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建立在想像之上的一朵奇幻之花,尤其难得的是那种纯净的美。让你相信作者是一个多么热爱生活的人。小说中有这样一段文字:现在我经过的这片桐树,它们的花朵已经开始落了。相当沉重的坠落,像泪水从脸庞滑过。我轻轻捡起一朵桐花,放在嘴边,一边赶路,一边呜呜地吹。如果你站在路旁,你一定会以为我是一个悠闲的路人。可谁又知道,这悠闲的背后,有多少难以言传的悲凉。有时候看这部小说,你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出自一个二十岁的人的手,那种语言的老到,流转和极致的美,就像从语言的宫殿经营多年的人的笔底流出,这人历尽沧桑,坚毅聪慧。
传说遥远的楼兰有一种奇药,名为朵蝴蝶,夏天为花,冬天则变成蝴蝶四处迁徙,凡得到它的人能够实现自己的一个心愿。主人公庄周为了复活自己心爱的女人——秋娘,辗转来到楼兰,在探寻的途中遇见一位神秘的女子——信楠,她交给庄周一把奇异的剑,说只有通过这把剑才能找到朵蝴蝶。于是一种上,刀光剑影,爱恨情仇,如同上演着一场场绚丽幻灭的梦境。曾经的秋娘是他心理的一滴泪,如今的信楠则是他眼中的一盏灯,若世间有双生之说,命运的交集便已成全了他一生的爱——前尘后世轮回中,是谁在宿命里安排?朵蝴蝶的真相究竟又是什么呢?
多年前我路过洛阳,去洛河边拜访一位隐居的高人。
其实自古以来,隐居都是和高人分不开的。只有高人才能有归隐之举。高人乃名人,你若无名,到哪里别人也不认识你,又何隐之有?
据说,那高人纵横江湖半生,二十年内无人能敌。四十岁的时候,在洛阳遇到一位女子,之后两人就在洛河边归隐山林,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江湖中似乎也从此消失了此人。
既是归隐,一般人自然是无处找寻。我当时是得到另一位高人的指引,才一路寻访到这里来。
河边一处孤零零的庭院,半显半隐于竹林之中,房屋皆由竹子与茅草筑成,却修得典雅精致,看不出丝毫的贫寒。
想必这就是高人的居所了。
敲了半天门,里面始终无人应答。无奈,只好冒昧推门而入。
院中无人,只有一棵桃树,立在碎石铺成的小路边,星星点点的桃花开在初春的微寒里。
进入房内,也没有一个人。我想大概高人携带自己的眷属外出游玩去了,过不了多久,自然会回来。
我坐在桃树下等。等了三天,树上的桃花全开放了,一团团的白,刺着人的眼。
又过了三天,桃花开始落,落了一地,落了我一身。有花瓣落在我的剑上,让我的心一颤,这杀人的东西,和花瓣叠加起来,倒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第七天,我觉得那高人可能不会回来了,动身离开。
后来听人说,那高人和自己的妻子,被人杀死在去楼兰的路上。
既然是高人,为什么会轻易被人杀死?既然已经隐居,为什么还要去楼兰?
那人只给我说了三个字。
朵蝴蝶。
据说朵蝴蝶是只在楼兰才有的一种药。像蝴蝶的一种花,或者像花的一种蝴蝶。夏天像花一样在阳光下停留,冬天则像蝴蝶一样去寻找温暖。当它飞到其他地方时,就变成了真正的蝴蝶,不再有什么不平常。只有在夏天,在楼兰,它才拥有特殊的药效。
有什么药效?
能让你练成绝世武功。信楠笑。
这我倒不想。我说,拥有绝世武功的人,最终断绝的还是自己。
如果能使你心爱的人复活呢?
我看了她一眼,笑笑说,可惜我还没有心爱的人。
那你总该有一些没实现的愿望吧?只要你有,它就能帮你实现。
如果这么说的话,它倒是个好东西。
不过这些也只是传说而已。信楠说,可是既然能传说,就应该有几分真实。
我说,那这把剑与朵蝴蝶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我能告诉你,我早就告诉你了。信楠又妩媚地笑。你不能小看女人的笑,一万句的解释,也抵不上女人的一个恰如其分的笑。
她说,如果你感兴趣,我们一起去找朵蝴蝶。
我笑,这样也好,本来我是不准备去找它的,既然找到它什么愿望都能实现,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冷笑,只听见一个声音道,如果朵蝴蝶真有那么好找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白白送死了。
说话的是坐在茶楼角落里的一个人。背对着我们,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 信楠杏眼一挑,半怒半笑地对那背影道,我说过朵蝴蝶很好找吗?
那人依旧冷冷地道,可是听姑娘的口气,好像很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那人微微一笑,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二位去送死。
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死?
因为我已看过了太多人死。
他们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没有关系。
既然这样,阁下为什么断定我们也会死?
那人呵呵笑道,可惜的是,他们死之前也说过跟你一样的话。
阁下是高人吗?信楠突然问。
不敢当。
那阁下有没有去找过朵蝴蝶?
不敢去。
哈哈,信楠竞清脆地笑出了声,阁下不是高人,怎知我们也不是高人。阁下不敢去,怎知我们也不敢去?
呵呵,那人也笑道,我一看姑娘就知道不是平常人,所以才冒昧打扰二位的谈话。不知姑娘知不知道如何去找?
莫非你知道?
我若不知道如何去找,又怎么会不敢去找?
我和信楠都愣在那里。
那人走到我们跟前,把一只茶杯放到我们桌上。那是他刚才喝茶用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清茗,徐徐飘出一缕清香。
想要找到朵蝴蝶,就请二位到一个地方。
哪儿?
三其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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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我经过西垂沙漠。在沙漠的边缘遇见一个小木屋。在小木屋里遇见了一个女人。她坐在破旧的床边,望着同样破旧的窗户。在我看来,她仿佛已经在那里坐了一百年。
我是一个路人,来这里找口水喝。
屋后有井,客人请自便。
离开的时候,我又经过了房门。我问那个女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不是在等一个人?
是。
你在等什么人?
一个男人。
他去了哪里?
楼兰。
楼兰。一个荒凉的寓言。
支撑起很多人的期待,也支撑起了他们的破碎。
那漫天的黄沙,像是很多梦想的挣扎,也像是他们的哭泣。
当我的笔尖触碰到那些人的悲喜,仿佛我的额头也贴满了传奇。
每个人似乎都不喜欢悲剧。可是又有几个人懂得逃脱?
我们无法望见宿命的轮廓,只能逐渐适应它的残忍。
我们当初设想的很多爱,更像一场等待和伤害。
我们也很难做出选择,因为结果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对与错。
所谓幸福,只是一枚含义不明的微笑。
我们越追赶,它就越远。
江南盛产诗歌和爱情,盛产梦。
盛产等待和晶莹的泪,也盛产无数人的疲惫。
时光像流淌在你家门前的水,从不停息。
你是水上撑船的人,打捞诺言和奇迹……
也打捞到了你的爱、等待和层层拨开的疼痛。
幸福,为何总似暮春的花朵,艳丽又短暂。
我们当初许下的誓言,还在原地盘旋。
找不到回家的路。
永远有多远?
不及一根断了的琴弦。
而奇迹,是一个不经意问的哑谜。
你抱紧谜面的长刺,忍着痛寻找谜底。
而那落幕之后的结局,到底符合多少人的期待?
你无法回答别人,也无法回答自己。
岁月短暂,长歌向晚。
所谓爱恨离别,亦不过是一声叹息。
我们张望着别人的容颜,也望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们慨叹着别人的心痛,也触及了自己的破碎。
每一次的梦醒,我都听到了你前世的歌谣。
你站在相思河畔。你的歌,也像红豆一样哀怨: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