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政变”,我们往往条件反射般对它持否定态度。在中国,政变不绝于书,在国外,政变同样层出不穷,可以说政变是一个世界性的现象。如果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么我们也可以说,有政治的地方就会有政变,而且可以预计在将来政变也不会消失。
自古至今,有很多学者致力于历史,留下了数不尽的历史著作,大历史学家的学识和见解自然非我等所能比肩。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关注历史,并不能说我们就没有发表历史见解的权利。只要认真学习和思考,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历史观,每个人都可以是历史学家。本书作者希望通过考察历史人物所处的环境和历史人物的性格来分析历史人物的所作所为,向读者展示在专制政治制度和与之相应的社会环境中人的本性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本书首要在于带给读者真实的历史,种种神奇怪异事迹,多属伪造附会,虽然这些故事读起来可能津津有味,极能吸引读者的眼球,但是本书并不期望用种种荒诞不实的故事来浪费读者的时间。虽然在书中作者也涉及了一点传说故事,但读者读过之后就会发现,作者涉及的目的是为了对比、分析和批判,而不是滥竽充数。作者还希望通过考察历史人物所处的环境和历史人物的性格来分析历史人物的所作所为,希望能够向读者展示在专制政治制度和与之相应的社会环境中人的本性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公元前221年,经过多年的发展,那个地偏一隅的野蛮之地发展成了“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的超级大国,最终经秦王赵政之手灭掉关东六国,结束了数百年的战乱,一统天下。赵政自认为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乃自称“始皇帝”。
以功业和能力来讲,始皇不愧千古一帝的称号,实至名归,这是后世的嫉妒和诋毁掩盖不了的。章太炎曾在《秦政记》中说秦始皇“虽四三皇、六五帝,曾不足比隆也”。不过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存在完美的事物。一个人无论能力多么出众,品质多么优秀,都会有他做不到的事情,都会做错事,犯错误,品质上也必然存有缺陷。所谓完美,不过是幻想与自欺欺人。
始皇帝也不能例外。始皇青年俊彦,指点江山,谈笑间,仇敌灭,六国亡,这份武功举世无双,确有笑傲天下的资本和实力。待到敌手相继匍匐在自己脚下,始皇的自大专橫和暴躁狂乱也达到几乎病态的程度。
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始皇巡游至长江湘山祠,恰逢大风无法渡江,始皇立时便有些不快,转头问身边的博士(这里的“博士”与我们现在的“博士”不同,那时的博士乃是秦国官名,主要职责是掌管图书,以备顾问):“湘君何神?”很简单的一句问话,不过从始皇口里问出来,这句话里就有了一句潜台词,整句话的通俗表达就是“湘君何神?他(她)算老几?”始皇的权威和心态已经发展到了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地步。当博士告诉他湘君就是舜的妻子,也是尧的女儿——娥皇和女英时,始皇大怒,调发囚徒三千人将湘山的树砍了个干净,并“赭其山”。之所以“赭其山”,并不是秦始皇一时兴起,挑了一种颜色来美化环境,而是因为秦代罪犯穿的便是赤褐色的衣服,称为“赭衣”。始皇此举是将湘神贬为罪人,加以羞辱,以展示自己的权威。果然是千古一帝的风范,好大的威风和杀气。
不过,始皇再骄狂,他也明白,自己可以将人和神都不放在眼里,可以挑战神的权威,但是有一样是自己不可能超越的,那就是“天”。天生万物,有生有灭,寿虽不同,难逃一死。以今天的生活条件和医疗水平,人的寿命也不过百岁左右。古人就远远不如了,古语“人生七十古来稀”,并非虚言。始皇能力再卓越,功业再突出,也总会有老的一天,也会有死的一天,待到大限到来,万事皆空。始皇虽说要将大秦帝国传至二世、三世,乃至万世不绝,但比较理想的状态,借用一句歌词来形容,那就是“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对始皇来讲,再活五百年还是不够的,最理想的状况是长生不老,永久统治大秦,那是何等的痛快,何等的畅意!
有需求就会有生产。始皇幻想获得不死之药,方术因而大行其道,方士空前活跃。始皇对方士们也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方士徐市(福)上书,言说海上有三座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有仙人居此,于是始皇遣徐市率领童男女数千人,人海求仙。另一个方士卢生对秦始皇说:仙人(真人)因为始皇杂务太多,不能清心寡欲,所以不能前来相见。要想仙人降临并求得仙药,必须远离臣民,行动隐秘,然后仙药可得。秦始皇听了他的话,“乃令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处者,罪死。”
始皇诚心诚意,恭谨至极。可是这世界上哪里有令人长生不老的仙药呢,那些方士不过是骗子罢了。凡骗子行骗,必先挑动受骗者的贪念,利令智昏,而后得手。骗子固然可恶,终归是始皇心生妄念在先,然后方士才能趁虚而人。
骗子行骗,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尤其行骗的对象是秦始皇这位千古一帝,更是凶险万分,弄不好就会性命不保,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这些骗子们得了钱财之后,见好就收,躲得远远的再不露面。他们跑了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损始皇两句,说始皇为人“天性刚戾自用”,骄傲自大,残忍好杀——最后归成一句话,“贪于权势至如此,未可为求仙药”。意思很明显,始皇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仙药。始皇闻之大怒,迁怒于在咸阳的诸生,总计坑杀四百六十余人,并传告天下以示儆戒。
令始皇动怒的当然不是徐市、卢生等人耗费的资财,而是徐市、卢生等人欺骗了他,更说他不配得到仙药,使他的成仙美梦破灭,这才是他暴怒的真正原因。
或许有人会有疑问,始皇热切盼望得到仙药,也许是为了像传说的仙人一样,能够“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去过一种潇洒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我们不要忘了始皇的身份:他是政治人物,是大秦帝国的皇帝,是统领天下万民的最高统治者。能够打动这些政治人物的,不是潇洒自在、无忧无虑,而是权力,是统治他人、让所有人都匍匐在自己脚下、生杀予夺、任意所为的权力。权力犹如毒品,接触时间越长,“权力瘾”也就会越大,沉溺其中不能自拔。权力就是始皇这一类人的生命,为权力而奋斗。为权力而夜不能寐,体验权力带来的快感和刺激,这就是政治人物的生活。P3-6
历史是胜利者的宣传。
——汤因比
谈起“政变”,我们往往条件反射般对它持否定态度。
在中国,政变不绝于书,在国外,政变同样层出不穷,可以说政变是一个世界性的现象。如果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么我们也可以说,有政治的地方就会有政变,而且可以预计在将来政变也不会消失。
人们对政变持否定态度,究其原因大概是出于三个方面。其一,政变中充斥着阴谋诡计。可能这是一部分人的喜好,但是更多的人则从心底讨厌这些阴谋诡计。其二,政变的流血和残酷。虽然政变可以分成流血政变和不流血政变,但是几乎每一场政变都会伴随着鲜血和杀戮,不流血的政变实在是少之又少。其三,政变是一种破坏现存秩序的行为。当一种秩序确立之后,破坏稳固秩序的行为往往就会遭到人们本能的反对。
其实,“政变”本身并不具有固定的褒义或贬义性。政变是统治集团内部一部分人采取军事或政治手段造成国家政权突然变更的行为,与武装斗争夺取政权和制度上的合法继承两种方式一样。政变不过是政权变更的另一种手段罢了。
当然,并不是说今天我们以新的眼光看待政变,政变就不再具有价值评判的意义了,也不是说伴随着政变所发生的流血和屠杀就可以从此视而不见了。恰恰是因为政变并不固有的褒义或贬义性.我们才更应该对政变中无辜者的鲜血表示痛惜,对无节制的屠杀加以谴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明成祖朱棣的武功极为突出,俨然有与太祖朱元璋并驾齐驱的势头,但是他在靖难之役后进行了毫无人性的残杀,种种暴虐残酷,难以形容,这些血淋淋的事实难道可以被当作是社会进步的代价一掠而过吗?当后世人醉心于永乐大帝和大明帝国的辉煌时,谁来倾听那些无辜死难者的痛苦呼救声?不单是政变,很多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都应该从普通民众的角度加以重新审视和评价。
虽然我们不应该完全用今天的标准来评价和要求古人,但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抑或是将来,都应该有一种珍视生命,尊重他人的普世价值标准。真正能够留在人们心中,让人怀念令人感动的是那些怀有一颗慈悲心的人,而不是那些残民以逞的暴君,也不是那些用无辜者的累累白骨铺筑自己权力之路的枭雄。
本书首要在于带给读者真实的历史,种种神奇怪异事迹,多属伪造附会,虽然这些故事读起来可能津津有味,极能吸引读者的眼球,但是本书并不期望用种种荒诞不实的故事来浪费读者的时间。虽然在书中作者也涉及了一点传说故事,但读者读过之后就会发现,作者涉及的目的是为了对比、分析和批判,而不是滥竽充数。
读史不仅要知道历史事件是什么样子的,还应该知道这些事件是怎样发生的,是如何一步步演化的,这些事件到底给后世带来了什么,也就是常说的知其然,知其所以然。若非如此,除了消磨时间外,读史不能带给人们半分益处,还不如去读点风花雪月的才子佳人小说消遣一下。
以上两步只是读史的低级要求,而能够形成自己的观点和认识,这才能称得上是真正读历史。本书中的见解都是作者思考的结晶,所发的议论也都是有感而发,绝不滥竽充数和无病呻吟。某些见解或许骇人听闻,但作者的结论都经过论证和分析,决然不为追求骇人听闻而骇人听闻。作者也不奢望读者认同作者的所有观点,读者可以提出批评,可以提出自己的新观点,却不能说作者是在胡说八道。
事实上,读者能够提出批评,能够有自己的新观点,这正是本书作者乐意见到的。自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学者致力于历史,留下了数不尽的历史著作,大历史学家的学识和见解自然非我等所能比肩,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关注历史,并不能说我们就没有发表历史见解的权利。只要认真学习和思考,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历史观,每个人都可以是历史学家。哪怕自己的结论浅薄幼稚,哪怕自己的见解已被前人阐发过了,这些都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思考过了。比思考之前有了提高,我们有了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灌输给我们的历史观点。
本书作者还希望通过考察历史人物所处的环境和历史人物的性格来分析历史人物的所作所为,希望能够向读者展示在专制政治制度和与之相应的社会环境中人的本性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本着对读者负责的原则,本书并没有依照“大史不虚,小史不拘”的写作方式来写,不仅大事上不敢马虎,小事上也不去猜测虚构,更不敢无中生有杜撰古人的言语和举动,以免误导读者。虽然书中的表述不是原话的全盘翻译,但书中的表述是符合说话者的原意的。
希望这本书能够让读者有所收获,有所感悟。最后再重复一次,读者如果能够对本书提出批评,能够形成自己的历史见解,这正是本书作者乐意看到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历史观,都应该有思想的自由和独立。
吕氏家族发动的夺权活动给中国留下了一个王朝世系或典章方面的问题,因为安排好的皇位继承已经被人篡改或打乱。中国历史学家的态度是预料得到的,这个事件通常被描述为一件非法的篡位行动,而那些最后清除吕后的人受到尊敬并被给予特殊的待遇。在王朝史中的关键时刻,政治家们能够援引吕后的经历作为告诫,容许一个太后或公主突出她的位置将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英]崔瑞德、鲁惟一 《剑桥中国秦汉史》
公元1127年的大祸发生时,距离大宋帝国开国皇帝、宋太祖赵匡胤龙驭宾天,已经过去了151年。仔细检视大祸发生的经过和这151年的帝国历史,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其实,早在一个半世纪以前,太祖皇帝就已经为今天这场大祸埋下了祸根。
——李亚平 《帝国政界往事》
靖难的合法屠杀,大约死了一万四千人,比起朱元璋来自然大有逊色。不过有一项要特别提出的,即罪犯的妻子和女儿,除了斩首了的外,大都发配给家奴和奴隶,或发配给妓院卖淫,百般侮辱。生下的孩子,世世在妓院当龟奴。
——柏杨 《中国人史纲》
大小无数的人肉的筵宴,即从有文明以来一直排到现在,人们就在这会场中吃人,被吃,以凶人的愚妄的欢呼,将悲惨的弱者的呼号遮掩,更不消说女人和小儿。
——鲁迅 《灯下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