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华战争期间,被强掳到日本135个工地的4万名中国人中,有6800人因遭受日本军国主义者的残酷虐待和非人道的待遇,惨死在异国他乡。不知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被夺去了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幸存者则还要忍受被屈辱、被涂炭的痛苦,他们遭受的身心创伤至今还在流血,还在疼痛着。本书真实记录了这段悲惨的历史。
日本侵华战争期间,为了弥补国内劳动力的不足,从中国抓了大批战俘和平民到日本做苦役。其中被抓到日本秋田县花冈矿山的近千名中国劳工从事花冈河的改道工程。在繁重苦役、饥寒交迫和残酷虐杀下,死亡人数与日俱增。因不堪忍受非人的欺辱虐待,花冈中山寮的中国劳工揭竿而起,举行了英勇决绝的暴动。暴动虽然最终被残酷镇压,四百多人被虐待致死。但身陷敌国的中国劳工们为一洗耻辱,不惜头断血流,维护了民族的尊严和中国人的尊严,表现了崇高的民族气节和人类正义。
本书作者是当年策划暴动的中心人物之一,他以自己战斗在敌国心脏里的亲身经历,用文学的形式作了真实而生动的记录,惊心动魄,难能可贵。
本社曾于1957年9月出版此书。在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之际,修订重版,谨以此书献给无数冤死他乡的中国劳工,也是献给今日活着的人们:历史是不能忘记的。
这是一群中国战俘和劳工,他们在日本辅导员的监督下,挖掘着花冈河的新河道。他们吃力地抡着十字镐,弓着身子铲掘石子,有的抬起那沉重的石头包,在辅导员的吆喝和皮鞭下,挣扎着又爬上了陡坡。
一年前——一九四四年的五月,矿山由于盲目的开采,花冈河水冲垮了七号矿井,使二十多个日本工人和朝鲜人惨遭灭顶。因此,矿山才决定将花冈河改道绕过矿山,使它向东北方流泻。七月底,承包花冈河改道工程的鹿岛组株式会社,从日本政府手里接收了三百个从大陆上劫来的战俘和劳工,又接收了几百个从朝鲜半岛上被迫离乡背井来当苦力的朝鲜农民。他们在日本工头的皮鞭下,在这河道上开始了艰苦而又繁重的劳动。他们带着病,忍着饥饿,在酷夏烈日的烤烙下劈开了山头,在秋天浓雾弥漫的深谷里抬着石头,在严冬的大风雪天里,被迫光着脚站在冰水里挖掘着河道。仅仅九个月的时间,仅仅在这三百个中国战俘和劳工中,就有一百八十多个人付出了生命。
“会社”为了加速河道改道工程的进行,从而获得更大的血腥利润,又在一九四五年的五月和六月初,先后两次从政府手里接收了六百八十四名中国战俘和劳工,在他们到来的第二天,就被辅导员们赶上了工地。
一个月前,鹿岛组株式会社花冈出张所所长河野,就下了命令,他要改道工程在七月底洪水期前竣工。新河道的竣工日期一天天迫近了,而工程却照样是那么缓慢地进展着。会社方面就一再加工加点,督促得更加严厉,甚至,在六月下旬又强迫展开了为时一周的“突贯期间”。
现在,花冈河的改道工程在紧张而又缓慢地进展着,在皮鞭和血与火中进展着。
“怎么还他妈的不收工呀?”薛同道望着刚跑开的一个辅导员的背影,自语地骂着,他用铁锨撑住麻木的身体,望了望那小土岗子——那是号兵王占祥吹号时常常站的地方,立刻,他失望而沉闷地哼了一声,朝他身边的李冬景问道:“怎么还他妈的不收工呢?天快黑了!”
“黑了?”李冬景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举起胳膊抹去了脸上的汗珠子,说道:“驴鸡巴打灶囱,捶打黑了拉倒。”
听到他俩的谈话,看到薛同道那挣扎着的样子,石黑城扶着十字镐直起腰来,满是胡子的大黑脸上,挂拉着黑色的汗珠子,他擦也没擦,说道:“顶不住了吧,老薛?看你,晌午也没有吃……”
“嗯嗯,”薛同道那沙哑的嗓音微颤着,他咬住牙,强打起精神回答道:“顶……顶得住!”
“就是铁打的人也顶不住呀!”石黑城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两声,说道。他那大黑脸上,立刻透出了愤怒的神情,他用闪射着凶光的两只大眼睛,在河道里扫视了一下,过了一会,他带着沉重的语气说道:“一天吃两个狗蛋大的橡子面馒头,干他妈的十二三个钟头的活儿……他妈的!”
“嘿嘿!十二三个钟头儿你就扛不住了,十五个钟头你也得扛。大老黑,别拉稀!”刚抬石头回来的张二虎,扛着根大木杠子吁吁地喘着气,眯缝着一对小眼,瞅着石黑城的侧脸,嬉皮笑脸地又接着说道:“大太君的说话的有,每天再给你加上三个钟头。”
石黑城没答理他,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像是说:“这小家伙,成天嬉皮笑脸的,谁老是跟你开玩笑呀!”P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