书稿中常常谈到的一个人物。他早年喜好走狗放鹰,使枪弄棒,枪法尤其惊人。因其记性极好,虽不识字,却能将掠入耳里的所有内容都用来维持自己瀑布般的口才,人称谝子。他当过金刚家大户的护院枪手,暗里却常干不花本钱的买卖。后来,他索性招集了弟兄们,端了几家大户,占了金刚家堡子。再后来,他摇身一变,就成了族长。

在谝子当族长的几十年里,小儿一夜哭,妈就唬:“谝子来了!”娃儿就赶紧衔了奶头,再也不敢出声。

2-7

后记

1

我一直想写生活在另一个“时空”中的人们。他们生活在世俗世界之外,有着自己独有的生存模式。他们追求灵魂的安宁,而忽视红尘的喧嚣。他们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活的理由,有自己的价值判断,有自己的灵魂求索。不进入他们的世界,是不可能了解他们的。

虽然《西夏咒》中的每一个人物在生活中都有原型,但正如曹雪芹所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要知道,这些看似是呓语疯言的东西,其实是另一个群体最真实的生命体验,你不妨将他们称之为“形而上的人”。不过,他们的存在并不是无意义的。他们代表了某一个人类群体的灵魂求索。写他们时,我焚香沐浴,澄心洁虑,一片虔诚,但完稿后我才发现,那文本,竟然变成了我想都不曾想到的模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写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由不了自己。我的每本书,都有着各自的宿命或命运轨迹。

真正的作家仅仅是个母亲。他只能为腹内的孩子提供养分,却无法按自己的喜好设计孩子的长相和性格。不过,他至少要做到一点:尊重对方的人权。他和自己的孩子应该是两个有主权的国度,可以对话,可以交流,可以援助,但不可以侵略。

同样,我也不想侵略我的孩子。

我只想说明一点,这本书,跟我别的作品一样,是用我的生命孕育的。我没有任何游戏的成分。它代表了我对那个独特世界的独特体悟。需要强调的是,《西夏咒》中的那个看似荒诞的世界,其实也活在每个人的心里。

人生是个巨大的梦幻,同时也是现实的存在。在那存在和梦幻之间,定然会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个作家想说清它,也许是吃力不讨好的,但我终于还是将它渗透在书中的那些胡言乱语中了。你自可不焚香,不澄心,但要相信,我是在一种极度的虔诚中写作此书的。

《中国作家》原副主编杨志广先生在临终前给作家出版集团何建明先生的信中称:“《西夏咒》的确是雪漠很重要的一部作品。”“这是一部从文学角度看非常有特色、非常有价值的作品……作者在创作这部作品时倾注了真诚、灵魂与心血。”

如果说《大漠祭》《猎原》和《白虎关》的写作是投入了我的生命的话,那么《西夏咒》的写作便是融入了我的灵魂。写它时,我一直处于一种激隋喷涌的状态。

它源于心灵的真诚,从不曾有故弄玄虚的机心。仿佛,它本来如此,非关人力。我的所有创作,只是在坐上禅修的间隙所为,更是我禅修的另一种方式。在写作和人格修炼之间,我更看重后者。

所以,表面看来,它虽有数稿,但那所谓的修改,仅仅是冷静后的艺术打磨,更是一种机缘上的等待。我一直不敢轻易外寄,总怕不理解的编辑会亏待了它,坏了缘起。

感谢作家出版集团、何建明先生和编审们的理解和宽容,才使它有了面世的机会。

明眼的朋友可以看出,它似乎跟时下的那种小说不太一样。至少,它宣告者雪漠已经走出了过去。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再一次“打碎”了自己。

2

在我的前半生里,我有过三次对自己的“打碎”。

我第一次打碎的,是对生命的妄想。

我曾在《狼祸》“序”中谈到了这一点:

生在西部农村,最大的好处,是能感受死亡。大都市太喧嚣,每每将心淹了。死亡的声音,总显得稀薄,很难唤醒快乐或苦恼的城里人。

我住的地方更静,物欲便淡了。那死亡的声音,就大逾天地,充满虚空。用不着专注聆听,那哀乐声、发丧的唢呐声、号哭者便会自个儿来找你;老见花圈孝衣在漠风中飘,老听到死亡的信息,老见友人瞬息间变成了鬼,老听人叹某人的死亡,而随后,叹人者亦变成了被叹者……

我是很小的时候就觉察到死亡的,老觉那是个可怕大洞。侍在身侧,老想往洞里拖我。我昼夜发抖,恐惧这世上竞有这样一个东西。渐渐,我明白了,不但人会死,那月亮,那太阳,这地球,都会有死的一天。于是,我心中又升起一个疑问:既然终究都得死,这活着,究竟有啥意义?

虽然我“理”上对生命的打破很早,但“事”上的真正体验却源于我深爱的弟弟陈开禄的去世。

弟弟很想吃官粮,故名“开禄”,但他奋斗到死,也仍是一个农民工的身份。求禄者无禄,善良的愿望,总是被命运撞个粉碎。

我曾在《大漠祭》的“后记”中写到过:

弟弟的死,很大程度上修正了我的人生观,并改善了我的生存质量。掩埋了弟弟不久,我的卧室里就多了个死人头骨,以充当警枕。它时时向我叫喊“死亡!死亡!”,提醒我死亡随时都会像光顾弟弟那样光顾我。所以,我每天给自己打的考勤,是以小时来计算的。我做一些事情,总要算算值不值得浪费我黄金买不来的生命。因此,我才能对西部文化的各个领域做相当的研究。且多能著书立说自成一家。

弟弟留在人间的,除了不满三岁的女儿和才出生两个月的儿子外,还留下了几页日记。他死后,房子、家具、衣物……一切都成了别人的,甚至包括他的妻子。但那几页日记却是他的,上面记载着他心灵的挣扎。这使我忽然感悟到生命的易逝和文章的相对永恒。

为了供我上学,弟弟过早地离开学校,去卖苦力。他的死击垮了我,很长一段岁月,我处在半痴呆状态。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每看到乌鸦啥的,我就当成是弟弟化的,总要像鲁迅《药》中的老女人那样和它对话。那时唯一的快乐在梦中。因为梦中的弟弟活着。虽说他阴沉着脸,不和我说一句话,但我还是盼望常做这样的梦。痛苦的是,这梦也很稀罕,后来竞绝迹了。

那时,“我可悲地发现,一切都没有意义。死亡来临时,读的书没有意义,盖的房没有意义,写的文章没有意义。若真能写出传世之作,但一想宇宙也有寿命,便知那所谓传世的,仍是个巨大的虚无。地球命尽之日,托尔斯泰也没有意义。于是,我曾许久地万念俱灰”。“这种幻灭感的改变在我接触到佛教之后。当我看到佛舍身饲虎和割肉喂鹰时,我忽然发现了意义。这意义,便是那精神。那虎鹰和身肉,均已化为灰尘,但那精神,却以故事为载体,传递给千年间活过的人。这精神会照亮心灵,许多人因此离苦得乐了。这,便是意义。”“文学的意义亦然。其意义,非名,非利,而在于文学该有的那种精神。前者如过眼烟云,后者则可能相对永恒。”“我认为,好的文学必须做到:这世上,有它比没它好,读它比不读好。因为它的存在,能使这世界相对美好一些。如果达不到这一点,就不是好文学。”(引自《狼祸》“序”)

3

我第二次打碎的,是对“文坛”的幻想。当我发现自己向往多年并经过十多年的努力终于“登上”的文坛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神圣时,我有两年时间写不出一个字来。

我在《狼祸》“序”中曾写到这一点:

老有圈外人问我:文坛究竟咋样?我答:有善有恶。善者,可比菩萨;恶者,欺世盗名。

他又问:善恶之比如何?整体评价咋样?

我默然。

但私下里,我对文坛还是有评估的。我之标准,是《佛子行三十七颂》,其中有一颂如是说:

伴彼若使三毒长,并坏闻思修作业,  能转慈悲令丧失,远恶友是佛子行。

可见,“恶友”的标志:是一旦与之接触,则贪婪、嗔恨、愚痴三毒增长,慈悲心消失。

一个偶然的机缘,我进入文坛,不久,我吃惊地发现,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开始堕落:我多了贪,开始在乎文坛的排名;多了嗔,当我的作品被人恶意糟蹋时;多了痴,一日日地迷失了自我。复归到西部小城后,我竟然失却了先前的那份宁静和超然。

按《佛子行》的说法,我显然遇到了“恶友”,可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显然又不恶。粗看来,那一个个单个的个体,分明都不坏,有的甚至是明显的好人。可奇怪的是,当我再一次进入文学圈子,仍会不知不觉间向下滑落。

这是很怪的现象。当一个群体不能使与之接触者渐趋高尚,反倒使贪嗔痴“三毒”增长时,说明它定然出了问题。

《佛子行三十七颂》还提到了应该接触的“善知识”:

伴彼若令恶渐尽,功德犹如月初增,

则较自身尤爱敬,依善知识佛子行。

显然,这种“善知识”,在文坛上也有不少。但无疑,他们并不占主流地位。否则,文坛是不会增长人的“贪嗔痴”的。

我清醒地促使自己去分辨哪是善知识,哪是恶友。但我失望地发现,当我面对个体时,我都能从他们的身上发现闪光点,但综观文坛整体时,仍觉有一种令我增长“三毒”的浓浓的氛围。换句话说,时下的中国文坛,定然缺乏能使人健康向上的土壤和气候。许多“善”人,不知不觉间,就会被那风气“腌”透,进而繁衍出一种“恶”来。更可怕的是,被腌者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异化,反倒乐此不疲地趋之若鹜。

当这种不好的风气占主流地位时,就会形成一种有利于这风气运行的潜规则。进入这规则的任何一个外物,其命运只有两种:你要保持清醒独立,远离规则,那规则就会忽视你的存在,像上海作家李肇正,著大文三百万言,至死都得不到评论界的关注;要么,你由遭遇“恶友”而潜移默化,终而成为“恶”的来源。

我曾虔诚地想进入文坛,为此付出了艰辛的努力;进入文坛之后,却又想决然地远离它。因为,我的信仰和智慧告诉我:所有滋长“贪嗔痴”的外物和外境,都定然是“恶”的,是必须要远离的。我逃离时的那份急切,如逃脱了枪口的小鹿,只想找个密林深处,静静地舔舐伤口。

那所谓“密林深处”,便是我的关房——专门用于与世隔绝地闭关。在最近的二十年间,我总有一处不为任何人——包括家人——所知的关房。我常常离群索居,闭关清修。

在前两次“打碎”后的多年里,我更是完全地离开了文学,全身地走入了宗教。那时,我总是经年累月,深人禅定。妻急了,老是吼:你咋不写?人一辈子定有啥用?释迦牟尼要是没有《大藏经》,还算佛吗?在她的干预下,我才重新拿起笔来。

就这样,在很长一段岁月里,我几乎投入了全部的生命来实践我认可的某种真理。甚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写作《大漠祭》《猎原》和《白虎关》的二十年,也是我进行人格修炼和智慧求索的二十年。那二十年中,我是在禅修的间隙里写作的。许多时候,每天禅修四坐,每坐近三个小时。闭关期间,我甚至每日禅修二十个小时以上。

我曾修过八年的小乘禅定和十二年的密乘光明大手印,并得到了高僧大德的印证。

也许,要是没有这种人格历练和智慧修炼,我仅仅是个庸碌的凉州人。因为身边多知足常乐得过且过者。我的四周,充斥着猜拳喝酒和麻将的轰鸣。除了自省和重塑人格之外,我几乎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助缘。  需要说明的是,后来我才发现,文坛既不像我期望的那样神圣,也不像“打碎”时的那样令人绝望。它还有一定的底线,更不乏我向往的光明。真的,我身处穷乡僻壤,却遇到了那么多的帮我的好人。我不认识评委,却获了那么多的奖。我一个西部的农家子弟,能有今天的成绩,便得益于那些我命运中的“贵人”。

借此机会,我向帮过我的所有“贵人”致敬!

……

6

“大手印”三字,代表了人类智慧中出世与入世及所有心物现象。“大”为根,“手”为道,“印”为果。三者缺一不可:没有“大”的境界,单纯的明空之“印”只能自了,难生大力;没有“手”的入世利众行为,“印”便易成“狂慧”,“大”的胸怀更会流于空谈,无以体现;而没有“印”之明空智慧,“大”和“手”便成为世间之法,难以究竟。

“大”“印”只有体现在“手”的行为上,才有意义。没有利众行为的“大手印”,不是真正的“大手印”;

我是大手印文化的传承者和受益者,关于我的这一段生命历程,《大手印实修心髓》(甘肃民族出版社)中有详细的记录。《西夏咒》中的内容就大多得益于我的大手印文化实践。正因为我经历了诸多的丰富,才有了《西夏咒》的丰富。

我常说,我仅仅是个信仰者,我永远不会当教徒,永远不会把心灵局限于一个“小小的”教派,或是“大大的”佛教,或是“多多的”宗教。我希望能汲取全人类的智慧营养,让自己成长为一个火把,能驱散黑暗、传递光明。当然,这火把照亮的,首先是我自己。

我的所有选择和实践,究其实质,仅仅是想改变我自己。

当我们想改变世界时,首先应当作的,是改变我们自己。

我曾写过一首诗:“大风吹白月,清光满虚空。扫除物与悟,便是大手印。”跟那些吃“宗教饭”者不一样的是,我总是在打碎他们死守的那个东西。我认为,只有将全人类的文化当成营养,而不是当成枷锁的时候,才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有识者称,只有证得那终极的光明并实现那最后的扫除,才会有了无牵挂后的本真显现,才是真正的光明大手印。换句话说,那最后的“扫除悟迹”——也即破除法执和细微无明,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我曾写诗二首,记录了我打破执著后的生命感悟。其一日:“我本无事人,不慎涉红尘。搅得三界乱,六道闹哄哄。此日悟本然,无死亦无生。悠然退林下,再做无事人。”其二日:“俗女即素女,扬尘在俗途。惬意三潭月,不求契如如。吾为大俗子,款款缱素女。洗尽心头觉,西湖采桂子。”

前不久,我曾跟广州作家明子搞过一次对话,内容便是“超越和打碎”。我说:“我不知道啥叫成就?啥叫境界?有时候,我觉得似乎也到了那个老地方,找到了那副旧家具。跟那些所谓的成就者不一样的是,他们守着那堆破家具不放,我却打碎了那玩意儿。仅仅是这样。我老是打碎我自己。打到‘无可再打’时,便是‘无修瑜伽’了。我对那所谓最高境界的打碎,便是我认为的‘终极超越’。”“打碎那最高境界后,便再也没有了境界,再也没有了二元对立。何为境界?境界者,分别心也。有境界者,尚有分别心。”一位大德称,打破别人死守的破玩意儿。这便是雪漠的“魔力”所在。其实,我最先打碎的,总是我自己。比如这《西夏咒》,它最先打碎的,便是大家熟悉的雪漠。

在那次对话中,我胡诌了一首所谓道歌,代表了我打破宗教后的诸多感悟:

无毁无誉赤条条来,有毁有誉赤条条去。

毁也誉也化云烟,仰脸向天吁口气。

明明朗朗梦中醒,逍逍遥遥笑里哭。  仰天大笑无回音,垂首只影人不识。

不求解脱不求真,无法无我无明体。

百草难迷来时径,乱云不歧去时路。

记得那年闻法后,破也立也如隔世。

十载虔信今何在?三生誓约随它去。

何方妖魔正窃笑,如闻天籁陶然居。

咦呀风中蒲公英,飘兮零兮落何处?

寄语香巴诸明子,风卷瑞雪正相契。

我今已无心头云,月光更照不夜路。

足下千里快哉风,胸中一点浩然气。

斩断羁绊已冲天,十方三界任我去。

令我欣慰的是,我的那段灵魂历程和独有的生命感悟,不仅仅反映在出版的两本哲学著作中,同时也融入《西夏咒》中了。

随便补充一句,本书每章前面节选的诗歌—渎者可能没有留意那些天籁般的文字——都选自我没有发表的诗。我写了数百首诗歌,但一首也没有外寄过。我的写诗,跟我的信仰一样,它本身就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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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24 5:5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