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此前已在民间流传已久,影响甚广,按作者钟伟民的说法:“凶残如我的读者,个个要看这本书。”现在,这本早已名声在外的《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正式与大陆的读者见面了,相信读者在读过这本书,体会到钟伟民“文火煮文人”“笔扫仇人骨灰”的功夫后,一定会赞不绝口。如果在读过《送你一颗子弹》和《佛祖在一号线》后感觉意犹未尽,那么《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一定能成为读者新的最佳读物。
《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成为了众人皆知的神书,更是被喻为“彪悍的书”、“天朝人民必用书”、“修身养性必读书”、“读后脱胎换骨书”、“人间指南”、“看到书名就跪了的书”、“屌丝必读书”、“博大精深的书”等等。
这是一部在民间流传已久,只闻其名却不见内容的奇书。此次出版的大陆版《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除了收入香港版的内容外,还从作者钟伟民10年里在香港报纸上刊登的3600篇专栏文章的中精选了近百篇。霸气外露的他天天写,激进的报纸天天登,这些文章形散神不散,包罗万象。有对男女情爱问题的深刻思考,有对敏感政治问题的辛辣笔伐,有对无耻文人的无情批判,有对当代生活的细腻品咂……最重要的,是将社会中所有的荒诞事和所有荒淫荒谬的小人,都当做自己的仇人,用文字消灭他们,用笔将他们的骨灰清扫。《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中,绝对没有假仁假义的虚伪和故作文艺的虚无,有的都是让民众大呼过瘾的犀利文章。《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总共收入了165篇文章,近400页内容,精美开本,并请顶级设计师SOMA设计封面,从内涵到外表全部做到最精最细,让读者一次性看过瘾。
亲爱的,明天再说
有一天,你早上醒来,花影投窗,床毯枕褥在温柔的晨光里起伏;也许,还有野鸽子飞过,飘进来几片灰色的羽毛。
“真是美好的一日。”你轻拍枕边人,他没反应,你想用一个吻唤醒他;然而,他显得僵硬,冰冷,没有鼻息;原来,在你熟睡的时候,他死了。
这种事情,当然有可能发生;他死了,可以因为心脏病发,可以因为中风,可以因为一个噩梦;在睡梦中死去的人,据说,是幸福的;只是,幸福,有时候会过早降临。
他死了,灰鸽的羽毛蓦地变黑,睡房仿佛垂下了黑色的厚幔;你心痛欲绝,在漆黑里摸索,后悔入睡前,因为疲累,因为激情消退,你只扔给他一句:“明天再说。”
在懊悔的长夜,你听到有声音发问:“事实不会改变;然而,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回到入睡前那一刻,让你和枕边人说一句话,做一件事;告诉我,你会说什么?做什么?”
我没有枕边人,只有枕边猫;一觉醒来,猫死了,我会后悔昨夜用钢丝刷为它梳毛的时候用了蛮力;因为怕它呕吐,没有给它三文鱼罐头。你呢?同样痛悔没有好好替枕边人刷毛?
在他生前,你们有没有好好说过话?除了缠绵交媾,你有没有关心过他的身体,他的感受?甚至,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死?他最后听到的,除了“明天再说”,还有没有更体贴、更温柔的情节?
原来,在日落和日出之间,连接的黑桥是那样的脆弱,脆弱得经不起一片落叶的摧折。“在黎明降临之前,如果你在我的梦里消失,只愿我也不会醒来。”今夜,你也许不会在被窝里这么说;然而,你会说什么呢?
我们都太乐观,总以为这个夜晚,不是最后的那一个夜晚。
猪朋患上“恐丧征”
有一种病,大概该叫做“前中年期恐惧丧失魅力综合征”,简称“恐丧征”。魅力,像头发,浓密如猿猴,越理越乱,还嫌这一捆捆黑线烦人;到掉得七零八落,剩下九条,豁达的,就死了心,干脆享受和尚打伞的清爽生活。
然而,当头发开始脱落,步入可能颇为漫长的脱发期,人就最彷徨,最难受;于是,药石乱投,慌不择路,让那些什么织发护发中心得以乘人之危,夺人血汗。
“会再长回来的,会长回来的……”你付高价去买幻想;最后,一切徒劳。“恐丧征”患者,就像身处这个阶段的人,魅力,似有还无,似去未去,又好像天天在流逝;病发率,以中年,或自觉临近中年者最高;病情,也最严重;到了末期,眼神散涣,如癫似丧,十分可怕。
近年,猪朋罹患此疾颇多,病征相同:兽性大发,见女就擒。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要证明魅力不减;起码,音容宛在。
如果女人流露一点“爱慕”之情,不管那是职业笑容,还是公关口吻,病者,就随时准备抛妻弃子,发动一轮轮为确认自己魅力尚存而采取的疯狂攻势;看起来,那是感情问题,伦理问题,其实,那是性格问题,是某种性格到了某个阶段必然发生的问题;因为不管出现的是什么女人,结果都没有两样,只要是女人,只要女人让病者觉得在她们身上可以发掘到自己早已不见天日的魅力,他们就失常,失控。
患上严重恐丧征的猪朋,当然不明白女人十八岁,会不断崇拜人,但这崇拜,璀璨,短暂如烟花;到二十八,她们也会有同样的恐丧征,病发时,随便抛掷一句甜言、两瓣似谢未谢的微笑,男人就心神大乱发羊吊,在“末期恐丧征患者”努力为自己的魅力开追悼会之际,她们的病情,又一次,缓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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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年编散文集,十年剪报三千六百叶,葳葳蕤蕤没看头的,都剔去了,留了四五百篇辑成六本书。八年后,北京时代华文书局的朋友要撮成一册出大陆版,六合归一了,得有取合,得再一次去芜;原来芜,是去不尽的。到底是香港报纸的文章,要全国人看得有味儿,有咂摸劲儿,港腔,得收敛。要不走神儿,掩卷能会心一笑或一叹,难为出版社的兄弟去拾掇了。
六本书,六个书名,但就是第二本《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的书名流进了大陆。凶残如我的读者,个个要看这本书。这下好了,像一个刽子手未出场,吃饭的家什却做了预展,到真见了我用文火煮文人,做起细剐的活儿,能喝一声彩,赏几个铜板就万幸了。
年过知命,据说,不宜毛躁,宜倚一柄花锄,悠然去见南山,为日薄西山,做一点“心理准备”。霜降前,搬回滨海旧居,山水日恶,风景,不是从前的风景了。不想看,就在窗前修栏,在门外筑篱,然后缠上一串藤,然后,又一串藤……然后,屋就慢慢的,慢慢的,黑了。黑了好,专心点灯写作。
这几年,都在写小说,小说楔了些枝节:春日游山,病文家捡到碗口大一块石头,石头黄白二色,像饭团着了芥末。他当传家宝封藏书柜月余,某天,开门取书,一股屁气扑面,充塞斗室,镇日不散。“书柜放屁了!文学的盛世,学者放屁,我府上大书柜也放屁!”他乐得沿街呼告。每隔一月,就头上簪花,柜顶挂红,大开柜门招呼朋党来“赏味”。登门逐臭者众,按月赏味,改为朔望送香,再改为七日一开,每天一开,屁味,就淡不可闻了。但翕张着鼻翼,络绎来朝圣者不绝。最后,柜中薰沐过屁气的“书写物”,也连带受到青睐。
“你藏的,是一块雌黄石,硫化物会释出臭味。”识者把事说破了。病文家闻言,立眉吊眼,怒斥:“荒谬!这分明是屁!我和病友们写的书,通统是屁!”小故事,照例有微言,无大义,像这部集子里的文字。信手剁一下那些文化寄生虫娱众而已。
我也写诗,写过一句:“岁月,坐礁石成砚台。”如何处理仇人的骨灰?磨细了,也做一方砚,如何?兴到,就用狼毫,把这仇人撩得痒痒的。痒痒的,偏不能搔。不过,怕仇家一闭眼真如灯灭,趁没死透,先撩他们一下也是有的。以前,我的专栏叫《狼的心》,明摆着是一颗应景也应物的黑心。
钟伟民
2014年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