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干人
王总带小齐、阿龙去谈业务,我和妻子乘坐长途中巴去伊塞克湖,那是世界上最大、风景最美的高原湖泊之一,仅次于南美的的的喀喀湖。
中巴在肥沃的楚河谷地公路上跑得飞陕,近处葱绿的田野迅速向后退去,远处雪山却慢慢向后移动。高山之国吉尔吉斯斯坦平均海拔2700多米,楚河河谷其实是高悬于天山山脉西端的长条形谷地,纵穿谷地的这条路,就是当年玄奘大师走过的路。我想象着1300多年前古道的情景:驼队、马帮、旅人,不知要克服多少艰险才能走到伊塞克湖。
《大唐西域记》云:“自凌山行四百余里至大清池……清池西北行五百余里至素口十水城,城周六七里,诸国商胡杂居也。”玄奘所说的凌山就是天山穆素尔岭,大清池即伊塞克湖。这条天山古道是丝绸之路的主干道,张骞通西域后,历代王朝使节、商人、僧侣和军队,—批又一批走过这里。
对于商人来说,天山古道是瓷器之路、丝绸之路、商贸之路;对玄奘来说,这条路是承载佛经的“文化丝路”。贞观元年(627年),玄奘未经朝廷批准私自西行求法,他从长安出发,过河西走廊,翻越凌山到伊塞克湖,当他到达碎叶城时,这里还是突厥人的地盘,但佛教影响仍然巨大。
据《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载:“至素叶城,逢突厥叶护可汗……既与相见,可汗欢喜……”玄奘称碎叶城为“素叶城”,不知是否与突厥语发音有关,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玄奘得到可汗丰厚资助及通行国书,并由一名通晓汉语的少年随行,一路护送西去。临行可汗还赠送一件绯绫法服,亲自与群臣—起,送玄奘十余里而别。这些记录表明,当时的突厥人可能信仰佛教,即使不信佛至少也不排斥,皈依伊斯兰教是后来的事了。
中世纪的中亚,不仅是商贸坦途,而且是多民族、多语言、多文化交汇之地,佛教、摩尼教、袄教(拜火教)、景教、伊斯兰教等各种宗教都曾在这里流行,玄奘时代佛教已开始衰落但仍占主流地位,七世纪后才逐渐成了伊斯兰教的一统天下。
中巴经过2个多小时疾驶,来到伊塞克湖北岸的一个村镇。苏联时期,这里是高级干部和劳动英雄度假疗养的地方,有许多疗养院和度假村,随着苏联解体逐渐萧条下来,倒是—些家庭旅馆还有些游客。
我们选择了其中一家,安顿好住宿就去湖边散步,遇到一个东干人小伙子哈桑。哈桑能说一些简单汉语,但不会读写,他说祖父那一代从广东台山迁到此地,只在家里说汉语,平常与人交往说柯尔克孜语或俄语。
哈桑的中文水平有限,无法深入交流,但他引起了我对东干人的兴趣。回到比什凯克,我就有意识地找阿龙聊天。
我问阿龙,“你信真主吗?” “信,当然信。”
“为什么?”
“父母从小就告诉我要顺从真主。”
“你知道真主是谁?”
“我不能说,你该去问阿訇。”
“东干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该去问专家。”
阿龙说,他们学校有一个研究院,有专门研究东干人的教授,建议我们去拜访一下。于是,在阿龙带领下,我们去学校访问了那位老学者,还录了一段视频。老学者用道地的陕西方言给我们讲解,我因为对东干人的历史知之甚少,加之涉及敏感的民族宗教话题,没敢多插话。
据老人说,清末同治年间,陕西回民起义,与太平天国形成南北呼应之势,后来演变成民族冲突,酿成一段惨烈历史。左宗棠领兵戡乱,白彦虎兵败喀什,带着残部退到现在的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一带定居下来。苏联时期,当局将这些从中国陕西、甘肃一带迁来的回民划分为一个少数民族,命名为东干人,意思是从东边移民过来的人。
第二天,阿龙邀我们去他家做客,我们便一起来到比什凯克远郊的“陕西村”。在村口看到—个集市,我们下车买进门礼。集市上水果蔬菜、日用百货、服装鞋帽,应有尽有;摊贩都会说陕西话,可以用中文交流;整个集市的氛围,与国内西北县城的集市没什么两样。
阿龙家在一条窄街后面,进门是一个大院子,有五六间平房,房后还有个小菜园。阿龙母亲四十多岁,长相富态,不停地招呼着我们。阿龙父亲有事出门了,恰好姑姑来串门,她和阿龙母亲一起麻利地准备了丰富的午餐,烤肉、馕、水果、饮料及各种小吃摆得满满,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阿龙姑姑在一所中学当老师,十分健谈。说起现在的生活,她说不少人还是怀念苏联时期,因为现在生活水平不如以前了;不过年轻人觉得现在好,生活自由,还可以出国留学、打工。在年轻人眼里,中国是经济发达的国家,中资公司也充满着吸引力。P7-9
读享的魅力
(一)世界是我们的课堂
这本《读享世界——花甲背包客眼中的各国文化性格》,是我们用八年时间走了世界七大洲七十多个国家得来的观察、思考和感悟。
以背包旅行的方式周游世界,开始是欣赏自然风光和名胜古迹,后来发现,自然风景看多了会审美疲劳,人文风景越看越有味道。但是,走多了,难免知识赶不上脚步,我们瞪着好奇的眼睛观察着各国的人文,却经常挫败地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我们不知、不懂之处。
以前总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似乎二者是截然不同的学习方式,但是真正行了万里路才发现,行万里路与读万卷书结合起来,才是最值得推崇的求知方式。然而,与在学校或书斋里读书,世界这个课堂的学习方式有很大不同。
一是自定“课程”,主动学习。因为是“自己当自己的导游”,所以必须做大量功课,确定旅行目的地,制订行程计划。即使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也要办理签证、预订机票酒店,概略了解目的地的自然地理气候、交通通讯、社情民俗、宗教禁忌、社会治安等方面的情况,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主动学习的过程。
二是鲜活的第一手观察和感知,往往又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的浅层次认识。“用脚读书”,可以获得直接的、真实的、非加工的、未粉饰的感性认识,同时又是浅薄的、偶然的、短暂的、表层的、还有许多可能是假象的东西。周游世界的路上,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手触摸的东西,有时只是瞎子摸象、挂一漏万的表面“观光”,但另一方面,肯定比呆在家里坐井观天要强。
三是知识和信息的碎片化。“写”在路上的知识,不像教科书那样有成熟的模式、严密的逻辑、华美的文笔。走在路上获得的知识和信息,一定是非系统的、道听途说的、杂乱无章的、散落杂陈的,同时又是多样化、色彩斑斓、非清一色的,避免了刻板、枯燥、说教,多了些新颖、活泼、乐趣。
四是对以往知识进行证实或证伪,引起新的思考。在路上得到的那些鲜活、直观的信息,往往与自己原有的知识结构、思想观念有很大差距,甚至南辕北辙,有时瞬间就颠覆了数十年形成的观念,从而引起思考、反省,激发新的灵感,然后就有兴趣再去系统地读一些书,以便印证、提升、创新自己的想法,力求从一知半解、浅尝辄止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从陈旧的知识框架和封闭思维中走出来,正是我们追求的。
(二)什么是国家文化性格?
本书的副标题是“花甲背包客眼中的各国文化性格”,这也是贯穿全书的思想主线。文化包罗万象,小到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婚丧嫁娶,大到政治、经济、文艺、建筑,都可纳入文化。文化观察,观察什么,怎么观察?转换成文字,写什么,怎么写?开始并没有清晰的思路,觉得老虎吃天,无从下口。
我们周游世界的旅行,开始主要是在欧美发达国家,后来更多是在发展中国家。第一次去中亚探寻丝绸之路,为期2个月,走了数十个城市,发现那里人们的服饰、建筑、饮食、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与其它国家地区有天壤之别。后来又去了中东、印度、南美,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从一个大洲到另一个大洲,巨大的文化差异,深深震撼了我们。我们强烈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过着与我们不一样的生活,秉持与我们不一样的处世态度。
人类世界,地理上分割为五大洲,文化上分割为七八个文明板块,政治上分隔成二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生活在不同自然环境、不同社会环境中的人们,有着各自认同的国家形象、民族性格、文化传统,就像一个人一样,每一个国家都有着自己不同于其他国家的特点。
于是我们萌生了一个想法:能否通过走马观花的旅行、利用碎片化的信息,拼接出一个国家的文化特征?
这个想法让我们内心激动不已。强烈的兴趣和好奇心,激励我们像年轻时一样“不自量力”地去挑战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了弥补知识储备的不足,我们在旅行的同时拼命学习拼命读书,以致退休后的生活比上班还忙,经常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我们每到一地,喜欢“暴走”,不限旅游景点、名胜古迹,而是随心所欲地游逛:街道、学校、幼儿园、养老院、菜市场、政府机关、法院法庭,甚至墓地坟场,只要没人阻拦,任何地方都是“景点”。观察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就是我们感兴趣的“旅游项目”。
我们获取信息的方式多种多样:青年旅舍与陌生“驴友”的一次聊天、旅行指南上的只言片语、街角路边与行人的几句对话、博物馆小册子上的一段说明、教堂寺庙里的一个场景、火车上与邻座旅客的一次互动、报刊杂志的一个标题、互联网上一篇情绪激动的帖子,诸如此类,拼接起来,就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国家形象的“拼图’’。
与此同时,每到一个国家,我们就大量阅读与这个国家相关的民族、宗教、思想方面的书籍,联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窥探它的精神世界和行为方式,并用尽可能简洁的文字,勾勒出这个国家的文化性格。
什么是国家的文化性格?当我们说“严谨的德国人”“浪漫的法国人”“奔放的西班牙人”时,就是用一种贴标签的方式描绘一个国家的文化性格。但实际上,任何一个国家民族的文化性格都难以用一个标签去标示。
不同国家的文化性格既有共性也有个性,共性是基于人类共有的天性,个性是基于不同的历史文化传统。由于生活在不同国家的人们,对人性“善’’“恶”的理解存在巨大差异和不同把握(例如基督教国家认为人类有“原罪”,而中国人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从这个原点出发,逐渐形成不同思维方式,再经过长期历史积淀,导致不同国家具有了不同的集体人格和独特的道德价值。
国家文化性格的形成,解决了国家精神、国家价值观安放的终极问题,决定了一个国家在处理内部事务及国际关系时特有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这不仅是影响国际关系乃至世界秩序的基本因素,也是影响我们每个人生活的基本因素。开放的中国、走向世界的中国人,无论旅游者还是商人、无论学者还是官员,在与世界各国打交道时,不能不了解一些对方国家的文化性格。
人们经常讨论的一个问题是:能否改造国民性?
每个国家的文化性格都植根于自己特定的文明、特定的文化土壤。中国人的国民性植根于中华文明,印度人的国民性植根于印度文明,穆斯林国家的国民性植根于伊斯兰文明,基督教国家人们的国民性植根于古希腊罗马基督教文明。因此,要想改造国民性,首先要改造文明。但是,文明是可以改造的吗?注意,这里主要是指精神层面上具有高度稳定性、传承性、难以复制的国民文化性格的改造,而不是指物质文明或制度文明的进步。
观察各国文化性格,我们特别留意那些具有悠久历史但文化传统出现过断裂或重大反复的国家和地区。在美洲和澳洲,古老的原住民文明被欧洲文明取代或“混血”了,但对于那些成熟和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文明如印度、伊朗,我们发现,这些国家的国民性即使能改造,也是个极其漫长和细微渐进的过程,而且未必会按照人们事先设计的方向发展。精神文明的演进,自有其内在规律,不是谁想改造就能改造得了的。
在周游世界和写作本书的过程中,有一个问题不断引起我们思考:世界如此丰富多彩、文化这样姹紫嫣红、各国国民性千差万别,为什么人们却幻想和向往一个单纯的“大同世界”呢?人类的未来,真的会走向某种单一意识形态或价值观一统天下的“理想社会”吗?实现这样的理想社会,是通过强势文明吃掉其它文明的路径还是不同文明相互趋同融合?
事实上,在全球化时代,我们不难发现某些道德价值观趋同的现象,却很难看到人类文化性格走向单一化的可能性。人类现有七八个成熟而具有强大生命力的文明,植根于这七八个文明的各个国家民族都拥有自己高度稳定的文化性格。全球化虽然会加深各个文明相互交流相互影响和导致某些方面的“价值观趋同”,但很难想象会出现文明的同质化和各国人民国民性的单一化。
每一个文明都有自己的优点,也有各自的不足;每一个国家的文化性格既有长处,也有短处。我们相信每个人,都更希望这个世界是一个多元文明和平共存、和而不同,各国国民性扬长避短、共同发展的多彩世界,而不是某种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一统天下的单调世界。从“文明的冲突”走向“文明的共和”,拥有不同国家文化性格的人们共同和睦生活在地球上,应该就是人类终极的理想社会了。
(三)说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在写这本书时,我们遵循的唯一原则是说真话。所谓真话,就是自己心里想说的话,心里的真实想法。真心话不一定是真理,它可能是主观的、片面的,甚至可能是错误的、荒谬的,但一定是发自内心的、不刻意粉饰的、不曲意迎合的话。
读享世界,让我们思维活跃、灵感频发,常常超越原有知识框架,肆无忌惮地胡思乱想,冒出一些标新立异的观点。不过,对某些观点及引述的资料,没有做充分考证和引经据典的论证。因为我们的初衷,不是做严肃的学术研究,也不是写风花雪月的散文游记,我们只是试图用轻松的文字,写一篇可读性较强的对世界这本大书的读后感。
作为文化爱好者和观察者,我们在周游世界的旅程中,开始是出于好奇,后来是有意识地观察、比较不同国家的文化性格,得到了一些感悟。我们把这些感悟记录下来,与大家分享,如果能引起读者的一些思考和共鸣,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张广柱、王钟津编著的《读享世界(花甲背包客眼中的各国文化性格)》主要讲述花甲背包客的旅行见闻。如今,两位老人已经成为了穷游网上的“长老”,作为资深背包客,他们开始有计划地策划旅行;而他们的作品也更加丰富。文化性格作为一条主线贯穿全书,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文化和性格,这些文化性格可能是动态的,显现在当地人与他人的交往当中;也可能是固化的,蕴含在当地人对建筑的设计、对历史的观感、对文化的认知之中。作者敏感地感知到了这一点,于是查阅了大量资料,结合自己的观察,呈现出了一本有风景、有故事、有内涵的随笔集。
张广柱、王钟津编著的《读享世界(花甲背包客眼中的各国文化性格)》介绍了,超酷老年人——花甲背包客再出发!
180天环球旅行后,花甲背包客的旅程继续。
他们穿越中亚、西亚,揭开丝绸之路的神秘面纱;他们暴走美、俄、日、印,颠覆脑中的刻板印象;他们徜徉欧洲,领略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工业革命的丰硕成果;他们在亚马逊丛林探险,坐小船,睡吊床,蹚水办入境手续,顺便领略截然不同的印加文化。
世界这么大,花甲背包客带你一起读享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