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童话，不是故事。呈现在您面前的，是真实的记录，是深切的呼唤。书中二十八个陕北女娃，将向您敞开纯真的心扉，诉说身边的事情，她们的生活、学习环境，还有，她们展望未来人生的梦想。从这一刻起，请伸出您援助的手，从这一刻起，让我们共同关注陕北女娃！

引言   001

第一辑 二十八个女娃的日子和梦想

0l荣荣  004

02亚亚  009

03菲菲  017

04欢琴  023

05小刘老师029

06红梅  036

07巧峰  04l

08巧琴  048

09海芳  053

10美京  058

11秀秀、蕊蕊、娜娜和苗苗065

12反反和改改      078

13彩虹  084

14苗苗  090

16雪雪和雪琴      100

16文瑛和文文      106

17翻翻  111

18盼盼  117

19艳艳  122

20芳芳  128

21焕焕和姚姚      134

第二辑

艰难的寻梦——上学路上 139

后记   173

拍毕，我将以前为其他娃娃拍的照片交给欢琴，请她转交，我们继续朝刘家山村赶路。这时同伴像换了个人，也不叫嚷着累了，直说：“这娃拍得真过瘾。”

2004年7月，我专程去拍摄这批娃娃的近况，可不巧欢琴跟妈妈赶集去了。我只得扫兴地返回邻近的刘家山村，临走给欢琴爸爸留下一句话：“傍晚娃娃回来叫她来刘家山，我还要给她拍照。”做父亲的拿着上次给欢琴拍的照片，喜滋滋地满口答应：“没问题。”回到刘家山村，直等到太阳快要落山，还不见动静，让人到山梁上去吆喝，对方回话“就来了”。终于等到欢琴的到来，是由她妈妈陪同。可没想到的是欢琴一脸的不高兴，小嘴也翘得高高的。妈妈说：“今日跑路熬了，她不想来，硬拖她来……”话未落音，欢琴竟然哭了起来。拍摄当然无法进行。我耐心等待，等了好一段时间，欢琴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一些，但这时太阳已渐渐入两山，院落处在阴影巾，只得拉着娃来到窑顶山梁上。这里的光线倒还好，可娃始终显得不很开心，总是甭着个脸，噘着小嘴，一双红红的眼睛时而还噙着泪花。我只好支起三角架，在远处用长焦不动声色地拍了几组镜头。好在漂亮娃娃怎么看都不难看，生气也有生气的可爱。P26

在很久很久以前，据说是在一亿五千万年之前的侏罗纪时代或者更早些，从西北部的昆仑山上吹下来满天黄尘，吹呀吹呀一直吹到今天，因而堆积形成了现在的西北黄土高原。黄土高原最厚的黄土层有500多米，堪称世界上独一无二。本书中所说的陕北黄土高原则是广袤的西北黄土高原的一小部分。

水是生命之源。干涸的大地遇水变得润泽富有，寂静的荒原遇水变得生机盎然。同时，松散的黄土大地也被雨水冲刷出许许多多的沟，当地俗称毛沟。毛沟纵横交错于黄土高原上，又经过千百万年的风雨侵蚀，毛沟越陷越深，越拉越长，将黄土高原分割得L零八落。大的毛沟就成了今天的河。河的两岸又叫川。这里倒是生灵生息的好地方。没有被冲刷走、仍然屹立在那里的土堆叫峁，像座小山，大一点的叫墚，再宽一点的叫塬。川底和塬墚之间像刀削般的、嶙峋的崖畔叫沟壑。所以，有人这样描述黄土高原：墚峁起伏，沟壑纵横，无雨干旱满天尘土，逢雨遭殃遍地泥浆。

在这里有一条被雨水冲刷得最深最长的沟，当地人叫法不一，有人叫它伏义河，有人叫它苏亚河，也有人叫它城畔河。人们只知道它从上游来，但不知道具体从哪个地方来；知道它流向下游，但不知道它去向何处。人们祖祖辈辈，年年月月伴它生息，受惠于它的滋润，但有时也得提防它发怒，因为它总是乐于容纳各条毛沟、小溪汇聚来的泥浆水。毛沟里的水总是夹杂着大量的黄沙泥土毫不顾忌地涌进大沟，将大沟里的水终年染成黄色，因此后来的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黄河。

岁月越久远，河道拉得越深。黄河两侧变成了峡谷，陡峭险峻。河水川流不息，使峡谷顶上有了斑斑点点的绿色，稀稀落落的树木。随着东方日出升起袅袅炊烟，随着西山落日有了绰绰人影。人类不知从何时开始和黄土相伴，和黄河相依，一代一代，一茬一茬，生息繁衍，经年不衰。

山山峁峁绿斑点点有树木的地方，便是人类居住生息的地方，这就是村庄。既是村庄，总得有个名字，人们也不忘取个和生存密切相关的名字，比如“一斗谷”村。家有一斗谷，生活不用愁。这一斗谷村有棵千年老槐树，立在村子中央，经年历岁，顶风

男娃被看成家里的顶梁柱。霜，抗酷暑，每天第一个迎接日出，最后一个目送日落。它见证着村民们降生、成长、立业、衰老、失迹(死亡)的沧桑一生。

老槐村下聚集着芸芸众生：有老汉，有婆姨，有后生，有媳妇和娃娃。娃娃中有男娃、女娃。男娃是家庭的顶梁柱，女娃亦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猪娃头顶上还顶着三升粗糠哩。”就是说娃的命里就带着粮哩，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有生存的权利。所以这里的人视每一个娃娃都为先人的轮回，不得怠慢。即使是个憨憨(傻子)，也得养着给口饭吃。

然而，每一个生命来到人间，来到这贫瘠的村庄，便肩负着一个苦涩的使命，这就是：填饱自己的肚子。因此从生理角度来说，男娃凸显出他的强壮劳力和延续香火的优势。诚然，女娃也是传宗接代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关爱父母方面甚至更胜一筹。但毕竟当步人耄耋之年时，老人的身边不能没有儿子，否则他们的生活就十分艰难了。而远嫁他乡的女儿们则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就是当今这些不享受政府任何福利保障的群体的最大困境。“养儿防老”仍是人们固守的信念，自救的方法。所以爱的天平开始倾向于男娃，一旦家中窘迫，最先辍学的必定是女娃。这就是现实。

二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到陕北地面，是新鲜，是好奇，但也有些内疚。路边残窑旁立着个女娃，白白净净，温温顺顺，怯生生地看着我，很听话地摆姿势让我照相，然而过后我便销声匿迹了，带走了她的疑问，她的一丝丝的希冀。以后我又来这里十余次，又干脆用两年时间驻扎在这里，我又无数次遇上这种希冀的目光……

虽然贫瘠与苦难是如影随形的背景，但生活在这里的娃娃们的天真与淳朴的天性却无法被遮蔽。阳光下孩子们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因贫穷而带来的抱怨和自卑。他们快乐、纯真的笑容，让这个世界永远充满希望。  可是现实又是这样的残酷，处在这么个高原腹地，经济与文化严重滞后。简陋的教室光线灰暗，通风不畅；师资不足，学生课外读本及书写纸张缺乏；几乎没有任何辅助教学设施……他们所接受的教育的质量从整体上要落后外界同年龄孩子一至二个年级。在升学考试碰壁后，他们依旧回到故土，来步他们父母的后尘：劳作营生，传宗接代，固守乡土，最后默默地回归到黄土地里……

这本书里的几十名陕北女娃将告诉大家她们真实的内心世界，她们的生活、学习环境，她们周围所发生的事情，还有，她们的梦想。

这不是童话，不是故事。这是现实，是真人真事。每个娃娃向您敞开纯真的心扉，诉说身边的事情，展望未来的人生。

黄土高原上的人们宽宏、豁达是由来已久的，而且充满着母性。春秋战国时期的晋文公重耳，因晋国发生内乱，沦为丧家之犬，四处碰壁。来到这里，这儿的人们接纳了他，一留便是12年，使他得以养精蓄锐，东山再起，最后做了中原霸主。

公元755年爆发安史之乱，这里也深受其害，民不潦生，遍地饿殍。即使这样凄苦不堪，当颠沛流离的大诗人杜甫挈妇将雏来到高原地面时，这里的人们依然默默地接纳了他，使他万分感激，写下了脍炙人口的“暖汤濯我足，剪纸招吾魂”的诗句。

这里有座城市叫延安，可是它曾经叫肤施，是因一个叫尸毗王的佛而得名。传说一日尸毗王在清凉山上修行，突然一只鸽子神色惊慌地飞进了他的怀里寻求避难，鸽子身后紧追着一只老鹰。老鹰由于饥饿也摇摇倾倒。佛便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饲鹰，从而拯救了两条生命……当年红军在延安一呆13年，得到了喘息、休养、壮大、发展的机会，终于有力量走出这连绵起伏的黄土大山，去实现他们的远大理想，使五星红旗飘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上空。

六十多年过去了，憔悴而慈祥的黄土高原像倾尽心血将子女养大的母亲，依然守着贫困的日子，依然每日将“东山的日头背到西山”，却没有半句怨言。世世代代，年年月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重复着一件事，就是在黄土地里刨食，养家糊口!他们失去了祖先赖以遮阴的参天大树；他们拥有的仅仅是疲惫不堪的贫瘠土地；他们承受着大自然失去平衡的生态报复；他们无力抗争，只求平安顺畅地度过一生，只求娃娃们有个能养活人的好去处。

二十年前，我怀着新鲜和好奇，第一次来到陕北地面。路边残窑旁立着个女娃，白白净净，温温顺顺，怯生生地看着我，很听话地摆姿势让我照相，然而过后我便销声匿迹了，带走了她的疑问，她的一丝丝希冀。以后我又来这里十余次，又干脆用两年时间驻扎在这里，我又无数次遇上这种希冀的目光……

每每看到这种目光，我便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我的女儿出生在医院的无菌室里，这里的女娃出生在自家的炕头；我的女儿作业本写几个字便弃之不用，这里的女娃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字；我的女儿零食当饭吃，这里的女娃一天只有两顿稀饭干馍……当我把这些情形告诉女儿的时候，她睁着大眼睛以为我在说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促使我从新鲜好奇变得严肃认真，促使我将偶尔的行为变成一项意义重大的工作。于是，我用镜头去记录陕北女娃们真实的故事，用心去聆听她们的人生梦想。七八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我镜头里的女娃们在一天天长大，生活轨迹在发生这样那样的变化，可是，她们的心思谁人知晓?

我揣着厚厚两大摞稿件，一次次到一家家出版社求教，终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无功而返。然而，一次偶然的机遇，我认识了两位母亲，一位是著名的儿童文学作家、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编辑汤素兰女士，不经意的交谈触动了她母亲的心扉，随即她又和另一位母亲——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的社长彭兆平女士取得了共识。翌日，在我第十八次去陕北黄土高原跟踪拍摄娃娃们近况的途中，接到了汤女士的电话：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已决定将《陕北女娃》列入出版计划!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又惊又喜。一直到二十天后回到家中，再次打电话证实，这才如梦方醒……

是什么力量促使这件事如此顺畅?是母亲的力量啊!天下母亲的心都是相通的，心底都有慈悲善良的种子。陕北女娃们的明天从这一刻起可能就会引起更多人的关注，这也是我数年不遗余力地跟踪记录黄土地上女娃们的生活和梦想的初衷。

周路200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