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有英雄梦,如今许多青年人仰慕比尔·盖茨和上了《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的企业家。赵兴元中将那时候和那以后一个挺长的日子里,英雄都与战争有关,幸存者的话语权是告诉后人战争真相以及战争的形而上……
当我们在幸福地享受着和平,漫步在繁华的都市街头或乡村开满野花的田埂,我仿佛听到了从历史深处传来的一阵阵密集的枪声……那声音挟带着一种恐惧,那声音挟带着一种狰狞,那声音挟带着一种血腥……我仿佛看见了我未曾见过面的爷爷,在那个戎马倥惚的年代奔跑在冀南大地上矫健的身影,灰色的军装有些破旧,20响驳壳枪柄上有些发暗的红樱在风中飘动……
鬼子来了
“俺要当打鬼子的兵,不当伺候人的兵”
第一枝枪和第一次战斗
三个班长牺牲后,他当了班长
大公鸡嘎嘎叫着飞向敌人
“机枪一响下炸药”
“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
“步枪零件多,简单分三个,枪身、枪机和枪托”
住院
“武士道”
三打孟家村
“这个坑是俺的了”
闯关东
败仗中的胜仗
老天爷成了最可怕的敌人
骑着毛驴上战场
保尔·柯察金和吴传恩、刘厥兰、曹世范等等
“40军,三件宝,忆苦、爆破、海南岛”
战术问题
“共产党员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冲啊!”
“守配水池的是铁打的汉”
“这是最后的斗争”
“东北虎”
水上不服
“步兵就是步行打仗的兵”
这回要和龙王爷打交道了
“最后一战”
英雄
叭——勾!
三八大盖的枪声带着回音,在鲁中冬日的凌晨里悠远而又响亮。
章丘县明水镇前营庄千多口人的梦,几乎都被这一声响亮击碎了。
赵兴元有些懵懂,这一枪恍若梦中。叭——勾,又一枪,这下子他彻底醒过来了,认定是土匪进村了,和“魏裤子”家的护院的打起来了。
柱子。母亲叫着他的乳名,一把没抓住,那人已经没影了。
13岁的少年想去看看热闹。
狗吠声分不清个数,后营、东营、西营的狗群起响应,汪汪得热烈而又恐怖。从庄北“魏裤子”家的方向隐约传来一声声惨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4个日本兵成散兵队形,端着上着刺刀的三八大盖,略猫着腰,脚步零乱地沿着街道一溜小跑向庄北奔去。
平生第一次见到日本鬼子,赵兴元没看清他们的嘴脸,衬着地上刚下的一层霜样的薄雪,只有钢盔在夜暗中一闪一闪。那时他不知道那叫“钢盔”,也没认出那是事后乡亲们所说的“铁帽子”,而是奇怪那脑袋怎么都像秃瓢似的,那么大?那之后,直到第一次战斗见识了日本鬼子之前,在他的心目中,日本鬼子就是这样的“大秃瓢”。今天梦中回到当年抗战的战场,那些死的活的鬼子,常常还是第一次印象中的“大秃瓢”。就是这“大秃瓢”使他意识到来的不是土匪,而是人们已经传说了很久的日本鬼子。
院门外就是街道,他推开又关上,从门缝里向外望着,心头怦怦直跳。
庄北蹿起一团火焰,毕毕剥剥地舔卷着夜空,把个前营庄映得血红。
50多岁的魏松林起夜,听见动静,出门探望,被鬼子发现了。魏松林躲闪不及,侧身钻进柴垛子,鬼子一把火把柴垛点着了,1.70米多高的人烧得只剩两尺来长,像根木炭。赵兴元叫他大爷,天亮后去看时,那节“木炭”还在冒烟。
“魏裤子”家则成了屠场。
四合院的正房、厢房内外,门口,院子里,墙根下,那人横躺竖卧的,视觉、嗅觉里只有两个字:“血腥”。“魏裤子”20多岁的儿子,脑袋被砍去半拉,血葫芦似的倒在床下。“魏裤子”死在大门口,胸前、肚子被扎烂了,眼睛瞪得老大,手里还抓着文明棍。管账先生双手向后绑在门环上,一摊肠子耷拉在地上,结了层霜。
鬼子是先从北门进来的,庄门用石头堵着。庄北第一家是马登水,一个30多岁的老实巴交的农民,鬼子让他扒开石头后,一刀将他刺死。“魏裤子”家门口护院的哨兵喊了一声,转身未进大门,被一枪打倒了。19个护院的只翻墙跑掉一个,大都被堵在屋子里,枪打刀挑,许多人还没穿好衣服。
这是1938年冬天,刚下过头场小雪。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