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是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的得意之作,发表于1903年,即作家已满五十岁的那一年。这是一部用散文写成的田园诗一般的小说,充满着诗情画意,抒发着他那深深的乡情。
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通过德米特利娅与奴洛、弗洛拉与哈辛托这一悲喜剧形象而生动地描写了19世纪下半叶的西班牙社会生活图景,揭示了以日益发展的大工业为特征的资本主义与以自给自足为特征的小农经济之间的尖锐矛盾和冲突。资本主义的大工业在其发展中,一方面不可避免地产生如冥王那类的社会渣滓,另一方面又要与落后的小农经济作斗争,并对其进行改造。在这种斗争和改造中,是要付出代价,甚至作出牺牲的。面对这惨痛的现实,以大尉为代表的一些人(包括作家本人)战胜巨大的悲痛,经过痛苦的内心斗争,逐渐抛弃怀疑态度,转而支持发展现代矿业、交通业,让偏僻的山村发展起来……
小说的主要人物之一堂费利克斯是独立战争时期的一名老兵,贵族出身,为人随和,领里们都亲切的称呼他大尉。他年轻的妻子过世以后,女仆给他生了个私生女——弗洛拉。另一方面,大尉妻子的妹妹堂娜贝娅特利丝被骗结婚后,生下女儿德米特利娅,由大尉交给一对农民夫妇抚养。德米特利娅和弗洛拉是好朋友,她们分别爱上了憨厚、勤劳、勇敢的哈辛托和奴洛。大尉在婚生儿子和女儿因病先后死去以后,战胜自我,决定公开承认弗洛拉是自己的女儿。这时,大尉的妻妹堂娜贝娅特利丝——她一直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城里——来到山村认领她失败婚姻的果子——德米特利娅,并把她接回城里;但是,德米特利娅过不惯城里贵族之家充满封建礼教的生活。她的未婚夫奴洛从遥远山村来到城里。每天都在她家周围转游,希望能看到她。他们经过百般周折逃回山村。一天,德米特利娅与绰号叫冥王的矿工遭遇,与其周旋中不慎掉进矿井里,经过许多惊险,她死里逃生,从冥王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可是,她的未婚夫奴洛听信传言,以为她已经委身于冥王,从而远远地离开了她。后来,德米特利娅跳河自杀,以表明自己的清白,值得庆幸的是,她被奴洛救起。这时,奴洛才恍然大悟,确信未婚妻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于是,他们两个人重新相爱。
德米特利娅与奴洛、弗洛拉与哈辛托同年同月同日举行婚礼。他们婚后不久的一天,在当地农民与矿工发生的械斗中,哈辛托受伤身亡,德米特利娅被冥王刺死……
第一章 奴洛愤怒了
“今天晚上,里约蒙坦村和费利斯涅多村的小伙子非同我们打一仗不可。你们都知道,维洛利亚村和托尔维亚村的小伙子下地收割,有些人还没有回来。恩特拉尔戈村和坎沙纳村也有不少人在地里干活。你们必须记住,我们的敌人可一个也不少。从奥比亚约那一仗以后,罗利奥村和里沃塔村的小伙子气焰十分嚣张。孔达多村的人被他们拉过去了,也不会不来的。现在,我们如果没有山上人的帮助,我真担心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星期四我去波拉,在科罗拉多酒馆里碰上罗利奥村的托利比昂和里沃塔村的费尔莫,他们递给我一杯果酒后,用讥讽的语调说:再见,吉诺,星期六可别不在恩特拉尔戈啊!”
吉诺这样说着。他是恩特拉尔戈村的小伙子,膀阔腰圆,身强体壮,皮肤黝黑,眼睛碧蓝,头发粟色,面孔英俊,从表情可以看出他十分精明。他身穿短裤,袜子上系着彩色松紧带,坎肩饰着银扣,肩上披着绿色呢绒外套,头上戴着黑色灯芯绒尖顶帽,手上提着一根长长的榛木棍子。
打群架时,如果说他不以坚定、勇敢而出众的话,但他的主意总是闪着光彩、理智、正确;他点子多,善筹划。、同样,他在压榨房和玉米地里,也干得很出色。他能说会道,嘴上不饶人。他声音好,能演唱丰富多彩的节目;跳起舞来,脚步娴熟、轻盈,风度不凡。但是,他在僻静处见到漂亮女孩子时,表演得比在任何地方都精彩。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迅捷地征服女孩的心,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能伸能屈,既会讨好又能大胆追求。可是,哎哟哟,也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反复无常、朝三暮四,不止一个人,或者说不止两个人能提供令人感叹的证据,证明他在拉维亚纳山谷是怎样追求和抛弃女孩的。
“吉诺,我觉得你说的不完全对,”巴尔托洛回答说,“不该讲那么多不在理的话。我们是应该去费利斯涅多和布拉尼亚向朋友们道个歉,但什么罗利奥的小伙子们要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那就把话说远了。只要赫罗玛大娘的儿子巴尔托洛手中的白蜡木大棍子不打断,罗利奥没有一个猪猡能动他一根毫毛。”
“我说,小伙子,别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塞尔索高叫起来。他因为服兵役,才来这个村子,安达卢西亚口音很重。“我说呀,你身上如果有十根肋骨的话,决不会只被打断九根。而且还应该知道,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脑袋的!”
“随便他们打好了。但是,他妈的,我发誓,在他们动手之前,我就让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长眠于地下。”
“可是,你得借着酒劲儿。”
“借着这棍子的劲儿,他妈的!你看见过我打架时往后退缩、左躲右闪过吗?”
“开始打时是没有,但是快结束时,不少人看见你钻到酒桶里或藏到女人的裙子下面。”
“你造谣,他妈的!你满嘴喷粪!奥比亚约那天,如果不是由于我面对面地对付费尔莫,里沃塔的小伙子们早把你扔到河里去了。”
“你根本没有面对费尔莫,而是面对树丛,他找你时,你一头钻到里面……星斯四,波拉的不少人都对我讲了这事。”
“那话如果是费尔莫对你讲的话,我今天晚上就要让那个猪猡认识认识恩特拉尔戈的巴尔托洛。我昨天在山上砍了这根棍子,可不是吃素的,先在他身上开开荤吧。”
塞尔索哈哈大笑起来,把巴尔托洛的棍子拿在手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真的,挺漂亮,还刻画了花纹,满精致的。如果费尔莫看见了,不夺过去在你背上试试才怪呢!” 听了这话,巴尔托洛又露出怒容来,大声诅咒、谩骂。表哥吉诺忍不住了。
“住嘴,畜生!控制着点儿,别大声吵闹,我脑袋都痛了!”
和吉诺一样,巴尔托洛也穿着短裤、坎肩,头上戴着帽子,只是衣着有些破旧、脏污。他是个体魄健壮的小伙子,五官都比别人大一号,眼睛突兀。他走起路来,身体那样倾斜,四肢松懈,好像他的腰部刚刚挨了好几棍子似的。塞尔索比他们两个人矮小、瘦弱,但更有精力,更放荡,表情傲慢、性格急暴,说明他在热带居住的时间比在阿斯图利亚斯时间长得多。他也穿件银扣坎肩、绿色呢绒外套,戴着尖顶帽子,但没有穿短裤、长袜,而是从军队带回来的肉色长裤,屁股和大腿上打了好几块黑绒补丁。前两个小伙子是表兄弟,家住恩特拉尔戈,而他住在坎沙纳,同属一个教区。
那是七月的一个星期六,正是卡门迎神庙会的前一天,他们三个人绕路前往维洛利亚。他们没有走大路一大路顺着山谷,直通那个地方——,而是登上山坡,在栗树和栎树中间行走;这不是为了避免日光照射,而是不让别人发现。他们肩负着一项特殊使命,去完成一个非常棘手的任务。这不仅要求他们行动诡秘,而且要有外交手腕。村里的年轻人选他们作为代表,向里约蒙坦、费利斯涅多和布拉尼亚三个村子的小伙子赔礼道歉。这几个地方的小伙子,同维洛利亚教区的所有小伙子一样,都是他们的盟友,但一段时间以来,对他们的态度冷淡了。至于原因,说起来倒是很有道理的。一次,在两县交界的山上举行宗教狂欢活动时,借着放牧问题同阿列尔县的人动起手来。当时,恩特拉尔戈有几个小伙子在场,他们不想卷进去,便退了出来,从而使费利斯涅多的小伙子处于无援境地惨遭棍棒袭击。从那以后,山下小伙子同阿列尔县的小伙子发生争执时,费利斯涅多的年轻人就不想伸手帮助了。没有他们,恩特拉尔戈的小伙子不止一次吃了败仗,因为费利斯涅多和里约蒙坦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身强力壮、勇敢无畏。
他们三个人在林中走了好一阵子,这时来到光秃秃的山顶。他们停下来歇会儿脚,同时向后面望去。从山顶可以看到拉维亚纳整个山谷,纳隆河泛着清澈的波纹,从中流过。周围全是不高不低的山峰,他们脚下就是其中的一座,山上覆盖着栗林和栎林,有的地段十分稠密,有的地段的繁枝茂叶之间袒露出翡翠样的绿色斑点,那是草场。山后,右边,梅亚山的紫黑色山直插云端,鸡冠状花岗岩山峰给人以神奇感;左边,马约尔山则显得斑白,山丘平缓,当然并不比前者矮小,在这壮观的场景中间,纳隆河缓缓流过。河两岸的平原虽然不算广阔,但鲜花把它点缀得十分美丽;有的地段种着玉米,有的是草场,都有榛树围在四周,犹如从地里钻出来的枝条,闪着光彩。纳隆河有时平缓,有时湍急,掀起一团团白沫。但是,无论上游还是下游,河水都非常纯净、清澈,连河床之底的卵石都能清晰地数出数来。它忽而靠近山坡、缓缓流淌,半掩在毛榛树和青柳中间,向它们讲述着自己的秘密;忽而高傲地、悄悄地从平原中间穿过,一株株玉米映在河水里。
“看呀,看呀,我家房顶那么大的烟呀!”巴尔托洛指着远处,喊叫起来。
“赫罗玛大娘一定在给你做玉米饼呢。不吃玉米饼,你能长得又滚又圆吗!”塞尔索打趣地说。
真的,恩特拉尔戈就在他们脚下。村里有四五十户人家,纳隆河和一条短小支流——它从维洛利亚流来——把它夹在’中间,有条家畜经常穿行的小路通到村子里。恩特拉尔戈像座鸟巢,被包围在稠密的林子里。坎沙纳——坐落在高原之上的一座山丘上,俯瞰整个恩特拉尔戈——的住户要多一些,村周围全是树木、庄稼,还有草场,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红色瓦顶;住户阳台上挂着葡萄藤蔓,棵棵果树立在果园里。这两个村子连同分布在周围的四五个地方,组成一个教区。
拉维亚纳分为七个教区。从大海方向算起,顺着兰格列欧和圣马丁·德尔·雷依·阿乌列利欧山谷排列,第一个是蒂拉尼亚;第二个是波拉,县府所在地;它的对面是加里略,再过去是恩特拉尔戈;它的后面,阿列尔县的界山处,是维洛利亚,几个教区中住户最多的一个;最后,山谷的最深处、纳隆河两岸分别是罗利奥和孔达多;那里是县界,只有一处狭长的山口可以通向索布雷斯科比奥和卡索。
后四个教区的小伙子从难以考证的年代开始就是死对头,恩特拉尔戈和维洛利亚为一方,罗利奥和孔达多为一方,他们比试谁更典雅、更勇敢。前三个教区没有参与他们的纷争。蒂拉尼亚因为离得太远;波拉人知书识礼,自以为高人一等,瞧不起埋在大山深处的粗人——罗利奥和维洛利亚人;卡索则因为是全县最穷、人口最少的教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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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1853—1938)是西班牙19世纪下半叶和20世纪上半叶文坛上一位负有盛名的小说家。
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生于西班牙北部阿斯图利亚斯地区奥维多省的一个小山村,名叫恩特拉尔戈,并在那里度过了童年。孩提时的生活深深对地印刻在他的脑际。1865年,他12岁时到省城奥维多祖父家,并读完中学。1870年,他随父亲去首都马德里,进入大学攻读法律专业。这期间,他和中学时代的好友、后来也成为西班牙著名作家的莱奥波多·阿拉斯(1852—1901),以及其他青年朋友一起创建了西班牙近代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文学沙龙——“陶瓷店”。1872年,这些热血青年出版了政治讽刺刊物“拉瓦加斯”。不久,他加盟文学刊物“欧洲杂志”,并出任杂志社社长。他在这个刊物上发表的部分文章后来结集出版,它们是《文学沙龙里的雄辩家》(1878),《西班牙小说家》(1878)和《重游帕那萨斯》(1879)。再后,他把这三个集子合在一起,取名为《文学侧影》。1881年,他出版《一八八一年的文学》一书,这是他与莱奥波多·阿拉斯共同撰写的文集,字里行间反映了他们政治上的民主主义思想和文学上的现实主义观点。
自1881年,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开始了自哲学家到文学家的转变,并全身心地投入文学活动中。他在讲述这一转变时说:“我在少年和青年时代初期,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生来是从事哲学和政治学这两门社会科学的人才,并能够成为一盏灿烂的明灯,受人崇敬的学者。那时,我二三十岁,真是雄心勃勃呀!后来,命运之神把我造就成为一个小说家。我知道,命运之神做得对。普鲁士王费德里希二世身上发生的事又在我身上发生了。他认为自己生来是音乐家和文学家,而最后成为一个军事家。一个人就应该去做对他来说容易做的事情。我写小说如同会计师摆弄数字那样得心应手。一次,一位做生意的朋友说我不可能写出小说来。对此,我感到很惊讶。我立刻低声告诉他,我每次演算大数目的除法时都出错。他听了呆若木鸡……我一拿起笔来,就无法止住,是那样快活,那样自如,犹如鱼儿在水中畅游。”就在那一年,他发表了第一部小说《奥克塔维奥少爷》。1883年,他创作了第二部小说《玛尔塔与玛利亚》,描写道德唯心主义和人间爱情斗争,获得很大成功。从此,他进入创作高潮。在以后的三四十年问,几乎每年都有一部作品问世。其中主要的有:描写海上渔民生活的佳作《何塞》(1885),为爱妻路易莎·马克西米娜病故而作的姐妹篇《里维利塔》(1886)和《马克西米娜》(1887),反宗教题材的爱情小说《修女圣苏尔皮西奥》(1889),描写作家童年生活、他最喜欢的小说《偏僻的山村》(1903)。他的其他作品还有:《里伯特船长的欢乐日子》、《信念》、《加迪斯的顽童》、《安赫利克博士的风华岁月》、《纳塔利娅的女儿》、《圣罗赫利娅》、《田园交响乐》,等等。
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连续进行文学创作达半个世纪之久。他的文学创作生涯鲜明地分为19世纪和20世纪两个时期。在第一个时期里,他与同一时代的著名文学家巴莱拉(1833—1906)和加尔多斯(1843—1920)齐名,被公认为西班牙近代小说界最为杰出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在第二个时期,他可与“九八年代”的杰出代表巴列一因克兰(1866—1930)、乌纳穆诺(1866—1936)、阿索林(1873—1967)、巴罗哈(1872—1952)媲美。
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的作品是现实主义的,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他的全部小说几乎都是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或回忆写成的,所刻画的人物和描绘的故事都取材于现实生活。他说:“我的全部生命都熔铸在我的作品之中了。”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创作态度严肃、认真,既不追名逐利,也不哗众取宠。在创作上,他一直到晚年都保持着自己的特色。1921年,他这样说过:“在我的文学创作初期,法国自然主义像雪崩那样席卷着一切,谁没有逛妓院、向我们讲述那里发生的种种现象!谁不惜密密麻麻地写上几百页文字、描写市场上陈列的食品——又红又肿的红萝卜,闪着银色鳞片的沙丁鱼,等等——,那时,我被戏称为过时的、乏味的文学家。我出版第二部小说《玛尔塔与玛利亚》时,一个年轻的自然主义作家——他也是我的朋友——说:‘亲爱的,书是不错,但那是一杯温吞水。’然而,风浪过去以后,我的这朵用‘温吞水’浇灌、已经绽开三十四年的鲜花还没有凋谢呢!”在此之前,他还说过:“在我国文学史上,谁看见了黄金世纪的曙光,同加尔德隆(1600—1681)、帝尔索(1582—1648)、塞万提斯(1547—1616)、克维多(1580—1645)有过接触,他就在攀登光荣顶峰的道路上走了一半路程。而一个人如果生不逢时,不得不在十九世纪下半叶,在自然主义者、颓废派、魔鬼式人物包围中进行创作,只要爬上半山坡就很了不起了。在没有理智的人中间保持理智,那是需要一种力量和勇气的,而很多人正是缺少这种力量和勇气。我不吹嘘自己具有这种力量和勇气,但我搏斗了,坚定不移地守卫在自己的阵地上。”评论家们说,他在创作上始终保持这种独立性,宁愿默默无闻地写作,也不被捆在红极一时的自然主义的战车上。
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的作品像一股股清泉那样凉爽,字字行行洋溢着乡土气息,对自己所刻画的人物充满了爱,或亲情,或温情,或同情,感情真挚、细腻、炽热。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如同一首优美的诗篇,一曲悦耳的交响乐。他所描绘的人物形象和勾勒的故事情节,在读过许多年以后依然清晰地印刻在读者的脑海里,一张张笑脸不时从记忆中探出头来,好像还要对你重述他们的故事。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的写作语言洗练、甜美、爽朗、自然、亲切、幽默,与这位出生山村的作家的性格一样,全无做作之态。他写作时,那些清新的字字句句犹如久流不止的泉水从笔端喷涌出来,在纸上谱写出一串串欢快的音符。
西班牙著名学者路易斯·阿斯特拉纳·马丁于1947年讲到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时说:“加尔多斯过世以后,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便成了西班牙现代小说的首领。他的创作风格和特点——以甜美、轻松、温和见长——很快赢得了世人的认可和赞誉……由此,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被誉为西班牙文坛质朴风格——那是一种充满幽默和智慧的质朴——的最高代表人物。我们不应该把这种质朴同简单化混为一谈。风暴也可能是质朴的,而风暴之后的宁静却有可能充满着炫耀和做作。所以,质朴只能是有节有度,而这一点正是文学家、艺术家所遇到的最大难题。可是,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是拥有这种质朴——我们从他的洗练语言清晰地看出来,没有丝毫华而不实,漂亮而没有甜言蜜语,激荡而没有愤怒——的少数文学家、艺术家之一。这正是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的作品继塞万提斯之后印行数量那样庞大的秘密和缘由。
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的作品被大量改编成电影脚本,搬上银幕。
《偏僻的山村》是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的得意之作,发表于1903年,即作家已满五十岁的那一年。这是一部用散文写成的田园诗一般的小说,充满着诗情画意,抒发着他那深深的乡情。那一年,他返回故乡阿斯图利亚斯,但是,“昔日鸟巢里已经没了小鸟的影子”,由于矿业的扩展,一切都改变了模样。迷人的大地风光不在。“我看到的不是孩提时代的那些著名人物,而是满脸煤渣的矿工,被酒精腐蚀了的人……我是那样痛苦,心流泪了,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童年时代的图景。我的这部小说就是在这种心情下孕育和创作出来的。”
在西班牙北部阿斯图利亚斯地区的小山村恩特拉尔戈——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就出生在这里——生活着一些朴实、善良的农民,他们祖祖辈辈晨起劳作,日落而归,过着宁静的生活。《偏僻的山村》的全书故事情节就是在这些人中间发生和发展的。
这部小说的主要人物之一堂费利克斯是独立战争时期的一名老兵,贵族出身,为人随和,邻里们都亲切的称呼他大尉。他年轻的妻子过世以后,女仆给他生了个私生女——弗洛拉。另一方面,大尉妻子的妹妹堂娜贝娅特利丝被骗结婚后,生下女儿德米特利娅,由大尉交给一对农民夫妇抚养。德米特利娅和弗洛拉是好朋友,她们分别爱上了憨厚、勤劳、勇敢的哈辛托和奴洛。大尉在婚生儿子和女儿因病先后死去以后,战胜自我,决定公开承认弗洛拉是自己的女儿。这时,大尉的妻妹堂娜贝娅特利丝——她一直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城里——来到山村认领她失败婚姻的果子——德米特利娅,并把她接回城里;但是,德米特利娅过不惯城里贵族之家充满封建礼教的生活。她的未婚夫奴洛从遥远山村来到城里。每天都在她家周围转游,希望能看到她。他们经过百般周折逃回山村。一天,德米特利娅与绰号叫冥王的矿工遭遇,与其周旋中不慎掉进矿井里,经过许多惊险,她死里逃生,从冥王的魔爪中挣脱出来。可是,她的未婚夫奴洛听信传言,以为她已经委身于冥王,从而远远地离开了她。后来,德米特利娅跳河自杀,以表明自己的清白,值得庆幸的是,她被奴洛救起。这时,奴洛才恍然大悟,确信未婚妻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于是,他们两个人重新相爱。
德米特利娅与奴洛、弗洛拉与哈辛托同年同月同日举行婚礼。他们婚后不久的一天,在当地农民与矿工发生的械斗中,哈辛托受伤身亡,德米特利娅被冥王刺死……
阿尔曼多·帕拉西奥·巴尔德斯通过这一悲喜剧形象而生动地描写了19世纪下半叶的西班牙社会生活图景,揭示了以日益发展的大工业为特征的资本主义与以自给自足为特征的小农经济之间的尖锐矛盾和冲突。资本主义的大工业在其发展中,一方面不可避免地产生如冥王那类的社会渣滓,另一方面又要与落后的小农经济作斗争,并对其进行改造。在这种斗争和改造中,是要付出代价,甚至作出牺牲的。面对这惨痛的现实,以大尉为代表的一些人(包括作家本人)战胜巨大的悲痛,经过痛苦的内心斗争,逐渐抛弃怀疑态度,转而支持发展现代矿业、交通业,让偏僻的山村发展起来……
200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