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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唐山大地震(经历者口述实录)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张军锋
出版社 中央文献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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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1976年7月28日的唐山大地震,是迄今为止四百多年世界地震史上最重要最悲惨的一页,造成了24万人的死亡,16万人的重伤,导致一座重工业城市在瞬间夷为平地,直接经济损失在100亿元以上……本书收录了作者采访的60多位亲历者的谈话和20多位重要当事人的回顾,追溯了地震前后扑朔迷离的事实与现象,反思了人类在现代化过程中究竟应该如何与自然相处的终极问题。

内容推荐

唐山乃冀东-工业重镇,不幸于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发生强烈地震。震中东经118度11分,北纬39度38分,震级7~8级震中烈度11度,震源深11公里。是时,人正酣睡,万籁俱寂。突然,地光闪烁地声轰鸣,房屋倒塌,地裂山崩。数秒之内,百年城市建设夷为墟土,24万城乡居民殁于瓦砾,16万多人顿成伤残,7000多家庭断门绝烟。此难使京津披创,全国震惊,盖有史以来为害最烈者。

目录

序言

一、大地震降临之后

 到中南海向党中央报告灾情

 英雄的唐山,坚强的人民

 抗震救灾前线指挥部成立前后

 新地委领导救灾

 公共汽车上的救灾指挥部

 党组织的堡垒作用

 第一号动员令

二、十万大军战唐山

 撼山易,撼我军民难

 一百个日日夜夜

 特殊的战斗

 在唐山军用机场指挥高密度飞行

 抗震救灾中的军人兄弟

 责任重于泰山

 抗震救灾中的文艺女兵

 一位唐山通信兵的真实记忆

三、废墟上的生死瞬间

 九死一生的4天4夜

 废墟中的8天8夜

 一把救命的菜刀

 与死神同在的十三天

 抢救唐山宾馆的外国友人

 凝固的童年记忆

 我也是一“震漏”

 夸夸俺那老头子

 死去的三个亲人

 从绝望走近阳光

 我诅咒地震

 一个天津知青的惨痛记忆

 溢满情爱的“方舟”

 天惑·地怒·人情

四、艰难的医疗救助和防疫

 唐山机场初期的医疗救助

 地震前后的唐山人民医院

 阵痛中的解放军255医院

 震后丰润的医疗急救

 不肯泯灭的记忆

 记上海医疗队抗震医院

 湖北医疗队在迁西

 日记选片

 蓝光照亮真情

 在清尸队的日子

 大灾无疫世界殊

五、牵动人心的孤儿们

 唐山孤儿的集中和护送

 记石家庄育红学校

 无尽的牵挂

 浓浓的师生情

 谈谈我们“党氏三姐妹”

 真切的母爱

 家的感觉

 与弟弟妹妹一起长大

 我在军营里长大

 从孤儿到矿长

六、开滦大会战

 回忆震后恢复开滦会战

 难忘的日子

 在开滦抗震救灾的日子里

 传奇老人的地震经历

 震后20个小时

 领导吕家坨矿千人撤退和排水会战

 井下十五昼夜

七、城市的重建与人的精神再生

 回忆唐钢和唐山市的恢复重建

 谈谈唐山城市重建工作

 重建唐山的规划设计

 唐山震后的电力恢复

 目睹唐山的毁灭和再生

 照片背后的故事

 唐山抗震救灾纪念碑的设计

 大写的“人”字

 震不垮的唐山皮影

 截瘫夫妻

 花季,我震残之后

 废墟上的风筝

八、挥之不去的唐山情结

 抹不掉的记忆

 沉痛的采访

 一位电视记者的亲身经历

后记

试读章节

7月27日,我是夜里12点半到的家,因为我是26日晚上9点下的井,27日晚上六七点钟上的井,12点半到的家,天特别热。我家属在胡同口乘凉,我们那会不是搞产量翻番嘛,一个礼拜不见得回家一趟。我说:“还有饭吗?”她说:“没有,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她说:“就有一碗米汤。”凉凉快快的我就把这碗米汤喝了。

喝完以后我就拿了一个板凳,我们一幢楼是五家,我家在紧里边,我也拿了一个板凳,回家以后也睡不着觉,就坐在那儿,太热。几个大嫂子在那唠嗑儿,我往那儿一坐,就觉得头晕了一下:“哎呀!”我说,“地震!”这几个大嫂子,都笑话我,说我们一点感觉也没有,我说我真是感觉大地微微动了一下,感觉头晕。完了以后大家就笑,说我净造谣,说过去以后也就算了,就又拉了点矿里的事,完了一点多睡的觉。 地震的时候,我爱人先醒的,你想呀,我接近三十七八个小时没睡,我躺那儿就睡着了。她先醒的,啪啪使劲儿打我的肚子,把我打醒了,感觉窗外的光开始是红的,以后又变白。等她拍我,地声就开始响了,但还不是太严重,我们楼下是火炕,我们顺着炕沿子爬地下了,老二和小四,顺着炕头,没有管他,结果我们俩刚从炕上咕噜下来,绿窗户帘变白窗户帘了,你说这个光多强吧。

地声的声音现在想起来,这个汗毛根儿都发汗呀。等我爬在炕沿下的时候,地声越来越响,就象是几万只地炮在放一样,啪啦啪啦,那个响到现在一回想还毛骨悚然。响声里大地在剧烈地颠,我们两个在地下爬在水泥地上,颠起来三四十公分高,膝盖和胳膊肘的皮全都颠掉了。当时也就是18秒20来秒的时间,就听着整个唐山市就是一个声音,哗……,那个声音呀,特别响,好象是海啸的声音,那就是整个唐山市的房屋倒塌的声音。

后来井下工人上来以后跟我讲,井下巷道是八米宽,地声一来,上下颠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是地震,就想往外跑,先是颠酥了,完了一晃荡的话,那个楼房不就整个地塌了嘛,为什么我们井下死人死的少呢,你再怎么着,他是一个整体,他在地下呢,但是那个晃的劲非常大,人站起来,从这边帮上一下子甩到八米宽那边帮上去,人就没重量一样呀。

当时我那个房子没有彻底倒,因为我有炕沿,另外我炕沿前边有一个写字台,两个大衣柜,这都是用井下用的硬木头我自己打的,我那个衣柜的腿,12公分粗,我当时打这个大衣柜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就是一盘的腿都是4,25这么宽,我的腿就是120,一个是能装东西,再一个就是将来一旦了有了什么事,可以躺一下。结果那个预制板都担在大衣柜上了,一点事儿都没有。那个大衣柜,就是砸裂了,上边的东西都下来了,身上、脑袋上也净是砸破了的,但是没有砸到要害,我的大衣柜和写字台帮了大忙了。

我们想从屋里爬出去,门都开不开了,光着脚、厂子把两道门都踹酥了,当时就是想找孩子,孩子在东头儿炕头儿上睡了,火炕整个儿塌了,给他摔出来了,跟小黑人似的。把门踹开了一看,哎呀,除了电线杆有的还立着外,别的墙都倒了,这时候我还考虑到楼上还有两个孩子呢!整个楼梯都断了,剩下钢管子了,我登着钢管上去的,当时就穿着一个三角裤衩,光着脚丫子,那两孩子给吓傻了,我一招呼他们跟小鸟似的,“哇!”一下子哭了,我说赶快奔着我过来,顺着这边过来,顺着东边爬过来了,下也下不去,从两米多高的地方跳下来,摔的两个孩子哇哇直哭。

我们那个工区,有一个防空洞,我想把家属和孩子放到防空洞,结果到那儿一看,防空洞整个也都塌了。我们家不是这幢楼的5号嘛,一号李成义一家子,他的闺女甩出来了,结果他爸他妈,三个男孩,一个女孩,一家6口,在里边喊救命,出不来。他家的门也是七扭八歪的,门进不去,我还怕啥呢,它不定哪个地方卡着劲呢,我怕一踹门,再把我砸着,踹一脚往后跑,踹一脚往后跑,时间也挺短,两三分钟,三四分钟这样,把门踹酥以后,他们顺着墙根,我嚷,往我这儿爬,往我这儿来,把他们一家子弄出来了。

当时我是矿上领导班子成员呀,我们井下边两三千工人呢,加上井上的,三四千人呢,究竟矿里头的情况如何,我是很着急。我想往矿里边去。就在这时候,我们一号西边平房干部宿舍那儿一个干部过来了,说李师傅过来帮帮忙吧,我闺女在里边嚷救命呢。哎呀,当时我的心情比较矛盾,我是真想立马跑到矿上去,矿里边好几千人,他们的死活,整个矿上的损坏情况,我需要了解情况呀,可是他当时又是非常恳切,可能早一分钟就活了,晚一分钟就死了,咱们不能见死不救,正好这时候,李盛义出来了,他是井下的采煤区的老工人,我说老李,咱们两个去看看去。

到那儿一看,都在大房盖底下压着,有四五米那么大的一块,那时候年轻,42,今年72,那知不道有多大力气,那会儿光着脚丫子,穿着裤衩,一下子就给掀过去了,等过了七八天我再到那儿看,怎么抬,纹丝不动呀。把房盖掀过去以后,孩子声音清楚了,结果一看,她妈压着她呢,就是在房屋倒塌的一瞬间,母亲把她掩护到底下了,可是她母亲的脑袋整个砸碎了,那个血呀还热乎着呢。我要是想救这个孩子,必须把她妈弄走了。可是摸她的脑袋,拽她的头发的时候,全是脑瓜浆子,当时黑夜看不清楚,手上有感觉,最后把他妈拽开了,这孩子才露出来。那个孩子也就是13岁左右,我说你下边有什么东西压住没有,她说:“没有,就是有东西卡住了我的腿。”我说,那怎么办呢,把腿拽折了也得拽,救命要紧呀,那边有好多没有倒的,再余震的话,再骨碌下来就危险了。我把身子探下去,废墟塌出个坑来嘛,我的肚皮得挨着废墟呀,我没穿衣服呀,我说你们两个拽我的腿,我喊一二三,我抱着小孩胳膊下边,咱们三个一块儿使劲,这个井下的老工人还可以,这个干部到了关键时刻还真不行,他净打那个哆嗦了!那哪儿行呀!头一次我喊一二三,妈的,劲儿没有使到一块,孩子纹丝不动。我就骂街了,我着急呀!说谁要是不使劲,我骂他姑奶奶了,我着急了就骂街。这次孩子出来了,我把孩子拽出来了,他们拽我的腿呀,结果我的肚子上的皮扯掉了一块。孩子她爹说李师傅,我得咋谢谢你呀,我说算了吧,啥时候了,找个地方呆着去吧,我说我得赶快到矿里了。

路是没有,我就往废墟上跑,我想跑五六十米有一条铁路,顺着铁路就能走了,结果到铁路那儿一看,坏了!断了的铁道拱起来两三米高,有的弯成S型。那个时候也不知道肚子疼,两个脚九个口子,最大的一个八公分,那阵儿也不感染,也不疼,知不道疼,就在废墟上光着脚跑呀。跑到我们唐山矿路口时候,我的思想有点波动,因为啥呢,我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他们离这儿也就是二三百米吧,不知道他们的死活,当下真想去看看他们,可是井下还有好几千人,井上还有机电和修配厂,电配厂呀,洗煤厂,那儿还两三千呢,整个一班是三四千人。这些人的死活不知,你说我是个党员,是个干部,危机时刻跑自个儿家里去,矿上的事你不管?我就到了矿上了。

一进西门,我碰见三四个女工,都20岁左右吧,那时我脸都看不清楚了,你想整个唐山市房屋倒塌的灰尘多大呀,加上扒小孩,大热天再跑,我身上就跟泥猴一样。我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我就对着几个女工喊呀,结果这几个小女孩儿不说话,就是抱着肩膀打哆嗦,吓坏了!我就往里跑,跑着跑着碰到救护队的老队长张玉领,连他也认不出我来了,我一说话,他说你是不是李师傅,他说:“我们救护人员大部分脱险了。”我说:“井下有好几千工人呢,你们救护队待命,原地待命,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咱们得救井下的工人上来。”他说:“没问题,老李,我听你的,没问题。”我接着往里跑,跑到行政办公室一看,哎呀,全塌了,我又跑到井架子那儿,就是上下井提升车的地方,到那儿一看,整个车都打麻花了,井架子也歪着。P1-7

序言

2006年“五一”长假结束后一上班,我接到一个紧急的任务,拍摄一部纪念唐山抗震30年的纪录片。经过一周短暂的准备,5月15日,我率摄制组一行驱车直奔唐山。这是一个在仓促中接受的任务,我来不及做很多案头的准备,手里只有一份别人提供的很简单的稿子,一本钱钢写的长篇报告文学《唐山大地震》,没有更多其他的资料。

我不能说与地震完全无缘。1966年邢台地震发生时,我刚一周岁,但我家老宅房屋倒塌的废墟和在废墟上与二哥玩耍的情景还有一些影影绰绰的印象。1976年,唐山大地震发生时,我12周岁,正在村里上初一,只记得在自家院子里搭的塑料棚里睡了一个夏天。对30年前的唐山大地震,只是从书上和很少的影像资料中接触过一些,一直没有具体的概念,而突然推到我面前的这个任务,竞让我莫名的兴奋,凭感觉就能判断出,这是一个很有“拍头”的题材。

然而,当我真正面对唐山的时候,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到唐山的第一天,我们先来到理工大学和机车车辆厂两处地震遗址。当我站在这些沉默无声的断壁残垣面前时,仍感到触目惊心。那被撕裂的钢筋水泥象几十个亡灵伸向天空的绝望的巨手;又象面目狰狞的鬼魂,向人类展示着它的邪恶。

从这一刻起,有关地震的所有信息都向我扑面而来。

遭遇新闻战

一到唐山,我就强烈感受到了这里正在发生的无声地“新闻战”,市委宣传部的同志介绍说,你们已经是我们接待的第8拨电视台了,除央视的10套、4套、7套3拨外,凤凰、上海、山东、辽宁电视台也都派出精兵强将早已经在唐山安营扎寨许多天了。

出发时,台里给我的任务是拍摄一部最多40分钟分上下集的节目,因为前期可拍摄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但我感觉40分钟的容量几乎无法展开地说什么,我预感到将来的节目一定会更长些(事实上最后完成的节目是三个45分钟,总长135分钟)。因为唐山这浓烈的氛围不容我理智而从容地考虑,我只有一头扑进去,不停地拍,不停的采访,在采访中捕捉人物和线索,在采访中构思,了解有关唐山大地震的一切一切。当我面对一个个地震幸存者,面对面倾听他们地震中的生死经历和刻骨铭心的记忆时,我分明听到了30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地震轰隆隆的声音、受难者痛苦的呻吟、幸存者艰难的挣扎,闻到了震后围绕着整个城市的死亡的气息。

6月4日,著名作家钱钢为新版的《唐山大地震》来唐山签名售书,8点多一点,我们比预定的时间提前半个多小时,唐山书城大厅内外已经挤满了人,9点钟,钱钢准时出现,此时大厅里云集了八九台摄像机,无数的照相机,很有些新闻大战的架势。多亏我们来得早,占好了紧挨着书台的位置,这才有了第二集开头王玉峰老人请钱钢在书上写下他为亲人写的“三十年生死两茫茫,无碑无灰,唯有泪千行”的诗句,因为话筒离得很近,尽管现场的声音很嘈杂,王玉峰与钱钢的对话还是很清晰。令人遗憾的是,我等了一上午,许多要问钱钢的话,却被这位著名作家客气而坚决地拒绝了,他说,他今天不接受任何电视媒体的采访。

新闻战的硝烟,在6月12日再度燃起,这一天,当年参加医疗救助的临沂和烟台医疗队代表20多人重访唐山古冶区,闻讯前来采访的各路记者也不下20人,每到一处,医疗队里的核心人物都被摄像机包围的水泄不通。更有意思的是,阴沉多日的天空中午以后突然放晴,登高拍摄唐山全景的愿望终于可以付诸实施了。下午,3点,我们驱车来到抗震纪念碑广场西侧的工商银行大楼,大楼管理人员一看我们的架势,就知道干什么,让我们办了登记,熟练的带我们登上20多层的楼顶平台,说你们已经是第四拨了。

采访地震幸存者

在大地震的幸存者中,有许多在唐山家喻户晓的人物,比如在开滦井下坚持了15天的陈树海等五位矿工,在废墟里埋了13天的卢桂兰,但最著名的可能要算在地震8天之后获救的王树宾了,因为解放军从废墟里救出王树宾的全过程,被中央新影和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摄影师们完整得拍摄了下来,并出现在当年许多纪录片里。

但寻找王树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几次打电话,都是不在家。最后终于打通了,王树宾说,明天已经跟辽宁台约好,一起去沈阳,看望当年为他治疗的大夫们。

6月2日,我们终于见到了一脸疲惫的王树宾,在他上班的一间办公室里采访了他。

这位开滦煤矿的工人,在地震发生的当天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妻子金凤用自行车把丈夫送到开滦工人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在这里输点液,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回家了,结果,凌晨3点42分,地震发生,王树宾夫妇和病房里的10几个人被压埋在医院最底层。

讲述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对王树宾来说显然是一种折磨,当谈到他和妻子金凤近在咫尺却触摸不到,妻子一点点走到生命的尽头,嘱咐他好好照看孩子,最后离他而去的时候,王树宾讲不下去了,我的眼泪也终于控制不住,在场的每个人都落了泪。

李润平,是我们刻意采访的另一位幸存者。知道李润平,是因为在唐山书城里见到的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四天四夜》,书中讲述了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在震后四天四夜的生死经历。这本书的作者,就是李润平,当年唐山地委党校学员,今天唐山陶瓷集团的董事长。宣传部的同志给了我李润平的电话,但我拨了十几次,始终打不通。眼看拍摄结束的日子临近,我按捺不住,直接找到了唐山陶瓷集团,说明来意后,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才和集团副总打电话说明此事,最后敲定明天上午的采访。

第二天,我们在陶瓷宾馆见到了感觉有些神秘的李润平,他略带歉意地说,因为那本书的关系,找他采访的人实在太多,他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不熟悉的电话一般不接。采访在李润平宽敞的办公室里进行。见到李润平的第一眼,我似乎无法和书中的那个李润平重合起来,书中的李润平是脆弱而伤感的,眼前的李润平则平静而坚毅,眼镜后面的眼角里露出悲天悯人的气息。

在两个多小时的讲述中,我们沉浸在他逃离死亡的故事中,他从废墟中顽强地伸出的一只手使他震后5个小时被救出,随后被好心的解放军用门板抬到通往机场的唐柏公路边上,被已经受伤的爬在方向盘上开车的司机师傅发现后,送到机场,在机场,医疗队及时给他做了手术,但虚弱的身体使他又濒临生命的边缘,这时候,一位也在重病的老太太把女婿费尽周折找来的两瓶葡萄糖送给了他,使他逃离了死亡。30年来,李润平一刻也没有忘记帮助过他的那些人,他千方百计地要找到他们,但始终找不到,他说,或许是那些好心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或许是这些在他心底永远无法忘怀的救命之恩,并没有在那些好心人心里留下太深的印象,因为在那样的生死关头,在那样的年代,向危重的病人伸出援助之手,几乎是每个人自然而然会去做的事。

孤儿及与孤儿有关的人们

唐山孤儿,是一个让人心酸的话题。

据有关部门统计,大地震使7218个家庭全家震亡,造成的伤亡几乎波及到唐山的每一个家庭。而四千多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大到10几岁的少年,小到刚会吃奶的婴儿,是地震留给唐山最大的伤痛。

在钱钢的《唐山大地震》中,我了解到有一位名叫王庆珍的人,当时担任唐山市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办公室的副主任,地震发生的第二天,市委领导就把照顾孤儿的重担交给刚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王庆珍。王庆珍带领知青办的同志们不辞辛苦地把孩子们集中到一起,送到石家庄和邢台两所育红学校。

要拍摄唐山孤儿的故事,不能不采访王庆珍。

但在唐山多方询问,许多人都不知道王庆珍这个人。30年,淹没了太多的历史,连同历史中的人。

但我始终没有放弃寻找王庆珍的努力。6月2日,在采访完原唐山市委书记苏锋同志以后,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问苏书记知不知道王庆珍这个人,苏书记说知道,两年前还见过,退休前担任唐山市计划生育办公室的主任,这个女同志很能干。

有了这个线索,我们很快在一个显得破旧的小区里找到了已经84岁的王庆珍老人。老人说,她1982年就已经退休,无怪乎人们不知道她。老太太性格爽朗、快言快语,一看年轻时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干部。但就是这样一个坚强的人,一提到唐山的孤儿,眼圈立刻红起来。说到激动处,老太太把胸脯拍的砰砰响,留着眼泪说,“那会特别体会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伟大,那要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绝对不行。在这方面我体会特别深,原来我是挺坚强的,就从管孩子看着苦事我都掉泪,都长出毛病了。”

我对唐山孤儿比较多的了解,首先是从唐山摄影家常青老师那儿看到的大量的照片中。常青是唐山市展览馆的摄影师,地震发生时家里房子阳面的山墙向外倒,一家人幸好没有大碍,常青从废墟里爬出来,顾不上安顿家里人,就拿着相机出去拍照,成为唐山第一个拍照震后惨状的摄影师。

在记录唐山震后惨状的同时,常青老师还把自己的镜头对准了灾难中的唐山人。而拍摄最多的,是震后特殊的社会群体——唐山孤儿,他用手中的照相机,记录了唐山孤儿30年来的成长经历。他手里拿着这些照片对我说:“我拍照片的目的就是让更多的家乡人知道,孤儿们现在生活的很好。天下父母都一样的,他们在临死前所牵挂的都是他们的子女,但他们的子女,现在都长大成人了,所以他们的愿望也应该安心了,长眠于地下,这个对我们活着的人也是一种安慰。”

我从常青老师那得到很多唐山孤儿的联系方式,我们首先见到的,是唐钢炼铁厂的调度员刘文涛。见到刘文涛之前,我已经在常青老师那里见到过刘文涛在石家庄育红学校的照片,从几个月到七八岁,浓眉大眼,胖胖的,挺招人喜欢。我们在河北小区的一座宿舍楼的顶楼见到了刘文涛,地震时不到一周岁的刘文涛,今年整30岁,妻子在陶瓷厂上班,还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刘文涛长得很精神,但眼神里流露着一丝忧郁。他给我们回忆了他在石家庄育红学校度过的童年,把那段时光称作自己的流金岁月,尤其谈到班主任孙老师对他母亲一样的关爱,说虽然叫不出口,但心里早已经把孙老师当成自己的妈妈。刘文涛不是很善言谈,但内心的感情很是细腻丰富,他把自己写在笔记本上的文字拿给我看,向首次见面的我敞开了心扉。从这些文字中,我在感受到一个孤儿成长的酸甜苦辣的同时,也为这个性格倔强的年轻人感到庆幸,毕竟有那么多善良的人帮助着他,使他在孤单中总能感受到人间的温情。

在拍摄到半个月的时候,摄制组因为设备问题回了一趟石家庄,我正好有机会见到了刘文涛提到的孙老师。孙老师名叫孙秀华,今年已经年近70,是育红学校最小的小班的班主任,她拿出小班的16个孩子在石家庄动物园的合影给我看。这个班里有著名的党氏三姐妹中的党育苗、党育新(党育红此时已经被一对奥地利夫妇领养),有刘文涛,还有一对真正的亲姐妹,1982年从邢台育红学校转过来的杜明艳和杜明丽。孙老师告诉我,1984年把孩子们送回唐山,到1995年才有了孩子们的音信,那时候大一些的孩子已经上班了,自发的结伴到石家庄看望老师们,此后一直联系不断,但小班里的7个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音信,让她牵肠挂肚。我征求孙老师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到唐山,孙老师一点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说求之不得。这样我给孙老师买了两张到唐山的软座车票,约好时间在唐山等着她。  6月2日,孙老师和张占修老师两人到达唐山,刘文涛等4个学生到车站迎接,在出站口,等候在那里的杜明艳和孙老师抱头痛哭,很是感人。第二天,我们陪孙老师到刘文涛家,见到了刘文涛的爱人和孩子,又拍下了一组感人的画面。

孙老师来到唐山的消息,迅速在育红学校的学生们中间传播开来,学生们开始络绎不绝到来到摄制组居住的宾馆,孙老师的屋子里经常挤满了人。唐山晚报的记者也闻讯赶来,在第二天以醒目版面刊登了孙秀华老师到唐山寻找学生的消息,还刊登了孩子们当年在育红学校的照片,这浓浓的师生情感动了许多人。

摄制组回到石家庄后,我给孙老师打电话,孙老师的老伴王老师在电话里难过地说,孙老师从唐山回来的第二天就住进医院,而且病的很重,正准备手术。我当即表示马上去医院看望她,王老师坚决地不让去,说不能再让老太太激动了。我随后打电话给陪同孙老师一起去唐山的张占修老师,询问孙老师详细的病情。张老师说,其实孙老师去唐山前就已经检查出肺部的阴影,但她想见孩子们,不愿意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我这才想起孙老师在宾馆里见到刘文涛、杜明艳等孩子们后拉着他们的手说的那番话,这回见到你们,我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后悔了,说这话时,孙老师流着眼泪。

孙老师患的是肺癌,手术做得很成功,左肺片切除了三分之一。但她说,她躺在手术室里准备手术的时候,心里很踏实、很坦然。她没有把自己患病的消息告诉唐山的孩子们,她不想让孩子们分心牵挂她。

截瘫夫妻

30年前的大地震,造成3817位因伤导致截瘫的病人。这些病人中的大多数,都曾经被转送到华北、东北和华东地区的各种医院和康复疗养院进行治疗。为了妥善安置这些截瘫患者,使他们安心治疗、康复和生活,唐山市在社会各界的帮助下先后建立了18所截瘫疗养院。兴建于1979年3月的唐山市截瘫疗养院,是18所疗养院中规模最大的一所。

我们是在唐山截瘫疗养院很偶然地认识的高志宏和杨玉芳夫妇。那天我们本来是采访疗养院的护士、孤儿陈秀敏,采访时,窗外操场上不时传来排练三句半的锣鼓声,我到外面很客气地让他们暂停一下或换个地方。

采访完以后,我有些歉意地请转移到疗养院角落继续排练的4位截瘫患者回到原来的地方,并拍摄一下他们排练。4个人一男三女,很配合,而且排练的相当感人,尤其是那位戴白色长舌帽的男的,表情很到位,声音也相当有磁性。陈秀敏在旁边告诉我,这4个人当中,有一对夫妻,我当时很惊讶,拍摄完以后正好接着在操场上采访这对夫妻。男的叫杨玉芳,女的叫高志宏(名字好像有点男女颠倒),两个人表达得还很好,把他们如何在地震中受伤,怎样转送到外地,如何来到疗养院,怎样在疗养院从相识、相爱到结婚的过程讲述的生动感人,还邀请我们到他们距离疗养院不远的小家去看一看。

我们抱着浓厚的兴趣,一路上拍摄二人开着电动轮椅车穿过繁华闹市,有说有笑并驾齐驱的情景,跟随夫妻两个来到他们家,看他们熟练地在轮椅上开门进门,进屋上床。一切是那么自然,一切又是那么艰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截瘫患者如何在轮椅上度过他们的每一天。

最让我感动的,还是他们的知足、恬然和相濡以沫的夫妻情分。每天的晚饭,夫妻两个都在家里吃,虽然都是平常的饭菜,但高志宏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辛苦。我们拍摄了一组高志宏在轮椅上做饭的镜头,走进七八平米的厨房,里面的冰箱、灶具各种做饭的家伙一应俱全,而且收拾的整洁干净。由于冰箱、灶具和水管分别在靠墙的三个方向,从冰箱里拿东西,到水管那里去洗,切菜,拿调料,坐锅,倒油这些常人一转身的举手之劳,高志宏每次都要在轮椅上转几个来回,而且每一次停下的位置都必须准确到位。当高志宏端着香喷喷的饭菜放到丈夫面前时,我真的体会了到生活的真味。  虽然他们的生活都有政府负担,但他们不甘心完全靠政府养活,而是尽其所能自食其力。每天,杨玉芳都开着轮椅到外面配钥匙,高志宏也到疗养院上班(卖饭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象正常人一样,虽然—个月辛苦下来最多挣到七八百元,但他们很知足,因为他们活出了人的尊严,享受到了生活的乐趣。

战友老刘

6月15日,在唐山紧张拍摄整整一个月之后,摄制组不得不结束在唐山的拍摄,因为距离7月28日只有40天的时间了,我要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把500个小时的拍摄素材消化编辑成纪念唐山抗震三十周年的节目,而且还要查找大量的电影和音像资料,等待着我们的,是又一场硬仗。离开唐山的时候,在和陪伴了我们整整一个月的老刘握手告别之际,颇有些恋恋不舍。

老刘62岁,全名刘宗祜,是唐山文化圈和开滦煤矿无人不知的人物,年轻时在部队当过文艺兵,后来转业到开滦唐山矿,干过钳工,最后又发挥特长参加了矿上的演出队,并成为创作和演出的骨干,擅长相声、快板,人称“小豆子”。唐山大地震发生时,老刘在开滦干了一辈子会计的父亲不幸遇难,他的小家4口人有惊无险,逃过了一劫。1979年调到《唐山劳动日报》文艺部,在唐山文艺圈里干了20多年,后来成为唐山曲艺家协会的主席。

摄制组初到唐山,人生地不熟,市委宣传部也不可能派人陪着我们,无奈想出在唐山当地找一位向导的法子。有朋友给我推荐了刚刚退休但退而不朽的老刘。和老刘一见面,第一感觉这是个老帅哥,不用说年轻时一定更帅,虽然岁数大了些,但整个还是显得很精神。相处几天之后,我发现老刘很幽默,而且还有一绝,在唐山无论走到哪个机关单位,总能找到熟人,有老刘做向导,真是省却了我许多的麻烦和时间。

唐山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这里的人有热情的一面,也有傲气或者说不太喜欢陌生人的一面。和唐山人打交道,你必须有足够的耐性和智慧。比如说第一天,我们去理工大学的地震遗址,在大门口,被门口的大爷拦住了,我拿出记者证,说是电视台来拍片的,老先生看了看记者证,要介绍信,我拿出从台里开的介绍信,又要市委宣传部的介绍信,我说还没来得及开,又要地震局的介绍信,我说真不知道还要地震局的介绍信,老先生又说,那你给我们学校党办室打个电话,我拿手机给党办打电话,党办没人,我一脸真诚的问老先生怎么办,老先生好像被我的真诚打动,开恩似地一挥手:“进去罢,下不为例!”

开滦矿务局是个大衙门,我知道这里的规矩多,可有了老刘,方便多了,根本不用从局办公室,再到宣传部,再到唐山矿地这么绕弯子,老刘直接带我们开车找到他的一位老朋友,说你找哪位领导,最后也得找他,果然,他这位老朋友几个电话,把我们要采访的人搞定,从电脑上调出开滦矿务局最新的情况介绍和抗震救灾情况,关于开滦的信息一下子掌握了。

唐山皮影团名声在外,采访之“费劲”台里很多同事都领教过,老刘连电话也不打,带我们直接来到团长办公室,把团长逮个正着,我们在皮影剧团痛痛快快得拍了一个上午。正红红火火的俏夕阳舞蹈队,整天到各地演出,好不容易回到唐山,我对采访俏夕阳本来不抱什么希望,老刘不动声色地说试试看,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约我们明天下午去拍摄,原来老刘和俏夕阳的导演范锦才,曾经是开滦俱乐部的老搭档,这还不是小事一桩?

在紧张的后期编辑的日子里,我常常想起老刘那让我发笑的表情,时不时打个电话,听听老刘的声音,能替我解半晌的困乏。有一天,我突然问自己,怎么就没把老刘拍到片子里,他的父亲也在地震中遇难了,他也有许多苦恼,但他活的却那样乐观、潇洒。我想好了,再有机会去唐山拍片,一定再叫上老刘,还要把这个可爱的老帅哥拍进去。

紧张地两个月后,我看着自己劳动的成果,看着因为赶播出而无法精制的作品,心里有说不出的安慰和感慨。与以前做过的《新中国从这里走来》、《开端》、《晴朗的天》、《八路军》等历史文献片不同的是,这一次,我面对的不是遥远的历史和历史中的偶像,我不需要从连篇累牍的文字、照片和资料中千方百计地靠近他们,揣摩他们;在唐山,我面对的是一个个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普通人,我被一个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真实的故事感动着,激动着;我为王树宾们暗夜中曾经经历的绝望、孤独和无助共鸣,更为危难中伸出的火热的救援之手和人间温情感动;我感到人在灾难面前的渺小,也感到了人在灾难面前的伟大,我感到了生命的脆弱,更感到了生命的顽强。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呢?

祝福唐山!祝福经历过生死劫难、更懂得珍惜生活的顽强的唐山人!

张军锋

2007年6月於石家庄

突如其来的大地震

后记

今年7月28日,是唐山大地震3l周年。31年前一场举世震撼的大地震将唐山夷为一片废墟,伤亡40余万人(24万余人死亡,伤16万余人),唐山大地震给唐山人民留下的痛苦和阴影是太多太沉重了。

今天的唐山,新城崛起,废墟不再。河北电视台为纪念唐山抗震救灾30周年,拍摄了一部《重生与辉煌》电视纪录片。摄制组在拍摄过程中,深入采访了大量大地震的幸存者,接触到许多与大地震有关的人和事,阅读并搜集了很多与大地震有关的史料。同时,他们还利用报刊、网络等媒体纪念唐山抗震救灾30周年之际,从中精选了少部分较好的文章。编导同志们深感有必要把这些珍贵的口述史料经过整理,结集出版,以留传后人。

本书分为8个部分,即:“大地震降临之后”、“10万大军战唐山”、“废墟上的生死瞬间”、“艰难的医疗救助和防疫”、“牵动人们的孤儿们”、“开滦大会战”、“城市的重建与人的精神再生”、“挥之不去的唐山情结”。本书与已经出版的一些纪念唐山抗震救灾30周年的读物相比,编者更多的是着眼于从全局上反映大地震的全貌和历史过程,注重选取从党和国家、军队高层和抗震救灾的直接领导者、大地震中重要的历史人物的回忆和访谈,使得该书颇具真实性、权威性,且文字真实、生动、感人,具有很强的可读性和史料收藏价值。

在本书即将付梓出版之际,特向唐山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向接受采访的大地震经历者、为纪录片拍摄和本书出版提供过帮助的朋友们表示深深的谢意!

由于时间仓促,水平所限,书中也许还存在着这样或者那样的不足甚至是错谬之处,欢迎广大的读者朋友们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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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4/30 1:08: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