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曾说:“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西藏于我,便是如此。
这个地球上最高的地方,离天堂最近的所在——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恢宏广袤的雪山冰川、宝石般滴翠的神湖圣水、肥美无垠的天然牧场、神秘厚重的藏传佛教、富丽缥缈的塔群寺庙、悠远生动的历史传说、虔诚执着的宗教信仰、淳朴善良的民俗民风、华美雍容的民族服饰、奔放豪爽的舞蹈欢歌、柔美大方的藏族姑娘……有太多太多美丽的描绘,有太多太多版本的形容,经过各种渠道的渲染,给本来就高远难及的西藏,蒙上了难以揭开的面纱。还有很多形容西藏的词语:天堂、圣洁、神秘、原始、震撼……数不胜数。
2005年9月11日,我第一次踏上西藏的土地,当时国家文物局对西藏三大寺布达拉宫、萨迦寺、罗布林卡进行修缮。在帮大部队完成一些前期安营扎寨的准备工作后,我游览了布达拉宫的常规参观路线,因为时间充裕,所以我可以踏踏实实地看,壁画、雕塑、佛塔、唐卡、法器……件件精美绝伦、价值连城。红宫内有8座灵塔,塔座包金,镶满各色珍贵的宝石,以五世达赖的灵塔最为高大精美。
我还有幸参观了布达拉宫的地宫,据传这个神秘的地宫与布达拉宫的主体面积、体积几乎相同,秘室无数,珍宝万千,上下纵横交错,秘道四通八达,各处暗藏玄机,令有贪欲者“进得去,出不来”,更传说曾有国外珍宝大盗被永远困在这迷宫之中。其实,地宫就是布达拉的地垄,也就是地基。布达拉宫依山而建,地基直接与岩层相接,山体问的空隙大小不一,高低不同,形成了地宫错落变幻的空间。地宫分为五层,层层递进,上下各有通道,以狭窄木梯连接,每层都有通风口,设计巧妙而实用。布达拉宫建成后,经过多年的风雨侵蚀和各种因素的破坏,已经出现很多隐患,这次国家调拨大量资金,对布达拉宫进行修缮,地宫作为布达拉宫重要基础被列为这次重点修缮的地方之一。
藏族有首歌谣唱道:“布达拉宫的金顶上,升起了金色的太阳……遥望布达拉宫,群楼重叠,气势雄伟,金顶群在阳光下金碧辉煌。”我恰好认识一位大哥,他是主持修缮工作的负责人,由于工作要求,他要到各个工地视察,我跟那位大哥说我很想去看布达拉宫的金顶,经过他的协调,我获得了一次登上金顶的宝贵机会。
穿过层层大殿,有一个很窄很陡的木梯通向金顶。负责开门的工作人员听说我要上去,告诉我金顶平时不对外开放,只有非常重要的领导人或者高僧,经相关部门批准才可以上去。听他这么说我更加感觉机会弥足珍贵,他打电话核实后,很不情愿地打开了那扇小木门。
登上金顶,才知道为什么有“金碧辉煌”这个词。七座铜瓦镏金宝顶,巨大的镏金宝瓶,蹲守在屋脊上的祥禽瑞兽、鳌头、摩羯鱼、金翅鸟,个个栩栩如生,金光灿灿,熠熠生辉。
置身金顶便是站在了拉萨的最高点,居高临下,环视四周,顿觉一览众山小。雪城、布达拉广场、和平解放纪念碑、白塔、药王山、龙王潭、大昭寺、北京路等尽收眼底。尽管负责人多次催促,我还是围着金顶走了一圈又一圈,沉浸在拉萨各个角度的壮美之中。
后来,我自己联系了旅行社,被拼凑在素不相识的人群里,完成了日喀则、珠峰、林芝、纳木错走马观花式的旅行。
这次短短的旅途,因随团旅行的不自由,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但是,发自心底的归属感、亲切感,却为我之后重回西藏埋下了伏笔。
与珠峰的约定仿佛是在前世,我追随灵魂到了这片圣地,看到了每一个奇迹都是佛陀的眷恋。
从拉萨打听到有一辆去珠峰的车还有一个空座,我赶紧预订了。这是一部越野车,除了司机,可以乘坐4人。我是最后一个乘客,给我留的位置在后排中间。开车的是一位藏族司机,车上有一对来自北京的和善、儒雅的老夫妻,先生坐在前排副驾位置,夫人坐在我右边的靠窗之位,左边靠窗的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奇怪味道的日本人,他一路上不停地吃东西、喝可乐,有时用生涩的中文告诉司机:“撒尿。”睡着了还经常倒在我身上。我翻出毛巾堵住鼻子,并且尽量把头向右探着。这一路真觉得每一分钟都在受着煎熬。经历了两天的痛苦颠簸,车终于到达珠峰大本营。
但见整个珠峰营地被笼罩在浓浓的大雾之中,许多翘首以盼的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在这等了两天了,珠峰一直没有出来。我心默念:“历尽艰辛,遥遥万里为您而来,祈望您走出帷帐,让我得以与您相见,哪怕只有10分钟。”
等待,只能等待。
我看到右边绒布冰川的融雪河,怦然心动。我试探着凑到把守“游客止步”那根绳子的藏族小伙子面前,我比画着表达:我想去河边,想去膜拜一下神河,我竟然破例被允许迈过了那条界限。我在河边垒了一个玛尼堆,掬一捧略带奶白又带一点点灰蓝的河水,轻轻送到嘴边,甘甜清冽,冰凉透彻,瞬间放空了自己。再有意识时,竞发现自己已双膝跪地,泪流满面。为何跪?为何流泪?为何流进嘴里的泪水是甜的?我沉浸在茫然懵懂中……忽听有人高呼“珠峰出来了!”,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就在我正前方,珠峰随着氤氲而散的云雾渐渐现出自己的真面容。薄纱之后,它高高地耸立在天上,巍峨又不失俏丽,宛若美丽的公主,让所见之人灵魂为之所慑、不敢亵渎。它逗留了十几分钟,在众人惊叹之余,又悄悄地隐在了云雾中。
随后在司机那里听到了关于珠峰的传说。相传喜马拉雅山以珠峰为首的五座山峰是五个姐妹,统称“长寿五仙女”。珠穆朗玛是排行第三的翠颜仙女(藏语为“婷格协桑玛”),被世人称为“第三女神”(在藏语中“珠穆”是女神,“朗玛”是第三)。从此,婷格协桑玛、翠颜仙女、第三女神、珠穆朗玛——我脑海中曾经的一个神秘而遥不可及的世界之巅,深深地注入我的生命。
2008年8月8日,选了北京奥运会开幕的日子,我又一次来到珠峰。这次我独自驾车而来,不再受其他条件所困,可以听从内心的安排,安安静静地与珠峰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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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小薇的五次西藏之行,在摄影圈里大抵已经成为一个传奇,以至于某天遇到一个身家过亿的大土豪,是个新近才发烧的摄影爱好者,说他第一次见到鞠小薇,都给吓着了!众人笑说,这年月土豪还有什么没见过的?可在他眼中鞠小薇的潇洒埋藏经历,硬是让他感受到一种很生猛的冲击力,挺震撼的。所以,现在把她的西藏经历当作《狂人系列》中的一册,正好符合人们对她的这些印象。
当今地球上最高海拔的西藏,在现代社会中差不多是一个符号,去西藏接近于时尚,代表着生活的非日常化。不过,漫游在西藏的山川河流之间的道路上的鞠小薇,其实,与平时居家过日子的鞠小薇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样说,指的是她待人接物与对待日常生活的基本态度,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性格,去西藏这件事如同她生活中的其他事情,偶然兴起,想去就去了,动机单纯明净,行为浑然天成。
说起来,鞠小薇是一个颇具成就的摄影家,满世界天南地北地去拍照片也算是其业界特征,这有她的摄影作为为证。但是,她的西藏行,并非全然出版摄影家身份的需要,而是更出自于单纯又任性的个性,非常纯粹的个人化,甚至,那种任性的方式,连女人的性别色彩都不明显,驾车而去,转瞬绝尘千里之外。像是武侠小说里艺高人胆大的天涯浪子,莫名其妙的意绪生成为一个既蒙胧又强烈的想法,念兹在兹,又有个机缘巧合,心里一动,就飘然进往了,当真是眼下时兴的“说走就走的旅行”。此前,未做什么周密筹划,此后,也没有把这些随性与即兴的行程看成是特别的人生意义的浪漫之旅,而中间的内容和过程,就是她写在这本书里的内容。
这是鞠小薇昏天黑地45天赶写出来的25万字书稿,这种写作方式也是十足鞠小薇式的风格与效率。西藏对于她个人的意义,她已在书中全然坦呈,无须他人遑论。但是,这种写作恰恰表现出的她心无所待、情所无滞。五次进藏拍摄图片数万幅,少数无偿地提供给别人,大多数都沉寂地堆放在电脑里,与其他进藏的摄影家、画家不同,她似乎没有把这些雪域高原的壮丽风光视作个人艺术成果。在西藏的日日夜夜虽然有很多刻骨铭心的情景,她也很少提及,有时在家人前面还可能刻意避开这类话题,她知道自己是走过路过处处澄明空灵随遇而安的人,只是不想让家人闻听之后再有忧虑: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干什么要去做无用的枉念玄想。现在,出版社催稿了,她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把那些好几年前的事情随手拈来,竟是历历在目娓娓道来,好像经典老歌里唱的“从来也不曾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似的无限深情,又像传说是央仓嘉措体的“见与不见”式的心无所待情无所滞:“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能够如此心无滞碍地写下这些西藏往事,当是一种很高的自由境界了。这也很像我所认识的鞠小薇,质朴、热情、有一颗孩子似的心,日常生活里的诸烦事务都如同孩子的游戏,她样样都做得认真而投入,却又是处处拿得起放得下的。有一次在剧院里遇到她,周围来看演出的观众穿戴多多少少有点刻意不刻意的讲究劲儿,她却一派摇滚范儿,很随意的大T恤凉拖鞋,还挂着点水渍,她说刚刚在家给热带鱼和珊瑚换了水,那水必须完全配制成新鲜海水的成分才可以,对此,她说自己侍弄海水鱼缸的水平很专业。嗯,事实上,鞠小薇在许多方面上都很专业,只是。这些专业的特征,就像她蓬蓬短发里那根纤丽修长的小辫子,它似有若无时隐时现,你要多几个角度才能确定地看到它。在这个高调的时代里,鞠小薇是一个很低调的兀自欢乐吟唱的人。
所以,当鞠小薇嘱我替她写个后记时,我想,提醒读者朋友注意一下本书文图并茂又热切又疏离的多种叙述角度,应当算是尽一点儿友情提示的义务了。
2014年7月10日
于济南
寻找心中的那片净土
地球上的净土越来越少了。
人们心中的净土似乎也越来越少了。
气候变幻,冰川消失,河流干涸,沙漠扩大,地球已千疮百孔,物种在急剧减少,曾经的绿水青山由于过度开发而面目全非。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在融化,露出了黑色的山体。一些人口密集的大城市雾霾、沙尘不断,口罩成为人们出行的必备之物。在一些地区,清新的空气、干净的饮水、无毒的食物已经成为人们的奢望。
人类也许是地球上最活跃的生物,上天入地,登月探海,无所不能。随着科技的进步、文化的融合,人们的生存、生活变化巨大,但总有一些人贪得无厌,过多地占有和消耗着日益减少的自然资源,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侵害他人利益。由于环境、教育、文化等多方面的原因,许多人不懂得善良,不愿意宽容,心中的杂尘、贪念越积越多。
有一个人在努力寻找地球上的净土,在努力打扫心中的灰尘,追求着身心的干净。她就是鞠小薇。她只身一人,一次又一次去西藏,虔诚地行走在雪域高原。她爱原生状态的山山水水,爱淳朴善良的藏族同胞,在那里,她得到了净化。
我认识鞠小薇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平时见面的时候并不多。记得2008年的深秋,朋友小聚时有她。她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穿着简单独特,举止豪爽,快人快语,脸色黑红发光,浑身上下透着坚韧和力量。聊起来才知道,她5月初自驾车去了西藏,160个日夜,行程两万多公里,所遇艰险、经历苦楚非他人所知。她披星戴月、跋山涉水,体会着大自然的纯洁;她风餐露宿,经常住在藏族同胞家里,感受他们的真诚和善良。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在西藏这片土地上寻找什么?是拍一些好的照片?摆脱工作的压力?还是有感情的困惑?似乎都不是。她的照片不少,从专业角度看,质量颇高,但若说是张张经典也不尽然。她工作认真,专心致志,颇有成绩。丈夫关爱,女儿懂事,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我看了她的书稿,似乎找到了答案:鞠小薇,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用她的生命去寻找一片净土,让自己的身心干净。
西藏归来,她_直保持着和一些藏族朋友的联系,她有了一个藏族名字——次仁卓玛。她长期资助两位少年读书,其中的女孩达娃卓玛成为她的女儿。我羡慕她能想到做到,为了心中的目标坚韧不拔。我钦佩她不畏艰险,为了理想可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人应该平静、宽厚、善良、独立、坚强。
其实,每一个人生下来心里都是一片净土,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着变化。要想干净,就要警惕被周围环境的污染,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要有个人的坚守和底线。人们不该过多地指责他人的冷漠和无情,应该多一些释放自身的温暖。不该绝望于少数人的无耻和贪婪,应该寻找前行的目标,守住心中的那片净土。
其实,不啻西藏,世界上还有许多的净土。也不仅一个鞠小薇,在进行着身心的修炼。社会发展,迂回曲折,但总是向着新的高度。人类进步徘徊蹒跚,但会在文明的道路上殊途同归,向着理想的彼岸靠近。每一个人、每一代人做好自己,就会有一片净土,会有美好的家园。
《藏地疯行/狂人系列》透过作者鞠小薇一路开车前行的视角,欣赏从山东到西藏的美景,透过文化地理,挖掘风景的人文意蕴。前后五次抵达西藏,拉萨、雅鲁藏布江、珠峰等等足迹遍布了整个藏区,便在那行云流水的文字之间粉墨登场了。风景中的人,人眼中的旅途,这样的双维视角带领着读者在文化与风景之间,体味一段缤纷的旅程。
一个女人,一辆爱车,一个旅行狂人,一个特立独行的摄影师,三百一十八天疯行西藏,用她的生命去寻找一片净土。
鞠小薇的《藏地疯行/狂人系列》为“狂人系列”的第一部,介绍了旅行狂人鞠小薇的传奇经历。她于2005年、2008年、2009年、2012年,单人驾车,四次进藏,经受了身体与灵魂的洗礼,实现了人生的凤凰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