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收录了获奖颇丰的以色列畅销书作家尤迪特·卡兹迩的三部中篇小说。本书一第一篇《灯塔》为书名。该小说讲述了一个工会律师的故事。第二篇《云彩飘啊飘》介绍了一个35岁女画家的生活之旅。第三篇《一首家庭练习曲》的内容则与女作家尤迪特·卡兹迩自己家里发生的故事有关。该小说在作者自己祖父母一些书信内容的基础上,虚构了一个似乎与真实情况非常接近的祖母莫瑞雅的故事。
这三个中篇故事其结局都处于一种危机的状况,但女作家卡兹迩却让故事的主人公最后都从危机或教训中汲取了新的力量,从而赋予了这些故事相同的、大团圆的结局。
独自穿行在这座吵嚷而纷乱的城市,不禁让他思绪万千,从而对其之前所经历的生活也同时做了一次心灵之旅。他痛心地回顾了自已在事业上的不断进取和所怀抱的远大政治抱负,回顾了自己对因另一个男人而离开了自己的前娄的深深眷恋,回顾了自己对儿子的担心和那些已断了联系一或去世或不再往来一的朋友们。他终于想开了,也明白了,那差不多耗尽了他毕生所追求的从政之路,只是一场实现不了的美梦而已。
从他过完六十岁生日开始,特别是自他收到通知他提前退休、被其称为辞退通知书的信函以来,劳依温眼前浮现的总是过去的生活情形,一个片段接着一个片段,就跟他在早春的那个下午对奥佛尔讲述的一样。
当时他同奥佛尔俩人一起坐在奥佛尔位于亚尔孔大街家里的大阳台上眺望着大海。摄像机镜头像希腊神话故事里独眼巨人的眼睛似的冷漠地看着他,使他无法忽视它的存在,他突然觉得,自己无须用华丽的辞藻对着镜头说话。
奥佛尔说,如果你觉得打搅的话,我可以把摄像机关了,我把录音机打开;这只是前期录像中的一部分,我们还不定用得上用不上这些资料呢。说完,奥佛尔点了支烟,眯着眼看着他。劳依温感到嗓子里有股咸咸的味道,因为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艾玛努爱拉,以往她也总是这样眯着眼,以防烟熏着了她的绿眼睛;他还记得,那些年里她总是不停地咳嗽,离婚前是这样,之后也是如此,在他们为数不多的通电话的时候,以至最终都是这样。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同样他也避而不问奥佛尔为什么还不结婚,像他这样年纪的男人可都是早有了家室,有了孩子;他还极力安慰自己,并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奥佛尔太热衷于摄影了,上个星期,《新消息报》上登载了一条消息,报道了他准备拍摄一个系列纪录片的情况。片子的内容是有关摩萨德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情况,特别是关于五十年代那个可耻的“拉冯事件”和艾希曼的绑架案,此外也收录有关其他一些军事行动的内容,而劳依温在上面提到的那个早春的一个早晨。因为要参加在政治局大楼里召开的一个会议而来到了特拉维夫。他很高兴有这么个机会来看望他的儿子,并借此机会重温他在摩洛哥执行秘密任务时的记忆。他在那儿化名与其他一些间谍一起开展活动,目的是将最后一万名犹太人接送到以色列去。
如今在他看来,或许那是一段比当时的实际情况更危险,更令人激动人心的时期。他谈起了艾米尔·塔尔蒙,即卡萨布兰卡“组织”的指挥官;这时候他问奥佛尔,你还记得他吗?我们常去拜访他们的,当时你还很小,和你的母亲一道。奥佛尔说,他还记得艾米尔,他是个高大魁梧的人,高高的额头上有一些白发,乱蓬蓬的;他的蓝眼睛很亮,他的笑声低沉爽朗:他也记得他的妻子尤迪特,她差不多跟她的丈夫一样高大强壮,有着一张大脸,厚厚的金发用两把梳子向后梳理着;她的眼睛也跟她丈夫的一样又蓝又大;笑起来声音也是低低的,说话的时候法语口音很重,“尔”字听起来像“石”,她叫他奥佛石,他很喜欢听她这么叫他:他也同样喜欢去他们位于海册里亚一皮图亚赫的家,在他们家的游泳池里欢快地游来游去:他还记得。他当时总是对他们的眼睛和游泳池的颜色如此相近而感到吃惊,并在私下里认为,这一定是因为他们经常一天里游好多次泳的缘故:睁着眼睛把头浸泡在水里。他们家没有他这般大的孩子,他还为此而感到遗憾过。还有让他搞不懂的是,他们家没有孩子,一个都没有,可他们怎还会笑得那么高兴呢,两个人还在游泳池里相互击水玩呢。他很不经意地问劳依温,他们为什么没孩子?劳依温回答说不知道,我没问过,我倒是很想问来着,你呢?你问过吗?然而他却没问出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将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的摄像机镜头。
他扶正眼镜,清了清嗓子讲道,艾米尔是大屠杀的一个幸存者,在从波兰逃往匈牙利的途中,他失去了父母和他的小弟弟,因是犹太复国主义青年团的一名游击队员,他本人被盖世太保抓住,受到了严刑拷打,并被判处死刑;然而就在执行死刑前的两个小时,他被占领了这座城市的苏联红军解救了下来,他就跟随苏联人胜利地进军到了维也纳,参加了名为“复仇”组织的行动,这个组织专门追踪高级别的纳粹分子。他曾亲手杀死了好几个这样的纳粹分子。劳依温将他的两个手掌伸到摄像机前,将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看着,就像除掉老鼠一样,他把他们给杀死了;然后他乘阿尔塔雷纳号船来到了以色列,并自愿报名加入了摩萨德。
有一天,他来到中心,声明要找一个有趣而危险的差事干干,摩萨德当时的负责人沙尔·阿威古尔就派他到欧洲去执行了一个任务。在布鲁塞尔,他认识了尤迪特,她那时叫卡特琳。她母亲生于比利时的皇室,父亲是个德国人。尤迪特会五种语言,并且长得跟希蒙·西格诺里特年轻时一样漂亮。她改信犹太教,不顾父母的反对跟他结了婚,并随他来到了以色列。六十年代,当伊撒尔·哈赖尔派艾米尔去摩洛哥时,尤迪特坚持要跟着一块儿去。伊撒尔不同意,对她说,她应当安静地待在巴黎或是什么地方把孩子养大。尤迪特却回答道,她不打算像那些外交官夫人们一样待在巴黎,整天只忙着购物和参加鸡尾酒会,她能够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因为自己是个非犹太女教徒。
说完,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可是为了以色列这个国家而放弃了我的比利时王冠,而这很显然说动了他。乔装成英国商人约翰·桑德斯和他的法国爱人,他俩一起来到卡萨布兰卡,在“自由”大厦里租了一套豪华公寓,并加入了一家价格昂贵的高尔夫球俱乐部,目的是引起上流社会的注意。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就结交上了政府机关的官员;理发时,尤迪特还跟那些部长夫人们聊天,她被邀请去参加她们所有的各种各样的聚会,再后来我到了那儿。
说到这儿,劳依温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门。雅哥布·拉芒先生,一个法国里昂皮货商的儿子,这就是我的伪装身份。正如常言所道,这恰恰好就像是命运的一个讽刺,因为我的祖父就是一个制革工人,他死在了奥斯维辛集中营里。我因在大学里学习法律而获准推迟服兵役,刚好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被直接招募进了秘密警察局。
在那儿我上了一个短训班,学习如何摆脱跟踪。在学编译电报时学了点阿拉伯语,所有诸如此类的东西,还在联邦法语学校以色列联校里学了些法语。我经巴黎来到卡萨布兰卡,找到了艾米尔的办公室。他当时正经营着一家草制品进出口公司,尤迪特担任秘书工作。他坐在标有“法兰西”字样的总经理室里,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身穿从香榭里舍大街购买的西服,足蹬精制的皮鞋,周身散发着高级科隆香水的芳香。他给我们两人各倒了一杯威士忌酒,而此前我只喝过凯杜施葡萄酒,此外就是安息日时跟我父亲去犹太教堂,在吃鲱鱼的时候,喝过一点点白兰地。当看到我被辣得歪鼻子斜眼时,他大笑起来,问我道,你多大了,小姑娘。我回答,二十三。他那时三十五六岁。紧接着我告诉他,在过去的两年里,我曾担任希伯来大学学生联合会主席一职。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他知道我的一切。他从侧面打量着我说,他们给我派来了一只政治小狐狸,是不是?喝起酒来像一个新手,肯定还是个处女吧,我……
劳依温说着突然浑身战栗着大笑起来,奥佛尔眯着眼看着他。
P1-4
本书作者尤迪特·卡兹迩是一位获奖颇丰的以色列畅销书作家。在1988和1989两年的时间里,她就因在报刊上发表的短篇小说而三度获得以色列的三个文学奖项;她还曾各获得一次以色列出版社联合会颁发的黄金和铂金书籍奖;1993年,她还在纽约获得了美国的普利策文学奖;1996年,尤迪特·卡兹迩获得了以以色列前总理列维·艾希科尔(在位时间:1963年6月~1969年3月)名字命名的文学创作奖;2004年,尤迪特·卡兹迩还因其创作的长篇小说《马蒂斯腹中的太阳》在法国获得了国际犹太复国主义者妇女组织(WIZO)颁发的奖项。
《灯塔》一书原作为希伯来语,此中文版主要译自德国贝塔斯曼出版社于2001出版的巴巴拉·里内尔(Barbara L1nner)的德文译本。本书是由三个独立的中篇小说组成的。
用作书名的首个中篇《灯塔》是本书的主打篇。它讲述的是一位工会律师的故事。劳依温·沙非尔,60岁,是来自卡迈尔的一个工会律师;有一天早晨他要去耶路撒冷出庭。然而,他第一次婚姻所生的儿子却忘了如约将他从特拉维夫的某个汽车站接送到城市另一头的一个汽车站,结果劳依温不得不自行择路前往。独自穿行在这座吵嚷而纷乱的城市,不禁让他思绪万千,从而对其之前所经历的生活也同时做了一次心灵之旅。他痛心地回顾了自己在事业上的不断进取和所怀抱的远大政治抱负,回顾了自己对因另一个男人而离开了自己的前妻的深深眷恋,回顾了自己对儿子的担心和那些已断了联系——或去世或不再往来——的朋友们。他终于想开了,也想明白了,那差不多耗尽了他毕生所追求的从政之路只是一场实现不了的美梦而已。
《云彩飘啊飘》是本书的第二个中篇小说。在这个故事里,女作家尤迪特·卡兹迩也让那位35岁的主人公——一个女画家做了一次生活之旅。尽管女画家和她的丈夫及孩子过着一种幸福的生活,但她感觉,在家中自己更像是一个局外人。为了摆脱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她循着自己的足迹回到了过去。
第三个中篇故事《一首家庭练习曲》,其内容与女作家尤迪特·卡兹迩自己家里发生的故事有关。本篇小说是以作者祖父母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婚前真实的书信往来为基础创作的。祖父母俩人相识于一艘轮船上。女作家的祖母有过一段饱受创伤的情感经历,对此她一辈子缄默其口,未曾向外人道出;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女作家本人因此也并不知晓。女作家在自己祖父母这些书信内容的基础上,虚构了一个似乎与真实情况非常接近的祖母莫瑞雅的故事,从而补全了书信中缺失的那部分内容。
《灯塔》一书的三个中篇故事其结局都处于一种危机的状况,但女作家卡兹迩却让故事的主人公最后都从危机或教训中汲取了新的力量,从而赋予了这些故事相同的、大团圆的结局。
阅读卡兹迩的作品,会让人深深地感慨她在作品中对宏大场面的把握以及她对人物心理活动及感受的细腻描写。她在这部作品中那驾驭自如的高超倒叙手法也让人深感震撼。对于时间是如何改变一切的描写手法,恐怕难以再找到一位比女作家更好的人了:她让爱情的错失和生活的失败笼罩在一层新颖、并时而非常柔和的光影里。因此,卡兹迩的作品不仅受到读者欢迎,而且在评论界也是好评如潮。“一种完美地表现当代以色列画卷的独特形式……”“卡兹迩的《灯塔》完美无缺……”甚至资深政治家、以色列前总理希蒙·佩雷斯也对她的作品有如是的评说:“尤迪特·卡兹迩是一位说故事高手;其恳切和常带诗一般的语言描述感人至深。”卡兹迩的作品被译成的文字达10多种。
翻译本书时,为了尽可能准确理解并以中文传达出原书的精神,我翻阅查找了一些有关的资料,这无疑大大丰富了我对中东地区、对以色列国、对以色列的人文社会及犹太文化以往的知识累积,更对我的翻译工作起了极大的帮助作用。但尽管如此,译作中还是难免有肤浅或不当之处,还望读者及各位专家、同行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