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很滋润，喝茶很滋润，抬头看天很滋润，低头看脚很滋润，活得，就是很滋润……本书是朱叶青的杂说随笔合辑之一，他的《朱叶青杂说系列——抬头看天、昏晕哲学、清汤白水、古董主义、平淡映月》被评为2005年度“世界最美的书”，那是在31个国家的628种图书中的角逐，由德国图书艺术基金会评选的。而朱叶青本人，在社会上颠沛流离20载后，现已被中国美术学院正式聘为副教授、研究生导师。

读书很滋润，喝茶很滋润，抬头看天很滋润，低头看脚很滋润，活得，就是很滋润……

怫

病

大明朝

中郎

独睡丸

门

水

这一次赃物是自由

感冒

造物

抬头看天

无聊才有聊

忠告女人

骨头酥了

吃饭的礼仪

水缸

许诺

居家

留一面白墙

写一封信

悲欣交集

中药

张爱玲

咯噔

二泉映月

花

家

手套

花钱

羞愧

天笑了

明天更美好

注释

商女琵琶断肠声

不当美食家

不听话

想起杜尚

鞠躬

高枕有忧

混混的境界

债

四川人民生活得好吗

收藏

文物

随遇

离开

无奈

醉

坎坷

低头看脚

怀念

人生三段式

十三不靠先生

一件小事

大街

莲花未出水

穷人的快乐

惆怅

茶食

世界大同

人生在世的所言所语，其实皆是不着边际的。无论是谁，今日调门高昂，明天嗓音黯淡，举凡不死，总是要活下去的。怎么办?于是乎，一种被刻意维护的生命状态就这样呈现了出来。对于这种生命状态，无须再说什么了，故而日“无”了，却依然“说”着，我就这样在无以言说的日子里靠着说来说去打发时光。

无聊之本质，便是无有本质，本质亦无，于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一切表面现象就成为活着的最终目的。王弼《老子道德经集校注》之宗旨，乃是“以无为本”，真正有价值的人生是建立于形而之上原则的。想想世间事物本质皆无，何必计较，为了让大脑舒服通脱，我常常去街头站着。一手是酒瓶、一手是哲学。喝酒与哲学，其实皆是摆了一副样子，免得被人看作是无所事事之辈，而我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无所事事地傻看街头。仅仅是为了这个。

看久了，恍惚看到街道变成了一条河，潺潺缓缓流淌着的人河。P020

很滋润，乃口语，意思是舒坦，可比久旱植物得到了雨水浇灌。

我对于生活无甚要求，容易满足，二两老酒，一个笑话，能够让我飘飘欲仙，如雨中行而忘了打伞，依旧是笑呵呵的。

很滋润之法，信手拈来，譬如中午喝酒，好处甚多，酒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醒来之后，依然看到白天，人就很爽，有一种清晨起床之新鲜感，似乎是把一天分为了两半，生生地多活出了一天，原来午餐酒居然是延长生命的奇妙秘笈。

酒喝多了，始终不能明白人生价值何在，比如婚姻，于男女关系中瞎跑了半生，始终没弄清楚婚姻之门，究竟开向哪一边。委实不能知道自己的人生走向，究竟是入套，抑或是出套。于是乎头脑稀昏，人际间交往变得简单，做人不易圆滑，说话直来直去，好像一根肠子从嘴巴直接通到屁眼。中间缺少了曲里拐弯。曾经有朋友坦诚地对我说：“你这人的最大缺点就是你的不圆滑。”

我无奈地为自己辩护：“我这人的最大优点，就是我的不圆滑。”

婚姻与喝酒，其实是相似的，无论怎么样皆须以滋润为目的，而非过程之圆滑与否，上帝从来不会因为你圆滑就不让你走向死亡。想那圆滑，实在没个用。所以，我把那不圆滑当作了获取滋润之法宝。

譬如对于病痛，不敢视若仇敌，却看作是对手。

我胸椎曾受损、受伤，加上骨刺、钙化等等，经常发作，疼痛难忍，气憋胸闷，我就乖乖到床上躺下，等到缓过气来，爬起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骨架是用来支撑肉体的，病痛发作，支撑不住肉体，不得不躺下，原本是自然规律。如果强迫自己站着，就会感觉肉体似乎要压塌骨架，却又没塌，好像显示坚强，其实也无聊。若是把我一分为二，健康的朱叶青，病痛的朱叶青，我就得到了两个朱叶青，于是化无聊为有趣。病痛的朱叶青发作起来，我就听其自然，躺在床上静若老僧。待病痛发作完了，我就让健康的朱叶青去游泳、爬山、快走，总之是去折腾和报复那个病痛的朱叶青。两个朱叶青闹来闹去，使得我的肉体依旧靠着这付骨架来支撑着，行走、坐卧、做爱、游泳等等，活像是一个正常人。

实在很滋润。

其实我对于人生道理，知之甚少，却多了几分胡思乱想。

喝多了，我可想象着未来人类都变成了羊，因为耶稣说人是迷途的羔羊。但我希望其中有思想者能变成鸭子。鸭子在迷失羔羊之路上继续走着、想着，我自己却变成了空气。酒醒了，我就想有谁会愿意和我一起去变作空气?但这家伙必须是女人。昨晚小酌，朋友问起：“你此生最大困惑是什么?”

我不假思索地答曰：“是女人。”

朋友说：“你却继续期待着女人。”

我套用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关于“我们不可能两次走下同一条河流”的论点来回答，改为“或许，我们不可能两次长出同一根头发。但是我们还活着，荷尔蒙还在生长，咋办呢?只好按照上帝赋予人类的缺陷继续活下去”。事实上，按照东方轮回观念，头发确实是同一根，那么，也就可以走下同一条河流。甚至，我们原本就是同一个连绵亘古的生命，彼此相连之紧密，出乎于想象。

而女人，其实不会让人困惑，是男人自己多事了。男人和女人，合在一起，就像一拨拨鱼群，很快被一网打尽，我只是不清楚谁是收网的。

曾经看见一根羽毛在空中飞舞。我就想：“第二根羽毛怎么没来?”紧接着恍然了，原来，是我贪婪了。譬如我把一天分为两天、一个朱叶青分为两个朱叶青、一个女人分为很多女人，却偏偏不能把一杯酒分为很多杯酒，而是把很多杯酒看作是一杯酒。依旧想醉。好比书中提及：

若是把生活当作诗歌，我会醉的。

若是把诗歌当作生活，我也会醉。  若是把美酒当作诗歌，我醉依然。

我愿意醉于一切，但还是把酒当作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