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古来充军发配之地,现在也可算地角天涯,这有古西域的文明遗迹,有雪山、戈壁、草原、绿洲并存而形成的不同地貌,更有居于此不同民族创造的遗异文化,都使新疆成为一片神奇而色彩缤纷的大地。
新疆,古来充军发配之地,现在也可算地角天涯。
数十年里,古西域文明遗迹,雄奇山川和淳朴的民风始终对我们有极大的诱惑力。新疆实在太辽阔,旅行条件又很有限,为了寻访它们,往往要找一件能到达那儿去的“工作”——写个剧本啦,采访某一人某一事啦,才能获得经费和“介绍信”。为此,耗费了太多生命,可有什么办法哩。我们困难地几乎走遍整个新疆,但由于种种原因所写所记有限,真是最大遗憾。
云雀在天空中且飞且唱,水花在水面上又跳又舞,都是为了它们的向往。现在我俩都已老病缠身,多亏还有这些美丽的梦,磨难才不那么可怕。
人类思维最珍贵的果实,是梦。人生多梦是幸福的。
高昌故城北二里许、林带绿阴之处,有一片光秃秃、寸草不生的地方,毒日把火焰直泻在戈壁砾石堆上,更增加了地面灼人的热度。脚踩在这儿真得有街头耍把戏人的功夫。这便是谜的王国,阿斯塔那古墓葬群。
这个名字就很怪,明明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却叫做阿斯塔那——古回鹘语:京都。难道那时节的人也有阴阳两世的观念?活时帝王将相,死去也在一方为王!
这里埋着西晋到唐代高昌的官宦民众,规模甚大,跨时也很长久。由于地势高,气候又酷热干燥,细菌很难繁殖,墓葬中保存着大量文物,是学者们研究西域文明的资料宝库,也是游客观赏和认知古世界的好场所。已出土的文书、俑人、器皿数量很大、价值很高。其中世人较熟悉的是与埃及木乃伊制作不相同的干尸,在国内外展出,极为轰动,我们这次也看到了,安睡在玻璃罩子里须发宛然、肌肤质感仍然保持。但说句心里话吧,我实在是不知其奥妙何在。倒是那些文书:边塞诗人岑参领马料的单子,张天告出卖劳力的合同……使人浮想不已。张雄夫妇墓出土的傀儡戏俑人,个个表情不同,或诡异,或幽默,真是精妙无比。最使人难忘的是第二一六号古墓的六幅壁画,宛如一组无字天书,在手电幽暗的光照下更是神秘莫测。
六幅画列成一排,第一幅和第六幅没有人物,一边画着似钟似罐的容器,大口朝上,底小而圆,容器斜斜的悬在一个架子上,另一边是个中间开缝、没开口听扑满似的东西,侧面有一捆草,一卷丝线。中间是四幅各有一人的人物画:一幅的人正面盘腿坐,胸前方格写有“土人”二字;一幅的人侧脸,一块布堵着他的嘴,背后方格写有“金人”二字;一幅的人半跪,张着嘴,表情激烈,胸前方格是“石人”二字,最后一幅是位坐着的长须老人,身上不见字,是原来就无字,还是岁月消磨掉了呢,不得而知。
考古学家有的将之与我国传统的伦理道德典故做比较,有的从文学与艺术做研究,都没有做出使人信服的解释。更为困难的是此墓曾被盗,墓志等均已遗失,使破译更增困难。
墓葬中出土的画不止这一系列,尚有花鸟画和伏羲、女娲的绢画。伏羲、女娲均是人首蛇身,两尾相交缠,伏羲手举木匠绳和尺,女娲手持大圆规,两人的头顶有日、脚下有月、周围有星辰,画得很是精美,神人的衣服质感很强,薄如蝉翼,神人的表情亲切而端庄。这在中原汉唐墓葬也曾见到,比之第二一六号墓穴画技高明一些,但我最难忘的还是谜一样的二一六号墓穴画,虽然不允许拍照,这个画谜已经深深地铭刻在我脑海中了。
P040-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