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当代文学译丛》是上海译文出版社在以色列希伯来文学翻译研究所的资助下翻译出版的大型文学译丛，选收以色列当代最负盛名的10位作家、诗人的代表作品，共10卷。是迄今国内最系统最全面展示以色列当代绚丽多彩的文学创作的珍贵文学丛书。

本书为其中一册，以幽默温情的笔凋记录了一代移民的生活史，塑造了一大批血肉丰满、饱含爱恨的人物形象，交织了多个惊天动地而又热情、世俗的故事和传奇。是一部气势宏伟而又滑稽明朗的以色列史诗。

以色列当代文学人师梅厄·沙莱夫(1948～ )最优秀的代表作。全方位地展现了以色列建国前，一群东欧的犹太移民在蓝山脚下一砖一瓦建立起一个全新的犹太村庄的艰辛历程，以幽默温情的笔凋记录了一代移民的生活史，塑造了一大批血肉丰满、饱含爱恨的人物形象，交织了多个惊天动地而又热情、世俗的故事和传奇。是一部气势宏伟而又滑稽明朗的以色列史诗。

走近梅厄·沙莱夫的世界

——中文版《蓝山》序言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九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五十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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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老教师亚科夫·皮耐斯从睡梦中惊醒。屋外刚刚有人喊了一声“我把利伯森的孙女操喽!”

喊声穿过水塔边的加纳利岛松树林，高亢、尖厉、清晰，就像一只捕食的鹰，在高空盘旋片刻朝地面上的村庄俯冲下来。老教师心里感到一阵刺痛。他又一次独自听到了这句下流无耻的话。

几年来，他堵隙补漏，一次次挺身而出。每次化险为夷之后，他总是说：“就像是荷兰男孩在堵水沟。”果树生蚜虫，国家发彩票，牲口长虱子，蚊子传疟疾，蝗虫漫天飞，爵士乐乱耳，这一切像排排黑浪向他扑来，撞在他心头的堤坝上，涌起堆堆污沫。

皮耐斯从床上坐起来，手指捋着胸毛，面对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村里人竟然能无动于衷，听之任之，让他深感愤怒和困惑。

坐落在伊兹里尔山谷的这片小小的合作定居地还在酣睡之中。母牛和骡子还没出圈，母鸡睡在窝里，终日劳累的人们还在破床上做着美梦。夜幕下的村子在沉睡中发出鼾声，就像一台经过磨合的旧机器一样安稳地运转。牛奶子里充盈着乳汁，葡萄串聚满了果汁，膘肥体壮的牛犊不久就将送往屠宰场。不知疲倦的细菌在植物根部固定了新的氮。皮耐斯在课堂上把细菌称为“我们的单细胞朋友”。尽管这位老教师脾气不温不火，慢条斯理，但他决心不让任何人躺在过往的功劳簿上享受，他自己更不会这样做。“我非速住你不可，这个人渣。”他愤愤地咕哝着，从铁床上重重地跳下来，双手哆哆嗦嗦地扣上了旧卡其布裤子的钮扣，蹬上黑色劳动靴，胆子立刻壮了不少。黑暗之中他心烦意乱摸索不到眼镜，借着从门缝透进的一缕月光才找到路。

一出门，他在花园里踩到鼹鼠洞，绊了一跤。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喊道：“那是谁?”然后静静地等回音，一双近视眼盯着茫茫黑夜，花白的脑袋像猫头鹰一样，转来转去。

那句下流话没有再出现。从来都是只喊一次，不喊第二声。

皮耐斯寻思，这句脏话是腐败堕落、低级享乐和个人主义膨胀的号角，一言以蔽之，是对行为准则的公然践踏。这位“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把孩子们培养成既有崇高理想又踏实肯干的人”的老教师，极不情愿地回忆起那起巧克力抢劫案——他班上的几个大孩子洗劫了村里的合作商店；回忆起利娃·马古利斯的那只华丽的俄罗斯行李箱，里面装的全是些勾引人的奢侈品和说不出名堂的玩意儿；回想起田野里出没的鬣狗发出鬼叫般的“傻笑”。

他没戴眼镜，两眼一抹黑，一想到鬣狗，皮耐斯吓得迈不动步了。

这一带常有鬣狗光顾。鬣狗是麦田和蓝山之外的世界派来的信使。村庄建立以后，这位老先生已数次听到鬣狗在附近干涸的河床上狂吠，每每让他浑身发抖。

被鬣狗咬伤是很危险的。染病严重的会秋种春收，在盛夏季节修剪葡萄树。轻些症状的也会神志怪异，多疑、悲观。甚至变节叛逃，放弃土地飘泊到城市中去，或者奄奄一息，甚至离开国土，流落他乡。

皮耐斯忧心忡忡，不可名状。他年事已高，见到过许多路边掉队的，见到过码头上重新上船的逃兵，见到过因心力交瘁而白寻短见在坟墓中安息的人。他看到如今处处都是离经叛道者——“耶路撒冷那帮寄生虫般的塔木德派分子，萨法德那帮自封为救世主的千年信徒，还有那些断送了工人大队的痴迷的共产主义分子，他们是列宁和米丘林的弟子。”凭借多年的观察和思考，他知道一旦免疫系统出了问题，人就会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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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梅厄·沙莱夫的世界

——中文版《蓝山》序言

钟志清

在2005年进入尾声之际，接到上海译文出版社冯涛先生的电话，得知《蓝山》译者之一干海江意将从笔者发表在90年代末期的一篇旧作中抽取-片断，代为序言。文心相知，他们的认真9执著委实令人感动，干是欣然允命，再和大家共话《蓝山》和我所了解的梅厄·沙菜夫。

梅厄·沙莱夫是当代希伯来作家中的一位佼佼者。他于1948年生在以色列，在农业合作社和基布兹长大。后在耶路撒冷的希伯来大学攻读心理学，在电视台做过讽刺节目的主持人及报纸的专栏作家，撰写文论、随笔、讽刺故事及儿童文学作品。梅厄的祖辈是农民，本世纪初从俄国移民到以色列，由于家庭影响，梅厄自幼便熟悉农民的生活习俗和喜怒哀乐。从长辈那里，他听到许多古老的神话传说及生动有趣的民间故事。尤其是上个世纪初叶，先驱者们在犹太复国主义思想的感召下，重返“希望之乡”，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生存、奋斗、重建家园的经历，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成为他日后几部长篇小说的创作根基。

梅厄从事纯文学创作的起步较晚，约始干20世纪80年代后期，1988年，他发表了第一部长篇小说《蓝山》(The Blue Mvountain)，立即在以色列引起轰动，连续数年在以色列位于畅销书榜，在欧美世界亦反响很大，有的批评家甚至将其称作“以色列最好的长篇小说”。以色列希伯来文学评论界权威人士格肖姆·谢克德教授(Prof.Gershon Shaked)认为，梅厄是当今希伯来文学中文化积淀最为深厚丰富的作家之一，可与奥兹、约书亚等希伯来文学经典作家比肩。其后，他又创作了长篇小说《以扫》(Essau，1991)、《恰如几天》(As a Few Days，1994)及《沙漠中的人》(His House in the Dissert，1990)《冯泰耐拉》(Fontanelle，2002)。

首先应该向大家交待的是，中文版《蓝山》一书的书名系根据英文翻译而成。此书的希伯来文题目为“Roman Russi”(A Russian Novel，建议译作《俄罗斯人的浪漫曲》)。顾名思义，它反映的是二十世纪初第二代新移民从俄罗斯来到巴勒斯坦(即今天的以色列)，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奋斗、生存、繁衍的历程。小说的叙述人“我”在作品开端只是一个15岁的少年，他自幼失去父母，由外公抚养。外公是当地最优秀的农民，他给“我”讲述了祖辈、父辈在这块土地上的经历，有的令人伤感，有的又妙趣横生，充满了神奇色彩。千百年来，散居世界各地的犹太人一直把巴勒斯坦当作精神上的家园，当作灵魂的故乡，直到犹太复国主义时期，才强调在肉体上把犹太人同土地联系在一起，号召犹太人重返巴勒斯坦，在那里建立家园、物质和文化庇护所以及民族身份。

如果说希伯来语书名侧重历史感，那么英文译名则更加富有地域特征。“蓝山”指坐落在以色列中北部的卡麦尔山，俯瞰犹太拓荒者最早的定居地之一耶斯列平原，将一望无际的地中海与农垦区分割开来。在阳光下的映衬下，确实有几分蓝黛飘然的味道。俄罗斯移民来到此地，在那里清淤排沼，劳作耕耘，将其建造为那个国家最富足的农区之一。“我”的外公和他的朋友们便属于这样一代开拓者。

梅厄采用超现实的表现手法，使用大量的神话、传说、典故，将许多生活断面天衣无缝地拼合在一起，使过去与现在、历史与现实在同一个层面上重现，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开拓者们充沛、激烈的俄罗斯式情感特征和坚忍不拔的奋斗经历，具有史诗之风。沙莱夫的创作笔法谐趣幽默，富有感染力。他笔下的人物鲜活生动，既有英雄主义豪气，又有反英雄特征；既对未来充满憧憬，又无法适应恶劣的自然环境，甚至抛弃复国主义梦想，远遁他乡。并展示出不同代人之间的冲突。

梅厄在谈到自己所接受的文化影响时曾指出，在他所读过的文学作品中，最为钟爱者乃为卷帙浩繁、内容丰富的恢弘巨著。他酷爱托马斯·曼、纳博科夫、梅尔维尔、狄更斯、果戈理等文学大家的作品，但不喜欢日本诗歌，认为它比较单薄。这种情趣使之在注重描写主人公个人命运的同时，又大处落墨，烘托历史的主脉流向。在这个意义上，《蓝山》不失为一个成功之例。

梅厄在当今以色列入气很旺，读者往往为他作品中所体现的睿智与幽默忍俊不禁。他的译文在海外许多国家备受关注，尤其是在荷兰获得了极大成功。同时，他还是一位备受欢迎的儿童文学作家。

梅厄在茫茫人海中委实显得普通。他个子不高，算不上英俊，不善修饰，上下班喜欢开辆半旧的小型卡车。车身离地面很高，乘客得拉住顶棚的扶手才能攀缘进去，家里人也开着它去沙漠旅行。这一点倒是显示出以色列入非常现实的一面，他们注重实用，不会因为有了名气和社会地位去追求浮华。记得2001年夏天，梅厄夫妇邀请我到家中做客，他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知道我和以色列作家们的最大区别是什么吗?”“是什么?”“就是我夏天穿短裤。”一句话，道出他简约随意的生活方式。

梅厄·沙莱夫的家倒是舒适而别具一格。房子坐落在耶路撒冷城南一个优美、静谧的居民区内，凭窗极目远眺，是冲突连绵的希伯伦，1948年之前那里曾经是伊拉克驻巴勒斯坦使馆的办事处。沙莱夫夫妇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搬到那里，开始只有一套住房，后有了一定的经济实力，又将毗邻的住房买进，把两套房子打通。整套住宅显得很宽大，但几乎每个房间都有一面墙壁摆满了书。那是以色列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梅厄的父亲是一个画家兼诗人，叔叔是个散文家，堂妹则是《爱情生活》的作者、目前在文坛大红大紫的兹鲁亚·沙莱夫，妹妹也是一个文学编辑，是梅厄每部作品的第一位读者与评论人。夫人瑞娜在以色列航空公司工作，她热情好客，那开朗活泼的个性使人能够一见如故。

其家庭还体现出许多以色列之家的共同特点，注重家族传统与子女教育。客厅里摆放着梅厄和瑞娜祖父母、父母的照片和他们本人幼时的留影。家中最好的房间以前给女儿居住，女儿搬出后又转让给儿子。儿子最初勤工俭学时，前三天学徒期按照规定得不到工资，性格有些稚气的他不免有些失望。梅厄却决定自己为儿子支付三天的工资，目的是想培养他作为男子汉所应有的自信与成就感。梅厄夫妇在业余时间喜欢看电影，包括中国电影，他说在看中国电影时的强烈感受就是人性是相通的，不管地域相隔有多么遥远。他们对中国文化，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与尊崇。梅厄到中国时，喜欢独自逛食品街。他一句中文也不懂，但通过掌上画图的方式，竟然能够同人们交流。多年后谈到这种经历，他还会喜不自胜。2002年冬季，他应邀到本一古里安大学作讲座，我当时正在那里的希伯来文学系读博士。他和夫人以及另一个朋友竟然特意安排出近两个小时，到我住的学生宿舍品尝中国饺子。

梅厄·沙莱夫尽管不喜欢同以色列当权派与政治家交友，曾写文章讽刺揶揄以色列现总统卡察夫在文学与艺术关系问题上所发表的见解，但在以色列读者心目中，他是一位有优秀见地的作家和新闻工作者。他本人曾经参加过1967年的“六日战争”，中飞弹受伤。作为犹太人，他说不同意某些人回归1948年之前的说法。那样则意味着以色列国家的终结。但是他一直主张以色列应归还“六日战争”时占领的巴勒斯坦领土，让巴勒斯坦人拥有自己的国家与土地。他说尽管许多人不情愿这样做，但确实别无选择，因为希伯来语中有类似“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比喻。

多数中国读者可能对梅厄·沙莱夫的名字还感到陌生。1999年，《世界文学》第2期登载《蓝山》选译，我当时作为责任编辑曾就《蓝山》与选本译者、著名编剧黄继苏先生进行交流，黄先生对《蓝山》的情致与韵味甚为推崇，每每报以共鸣。时隔数年，我们又读到了于海江、张颖两位青年译者翻译的《蓝山》全本，确实让人感到高兴。  2005年岁末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外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