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的中文版传记。回忆录取名为《我的奋斗历程》,这恰如其分地表述出他传奇的一生。作者详细讲述了在任时面对修宪和自卫队是否符合宪法等问题的困境,并讲述了1995年“和平讲话”曾受到的阻碍,最后就敏感词汇折衷的往事。
在书中,村山富市承认,最困难的答辩“当然是有关自卫队和宪法的问题”。这是因为,村山富市从年轻时代起就一直和他所在的社会党(1996年后改为社会民主党)一样,坚持认为自卫队违背了日本宪法第九条,承认自卫队,就等于说承认过去几十年的主张都是错的。
当然书中还有很多日本重大事务内情的披露,猎奇的朋友可以一读。
这本自传记述了日本前首相从日本大分县的渔民之子成长为一国首相的历程。
在序言里,他写道:“我曾经经历过悲惨的战争,又在战争结束后的这60年里,为着和平的实现而一直努力着。通过我80多年的人生体验,读者朋友们应该可以看到日本的发展与变化。如果能够增加读者朋友们对日本的了解,我将感到无比的开心。”
旧制普通小学
大约是我上小学三四年级时候的事吧。一天,大哥龟雄领回家一只小狗。那是一只看起来十分聪明的小猎犬,是已经继承了鲜鱼行的大哥的一个顾客给的。
我们给小狗起名为“开心”,将它当成宠物养了起来。小狗和我的感情很好,不久就被我放在了一个盒子里,成了我的专宠。
我母亲不大喜欢动物。不知是不是因为寂寞,“开心”到了晚上常常叫声不断,怕惹母亲不高兴,我总是夜里偷偷起来安抚它。知道是我,“开心”也就渐渐地安静了。
“开心”慢慢地长大,看起来已有几分猎犬的威风。一天,我的班主任加藤有老师来家访,看到了“开心”,立即相中了。“多好的一条狗啊,送给我当猎犬吧。”
加藤老师擅长体育,是一个很现代派的老师,作为班主任他教了我4年,一直到小学毕业。
我母亲当即满口应承:“那可是求之不得!真是太好了!您就快点将狗领走吧。”
就这样,母亲与加藤老师达成协议,“开心”被装上了汽车,成了加藤老师的爱犬。
然而,之后不久的一天,“开心”竟然将颈项上的绳索咬断跑了回来。我当时还在学校,没能看到归家的“开心”。但听母亲说,小家伙怯生生的,喂它东西也不吃,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就连不喜欢狗的母亲都有些不忍。可是,既然送了人,就不好再往回要,“开心”再次被加藤家的人领走了。
一想起小时候的事,我的眼前便会浮现出“开心”的样子,想起与“开心”的分别,总是感到十分伤感。
我所在的小学离家不算很远,但走路也要15分钟。从家里出来,越过和式木船来往穿梭的住吉川,再走过一片稻田就到了。学校的学生几乎都住在附近,按照家庭环境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来自我所居住的渔村,都是些穷人家的孩子;另一类则是些官僚或者公司职员的子弟。一般说来,渔村的穷孩子们比较顽皮淘气,也不大爱学习;而家境比较好的官僚或公司职员家的孩子们则比较温文,在学习上也都比较勤奋。由于如此的渊源,学校里便自然地分成了两派,家境好的孩子常挨渔村孩子的欺负。不过我似乎哪一派也不属于,我没欺负过人,也不记得曾经挨过谁的欺负。
当时的小孩子,普通小学毕业后,除了一部分人参加升学考试被旧制中学或女子中学录取之外,大多数人都直接升人高等小学。我进入高学年后,为了辅导准备参加中学考试的学生,学校成立了“升学班”,放学后留在学校跟着老师继续补习。我家的景况当然不允许我进入旧制中学,但放学后仍然留在学校里的同学却使当时的我极为羡慕。后来,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我已经忘记是什么原因了),我也进入了“升学班”。
“升学班”的同学们都是素来学习很好的人,而我则几乎从来就没有学习过,自然无论怎样都无法跟上大家的进度。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的我,下定了好好学习的决心。
虽然最后我还是进了高等小学,然而在“升学班”的不算太长的经历,强烈地刺激了我的上进心,其间所积累的经验对我今后的人生影响很大。寻常小学时的我,成绩并不优秀,但其后的高等小学,我的成绩则总排在班里的二三名,后来还当上了副班长。这些无疑都得益于“升学班”的那段学习。
上小学时,我还送过报纸。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连着送了3年。早晨4点左右起床,骑着自行车把报纸送到乡下种田人家去。种田人起得早,而且热情,我记得常常有人招呼我“进来吃几块粘糕再走吧!” 按照现在人的想法,那么小就送报纸一定很辛苦。然而在当时那种以勤劳为美德的年代,一般的孩子都送过报。住在我家附近的已故相扑掌门人片男波(玉乃海)就曾和我一块送过报纸。对我们来说,送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P16-P18
写在《我的奋斗历程》付梓之时
在战争结束60周年这样值得纪念的日子里,记载着我人生轨迹的《我的奋斗历程》一书就要在中国出版了。
我曾经体验过悲惨的战争,又在战争结束后的这60年里,为着和平的实现而一直努力着。这本书里记述的虽然是我个人的人生旅程,然而,这旅程又不完全属于我个人。因为和我一道从战前走到战后、历经了日本社会变迁的许多日本国民,也都有着和我差不多的经历。所以,通过这本书、通过我80多年的人生体验,读者朋友应该可以看到日本的发展与变化。如果这本书的出版能够增加读者朋友对日本的了解的话,我将感到无比的开心。
为了这本书的出版,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和中国驻日本国大使馆做了大量的工作,当代世界出版社更是不遗余力。在此,请让我向所有为出版尽力的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
战后60年的日中两国关系的发展,历经了许许多多的苦难,今天的日中关系,是许多先辈们多年努力的结果。几十年来,先辈们坚持在诚恳对话的基础上,不断加深对彼此主张和立场的理解,使得两国间的各种问题得以不断解决,并由此创建了今日的日中关系。在回顾战后日中两国关系发展过程的时候,我们决不应该忘记这些先辈的努力。
虽然我的力量有限,但我一直都在为两国关系的发展而尽心尽力,对这一点,我感到十分自豪。
我认为,日中两国在各个领域里的相互交流会变得更加必要,也将更加频繁,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和平和发展需要日中两国政府及两国国民携起手来,这不仅是周边国家的希望,也是世界许多国家的共同愿望。
10年前的1995年8月15日,我曾经发表了一个贯彻着这个精神的总理讲话,我非常希望这个讲话能够成为指导今后日中关系发展的航标灯。
这本书的中文翻译由我的小友王雅丹女士完成,虽然翻译完全是义务的,但为了翻译的准确,她仍然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做了很多工作。可以说,如果没有她的努力,这本书将不可能与中国的读者见面。在此,请让我再一次向她表示感谢。
日本国前首相 村山富市
第一次见到村山先生大约是在5年前,因为要出版我的第一本译书《现在,是我们赎罪的时候》,我的朋友把我领到了社民党本部,坐在了村山先生的面前。
说起来,国内的朋友也许不大理解,我的这个日本朋友其实很保守,在政治理念上完全不能赞成村山先生,但因为比较赞赏我(据他说,我是有才华的),又知道村山先生对中国友好,便把我介绍给了他,目的嘛,说起来似乎有点功利,为的是让老人家为我的书做些宣传。当时,村山先生已经退休,大部分时间在故乡大分住,偶尔来东京小住,也是静悄悄的,决不兴师动众。据说,原本配有保镖的,但因为村山先生说不方便,便给辞了。
那天我们并没有迟到,但村山先生仍然来得比我们早,我们下电梯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往会客室走,远远的,他也看见了我们,于是,便站在门口等。走近了,便见电视里看得熟悉了的长寿眉下绽开着一张和蔼的笑脸,我紧张着的心安定了。
见面时间原本定为30分钟,但照相啦请题词啦,加上我不知深浅地跟村山先生讲东讲西,跟他告别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朋友和我一个劲儿地道歉,道歉的结果是老人家坚持着把我们送出老远。我的朋友是见过很多世面的,出了门之后,不住地对我说:实在是让人敬佩。我知道他认识许多自民党的人士,应该是在心里对他们的为人进行过一番比较的了。
《现在,是我们赎罪的时候》在北京的反响不错,为了感谢村山先生的推荐,我拿了几本书第二次拜访了他。这一次是一个人去的。
那是一个温暖的下午,我到得比较早,在附近的国会图书馆转了转之后便往社民党本部走。快到了的时候,身边慢慢驶过一辆随处可见的绿色出租车,车内坐了几个人,看起来满满的,我没在意,继续往大门方向走。而出租车过去不久就停了,停在了我要去的地方。车门紧接着开了,这时我也走到了大门口,正好和下车的人打了个照面,随后便听到一声亲切的问候:嗨!我整个人不禁呆了,因为我怎么也没想到,下来的人竟然就是我要拜访的日本国前首相。
拿着我的译书,村山先生十分高兴,我却显得愁眉不展:“您看,我从此以后不得不继续走翻译这条路了,都是因为有了您的推荐……您有责任帮助我成为一名好的翻译家……”村山先生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无赖。当时,我正好拿着刘德有先生60万字的著作《时光之旅》准备译成日文,整个心都沉甸甸的,不知不觉间就有些不通情理。听了我的话,村山先生笑了,说翻译这书可是好事,有需要帮忙的事尽管说,中日友协等方面都没有问题,只要提他的名字就可……
那一天,村山先生是专门为我一个人来的,他不肯麻烦人,自己打的车,叫的是那种日本大街上最普通的出租车。
《时光之旅》 (日文名《時は流九了——日中关系秘史50年》)的日文版出版时,村山先生不在东京。那是2002年9月,正是中日邦交正常化30周年,由于小泉首相不断地参拜靖国神社和一些别的原因,原本应该更加热闹一些的30周年便显得冷冷清清,因为《时光之旅》毕竟是对历史的回顾,于是便在9月里很是流行了一阵。等村山先生再来东京时,我拿着译书去拜访他,这一次,是他能读得懂的文字,他看得眉花眼笑。欢声笑语中,谈到了他的回忆录,我说为着我的翻译事业让他把中文翻译交给我。谁知,一向随和得可以致我的蛮不讲理于不顾的村山先生,这一次却不大积极,只轻声说:以后再说……之后,又好似觉得对不起我一般,说要请我吃饭。
饭是不必的了,我心里惦记着还是他的书。这些年中日关系总是不好,连我这个小民都很担心,我知道他一直也很忧虑,然而因为已经赴闲,他所能做的便很有限,而对于翻译些书籍做点文化交流的我便很是关爱,由此,我便更觉得责任重大,不想辜负他对我的希望。虽然我不过是一个渺小得不能再渺小的中国留学生,而他却曾贵为一国首相,但我想有一点应该是共通的,那便是我们都爱好和平,他为和平奋斗了一生,而我将为着这和平的实现而继续努力,于是,在我和他之间就结下了剪也剪不断的友情。所以,我十分希望将他的政治理念和和平思想介绍到中国去,让这个多次访问卢沟桥的日本友人被更多的国人所了解。然而,只要一涉及到他个人,他便退却了。我知道他不愿标榜自己的秉性,便也不再催促他,只是偶尔和他身边的朋友说,在中日关系如此的多事之秋,希望村山先生的书能够为中日友好出点力。
今年的日本,时局一直很紧张,而中日两国的关系则更是严峻,连一向态度强硬的小泉首相都不得不将10年前村山先生的《首相讲话》(即战后50周年的首相讲话)抬出来为自己作挡箭牌,而村山先生终于也认为到了该出书的时候了,于是,我便开始了和他的对谈以及回忆录的翻译整理。
因为我的学识浅薄,书中想必会有许多错误及不尽人意之处,希望博学的人能够指给我,使我能够有所长进,也好不负村山先生等前辈的重托。
认识村山先生至今,我学到了很多。见到他之前,印象中总是电视里照片上他的长寿眉,而对他眼神的印象却很模糊,于是就想,总应该是笑眯眯的,一如我们年画中的寿星。及至见了本人,才发现他长寿眉下的双眼充满了睿智与练达,有自如,也有豁达,只有笑的时候,目光中所有的神采才掩在了长眉毛的后面,人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朋友慨叹说,毕竟曾是一朝首相啊!
愿村山先生长寿!也愿他渴盼的中日友好长寿!
王雅丹
2005年10月23日 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