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金麻雀奖旨在展示中国当代小小说创作的实绩，推出名家新人，激励创作繁荣。本书是第三届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奖作家和入围作家的小小说精品集，收入41位作家的佳作139篇。这些作品好看，耐看，往往一两笔勾勒便使人物栩栩如生，三两个细节便使故事生动活泼，无论思考历史人物还是关注现实人生，其直面生活的勇气，对人性的深度挖掘，表现手法的丰富，均代表了我国当代小小说创作的水平。

本书收入荣获本届金麻雀奖(2005-2006年度)的于德北、谢志强、孙春平、聂鑫森、陈永林5位作家的佳作50篇，侯德云、奚同发、申平、刘建超、王往、蔡楠等36位入围作家的佳作89篇，共139篇优秀作品。入选本书的作品，作者中有专门创作小小说的，也有同时创作其他体裁作品的，各有各的优势和创作个性，充分显示出小小说创作的成熟、丰富与多种可能性。获奖作者于德北的小小说秉承浪漫主义品格，仿佛是“含着泪水的微笑”，深情咏唱着来自底层人生的生命恋歌，谢志强运用象征、隐喻、魔幻等表现手法，超越时空和现实，构筑了一个想象中的奇幻世界。孙春平面对平凡琐碎的生活，用作家独有的一双慧眼，以富于个性的创作思维，塑造出一批栩栩如生、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聂鑫森擅长描写那些被传统文化深深浸染的人物，从中开掘他们身上的卓尔不群的文化特质和磊落胸怀。陈永林抱有天然的爱心和同情心，即使是描写生活的痛楚，他也在其间发现美丽和光明……

小小说有确定的发展前景序——第三届小小说金麻雀奖作品漫评胡平

获奖作品

于德北

 秋夜

 祝福

 温暖

 酒事

 万三

 清凉如水]

 马子

 剪纸

 双白老人

 一瞬

谢志强

 黄羊泉

 桃花

 提前草拟的悼词

 女模肚里有条虫

 哑巴补鞋匠

 享受错误

 神奇之泉

 无情的命令

 消失

 外婆点亮煤油灯

孙春平

 讲究

 深入

 破案

 妻子的生日<

 概率

 最后一击

 搓澡

 米字幅

 独角戏

 自作自受

聂鑫森

 逍遥游

 大师

 治印

 赠印

 暗记

 吉先生

 永远的鹤

 钢叉飞闪

 戒酒

 真爱

陈永林

 半小时的故事

 送给继母的生日礼物

 亲吻一棵树

 善

 身后的门

 复杂与简单

 堂嫂

 地洞里的小羊

 两个病人

 洁白的木槿花

入围作品

侯德云

 海神

 老黄的手腕

 孬种

奚同发

 最后一颗子弹

 刑警吴一枪

 市长的退路

申平

 猫王

 巨石

 市长扶贫

刘建超

 滑一刀

 俊嫂

 将军印

王往

 活着的手艺

 小狗怕疼

 荒凉

蔡楠

 鱼非鱼

 马涛鱼馆

 牙

相裕亭

 无言的骡子

 斗羊

 小伍叔

秦俑

 我的网恋手记

 纪念日

 金保反腐败

尹全生

 猴魁

 意念移物

 筷子

魏永贵

 王得光最后的要求

 老安跳海的三种版本]

 望远镜

田双伶

 爱情鸦片

 传说

 壁花了一一

王琼华

 油画获奖

 最美丽的风景

 我的脑子有毛病

谷 凡

 小镇红颜

 九月菊

 听街

张国平

 飞刀

 石泥鳅

 面人

陈力娇

 戒毒

 不朽的情人

 雪祭

赵文辉

 装大

 瞧戏

 同期声

程习武

 无鬼

 药

 鹌鹑

陈毓

 美人迹

 采诗官

宗利华

 英雄

 文人

乔迁

 锄禾日当午

 谁是领导

非鱼

 荒

 王小倩的腰

朱耀华

 豪赌

 陪你去看海

朱雅娟

 朱晓晓的富贵梦

 神箭手

伍中正

 麦子

 鱼算个啥

周波

 头条新闻

 鼓掌

纪富强

 扫荒

 炸狐

聂兰锋

 清水布鞋

 耍家

邢庆杰

 飘飞的汇款单

 铺邻

丁立梅

 萝卜花

 穿旗袍的女人

庄学

 会直立行走的庄庄

 左为上，右为上

金波

 出租时代

 冷漠时代

徐均生

 谋杀

 特异功能毁灭记

王培静

 惹事后的心理路程

 我有房子了

吴守春

 查分

 浪漫一回

钟法权

 护士小米

 会跳舞的大花蛇

闲云

 俺当村长不铺路

 等待那一只蝴蝶

附录：第三届中国小小说金麻雀奖评选揭晓

同行是冤家，面人常和面人王就是一对解不开的疙瘩。

庙会，大集，戏班演出，马戏表演，面人王能出现的地方必然有面人常的影子。孩子们图热闹，大人们却能看出来，他们是在较真，比手艺。面人王捏一溜戏剧人物，面人常就捏一溜十八罗汉。

戏剧人物妖娆，十八罗汉诙谐，孩子们捏着钱不知该买哪边的。孩子们左顾右看，犹豫不定的时候，面人王和面人常都不叫喊，只埋头摆弄手中的面团，捏、搓、揉、掀，小竹刀挥来舞去，点、切、刻、划，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便呼之欲出。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面人的功夫在手上，叫喊是没用的，面人王和面人常在比内功。

小城人说，面人常老到，面人王灵巧。面人常一撇嘴说，捏几个花里胡哨的娘们也叫手艺？问问他师傅是谁？他知道面人的祖师爷吗？他知道面人的来历吗？道有道规，捏面人也得讲辈分。

提起自己的山东师傅，面人常总是滔滔不绝。面人王却五师无门，撑死也只能算野仙。

人们见面人常又谝自己的出身，故意逗他，那你说说面人的祖师爷，捏面人还有祖师爷？

面人常一脸认真地说，可不能瞎胡闹，认不准祖师爷也配捏面人？

面人常得意地说，我捏一个人物你们瞅瞅。面人常手里的小竹刀龙飞凤舞，一个手摇鹅毛扇的人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人们面前。

这不是囊中有万条妙计的诸葛孔明嘛。有人说。

正是。面人常一脸荣耀地说，这就是我们的祖师爷。

拉倒吧，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怎么会是捏面人的祖师爷呢。有人拧着脖子跟面人常抬杠。

给你们讲讲吧。面人常眯着眼睛说，祖师爷七擒七纵孟获，终让他臣服。祖师爷渡江准备班师回朝，江面突然狂风大作。祖师爷问孟获，孟获说是阵亡将士不得与父母妻儿团圆，故兴风作浪。孟获说，必须用七七四十九颗人头祭江方可风平浪静。哪能无辜杀人，祖师爷微微一笑，想出一条妙计，用米面为皮，内裹牛马之肉，算准时辰，陈设香案，洒酒祭江。江面顿时风平浪静，祖师爷得以顺利过江。

面人就是这样产生的，诸葛先生不是我们的祖师爷是什么？面人常说完满脸红光，仿佛自己就是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面人常说，不懂规矩哪行，懂规矩心定气凝，不懂规矩的人才心猿意马。

人们知道面人常是在挖苦面人王。面人常收了摊就回家，专心研究他的面人，而面人王却总钻戏院。花旦们在台上咿咿呀呀，面人王伸着脖子，眼睛里带钩。

大集小会上，突然有俏丽女子出现，面人王会立刻停住手中的活，目光糨糊似的贴在人家身上，看得女子羞赧地骂。面人王这才回过神来，嘿嘿地向人家赔礼道歉。

一个心浮气躁的人怎么能捏好面人呢。面人常对面人王总不屑一顾。

花花肠子终于惹出了麻烦。那天小城城防司令的二太太见面人王捏的戏剧人物惟妙惟肖，顿足观望。二太太唏嘘着伸头凑上去，想看个究竟。面人王盯着二太太的脸瞅了半天，弄得二太太面色绯红。二太太难为情地正想转身离去，“啪”，面人王将一块带彩的面片弹在二太太脸上。

你、你……二太太恼羞成怒，脸色紫红。跟班一把按住面人王的头，黑糊糊的枪口顶在他的脑门上，他妈的，活够了！

别开枪，别开枪，我有话对丁司令说。面人王挣扎着。

面人王被带到丁司令面前。丁司令喷一口烟雾说，说吧，为什么戏弄二太太？

面人王说，我是想观察二太太生气的表情，给捏面人做素材。  哦？丁司令问，这么说你观察到了？你要能把二太太当时的样子捏出来，就饶了你，不然皮鞭伺候。

面人王立刻拿出面团，一揉一捏，一刻一挑，一个紧锁眉头面色羞红的二太太便活脱脱呈现出来。那滑稽的样子把二太太也逗乐了。丁司令释然地说，既然这样就放你走。面人王说，愿再捏一个华贵的二太太作为道歉礼。面人王让二太太缓缓落座，手摇折扇，面带微笑斜倚沙发上。面人王手指一顿一挫，片刻间一位俏丽的小美人便出现了。二太太手捧比自己还俏丽三分的小面人，爱不释手，啧啧着，妙，实在妙。

面人王得意地说，我这面人是有名堂的，叫盛放杜鹃。面人王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得了丁司令一笔赏银。

面人常听说后，一撇嘴说，面人虽软，得有骨气，用这种方法攀附强贵。小人之举。

不久面人常的母亲去世了，正在披麻戴孝的面人常突然听说面人王来吊孝，顿时愣了，心说这时候来看笑话未免太不仁义了。孝子是天下最小的人，面人常只得规规矩矩让面人王过来。

面人王的孝礼用黄缎子盖着呈上来，面人常的心立刻悬住，不知道面人王搞的啥名堂。缎子缓缓揭开，一位慈祥的老人出现在人们面前。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简直是老人的再现。面人常把酷似母亲的面人捧在手里，双膝下跪，一声嚎啕，娘啊。

那以后面人常和面人王便成了好友。面人常羞愧地说，面人王才是小城真正的面人王。

面人王说，手艺追求得独辟蹊径，不能老按常人说的那个理。(P194-197)

小小说有确定的发展前景(序)——第三届小小说金麻雀奖作品漫评胡平

中国当代小小说能够发展到今日的水平，归功于全体小小说作家的努力，除此以外，还有《百花园》、《小小说选刊》的努力。比如，三届金麻雀奖评奖，以及这部作品集的出版，都说明着后者的贡献。

小小说作家们不算强势群体，在文学界，他们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还不那么容易出名；在市场上，他们又属于严肃作家，面临俗质文化的竞争，不那么容易获利。所以，他们只能是一些很有事业心的作家。意志稍微薄弱，就可能改行去做别的事情了。他们需要坚定信念，互相鼓励，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形成一种阵势，一种集团效应，这就需要组织者。《百花园》和《小小说选刊)在这方面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工作，他们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没有他们，不可想象目前小小说的繁荣。

主编杨晓敏先生是一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组织者，是那种决定做一件事就要做好的事业家，他不仅建立了小小说的阵地，而且在培养小小说作家、促进小小说创作、发展小小说理论与评论、加强小小说与文学界的联系、扩大小小说的社会影响等诸方面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有没有这么一个人，的确是不一样的。中国许多事情都是这样，事在人为。

中国的小小说是很有发展前景的。

任何一种文体的发展和发达都受到时代、种族、环境的一定影响。譬如说，有了电影，会影响戏剧；有了电视和网络，会影响小说，这不是退步，是进步。但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是什么都可以粘住、什么都可以表达的，这就是语言和文字，所以，小说又是无法完全替代和不会走向消亡的。在小说家族中，小小说由于它的特点，更不会走向消亡，相反，我倒认为它获得了新的发展机遇，因为现代读者是喜欢短平快的，尽管带点浮躁，至少会很快读出作品的成色。

现代媒介催生着新的创作形式和样式，如手机短信的发达就催生了以手机为媒介的新的文学体裁，所谓段子，其中一部分可以算作文学类作品，有些则公开称为微型小说。段子的篇幅在不断扩充，最后，精粹的小小说(以及精粹的短诗等)必然加盟其中。所以，小小说还可借力于新的媒介。

小小说又是最为源远流长的小说种类，源头是正宗的，这本书里如聂鑫森的作品，就明显具有笔记体的韵味。谈到这里，就想谈谈关于文言和白话的是非。

自从文学革命后，白话文替代了文言的统治地位，解放了思想和文体，当然是好事，但发展到今天，也出现一种值得忧虑的倾向，就是小说越写越长，许多白话文小说由于文体的自由而趋向白开水化，正如许多诗歌由于诗体的自由而趋向散文化。现在有些长篇小说，简直发展到毫无节制的地步，肆无忌惮地铺张文字，表达冲淡如水的叙述内容，与文言传统形成鲜明的对比，完全不像中国人写的东西。以至于我们重翻传统时，会发现古人在这方面比令人更具现代性。譬如，我们熟知的《管宁割席》。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总共61个字。放在今天小说家要用多少字呢？610字或6100字都是可能的，效果还不一定比这61字好。区别在于，古人讲求惜墨如金，管宁和华歆的全名，就只能出现一次，再出现必须省掉一个字，而令人哪有这种意识！虽然，今天的白话文小说具有比文言小说更丰富的修辞手段和表达内容，有理由增加文字的篇幅，也还是先天性缺乏这种意识。

今天的小说家中，总体上最不讲求语言精练的当为长篇小说作家，最讲求语言精练的当为小小说作家，这也是小小说读者比长篇小说读者要多的原因之一。  申平的《市长扶贫》开首一段写道：

市里实施重点扶贫工程，规定处以上干部都要包村包户，书记市长也带头确定了联系户。

抛开写得如何不讲，仅就交代事件背景、人物、主题的速度而言，就很是迅捷。一般长篇小说不这么写，一般长篇小说先交代中国有一个什么市，对这个市的介绍也不止这些文字。

所以，下一次文学革命的口号可能是重归文言传统，宣传文言的精到之处。

这些年里，小小说得到了稳定的、长足的发展，金麻雀奖的设立，使人们有机会集中阅览近期出现的优秀作品，在这个集子里，作品的作者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专门创作小小说的作者，另一部分为同时创作其他体裁小说的作者，他们各有各的优势，每个作者又形成不同的创作个性，充分显示出小小说创作的成熟、丰富与多种可能性。

聂鑫森和孙春平，是两位在短篇小说方面已颇有建树的作家，仍能用力于小小说。十分可贵。他们的一些小小说，稍微铺排，就可以写成得好的短篇，可是不，他们坚持按照自己对于小说艺术的理解，因材施文。他们的创作，优势在于深厚的文化功底和思想内涵。

聂鑫森深入于中国传统文化，尤善于刻画中国传统文人的精神气质，这些气质失传已久，却又韵味无穷，有时本身就构成传奇色彩。《逍遥游》里中文系老教授贺先生，在办公楼失火时喝住慌忙逃出的年轻教师，说：“你跑什么？如果我跑，是因为我死了，就不再有人能这么好地讲《庄子》了。”年轻教师连忙恭敬地侧立门边，说：“贺先生，您请！”如此一笔，就把两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物勾勒得生动活泼。写这种小说，靠的仅仅是想象和技巧吗？显然不是，是作者心中有人物，人物有意思，意思里面有底蕴，底蕴里又融入作者的理解。所以，这种小说不是学学就能写的。纯文学作家和通俗文学作家的区別，最后一定在于通常说的深度。

孙春平的作品溶解有短篇小说和小小说两方面的优长，如《破案》，文体上看，似乎是不紧不慢的普通短篇小说，故事的节奏却比短篇小说更快。自然段字数不多，每个段落里情节却有明显进展，且充满悬念。农民郭奉全的儿子偷了电线后藏匿，老警察焦凤臣拿到1000块钱办案经费，就带两个警察住到郭家，每天杀一只羊吃，杀到第五天，视羊如命的郭奉全终于意志崩溃，交出了儿子，警方则把1000块钱付给了郭家。小说绝不拖泥带水，如不去细写老警察如何寻找线索确定郭奉全的儿子为犯罪嫌疑人，就直接写他们到了郭家，这就是小小说的节奏。不同的是，在简洁的叙述中，作者又十分注意对于人物质慼和生活质感的刻画。

出发时，老焦把派出所的另两个人也叫上了，只留一个人在家值班。几人直奔梁东村，一头坐进村委会，慌得村委会主任一再问什么事。老焦不说，其他几人也不吭声，只是喝水抽烟扯闲话。看看太阳压山了，老焦突然起身，带人直奔了山坳里的郭奉全家。郭奉全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枯瘦苍老，一条腿还有些瘸。这时辰，郭奉全正和老太婆蹲在锅台边摸着黑咬大饼子喝菠菜汤，见一彪警察闯进屋，登时都呆呆傻傻地僵住了。

这种写法接近了短篇小说的精雕细刻，生活气息浓厚，人物性格凸现。在传奇性和真实性间取得平衡。

像奚同发《最后一颗子弹》这样的作品永远是吸引人的，它取材于剑拔弩张、惊心动魄的一刻。刑警吴一枪和逃犯在林子里狭路相逢，持枪对峙。逃犯已知道他枪里没有了子弹，而他提议数一二三双方同时开枪。面临这样的危机，读者肯定想看下去的。里面还有一个背景，就是吴一枪的最后一颗子弹是在鸣枪警示对方时射出的，由此确定了读者的情感倾向，读者更加希望知道结果如何。

多数小小说是情境的艺术，在开首短短的文字中，作者需要建立一个强有力的情境，以刺激读者的好奇心和想象力。某种意义上，小小说又是解决困难的艺术，欣赏小小说就是欣赏怎样解决情境提出的困难。这篇小说里，枪中无弹的吴一枪坚持把数字数下去，数到三时，逃犯的枪响了，倒下的也是逃犯，他被吴一枪的气势吓倒，不光打飞了枪弹，自己也死于肝胆俱裂。当然，这个结局是有预谋的，提醒出前面埋下的伏笔。

申平的《巨石》等也属于这种路数。东院老头的形象在篇末发生逆转，又照应了前面的铺垫，读起来才有曲折。

一些新的创作不满足于传统的三段式，力图有所改变，也做了很好的尝试。如于德北的《祝福》和《温暖》，通篇洋溢着温馨的暖意，笔调委婉，意沁人心。开首没有紧张的悬念，结尾没有走向的转折，总体是散文风格。这种小说也不错，丰富了小小说的表现力。小小说若只追求意外的结局，必然在表现生活的广度上受到限制。当然也要避免小说的散文化，避免平铺直叙。仔细看，两篇作品在结尾处还是有一点变化的，《祝福)最后写了孩子一句口无遮拦的话，写了路人一句不明就里的话，《温暖》最后写了马富元家三餐都是定量的，“我”吃的煎饼是马富元父母嘴里攒下的，都起到了转折和升华的作用。

谢志强的《桃花》比较别致，从阿婆临终前接过水蜜桃写起，写外孙的幻觉，那水蜜桃表皮由发皱到平滑，落叶回到树枝，桃树变为幼芽，阿婆也步步返回到童年，通过这一系列想象的场景，追溯了阿婆的一生。陈永林《半小时的故事》较为精彩，写一个农村青年何猛来省城谋发展，出了火车站就被几个人同时盯住，一个失恋的漂亮女孩觉得他像前男友，一个老板觉得他的身材适合雇为保安，一个疤脸犯罪团伙分子觉得可以拉他入伙。疤脸上前测试。采取手段讹诈他，要他赔摔碎的花瓶，没想到他十分畏蒽，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钱，使疤脸十分失望，同时也使一旁观望的漂亮女孩和老板十分失望。大家都离开了他。他在城里没有找到工作。回到乡村，结婚后过起了平凡的日子。小说富于哲理，写一个小人物足可改变一生命运的半小时，但他表现不佳，失去了所有机会，又回到过去的生活轨迹，对这半小时里的机遇也未曾有过察觉。两篇小说都未采用一般写实手法，不是以事件和故事为叙述主干，而重在体验的表现，主观色彩较浓，是作者看出生活的真谛、谜底，又教会读者来看待，趣味难得。

金麻雀奖设十篇作品为一组，是个好做法。假若说，由于篇幅的限制，单篇优秀小小说还不容易与单篇优秀短篇小说抗衡的话，那么。十篇优秀小小说加起来可能要超过单篇优秀短篇小说的分量。实际上，同一作者一两年内写出十篇质量整齐的优秀小小说也是非常难的，是个很高的标准。

今天的小小说在各方面都获得了较大的发展，小小说作家的水平在不断提高，文体意识空前自觉。照这样下去，再发展十年，当会有更骄人的成绩，赢得更多的读者。也可能出现享有盛名的小小说作家，我们以此为盼。

(作者系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著名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