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思宇编著的《中国西南乡村教师》锁定云、贵、川三省的中国教育状况。云南,既是一个多山的省,又是全国少数民族聚集最多(二十五个)的省,同时又有西南边陲之称。而地处云南怒江州最西面的独龙江乡,则是这个边陲的边陲。从版图学的意义上讲,边陲与边缘化几乎同义。贵州则是中国唯一没有平原的山地省。贵州西部的石门坎,20世纪初,因为一个叫柏格理的英国传教士的来到从而成为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创制苗文,结束了苗族无母语文字的历史;创办乌蒙山区第一所苗族小学;培养出苗族历史上第一位博士;在中国首次倡导和实践汉语与苗语双语教学;开中国近代男女同校先河……地处四川东部的巴中,兼具红色根据地和伟大平民教育家晏阳初故乡的双重意义。历史行进到今天,这些相距千里、情同隔世的云、贵、川山区乡村的教育现状,深深吸引着作者和关注乡村教育的人前往探寻……
乡村教师,这个被冷落、被忽视的群体,全凭一份责任与仁爱之心,数十年如一日地扎根在贫瘠的土地上、坚守在简陋的教室里。他们作为教师播撒知识的甘露,让广大农村孩子懂得了写字、学会了数学,有了走出大山的可能。他们作为“家长”哺育爱的营养,有的一边务农一边教书,有的每天走泥泞的山路送小同学回家,有的用少得可怜的工资补贴学生,还有的倾家荡产创立民办学校只为当地孩子可以安全地上下学……
他们其中大多数都是不受制度保障的民办教师,或称代课教师,人们称之为“教书的农民、种田的教师”,是我国一个特殊历史时期的特殊群体。近些年来,这一群体受到了广泛的社会关注,而向思宇编著的《中国西南乡村教师》则是第一本深入采写民办教师来龙去脉的著作,将其历史沿革、现状、精神世界、政策流变及未来愿景一一梳理清晰,客观平和,又充满了深切的人文关怀,让我们看到,中国的乡村教师是一个值得全社会向其致敬并且礼赞的群体,在中国义务教育发展之路上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序 光芒与飘零
第一章 挂在草房横梁上的“铧犁”
第二章 代课教师的前世今生
第三章 柏格理精神的传承者
/聆听过柏格理讲课的苗族后裔
/代课教师兼村支书
第四章 最是疼爱孩子的心
第五章 生命之水“天上”来
第六章 回荡在山涧的村小铃声
第七章 大巴山里的教书匠
/通江“柏”
/南江“梅”
第八章 星星点灯
第九章 怒江两岸萧条了的桐子花
第十章 那山那路那溜索
第十一章 伟岸的塑像与穿越时空的碑文
第十二章 “代转公”,一个世纪性的话题
/最后—道“证明题”“假证门”及其他
/业内热议“代转公”
/解决方案:特岗教师与重庆模式?
第十三章 四川民办教师之痒
/从幼儿园到村镇小学
/是学校,也是孤儿院
/乡村“桃李”的守望者
/入选中国民办教育百强学校及填补中国当代教育史空白
写在结尾“第三次承诺”与兑现
跋
在贵州,在铜仁地区,德江县煎茶镇新场村都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山村。有一天,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山村突然来了好多人,这么多人的到来让偏僻闭塞的山村一下子喧嚣,不不,是悲痛起来,那一刻,整个山村陷入了一场空前的悲痛,悲痛来自一个教书二十一年积劳成疾去世的代课教师。
这一天是2010年4月18日,因病去世的代课教师叫周明道。
几天后,举行了追悼会。周老师教过的学生,近在本地的来了,远在贵阳等地的也来了。青岛海洋大学支教团的代表,煎茶镇教办的领导……
追悼会上,六年级学生杨丽,在泣不成声地念着写给周老师的悼词。
杨丽在悼词中说,每当听见周老师用木棒敲击铧犁——煎茶镇新场村望海小学(先前的桂花小学)上下课的铃声是木棒敲打铧犁的声音——我总会想到吆着牛在地里犁地的爸爸。周老师先前也是农民,当过农民的周老师教书教得这么好为什么就没有转正呢?
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揪心!
杨丽,周明道教得最长的一个学生,从学前班一直教到六年级。
杨丽跟我讲周老师给他们上语文、数学、音乐、体育,还上毛笔字课。讲着讲着,就流泪。
课堂上,周老师手拿课本,借助教室房顶“天窗”透下来的光——这儿停电是常有的事——给学生们上课。教室里的长条板凳是周老师同附近的村民想方设法弄来的,高一些的用来当桌子,矮的就做了椅子。
下雨天,破旧的房顶透着风也漏着雨,从房顶漏下来的雨水将师生们浇成落汤鸡是常有的事。
起风时,山风呼叫着,扑打在教室墙壁上,将糊在手指头宽窄的墙壁缝的旧课本纸刮得噗噗作响……
终于走进了教室。
坐在这样的教室,不用听课,心灵就被一种东西给震慑住了。
其实,在没走进教室前,我就被震慑住了。教室旁边那块多边形的长满了荒草的杂草地,草地边上是用石头垒起的乒乓球台桌……台桌边的水泥墙壁上嵌着用瓷砖拼凑的世界地图!——学校唯一奢侈铺排的东西——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把偌大的“世界”同中国最贫困的山地省的区区一村小联系在一起。“世界”与“村小”,如此大的反差场景同时在一地出现恐怕只有在神奇的魔幻世界中才会有!
刚刚下了一场雨,雨水混淆了“世界”的“大洲”和“大洋”的边界,但世界地图旁边“放眼世界”几个鲜红的大字却像一束电焊弧光强烈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待情绪稍为平静后,我继续跟身旁的杨丽打听周老师上课的事。
“周老师平时是怎么给你们上课的?”我说。
杨丽歪着头看我:“就是专心地仔细地教我们呀。”
“早上从几点钟开始上课呀?”
“七点半。”
“下午呢,下午从几点到几点?”
“从两点到四点半。”
“一整天的课都是周老师一个人上吗?”
“是。”她说。P5-6
中国教育的嬗变是始终牵动着每一个充满爱与理想的中国人心的对象。尽管人们存在着海拔与地理方位的天生差异,但并不妨碍我们有话可说,有爱可传,有责任和义务可以担当。
向思宇的长篇报告文学《中国西南乡村教师》,即为一种义不容辞、勇于担当、跋山涉水、深入采写的自觉教育承当与呼告。对于向思宇,一个中国转型期中自觉肩负起中国乡村教育使命与理想的作家,我们同样有话可说。
先说作品。
这部作品锁定云、贵、川三省的中国教育状况。云南,既是一个多山的省,又是全国少数民族聚集最多(二十五个)的省,同时又有西南边陲之称。而地处云南怒江州最西面的独龙江乡,则是这个边陲的边陲。从版图学的意义上讲,边陲与边缘化几乎同义。贵州则是中国唯一没有平原的山地省。贵州西部的石门坎,20世纪初,因为一个叫柏格理的英国传教士的来到从而成为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创制苗文,结束了苗族无母语文字的历史;创办乌蒙山区第一所苗族小学;培养出苗族历史上第一位博士;在中国首次倡导和实践汉语与苗语双语教学;开中国近代男女同校先河……地处四川东部的巴中,兼具红色根据地和伟大平民教育家晏阳初故乡的双重意义。历史行进到今天,这些相距千里、情同隔世的云、贵、川山区乡村的教育现状,深深吸引着作者和关注乡村教育的人前往探寻……
作者探寻的路从巴中开始。
巴蜀地区的蜀地是享誉天下的天府之国,巴地则是四川东部嘉陵江东岸地区层出不穷的崇山峻岭。大巴山就是这个地区统一的称谓。这里的每一个乡村教师(包括代课教师),与云贵高原天高皇帝远的乡村教师一样,都是中国社会边远乡村步步变化发展的见证者、经历者。每一个家庭的每一个孩子,一方面表现为这些民办教师赖以生存的宝贵的教育资源,另一方面却也是未来中国这些乡村、社会、家庭发展的真正主宰。然而,种种现实,无论先天还是后天,仿佛都不可避免地让这些地区的教育双方,日日夜夜感受着客观与主观的酸楚和无奈。即便如此却不乏昂然奋进的生存现实,最早见诸作者撰写的另一部报告文学作品《最后的代课教师》(与巴中教师马胜驹合作)。但以大巴山里的代课教师生存状况折射中国当代乡村教育现状的向思宇意犹未尽,进而催生了更深层次的思考,于2011年经四川省作家协会审议通过,上报中国作家协会重点作品扶持选题获得通过的《中国代课教师手记》(即现在出版的这部《中国西南乡村教师》)便是更深层次思考的结果。
2011年10月初,向思宇在做足案头工作以及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储备后,踏上了自费前往云贵高原探寻当代中国乡村教育的漫漫征程……
历时三年,东南西北很大空间跨度的行走,经春夏秋冬、日晒雨淋、蚊虫叮咬、失望与希望并存的洗礼和考验,以及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意念支撑与使命召唤……终于有了这样一部极具现场感的真实教育手记——一部翔实记录西南三省“老少边穷”乡村教育现状的力作。作品客观反映了中国教育在底层边沿地区的历史和现实真相,同时构建了整个中国教育发展史上不可抹杀与替代的边区教育和社会变迁的图景。正是有了这样一段段冷落悲壮的现实和历史,中国教育才走上了义务教育的发展道路。然而,在这条崭新却并不坦荡的路上,也出现了让人伤痛的遗失与疏忽,最终造成这部作品中主角人物的揪心刻骨的惨淡境遇。
即便是这样,在中国西南这片古老丰盈且多彩的山川大地上,依然火种般闪亮着解放以来乡村教师身心的光芒。太多太多故乡情怀的坚守和对光明就要到来的期待,共同促使着作品中的每一个乡村教师,降低个人生存与家庭阔步的最低要求,一往无前地走上了这一条不乏神圣、却尽显崎岖的中国底层社会的教育之路。其教育的结果正如文中所述,与密密分布在简陋教室四周的梯田收获一样,除了极少数幸运的孩子之外,大都呈现出无可责备的干瘪瘦弱与凄凉惨淡……面对恍若隔世的这一系列情景,一方面为西南边远贫困山区一代代的乡下孩子的命运和人生捏出一把汗来,另一方面也为这些半农半师的乡村代课教师和民办教师叹惋惆怅!学生孩子是无辜的,农民教师也是无辜的,他们都是中国大地的悬崖峭壁上,那一株株临风摇曳的顽强的野蔷薇,芬芳着自己的芬芳,飘零着自己的飘零……
所幸的是,这样层出不穷的野蔷薇,正在被国家之手与上帝之手渐渐抚摸安慰,也正在被迁植移栽,与国家教育百花园里的玫瑰、牡丹、百合花一样,沐浴着天光的寂静与雨露的温润。这,也正是报告文学作家向思宇们所崇尚和祈愿的。
再说一说作者。
与向思宇见面,是2011年秋天他来北京领取新世纪第五届北京文学奖,其获奖作品也是报告文学(《筑巢——汶川大地震破碎家庭重组纪实》)。颁奖间隙,我以编辑和评委的双重身份充分肯定了他的获奖作品,同时送给他一本我主编的刚刚出刊的《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并约请他为杂志撰写新的报告文学。交谈中,得知向思宇业余采写报告文学很有些年头了。选题多是民众普遍关心的话题,诸如教育、医疗、环保、食品安全等。一句话,向思宇的眼光瞄准的多是底层社会的芸芸众生,思考的是普通百姓生存的命运,进而折射出国家和民族的发展变化,对此我深以为然。其实,在我认识向思宇之前,另外一名报告文学作家,妇匕京文学》月刊社社长兼执行主编杨晓升,就曾撰文评价向思宇为“巴蜀大地上的社会良心”(《文艺报》2009年10月24日)。足见向思宇的品性与品行之深远、之赤诚。
难得的是,向思宇作为一个从事金融行业的工作人员,却淡出了世俗的围困,密切关注中国大地剧烈变迁过程中的个体生命与群体生命的矛盾与和谐的变奏,密切关注那些被主流社会边缘化了的角落人群,密切关注被那些钟情于商业和市场的文人遗漏的乡村教育的传播者……长篇报告文学(《中国西南乡村教师》)正是这种深度关注的必然产品。可以说,这样一部感人至深、发人深省的作品不仅忠实记录了当代乡村教育薪火相传的传播者们的生存状况,同时也印证了作者向思宇是一位生命有光、心中有梦、勇于担当的作家。进而言之,向思宇以自己的跨省行走和极具感染力与震撼力的作品,再次证实了杨晓升先生对其评价的“巴蜀大地上的社会良心”所言不虚,且已超出其“巴蜀”的范畴,从而进入“中国大地上的社会良心”的方阵……
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内心都装满了对祖国的浓浓爱意,以及谁也无法剥夺和动摇的一个中国人坚守理想高贵的书写。由此,让我们向这部作品和书写出这部作品的作家道一声诚挚的谢意与感激!
2011年10月初的一天,为采访偏远贫困山区的乡村教师,我自费行走在云南省怒江州的山路上,突然接到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研究员、著名评论家李朝全电话,告知上报的长篇选题(《行走大山的教鞭——中国西南乡村教师手记》,原选题名为《中国代课教师手记》)已获准为2011年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作品。我闻听后精神为之一振,忙不迭地说着“谢谢!”朝全老师在电话那头叮嘱:“你好好写吧。”我说:“一定一定!”
因为有了李朝全老师的支持,我获得了采写这部长篇报告文学的物质力量。此前,我写作并出版第一部长篇《太阳照常升起》(“5·12”地震三部曲,分《震撼世界的七日》《太阳从废墟上升起》《筑巢》三个部分),就得益于《北京文学》杂志社社长兼执行主编、著名报告文学作家杨晓升。
行走,然后坐下来写作。然后,呈请专家审阅;再修改。然后,向刊物投稿(《北京文学》2013年第10期以《中国代课教师》为题刊用三万字)以及同出版社联系出版。在此期间,我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就拙书的选题、写作情况,以及可否在作家出版社出书,给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书记处书记、著名报告文学作家何建明写了封电子邮件。两天后,著作等身且为人谦逊的何主席做了回复,同时将作家出版社王淑丽主任的电话发给了我……由此认识了责任编辑方聂、负责三审的黄宾堂编审。
为了将这部书弄得好一些,作家出版社几位编辑老师费尽了心血。为了使叙事更明白,讲述人物更鲜明,提示问题更清晰,黄宾堂老师提出对初稿以云、贵、川三省为构架的叙事结构进行调整:一个专题写一章或几章。其次,黄宾堂老师、王淑丽老师在电话里谈了报告文学批判性所掌握的尺度和分寸方面的高见,让我从中获得富于启迪性的教益。责任编辑方聂的工作则更多体现在编辑、排版、校对等方面,对书中所引用的资料,涉及的人名、地名,均反复查证,一一核实。概而言之,在当下这个责任感普遍缺失的社会,几位老师这种恪尽职守、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尤其让我感动、感慨、感怀! 还有,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拙书作序的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常务副会长、著名评论家李炳银老师。
我今年六十岁。六十岁,民间谓之花甲老人,可这心头却不大愿意承认。有成年人叫叔叔,孩子们叫爷爷时,我心头总是抵触:我有这么老吗?我不愿意老得太快的原因是想认认真真地再做点事,当然,是写作这件事。
六十岁了,业余写作了三十多年,发表、出版二百余万字。出版三部长篇、一部中短篇,都是报告文学,都是行走出来的文字。
在此谨借该书出版的机会,感谢一个又一个支持我写作的老师和朋友,感谢现实生活赐予我选题,也感谢那些刺激我、促使我行走的“公敌”——假恶丑(我算不得胸怀宽广的人,但我思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私敌)。在我看来,假恶丑的本质是信仰缺失、道德沦丧、人心失落……一如真善美有着异常丰富的内涵,假恶丑的外延也宽泛得可以开列出一长串名单:本末倒置、投入匮乏、责任缺失……当今中国,教育、医疗、住房、食品这些与老百姓生活密切相关的领域,“公敌”们的猖獗尤其让百姓们心寒!值得欣慰的是,虽有“公敌”们的不断侵蚀,更有坚守乡村教育的生于斯、教于斯、终老于斯的弱小却挺拔的身影!这为数不算少的群体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作:感动中国。
最后我要说的是,我要同所有关注这个群体的人们一起,以十二万分的真诚,衷心祈祷这个感动中国的群体尽快沐浴和煦的教育阳光,换言之,让中国的教育公平尽快成为不争的事实。
2014年4月18日于汉安内江
这部感人至深、发人深省的作品不仅忠实记录了当代乡村教育薪火相传的传播者们的生存状况,同时也印证了作者向思宇是一位生命有光、心头有梦、勇于担当的作家。
————李炳银,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常务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研究员,著名文学评论家
向思宇在采访和写作的过程中,自始至终带着强烈的忧患意识和博大的悲悯情怀。读者不难感受到作者强烈的忧患和悲悯的情怀,那种鲜明的爱憎,那种深沉的思辨,那种温馨的关怀,自始至终充溢于字里行间,让人读来无不感动,无不动容。
——杨晓升,《北京文学》社长兼执行主编,著名报告文学作家,徐迟报告文学奖获得者
近年来,向思宇一次又一次地将目光对准底层社会的芸芸众生,思考普通百姓的生存和命运,进而折射出我们国家和时代的发展变化。这样的写作体现了报告文学作家可贵的社会担当精神。
——李朝全,中国作家协会研究员,著名文学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