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美丽与哀愁》——时报文学奖短篇小说首奖《耶稣喜爱的小孩》,时报文学百万小说最佳人气奖《疑惑与诱惑》小说家裴在美创作的又一里程碑。
这是一个关於性与政治的剥削和压抑的小说。经由一个女子相距十五、六年的两段现实,相互交叉折射,叠印出一个政治与情欲皆粗暴、焦虑而紧张的城市生活表象与内心的图像。这也是一个女性自我价值追求和认定的小说。透过一个女性身体与情欲的历程,呼应边缘化的真相,正义,人性与道德。在一个无法脱逃的城市禁锢中,犹如流放的野狼般;独自承受掠夺、攻击、斲伤与绝望,以及单纯的生之美丽与忧伤。作者通过一个女性的处境影射庞大芜杂的诡谲政治,继又由围绕319引爆高度政治与族群的对立、焦虑和困惑,回归到极端的个人。这既是一部犀利炙热如诗篇的小说,也是反思台湾现实、命运与台湾人民困窘呐喊的作品。
本书是台湾著名小说家裴在美首部在大陆问世的小说精选集。作者曾获台湾时报文学奖小说首奖与时报文学百万小说最佳人气奖,书中收入其获奖作品及最新中短篇力作。作者以细腻而犀透的笔调,刻画了那些在欲望与负罪、现实与回忆中挣扎的人物,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台湾社会城市化进程的描摹尤为出色;最新作品跨越台北、大陆、美国,男性与女性,希望和破灭,白日碌碌之生与夜晚荒靡的梦境……以乐章般的旋律与节奏、电影化的视觉和语言、优雅透明的文体,重奏出希望与现实,幻觉与真相之间交溶、扦格、颉颃的交响。
我们隔壁住的是家有钱人,他们的墙上爬满了迎风招展粉色的蔷薇,后面竹篱覆着厚厚的牵牛,开满紫色如星斗般的喇叭花朵。院内高大的柚子、芭乐、莲雾、芒果,一到春夏,枝茎上满是香气袭人、预兆结实累累的小花。园里栽植的桂树、栀子、杜鹃、芍药、色董、剑兰、扶桑、美人蕉等.不时从竹篱空里透出团团秀色。清晨薄雾中,小河边的浅滩上,开遍野生的姜花,滚滚绿叶簇里冒出洁白的花穗,晨雾里一径散放幽甜的芬芳。我妈总要打发我去,甘冒掉进河里的危险,掐几枝回来浸着。
隔壁姓叶,我们一道篱笆之隔,他们后院一株高大的芙蓉正好倚在篱边倾身墙外,一树嫩生生的芙蓉花朵便整个斜进我们院里来了。若不是因我爸曾藉修补篱笆之名趁便侵占叶家边邻一溜地的不愉快,我还可以像以往一样,猴儿似的在他家前厅后屋乱转,任意爬上棵树专摘又熟又大的果子来吃。现在,却连我妈也少与他家的杨嫂往来,更别说上他家走动了。
叶老头在党里做官,又是我们同乡会的头头。听杨嫂说当年我爸来台举目无亲,便是得了他的照应才在叶家边邻地带搭了一问棚屋,发展至今,一式三问,又将屋前人来人往的过道圈划起来,成了院落。可据我爸说,咱家的地是他花了几个银元向叶家买下来的。而我却记得他曾一再声明他来台湾时一文不名。不论如何,叶家既认为我爸得寸进尺,后来便索性盖上一道砖墙,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在砖墙尚未建造之前,一个星期日的午后,我为什么记得是星期日呢,原因在每个周末,叶妈妈总会领着孩子们上西门町、东门町这些热闹地方看电影、逛店铺买东西或上餐馆之类,享受全套他们富人的娱乐,是我们这类人家从来舍不得花费的。所以。那日当我看见叶家那辆墨绿喷漆、擦得雪亮,后头漆着“自用”白色楷书的三轮车开出车房时,就知道又是他们周末出街的时刻了。
下午我两个哥哥照例关在矮小的房里复习功课,所不同的是,这日我爸没上牯岭街洽谈生意,他刻意空出时间来管教儿子。我爸盯他们课业极严,一有松懈打盹或成绩不合理想,便毫不客气的抽上一顿,一直到他俩考取国立大学第一志愿之后,才停止了这漫长的体罚教育。
我爸紧绷着脸,身上穿了件破洞的旧汗衫坐在床沿上,正对我那两个可怜哥哥的背后。一旁桌上摆了那把令人望而生畏的细竹棍、一杯酽茶、一叠旧报纸。看这光景就知道,必然是他们月考成绩未尽理想,而这意味着,我最好断了去找哥哥们胡缠的妄想,他俩除了晚饭之外,不到夜里十一二点,是休想下桌的。我矮着身子从窗户底下溜过,却正看见我妈打扫鸡笼子呢,还好鸡毛鸡屎的尘灰逼得她眯了眼,我一闪身便溜进屋后的夹道,抽了根松动的竹篱笆竿子,就钻进了叶家。
这个时候叶老头不是不在(他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几乎都是晚上应酬完了才回来),便是破例在家午睡。此刻既没听见他极响的鼾声,想必是不在的。他家杨嫂一大早便拎着小包袱放假回家了,不到夜里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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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实相当程度活在内心的世界,文学或任何一种创作都是内心的延伸。对我而言,就是对世界以及人的理解、同情、好奇和反映。
其实人也是活在一个符号的世界,汉字这个符号对我的意义,便是故乡。
当我写下这段话时,想起的是stephen King(美国一个惊悚小说家)的访问纪录片。
他走在老家的路上,家乡的景物一切如旧,完全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同时也是他许多小说中的场景。他指着一条青草围绕的小河沟,说:“这儿!就是某某泳裤爬满蚂蟥的地方。”那也是他将之写进小说的景象。
看到访问片的那一刻,我的感觉是复杂的。因为我再也没法回到从前,在小田埂上、小河道边,远望潮湿天空的云瑷,看看菜田抽出的嫩芽。我更无法指着某些景物说:“那,这就是我写的那条小河、那座鱼池、那块空地、那片竹林……”旧时邻里,早被不断扩张膨胀的都市水泥丛林吞噬了。
至于故乡对我的意义,也从来都是模糊、混淆、流失,无法辨认的。我出生的地方,是父母眼中的异乡,他们的老家——我们的故乡,却又是个我从未谋面的地方。我自己住了超过半生的地方,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异国。回到出生成长地吧,那儿的变化,何止景物而已!
但现在好了,让这个象征化了的故乡——汉字,取代地球上某一城乡和某个坐标的定点。无论我身在何处,都能够不断的回去,不仅为了安顿和到达,其实更多的,是得到同情和释放的力量。
写小说,便是借着回到故乡重整后的安顿,所释放出的能量吧。
现在想来有些可笑,那时,我还深深执著于某些东西的消逝和流失。一条河,几条街,一块小菜田,某座荒坟,几株老榕,可以遥望的稻田,扔石头打野战的草地,刺耳却又让人着迷的午后蝉声……以及流动其上的人与事。
其实不就因为消逝和流失,它们才得以另外的方式重现么。经过内心重组过的,当然已非原来的风景。但我想这并不要紧,现实不过是一条通往内心的甬道。一部作品,最初总是从某个内心出发;借着它,读者又走回作者以及他们自己的内心。恐怕正是如此,写作和创作才别具意义吧。
《台北的美丽和忧伤》部分内容来自一部旧作,十多年后因缘际遇巧合,成就了另一部小说的诞生。其实,所有我们创造出来的东西;不是已经浮现,便早就埋伏在周遭所有的可能性里,我们不过是从现实中挑选加工而已。艺术之所以独特、锐利和动人,并不在于它对现实的描摹和琢磨,却来自于它对事物的处置和发现,以及赋予的诸多想象。
裴在美是连着土地的,但她的小说世界,却并不平静。裴在美的小蜕也是与众不同的,它仿佛有个非常坚硬的内核,卡在你心里,让你震惊。
——台湾著名作家刘大任
这本小说对台湾战后新生代的成长过程,生活内容与社会情况等,皆有相当代表性的描述。
——台湾著名作家东年
作者用温暖拥抱的胸怀,冷严具体的观察,贯彻的人道精神,追觅已逝去的往昔时光。
——著名作家、台湾成功大学教授叶石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