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藏柏杨”将分“典藏柏杨·历史” 、“典藏柏杨·杂文”、“典藏柏杨·小说”三大系列,分别收录柏杨各类创作中较有代表性著作,其中“小说”系列是大陆第一次较为系统地引进出版柏杨的小说。犀利到尖锐的杂文是柏杨创作的重头,作品数量也最多,89岁的著名漫画家方成还特为“典藏柏杨·杂文”系列绘制了漫画插图。首次在大陆出版的《新城对》是一本访谈录,收录了柏杨与媒体编辑、记者或独立撰稿人的对话,有许多产生于新世纪。话题则从柏杨个人的生命史到中华民族的文化史,从两性关系到两岸关系,从历史纠葛到现实冲突,柏杨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随记者笔尖所流泄出来的是国族大愿与人间大爱,把读者带回到对话的现场,聆听着一位智者对于恶政的怒吼,对于人性尊严及人格的呼唤。
这几十篇访谈录所涉及的话题甚多,从自己的生命史到民族的文化史,从两性关系到两岸关系,从历史纠葛到现实冲突,柏杨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随记者笔尖所流泄出来的是国族大愿与人间大爱,把读者带回到对话的现场,聆听着一位智者对于恶政的怒吼,对于人性尊严及人格的呼唤。
柏杨的对话体创作在大陆并不多见,《新城对》可以让读者更加直接感受柏杨先生的心声。
问:从推广历史古籍方面看,你译《资治通鉴》,的确功不可没,但你一直很挑剔中国文化的,译《资治通鉴》是否有你独特的理由?
柏杨:我的目的不是复兴中华文化,而只是把一般人不太了解的古书翻译成现代语文。我认为中华文化中有很多是不值得复兴的,像残酷的刑罚、诛杀九族、口供主义、宦官制度、小老婆制度、君尊臣卑、不把人当人的观念,都是邪恶的东西,不但不值得复兴,而且还应该彻底消灭。
我翻译《资治通鉴》,只是希望现代人能了解古代中华文化是什么,因为在大家高唱复兴中华文化的时候,很多人都误以为中华文化全都优美,无懈可击。当然,中华文化有它的优美之处,但并不是全都优美。我希望现代人在了解传统文化之后,进一步地分辨什么是优美的,什么是不优美的。凡是不优美的,都该抛弃废除。换句话说,我盼望大家对中华文化不要顺着人家的嘴巴说,而应该透过自己的思考,直接认定。
问:在你翻译的《资治通鉴》中,《柏杨曰》是很叫座的单元,但有些历史学者认为,以学术观点来看,评论是违反历史法则的,因为我们不应用今日的尺度评断古人。
柏杨:所谓历史法则,照那些人的结论,就是说一个人生存在某个时代里,他就突破不了那个时代。换句话说,我们如果活在二十世纪,就无法有二十一世纪的思想。对大多数人来说,这项历史法则是正确的,但我们要了解,如果人的智能不能突破时空的限制,历史怎么会有发展和进步?每个时代都要有圣贤大哲在思想上突破那个时代,历史的脚步才能向前走。所以,时代不是不能突破的,历史法则也不是那么肯定与机械。我们只能说,绝大多数人都被他所生存的时空控制,但英雄人物不在此限。
对于司马光,当然不能以现代人的民主、人权观念,要求当时他也要有这种思想或行为,我个人也从来没有责备他在这方面没有建树。但司马光不是平常人,他是个少见的伟大历史学者,我们有权盼望他对他的时代有所突破。卢梭的《民约论》(《社会契约论》)问世以前,法国也从未有过这种思潮,但卢梭的《民约论》(《社会契约论》)突破了那个时代,为什么中国就没有一个人能如此?
在马克思的《资本论》以前,这世界也没有《资本论》,在美国的总统制诞生以前,这世界也没有总统制,可证明许多新思想都是突破历史法则的。
我觉得司马光不能突破时代是件很遗憾的事。我们不能要求所有的人,但我们多么盼望司马光有这样的一个层面。
问:也有人认为,你对帝王直接称名道姓,而不加上称号,常使人无法立时会意,譬如一讲汉武帝,人尽皆知,但你讲刘彻,很多人不知刘彻是谁。
柏杨:中国帝王的称号很乱,有些称号甚至有二三十字的,而且时常不一致,有时明明不是帝王,但他却有帝王的称号,像曹操被称为魏武帝;有些明明当过帝王,但没有帝王的称号,像海昏侯、东昏侯。因此,我们无法从称号来判断这个人的身份。
照理,加诸在帝王头上的称号,本身应该含有褒贬的意义在内。但我们发现有很多不是这样,譬如我们常看到一些荒淫无道的昏君,却有一个很神圣的称号,这实在是对中国人智能的一种侮辱。
虽然我们讲到刘彻时,很多人不知道刘彻是谁,但一讲王莽,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呢?因为王莽这名字大家常用,刘彻这名字不常用。人类的历史是如此漫长,我们只不过五千年,将来还有一亿个五千年,十亿个五千年,如果我们现在不赶快回头,还要等到何时?尊号象征君尊臣卑,除此之外,别无意义。帝王与我们一样都是人,现代人讲起人权观念都头头是道,为什么还要对帝王的称号这样计较呢?
我们提到刘彻,很多人不知道,但如果各位打开《资治通鉴》,会发现司马光对在位的帝王不但不称其名,也不称其尊号,只称“上”,这样满章满篇都是“上”,请问几千年下来,谁又知道“上”是谁?
因此,我不愿意用皇帝的称号,只是把他们的继承顺序排列下来,譬如谁是第一任君王,谁是第二任君王,这样大家很快就会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位置。好比说汉元帝和汉武帝,到底谁在前谁在后,你一点也看不出来,但你一说第十一任君王、第十二任君王,大家就一目了然。
写出帝王的任数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使他们的身份不因现实政治市场被抹杀、被扭曲,历史真相才更明显。像汉王朝第三任皇帝刘弘、第四任皇帝刘荣,连《史记》都一笔勾销,第九任皇帝刘贺也从根拔除。任数不允许发生这种卑鄙的怪事。
这类历史毒瘤,要割就应马上割,不要再拖泥带水,只要我们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为什么不立刻这么做?刚开始也许不习惯,几年下来就不觉得了。虽然提刘彻很多人不知道,但一提曹丕,很多人知道,提魏文帝,却鲜有人知。
人的生命有限,生活节奏又如此之快,我们能甩掉多少无聊的负担,就应立时甩掉。在转型期间也许有些不便,但渡过转型期之后,一切就好了。
问:为什么你不考虑在译文中附上原文?这样可以让读者对照着看,比较有真实感。
柏杨:对原文有兴趣的,他们可以另外购买原文对照,如要对照翻译是否错误,只要几个专家来做就可以,不必每个人都参与。因为我的目的就是希望用译文代替原文,如果认为翻译没有错误,那以后我们根本就不要原文了。这就像我知道怎么开车就行,至于整个汽车的构造和原理,我不必懂,那是汽车专家的事。我想你这个想法,可能受了市面上作为教师补充教材的“原文对照”的影响,我们不是供人参考,而是代替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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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的创作大体可分为小说、杂文、历史三大类,总计百余部。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他的作品陆续被引进大陆,并引起广泛注意。为方便读者快捷而系统地了解柏杨的写作风格和创作成就,我社特按类别编辑出版了这套“典藏柏杨”丛书。
“典藏柏杨”将分“典藏柏杨·历史”、“典藏柏杨·杂文”、“典藏柏杨·小说”三大系列,分别收录柏杨各类创作中较有代表性的著作。其中“小说”系列是大陆第一次较为系统地引进出版柏杨的小说;“杂文”系列则特请著名漫画家方成先生绘制了插图。征得柏杨先生同意,我们对个别文字进行了加工。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200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