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史不长,但摄影却在这相对短暂的历程中深刻地影响着人类社会的发展。《摄影大师传记丛书》以翔实的资料和生动的叙述,为读者介绍摄影史上留下烙印的摄影大师的艺术创作经历和个人情感生活,内容丰富,涉笔成趣。从中,读者可以一窥他们由内而外的摄影创作过程,了解究竟是生命中哪些细微的影响,点点滴滴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他们从事摄影并成为摄影史上的闪耀群星。
著名摄影评论家、丛书主编顾铮老师认为,丛书“把本来相对平面的、甚至是干巴巴词条式叙述的摄影家标签,转化为立体的、血肉丰满的生动形象,并进一步加深读者对于世界摄影史的理解,培养对于摄影史的兴趣”。
皮埃尔·阿苏利纳著的《亨利·卡蒂埃-布勒松/摄影大师传记丛书》为丛书之一。
亨利·卡蒂埃-布勒松的一生跨越了整个20世纪,他以无数精彩的影像记录了20世纪重要的历史瞬间,被誉为“20世纪的眼睛”。他提出的“决定性瞬间”的理论被无数摄影人奉为经典,他和其他几位摄影家成立的“马格南图片社”成为20世纪极富传奇的摄影团体,为记录20世纪重要历史画面做出了巨大贡献。布勒松是一个非常注重个人隐私的人,却跟《亨利·卡蒂埃-布勒松/摄影大师传记丛书》的作者皮埃尔·阿苏利纳无话不谈,从青年时期对超现实主义的热衷,一生对绘画的痴迷,在战俘营的经历和战争的体验,到生命中的朋友和女人,以及诸如此类的话题,都在本书中尽情展现。这本传记是作者与传主默契合作的结晶,就像布勒松那杰出的摄影作品,以特有的方式讲述摄影大师传奇的一生。
年轻的布勒松对艺术的热情占据了他的全部精力,任何其他的体力或脑力活动都被其排除在外。他对运动毫无兴趣,除了在修道院院长的监督下偶尔打打网球或回力球。这位院长后来自杀了,这个丑闻被学校封锁了起来,这件事对布勒松的影响非常深刻。布勒松当时长得又高又瘦,身体比例协调,但对任何竞技性运动却没有兴趣。当其他孩子都在学校里找到某种兄弟情谊时,他却只看见不断加剧的竞争关系,总是受到挑战,被逼着要超越他人——这同他的道德价值格格不入。只有教区组织的童子军活动能让他体味到户外活动的乐趣。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口袋里揣着这次活动的纪念品——一把弹簧长匕首,他一天要拿出来把玩好几次。他父亲也有一把,祖父也有——很明显,这是一件男性佩饰,既是武器,又是工具。所谓“一日童子军,终生童子军”。他有个贴切的外号叫“滑鳗”,因为他总是试图逃跑。
布勒松的学习成绩平平,并非因为他智力不行,而是因为他不能适应天主教会教育的清规戒律。不论教他的老师是谁,高明与否,他都对学校充满恶意。从一次他在学校的照相就能看出这种状态,照片里的他,神情一半冷漠一半叛逆,眼光游离四处,就是不对着镜头的方向,双臂充满挑衅地抱在胸前。在学校的唯一亮点就是让他认识了一个和他一样不属于这里的人——他的班主任。这位班主任是天主教会学校里少见的普通人,不是神父,却是个象征主义诗歌的爱好者。有一天,他抓住了布勒松在读兰波的诗——这可不是教会学校鼓励学生看的书。他很惊讶,这样一个男孩如此与众不同地出轨,这孩子看上去就是个百分百的布尔乔亚。但不管怎样,他仍然当众呵斥道:“学习时间不得胡来!”但马上,他把布勒松带到一边,用亲近的“你”称呼他;“你可以去我的办公室读。”
这只是件小事,但带来的变化却很大。老师的那几句话对布勒松的学校生活以及之后的内心世界都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因为老师对他的宽容,布勒松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老师的小房间里,狼吞虎咽那些美妙的书籍。这些书并不是明文规定的禁书,但官方建议的读物都在强烈批判这些书,如同它们在反对官方读物一样。布勒松如饥似渴地阅读一切,其中一些书改变了他的想法:普鲁斯特、陀思妥耶夫斯基、马拉梅以及许多其他与学业无关的小说,比如曼佐尼的《未婚妻》和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布勒松知道将来他还会重读这些书。有些书就是他的“圣经”;兰波的诗歌解答了他人生中的所有问题。“太随便了,亨利?人在17岁的时候是无法认真的。脾气太坏了,亨利?哦,四季,哦,城堡,有哪个灵魂没有缺点?”然后是波德莱尔的《我心赤裸》。仅一个波德莱尔就足以滋养布勒松的叛逆精神,他把法国人描绘成农庄里家养的动物,温顺得在艺术和文学领域里已经不敢越过藩篱了。 布勒松成了一个饥渴的阅读者,在受到监督的自由和秘密的放纵之间生活,文学让他尝到了禁果的丰美滋味。青春期过去之后,阅读是他唯一无法停止的活动。读书成了一种艺术,为他同别人进行高深的谈话时提供养料,这甚至让他在发表观点时都开始怀疑这是否真的出于自己,还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这种谦卑的想法可以总结为一句话: “人从来没有创造过。”这完美地说明了弗里德里希·荷尔德林的名言“我们因沟通而存在”。诗人用这句简洁至极的话告诉我们,即使停滞在孤独深处,我们都无法控制我们的思想。思想是我们同他人交流的果实,是他们同我们的智力摩擦的结果,是我们所读所见所闻的潜意识反映。
老师给布勒松的自由,把这个男孩从可能吞噬他的绝望情绪中解救了出来。从那以后,散文和诗歌为他提供了成长中所需的生命之血,而他也终其一生渴饮书籍的泉水。这种发展证明了他所受教育的失败,因为在从宗教转向绘画的路上,他拥抱了文学。不管怎样,当布勒松年老时,回顾自己的人生,学生时代始终是他早年生活中最痛苦的一段。
P18-19
曾经与浙江摄影出版社原社长蒋恒谈起,作为摄影出版文化品种之一,世界摄影家传记值得引进,并推介给国内广大摄影爱好者与各界人士。事过不久,丛书责编就与我联系,告知社里已经决定开发这套世界摄影家传记书系。
于是,我从本人收藏的几十本外国多家出版社出版的世界摄影家传记中,先行挑选已经在国内摄影爱好者与读者中有了一定认知度的十多位摄影家的传记读本,提供给出版社选择并联系接洽中文版权。同时,我与出版社也开始寻找合适的译者。这一过程当然会有一些曲折,但总体上进展顺利。
这套丛书已经洽谈版权并投入翻译的共有八本,涉及八位彪炳摄影史册的世界摄影大师,他们是:安塞尔·亚当斯(美国)、亨利·卡蒂埃一布勒松(法国)、比尔·布兰特(英国)、欧文·布鲁门菲尔德(美籍德国人)、拉兹洛·莫霍利-纳吉(英籍匈牙利人)、爱德华·斯泰肯(美国)、沃克·埃文斯(美国)、尤素福·卡什(加拿大),今择其中五位推出。
这些外国摄影家的创作所涉及的摄影题材和样式包括了风景摄影(亚当斯)、报道摄影(卡蒂埃-布勒松、布兰特)、商业摄影(布鲁门菲尔德)、肖像摄影(斯泰肯、卡什等)、艺术摄影与先锋实验摄影(埃文斯、莫霍利一纳吉)、人体摄影(布兰特)等几乎所有的摄影门类。当然,这里所作的归类并不严格,有的摄影家的摄影实践并不只是固定于一种样式,而是跨越了多种样式,如美国摄影家斯泰肯,既是画意摄影的先驱,也是美国商业摄影最早的弄潮儿,既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海军战事报道摄影的组织者,也是在美国艺术体制中逐步确立现代摄影地位的实际运作者之一。从摄影家的国别看,丛书也包括了欧美各国摄影家,读者可以通过他们的生活与艺术实践了解他们当时所处时代的社会、文化与摄影状况。其中,有些人因为战争与政治的原因而多有迁徙,国籍有变,其人生经历本身就足以成书,更不要说其在摄影艺术上的赫赫成就。而从传记的写作形式看,既有“一本正经”地按照西方传记格式写作的“正传”(如卡蒂埃-布勒松),也有由摄影家本人撰写的妙趣横生的“自传”(如布鲁门菲尔德),更有严格按照学术要求撰写的学术指向强烈的“评传”(如莫霍利-纳吉)。因此可以说,这批摄影家传记的内容与形式之丰富,实为了解世界摄影史的最佳补充读物,也为我们今后如何撰写这方面的传记提供了标高与范本。
长期以来,国内的摄影读者(至少包括了摄影爱好者、专业摄影工作者、视觉艺术工作者等)对于世界摄影史的了解大多停留于阅读简单通史型读物的状态,无法更深入细致地了解国外更新的研究成果,而基础性的可供参考的相关材料几近于无。世界摄影家的中文传记读物,更是寥寥无几,印象中仅有两本中译的罗伯特·卡帕传记。因此,虽然目前也有一些“文化人”想写些与摄影有关的文章,但因为他们所知的有关世界摄影家的“故事”、“逸事”太少,因此,难以涉笔成趣,更遑论敷衍开去。而在摄影教学(可能与摄影史教学关系更大吧)中,相关内容如果没有摄影人物的详尽的创作与人生经历作“引子”与“诱饵”,也会流于空泛。而对于这些摄影大师(可惜传记往往只以大师为写作对象)的创作甘苦,阅读他们的传记不失为一种领悟方式。所谓的摄影史教养,其实也与这种种与摄影有关的历史细节有关。相信这套“摄影大师传记”丛书的引进和出版,对于这种状况的改善会有所帮助,同时也会带动中国摄影家传记写作的繁荣。
希望广大读者通过阅读这套传记丛书,把本来相对平面的、甚至是干巴巴的词条式叙述的摄影家“标签”,转化为立体的、血肉丰满的生动形象,并进一步加深对于世界摄影史的理解,培养对于摄影史的兴趣。当然,在现有这五本传记的基础上,还要精益求精,争取引进更多、更好的世界摄影大师传记读物与读者见面。感谢丛书各位译者的辛勤工作,感谢浙江摄影出版社原社长蒋恒及丛书各位编辑的努力。
顾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