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司令马科斯,是墨西哥著名人物,被人称为“格瓦拉第二”的他领导萨帕蒂斯塔以“符号革命”这种方式让世界倾听墨西哥印第安人的心声,关注印第安人遭受的不公正待遇。
马科斯的文体是典型的后现代式的,杂揉和拼贴各种文体,充满睿智和幽默,而这些文字都是他在极端艰苦的丛林生活中写下的。从一开始,他就自己利用网络和其他媒体,每天都在媒体上发表各种公告、信函。这些文字充满隐喻,具有很强的文学性。而且Marcos除西班牙语外,还通晓意大利语、法语、英语,具有深厚的欧洲哲学和古典文学素养,使得他的文字有很深的思想穿透力和文化底蕴。
两大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西亚·马尔克斯和萨拉马戈都盛赞马科斯的文字。本书图文并茂:马科斯一直是蒙面,因此被称为墨西哥佐罗。他说面罩摘下的那一天就是马科斯死去的时刻。北大著名教授戴锦华亲自翻译全书并作长篇序言,阐明马科斯的意义。补充的材料包括:加西亚·马尔克斯、萨拉马戈、帕斯等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撰写的关于他的文章,以及墨西哥小说家泰博、英国艺术史家约翰·伯格、美国思想家沃伦斯坦、乔姆斯基等人的专论。
副司令马科斯,墨西哥印第安原住民运动——萨帕塔运动的领袖,人称“格瓦拉第二”。
本书是由马科斯的公报、信函集结而成,是全球“第一场后现代革命”的重要记录。其行文具有极为典型的后现代文体,睿智和幽默。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西亚·马尔克斯与马科斯的对话录,以及萨拉马戈的文章及刊登在欧美重要报刊上的专论。
这位为传媒称为“墨西哥佐罗”的传奇人物,蒙面,持枪、烟斗从不离口、运筹帷幄、口若悬河,下笔如有神助。从1994年至今,他始终被视作具有超凡魅力的全球另类偶像。书中收入100多幅珍贵图片,均为首度于中文世界亮相。
北京大学戴锦华教授主持翻译全书并长篇序言。
欲望洞穴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个无爱的爱情故事,在故事中爱并未得到满足。那是个悲哀的故事,……徊当可怕。”副司令叼着烟斗坐在一边说道。他点上烟斗,望着远山继续说道:
“有一个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他来了,也许他早就在了。谁也不知道。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也许那时候,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在遗忘中无望地生生死死。谁也不知道那人是个小伙子还是个老人。开头,只有几个人见过他。照他们说,他似乎是丑陋无比。只要看他一眼,男人便会恐惧,女人就会逃开。为什么他如此惹人不快?我不知道。美丑的观念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化中变化如此之大……在这个故事中,这儿的本地人和那些拥有土地、人和命运的外国人一样拒绝接受他。原住民叫他Jolmash——意思是猴脸,外国人叫他那畜牲。
“这个人进了山,远远地躲开了所有的人,就住在那儿。他在一个山洞旁边盖了一间小房,开了一片荒地,种上了玉米和小麦,他在丛林中打猎,够糊口了。有时,这人,这个猴脸会下山到村落附近的一条小溪边上,在那儿他会从一个村里的老人手里弄到一点盐、糖,或者別的什么他在山里弄不到的东西。他用玉米和兽皮交换他所需的一切。猴脸总是在天色已晚的时候来到溪边,那时森森的树影已先于黑夜笼罩了大地。村中的老人有眼病视力很弱,因此,由于暮色和弱视,老人无法看清那人的脸,而在白天,那面孔叫人如此厌恶。
“有一天晚上,老人没来。猴脸想,也许是他记错了时间,他到的时候,老人已经回家去了。为了不再错过,下一回他提前到了。当猴脸来到溪边时,太阳尚未隐入群山。就在他走近小溪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阵笑声和低语。猴脸放慢了脚步,悄悄地潜行到近旁。在灌木和藤蔓中,他看清溪水在那里汇成的一个小小的池塘。一群女人在那里沭浴、洗衣。她们嬉笑着。猴脸静静地停在那里注视着。他的心变成了眼睛,他的声音化入了他的凝视。在女人离开了很久以后,猴脸仍站在那里,注视着……等他回到山中的时候,星光洒满了大地。
“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还是他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无论那铭刻在他眼中的形象是真实的还是只是出自他的欲望,总之,猴脸坠入了情网,也许是他自以为坠入了情网。他的爱并非理想化或柏拉图式的,而是极其世俗的。他的情感像急促的战鼓,像闪电瞬间化为暴雨。激情攫住了他的手,他开始写信,写情书,他的手中盈溢着谵妄的文字。
“比如说,他写道:‘哦,闪烁的、湿润的女士!我的欲望是一匹骄傲蹦跳着的马驹。我的饥渴如干面镜之剑,渴求着你的身体;我撕裂的渴望的驽马在千百次的喘息间,徒劳地御风而行。一次宠幸,长长的无眠之夜啊!我求你一次宠幸,我灰色的存在无可依凭!让我安歇在你的肩头。让你的耳倾听我笨拙的渴望。让我的欲望告诉你,轻柔地,极为轻柔地告诉你我胸中的沉寂。不属于我的女士,不要看我那一片狼藉的面庞!让你的耳朵变为你的凝视,不用眼睛,请注视我身体里潜行的渴望着你的呢喃。是的,我盼望着进入你,带着叹息,走遍我的手、唇、性所欲求着的路径。我焦渴着以亲吻进入你湿润的唇。在你胸前的乳峰间,我期盼着我的唇和手指的奔跑去唤醒那深藏其间的呻吟之丛。我渴望南行,以温暖的拥抱和此刻燃烧的肌肤,去俘获你的腰肢,辉煌的太阳正宣告夜将在其下诞生。勤勉而灵巧地,起伏在你骑乘的跷跷板和那允诺和否定的支点上。给你一次寒暑交织的颤栗,一起抵达那欲望的潮头。以加倍温暖的肉体和运动收紧我手掌中的暖意。开始,慢慢地起步,继而,是轻柔的疾行。接着,是身体和欲望的奔驰,抵达天空,尔后崩塌。一次宠幸,疲惫的允诺。我求你一次宠幸,宁谧地叹息着的女士。让我的头倚在你的肩上,我会因此而得救,而远离你,我将会死去。’ “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正像他心中燃烧的情欲,一道闪电点燃了猴脸的小屋。他淋得精湿、颤抖着躲进了近旁的山洞。举着一只火把照路,他发现了一对小小的雕像,那是用石头和泥土塑成的给与受的逸乐的形象。山洞里有一处喷泉,一些小盒子,一旦打开,盒子会讲述那些曾经发生或将要发生的可怕的故事或奇迹。此时,猴脸不能、也不愿离开这个山洞。在那里,他又一次感到欲望攫住了他的双手,他写着,编织着那并不通向哪里的桥……
P70-P72
写在前面
戴锦华
遭遇,失之交臂
我到过墨西哥的恰帕斯州。
但那不是一次萨帕塔运动或副司令马科斯的朝圣之旅,而是一次发现或曰遭遇。
2002年10月末,健芝、铁军、黄平和我一行四人抵达了高原上的墨西哥首府墨西哥城。这是我们这一自行呢称“CCT”(Chinese Crazy Team)的小团队的第二次拉美之行。
抵达之日,正值著名的墨西哥鬼节的前夜。那份盈溢的热烈、绚烂的狂欢盛况几乎立刻浸染了你全部身心。生的昂扬与响亮充满了每个死亡的形象和符号。那是死亡时节的新生,那是执著的生命对死亡的拥抱。这是拉丁美洲了。不仅是墨西哥,不仅是阿兹台克或玛雅。
带着节庆中骤然装点了灰色现代都市的富丽色彩,同时带着残留在视网膜上、印刻在脑海中的、超级城市墨西哥城四围那一望无际的贫民窟景色,我们驱车踏上了墨西哥社会考察的旅途。自墨西哥城出发,经特拉斯卡拉、普埃布拉、瓦哈卡,进入了墨西哥东南端的恰帕斯州——那曾孕育了人类最辉煌、也最神秘的玛雅文明之乡,也是今日全球当代传奇——萨帕塔运动之所在。
这一行,驱车行程3500公里,往返墨西哥城与哈帕斯州老城圣克利斯托瓦尔,尔后飞往最东端的尤卡坦,东渡古巴,再从墨西哥城北上瓜纳华托。我、我们在这行程中渐次接近了萨帕塔运动、萨帕塔人,渐次熟悉了那在1994年、2001年震动、撕裂了后冷战、新世纪的异样安详且异化之世界的国际反叛明星:副司令马科斯,他的另一更为响亮的名字,是Second Che(切·格瓦拉第二)。拉丁美洲浪漫主义革命的系谱上最新的一位。1997年最详尽、权威的一部格瓦拉传、高居《纽约时报》畅销书榜年余的《切·格瓦拉:革命生涯》的作者约·李·安德森,在那部700余页的巨著上写道:“那些认定切及其游击战随马克思主义起义和冷战的终结而不再‘入时’的人错了,出现在墨西哥南部、由头戴滑雪帽的‘副司令马科斯’领导的、历时三年的原住民‘萨帕塔人’起义便是明证。尽管萨帕塔运动较少进攻性的军事策略,其公开的政治目标——赢得原住民自治无疑远逊于切的政治主张,但其传奇是以游击战的形式呼吁断绝对美国资本的依附,呼吁廉洁社会、政治、经济的改革。而马科斯本人的、具有超凡魅力的形象:佩枪、抽烟斗、沉思、反讽、抒情,一如当年的切,已然捕捉了公众想像。的确,很难不将马科斯视为切.格瓦拉在当代情势下的重生——少些乌托邦色彩的理想主义,但仍甘愿为自己的信念而战,他或许已从自己的前驱者的错误中汲取了教训,但仍然追随着他的榜样”’。
但我们未能深入萨帕塔社区,尽管我们原本不是那8年来络绎不绝赶往哈帕斯的全球朝圣者。未能深入这一区域的真正原因,是经历2001年萨帕塔之旅的辉煌之后,此时,萨帕塔人、或者说是副司令马科斯正遵从古老的玛雅习俗(或者用马科斯笔下那尊贵、可爱的小甲虫杜里托的说法,是遵从游侠骑士的规则):在沉默中(Be silent)。这意味着他、他们不做公开发言,不接受任何传媒的访问,除却难于计数的墨西哥和来自全球的志愿者外,不接受外来的造访者。
沉默。剧烈震荡与喧哗之后的沉默。2001年2—3月,身着军装、头戴其“品牌标志”之滑雪帽的副司令马科斯和蒙面的萨帕塔人再一次跃上全球主流传媒头题、占据了各电视台画面。拉丁美洲历史上的第一次、也是短暂的20世纪的第一次,24名玛雅原住民游击武装领袖,无视墨西哥常备国防军三分之一的兵力——6万政府军的包围圈,公然、公开地戴面具、徒手走出了游击区,行程近万里,造访墨西哥境内的诸多原住民社区;最后抵达首都墨西哥城的中央广场,最终进入了墨西哥国会议事厅。然而,这既非缴械投诚,亦非武装突围或进军占领。萨帕塔之旅从那充满殖民式建筑的、美丽的老城圣克利斯托瓦尔启程,途经无数乡村、城市,所到之处,倾城空巷,争睹活着的传奇人物副司令马科斯和萨帕塔运动的诸领袖,一场场的公开演讲犹如连演的超级盛会。步出墨西哥东南群山中的拉坎顿丛林之时,来自意大利的志愿者身着白衣(传媒所谓的“白猿”、更有以讹传讹者称他们为梵蒂冈特使)充当人盾,很快,志愿者组成的人盾与萨帕塔之旅的追随者便成了数万之众。萨帕塔车队抵达墨西哥城之时,来自墨西哥各地、来自全世界的人们已达25万之众。副司令马科斯在索卡洛中央广场上面对25万人众发表了他著名的演讲《土地之色的人民》。
然而,这并非再现于21世纪的20世纪经典场景:不是一位超级领袖,尽管这个自称马科斯的无名氏无疑是今日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具有超凡魅力的人物;不是圣坛之上以多数人的名义所做的症热动员,尽管马科斯有着公认的优美、乃至性感的声音。用加拿大作家、风靡全球的NoLogo的作者诺米·克莱恩的说法:“那更像是一位在世界上最大的诗歌节上吟诵的行吟诗人。”那是诗,是陈述,是哀恳。尽管此时此刻,他,他们,在全世界的目击之下;但是,他,他们,仍然没有姓名,没有面容。在符号式的单名之下,是作为武器的面具符号。他,他们,以文字优美的宣言、时评、政论,以如喷泉般奔涌的书信、充满幽默调侃的故事(甚至侦探小说)、诗行震惊了世界、征服了世界上的文学精英、颠倒了无数吋尚中人,却身着军装,运筹帷幄,举手投足间是职业军人的身体语言。
或许,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场符号学(向战争、第一场后现代游击战的又一个巅峰时刻。
至此,战争与和平,武装斗争与议会道路,实践与理论,行动者与思想者,语词与武器,革命者与改良者,反抗与承受,草根与精英,个人与群体,隐形与可见,匿名与扬名……诸多赫然相对的概念和范畴失去了它们清晰可辨的分野。
沉默。2002年,当我们深入恰帕斯东南群山之间的时候,萨帕塔运动、副司令马科斯在沉默中。然而,他们的声名、他们的故事,围绕着他们的激情、臆想和忧心却在我们的整个行程中一浪浪地冲向我们;而每个有关萨帕塔运动的消息又如同涟漪般地播散开去。旱在访问墨西哥之前,我们已在北美、在欧洲、在辽阔多元的亚洲、在非洲、在巴西阿雷格里港的“世界社会论坛”上听到了萨帕塔运动与副司令马科斯的种种故事。凤毛麟角、支离破碎,版本甚众,却如雷贯耳。自1994元旦起,恰帕斯、“墨西哥东南群山中”的“真实村”成了后冷战年代全球反叛力量新的圣地和中心,一部著名的、关于萨帕塔运动的纪录片正名为《有一个地方叫恰帕斯》。然而,这远不仅是一个运动界的榜样,远不仅是在大溃败之后重新集聚的反抗全球化阵营的英雄,他、他们同时是先锋艺术家、摇滚青年所醉心的传奇,是全球另类时尚的偶像,致使贝纳通公司试图一掷千金收购马科斯的肖像权而被拒。一部以“大噪音电影’为副题的纪录片(毋宁说是一部大型MTV)《萨帕塔人》便是由以切·格瓦拉为标志的摇滚乐队“暴力对抗机器”、摇滚乐手尼尔·扬及其“疯狂之马”乐队,以及其他嘻哈、旁克乐队共同制作。如果说,切·格瓦拉曾以“他脸上忧郁而温柔的微笑,令不少女人感到勾魂摄魄。他以冷静的头脑、超凡的能力、过人的智慧和锐敏的幽默感把握着古巴的方向。……同时,他还以雪茄、日记、照片、游击战术与世界对话”;那么,副司令马科斯则以他那迷人的面具(滑雪帽),那为面具所框定的“永叵的特写镜头”突出了他“美丽的榛色眼睛”,以那面具之下谜样(向神秘身份,以他那永不离口的烟斗,间或遮没了他面孔的氤氳,以他优雅迷人的声音,令墨西哥、拉丁美洲的女人——不仅是女人——心驰神往。他同时以他极富原创性的智慧,惊人地运用公共关系、媒体、流行文化的能力,以他将赛伯空间开拓为新的游击战场的奇迹,尤其是以他的书信——用墨西哥著名作家富恩斯特的说法,便是“他盘活了书信这门古老的语言艺术”、寓言、故事、小说,以他极具个人风格的文字的长河,把握着萨帕塔运动舵柄。
沉默。当我们驱车行驶在墨西哥东南群山之间的时候,不时见到现代化的军营在次生林中拔地而起,一处处现代化的营房怪诞地高耸在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山间的原住民的原木棚屋近旁。显然处于临战状态的军事巡逻队间或与我们相向而过。尽管经历了2001年萨帕塔人的长征,尽管似乎达成的政府撤军的协议,但在恰帕斯、在这东南群山的一角,仍弥散着某种剑拔弩张的气息。而在世界版图上,墨西哥近旁则是在“9·11”的重创和谵妄之中的美国,反恐怖主义作为有效的全球意识形态正一步步地封闭着世界上最后的抵抗空间。墨西哥著名的民谚:“上帝离我们太远,美国离我们太近”……此番沉默充满了巨大的张力。
然而,8年前,1994年的第一天即将破晓的时刻,就是在这里,响起了“反全球化的第一枪”,石破天惊……
第一枪,枪响之后
……
偶像,马科斯之谜
揭秘,“我们都是马科斯”
面具,智慧的即兴创作
语词大战,萨帕塔人的“悖论”
现在进行时……
副司令马科斯!就是那位勇猛的墨西哥东南部印第安农民反抗运动的领导人、那位收到上千封热情洋溢的海外信件的英雄,在这个因经济崩溃和政治谋杀丑闻而动荡不安的年代中,这位后现代革命者有力地助推了既存达66年的政治体制持续地走向崩塌。这位蒙面偶像简直就是超人。——《纽约客》
这个自称马科斯的蒙面人是马丁·路德·金、切·格瓦拉、马尔克姆·X、萨帕塔的后代。
他之前的这些英雄们都曾立于讲坛之上传播思想,却逐一遭枪杀,只留下他们的追随者,因失去了领袖而盲目地飘零在世界上。而如今,马科斯取代了他们的位置,世界拥有了新一类的英雄。——《卫报》
马科斯的公报和访谈是如此的戏谑、尖刻、诗意、专断、滑稽、自恋、辛辣、狡黠、吊书袋、福柯式、魔幻现实主义,有着现代话语与协商语气的完美的个人风格。——沃马克(美国哈佛大学历史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