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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庄子洗心
分类 人文社科-哲学宗教-中国哲学
作者 何宗思
出版社 云南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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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庄子,是中国古代思想史上极具代表性的一位:妻子死了,非但不伤心流泪,反而击盆而歌; 即使是今天,我们依然被庄子那种独特的人生观念所折服。庄子,当为天下第一旷达大师,他兼容哲人的睿智、诗人的灵性、隐士的飘逸、仙家的风骨,是道家、道教、文人共同仰慕的鼻祖。当我们为了虚名薄利在嚣嚷的大都市里奔忙时,当我们在烟尘弥漫的天空下,穿行于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中呼吸着污染的空气时,庄子无疑是拯救于我们的那股超然于世的清泉……

内容推荐

作者热爱庄子,攻读《庄子》长达十年,该书是作者多年的读庄心得。兼具通俗阅读和理论研究的特色,分为上篇和下篇两个部分。上篇根据《庄子》原著中的寓言,演绎成24个白话小故事,串联为简约的庄子传记,勾勒出生动的庄子形象,并展示出庄子思想的概貌。下篇选取《庄子》内七篇加以详注,并就各段文字发表作者独到而深刻的评析。另外,全书配有五十余幅手绘插图,文图并茂,通俗直白的叙述为读者扫清了阅读古典名著的障碍。

目录

前言 像庄子一样活着

上篇 智慧的人生 

 一两袖清风踏红尘富贵于我如浮云

梁国相位,好比死鼠   

贫穷不是潦倒   

贪利别忘身,得意莫忘形   

蜗牛角上的战争寓言   

 二人生知己最难寻高山流水谁知音.

至仁无亲,至乐无乐    

像鱼一样快乐着    

无用的东西有大用    

惠施墓前,庄子哀叹知音不再    

 三唇枪舌剑说君王粪土当年万户侯

庄子比剑,一言兴邦    

不愿楚国当宰相,愿学乌龟游泥塘

庄子骂曹商舔人痔疮    

远水救不了近火    

 四如何活得快乐自在    

庄子把自己并丢了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尧舜与桀纣,谁是好皇帝    

孔子是大圣人吗    

猫头鹰爱吃死老鼠,人为何不爱吃    

大辩论赛纯粹是白费口舌    

 五活着真好好好活着    

寻求人生的乐土.    

左右为难的保命法    

 六死后的天堂是啥样    

和骷髅讨论生死问题    

参加朋友的葬礼    

妻子病死,鼓盆而歌    

庄子临死,嘱咐天葬   

 

下篇 智者的叮咛    

逍遥游 自由自在的理想境界    

读庄悟语 大鹏与小鸟,哪个更逍遥   

读庄悟语 忘了自己的人最逍遥    

读庄悟语 与惠施讨论无用有用的问题    

齐物论 告诉你快乐的人生秘诀    

读庄悟语 回归自然的天籁    

读庄悟语 超出喋喋不休的人籁      

读庄悟语 请道借我一双慧眼吧      

读庄悟语 我从何处来,我向何处去      

读庄悟语 大道无言,沉默是金      

读庄悟语 走出是非的死胡同      

读庄悟语 最大的局限是不知道自己的局限      

读庄悟语 影子的困惑是因为总想搞个明白      

读庄悟语 庄周梦蝶的幽思      

养生主 顺随自然,长命百年      

读庄悟语 我行我素,让人们去说      

读庄悟语 丁屠夫宰牛启示录      

读庄悟语 天然的才好,人为的最糟      

读庄悟语 解除人生的倒悬之苦      

人间世 理想的处世之道      

读庄悟语 对付暴君的策略      

读庄悟语 孔夫子的做官秘诀      

读庄悟语 老虎的屁股拍不得      

读庄悟语 不成材的散木活千年      

读庄悟语 成材的文木难长寿      

读庄悟语 形体残疾长命百岁,德性残破身心逍遥

读庄悟语 悲歌一曲献孔丘      

读庄悟语 于世有用,于己有害      

德充符 内涵充实的标志      

读庄悟语 丧失一只脚就像掉落一块土      

读庄悟语 安之若命的处世哲学      

读庄悟语 独脚刑徒让孔子自惭形秽      

读庄悟语 相貌丑陋无比,偏偏吸引美女      

读庄悟语 有人之形,无人之情      

读庄悟语 人无情,才自然      

大宗师 体悟大道的真精神      

读庄悟语 真人就是悟道之人      

读庄悟语 如何达观地看待死亡      

读庄悟语 体悟大道的修养方法     

读庄悟语 打通生死关最难      

读庄悟语 鱼得水才自在,人得道才愉快

读庄悟语 躺在道的怀抱里最安心   

读庄悟语 回归自然,就是回归道      

读庄悟语 颜回悟道的坐忘功夫      

读庄悟语 做命运的好朋友      

应帝王 如何做一位英明的国王      

读庄悟语 说我是马也好,说我是牛也行

读庄悟语 圣人要治,就先治治自己吧  

读庄悟语 无心治理天下,则天下大治  

读庄悟语 明王之治,就是不治      

读庄悟语 神巫相面的寓惠      

读庄悟语 都是知识惹的祸      

读庄悟语 糊涂国王死亡之谜    

后记庄子:第一个寻求自我超越的哲人      

主要参考书目

试读章节

            妻子病死,鼓盆而歌

回到家不到一年,庄子的妻子就病死了。好朋友惠施前来吊唁,见庄子正盘腿坐地,敲盆唱歌。惠施责问道:“人家与你夫妻一场,为你生子、养老、持家。如今去世了,你不哭也就罢了,还鼓盆唱歌,岂不太过分、太不近人情了吗?”

庄子说:“不是这意思。她刚死时,我怎会独独不感悲伤呢?思前想后,我才发现自己仍是凡夫俗子,不明生死之理,不通天地之道。如此想来,理智战胜了感情,也就不感悲伤了。”

惠施仍愤愤不平,质问道:“生死之理又如何?”

庄子说道:“我考察她生命的元始状态,本来就没有生命;不仅没有生命,而且本就没有形体;不仅没有形体,而且本就没有精气。万物起始的时候,阴阳交杂在冥茫之间,逐渐衍变得有了精气,精气逐渐变成形体,形体又逐渐衍变成生命;现在,生命又衍变到了死亡状态。如此想来,人的生命历程,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犹如春夏秋冬四时交替一般。我们总不能春天来了就高兴,冬天来了就悲哀吧?”

惠施一听,倒还有点道理,可是……惠施仍难以从情感上接受,说:“一条鲜活的生命毕竟永远离我们而去了,我们怎会没有一丝伤感呢?”

庄子说:“是呵,凡是人都这样想,都认为死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其实,生命如同从休息的大房子里走了出来,来到这世界上玩耍一遭,领略一下天地间的山光水色、日月星辰,死也就如同又回到了大房子里去休息。我老婆她辛苦了一辈子,如今累了,将要安然地长眠在天地巨室之中了,而我还悲哀地为她痛哭,自以为是不通达命运的安排,所以就止住悲痛,敲盆唱歌了。”

P66-68

序言

       像庄子一样活着

哲学原本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去寻找家园。

                        ——Novalis

倘若有人问我:你最喜欢读的书是哪一本?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庄子》。假如有人问我:你最喜爱的古代哲人是谁?我仍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庄子。

《庄子》一书,百读不厌;庄子其人,千载如生。尽管两千多年过去了,有谁的散文像《庄子》一样优美过?有谁的哲思像庄子一样深刻过?有谁的影响像庄子一样源远流长、涉及面广?凡是有名的文学家,无不深受庄子的影响,如陶渊明、嵇康、李白、苏轼……而研究《庄子》的思想家也是数以千计。即使从印度传人的佛教,在庄子思想的影响下,也逐渐演变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禅。许多书画家也无不从《庄子》一书中吸收美的灵感,悟出道法自然、返璞归真的美学精神。闻一多先生曾由衷地赞美庄子,他说:庄子的思想和著作,乃是“眺望故乡”,是“客中思家的哀呼”,是一种“神圣的客愁”。《庄子》是哲学,因为凡大哲学家都是寻求人类的精神家园。《庄子》是诗,因为思念故乡是诗的情趣;《庄子》又是美,因为如康德所说,凡最高的美都使人惆怅、忽忽若有所失,如羁旅之思念故乡。

所以,正如闻一多先生所说的,读《庄子》,将使人得到“多层次的愉快”。

近人对《庄子》情有独钟的刘笑敢先生在他的博士论著《庄子哲学及其演变》中评价道:“庄子是一个襟怀宏博、理论深微的大哲学家,又是一个独树一帜、奔放不羁的大思想家,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睿智超群的大文学家。”

如果让我来评价,我会这样说——

《庄子》,堪称中国第一绝妙好书,它兼具深刻的哲思、辉煌的文采、灿烂的诗意、审美的境界,是哲学、文学、美学共同尊崇的经典。庄子,当为天下第一旷达大师,他兼容哲人的睿智、诗人的灵性、隐士的飘逸、仙家的风骨,是道家、道教、文人共同仰慕的鼻祖。

当我为了虚名薄利在嚣嚷的大都市里奔忙时,当我在烟尘弥漫的天空下,穿行于川流不息的车流人群中呼吸着污染的空气时,当我处在这森林锐减、草地沙化,连水也得花钱买、空气也将标起价钱、人心普遍物化的时候,我就特别怀念诗化的庄子。庄子把生活的必要削减到最低的程度,住在穷问陋巷之中,靠打草鞋维持生计。他经常穿着打了补丁的衣裳,腰系一根棕绳,脚着一双麻草鞋,悠然自得地逍遥在青山绿水之间,“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物质上虽然清贫,精神上却万分富有,万物情趣化,生活艺术化,人生自由化,在没有物累、没有官场牵绊、没有名利干扰中,逍遥一生。

因此,我常常在心底提醒自己:要像庄子一样活着。

这本书便是为热爱庄子的读者、为希望像庄子一样活着的人而写的。

《庄子》全书共33篇,分为内7篇、外15篇、杂1l篇。专家多认为内篇系庄子自著,外、杂篇系庄子的弟子及其后学所著。《庄子》共约10万字,成书于战国时期,距今已2000多年了。其思想虽奇丽瑰伟,影响了一代又一代文人骚客和佛禅弟子,但因其是文言文,加之思想又幽深玄妙,使热爱庄子的当代人,对《庄子》原文往往望洋兴叹。其实,即使攻读中国哲学专业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如不是专攻《庄子》,也很少有人通读它。

本人热爱庄子,攻读《庄子》已长达10年,越读越觉新鲜,可谓:读它一千遍也不厌倦,读它一万遍仍激情不减。古人云:“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为了与人乐乐,我试着将我多年的读庄心得,注之于本书,希望能以书会友。读者如通过读本书而对《庄子》产生进一步的兴趣,从而登堂入室,我的愿望也就达到了!

本书分两部分,由浅入深:上篇“智慧的人生”根据《庄子》全书中有关庄子的寓言、故事构思写成,对庄子飘逸的风采、奇异的思想作了形象化的描绘,通俗易懂。下篇“智者的叮咛”,对《庄子》内7篇作了详细而又简明的注释,以为读者扫清阅读障碍;每篇又作了条分缕析的评述,以阐明各篇内在的逻辑联系和思想底蕴。读懂了内篇,也就差不多了解了庄子思想的全貌。再想读外、杂篇,更好;不想读,也不必遗憾。

本书倾注心血最多,最想与读者朋友分享的部分是关于庄子内7篇的评述,即“读庄悟语”,凝结了我多年的读庄心得,也是本人自鸣得意之处。每一注释虽煞费苦心、仔细斟酌,但只注其然,不注其所以然,其中考订细节、繁琐论证皆略而不述,以免读者不胜其烦。标点、注释偶与前人不同之处,正是本人妙得独见处,请批评指正!囿于本人的水平,定有浅陋不足之处,希能抛砖引玉,以待高明!

后记

    庄子:第一个寻求自我超越的哲人

庄子最是深情。人第知三闾之哀怨,而不知漆园之哀怨有甚于三阊也。盖三闾之哀怨在一国,而漆园之哀怨在天下;三间之哀怨在一时,而漆园之哀怨在万世。

             ——胡文英《庄子独见·庄子总论》

一 《庄子》是中国第一部人生哲学

旷宇长宙,漫无际涯。置身其中,人无法不常感困惑:人,生不由自主,死不由自主,在生死间的几十年,也不能完全自主。人,他的心灵能在孤独中包含整个宇宙,但对无限的空间来说,他不过小小一点;他精神上一瞬间的悲哀可以纵贯千古,但对永恒的时间而言,其生命历程不过短短一段。环顾浩瀚寰宇,他想探寻到普遍的规律;注目芸芸众生,他欲寻觅到人生的意义;纵想悠悠时光,他渴望人生的永远美丽!

正如阿部正雄在《禅与西方思想》中所说:“人心注定不得安定:它要探求有形世界背后的无形世界,探求种种现象根基上的规律,探求种种事件背后的意义,探求在现实彼岸的理想。这种永无穷尽的探求源于人的一种基本需求:正因为他生活在今世,他亟欲探求某种超世的东西;正因为他身处个别现象中,他亟欲探求某种普遍的东西:正因为他体验到生死的无穷变化,他亟欲探求某种永恒不变的东西。”因此,现实与理想、个别与普遍、暂时与永恒、内在与超越之间的对峙和紧张,时时伴随人生,使人生充满矛盾。那么,生命之舟在何处停泊?人生理想于何处安顿?这可以说是古今贤哲所共同探索的难题。

在中国哲学史上,先秦诸子的思想可谓百花齐放,其中庄子的思想则独具异彩,其特色在于:一般说来,在庄子思想以外的中国先秦思想中,人生哲学的探索尚未独立展开,而是和社会政治思想紧密结合在一起。比如,《老子》是写给君王的政治哲学,孔子的《论语》是社会伦理学说,《荀子》、《孟子》、《商君书》、《韩非子》、《孙子兵法》等,都是关于治国平天下的学说。惟有庄子对经邦治国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个人,是个人如何快乐地活着。也就是说,庄子最早对人生问题进行了专门研究,《庄子》是中国哲学史上第一本人生哲学。其《天下》篇日:“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说明《庄子》特别关注的是:生死问题,天人问题。即:生命的起源与归宿问题,自然与人的关系问题。生命与自然是庄子哲学的两个支点。

庄子的时代是一个“人”沉沦、异化的时代,对这种沉沦和异化的怜悯、反抗,是庄子哲学的情感之源;而如何从人生苦难中超越,尤其是从这种苦难的良心负载中超越,是庄子哲学的核心问题;在对生命与道的感悟中,提出重新寻找精神家园的希望,是庄子哲学的最终旨趣。这三层意义,即苦闷、超越、回归自然是庄子生命关切的基本内涵。

斯宾诺莎曾经说过:“心灵的许多病态和不幸,大都基于眷恋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又是变化无常,而决不是我们所能确定享有的。”(《伦理学》)在所有的眷念当中,庄子把肉体或生命视为人类最为珍惜的“东西”,而人类精神的全部不自由,都是因之所引起的重要困惑:首先是对生命的眷恋和对死亡的恐惧,使精神不得安宁;其次是对功名利禄的追求,而甘心于传统礼教的束缚,造成人为物役;再次是由此引起的是非善恶美丑的争辩,日以心斗,自是而相非,徒生种种烦恼;最后是情欲的冲突,造成心为形役。

面临人生的种种困惑,身陷社会中的重重困境,庄子由此激发出追求人的精神自由的强烈愿望。由这个愿望出发,庄子思想向两个方向展开去:一个方向是对永恒的宇宙根源的热烈探索,力图寻求出世界万物的终极原因;另一个方向就是对现实社会的冷峻思索,企图寻找到安身立命的逍遥途径。前一个方向形成庄子哲学的自然论,其核心是论“道”;后一个方向形成庄子哲学的人生论,其核心是体“道”。

道,是《庄子》的最高范畴;合于道,是庄子所追求的最高境界;行于道,是庄子向往的理想处世方式。

固然,庄子的“道”是对老子“道”的继承和发展,但其内涵已有很大不同。老子论“道”,本体论与宇宙论的意味较重,其体道的目的则偏重于圣人的治世之术;而庄子却将其客观性的道内化为人生的心灵境界,其体道的目的乃着重于真人的处世之术。以道生物、以道观物、以道待物形成《庄子》一书的三大线索,由此出发,庄子之 “道”有了三重意义:其一,具有世界本根的意义;其二,具有最高认识的意义;其三,具有理想境界的意义。这三重意义,是以本根意义为基础的,有了客观存在的“道”,才可能有主观上对“道”的认识,进而才有可能达到合“道”的理想境界。实际上,庄子依据“道”的这三重意义创造出了三个体系:一个是宇宙生成的体系,一个是认识宇宙的体系,一个是理想人格的体系。此三者分别形成庄子的自然论、认识论、人生论。其中,人生论是庄子哲学的核心,前两者都是作为理论依据为庄子人生论服务的。

总之,“道”在《庄子》书中,在宇宙论上是万物的始基,在本体论上是万物得以生成和发展的依据,在认识论上乃是人超越常规认识所追求的最高真理,在人生论上则构成人所追求的至善至美的最高境界。

   二 庄子求“道”,是求一种超越的人生境界

庄子之所以求“道”,并非为了供奉一尊高高在上、具有无边法力人格的万能之“神”,来拯救苦难世界中的芸芸众生,而是给现实世界中的芸芸众生提供一条排忧解难的超脱途径,让其自救出痛苦之火海,自乐于纷扰之现世,自得于短暂之此生。

庄子的“道”,不同于基督教所谓的“上帝”,需要人们去盲目地信仰,也不是佛教所谓的“如来”,需要人们去狂热地膜拜。“道”,只不过是庄子提供给人们的一个观照万物的准则,以便了解宇宙变化的真相,保持心灵的虚静;化除情绪的搅扰,超脱俗世的藩篱;突破形体的局限,培养生死一如的心态。

庄子的“道”,既不是宗教的清规戒律,需要本来就挣扎在苦海中的黎民百姓再去当苦行僧;也不是儒家的仁义礼教,需要为生计奔忙劳碌的凡夫俗子去做圣人君子。“道”,不过是庄子提供给人们的一种处世法则,这就是“道法自然”。

如果说,佛家的哲学是求善的,以普渡众生为天职,为了来世的成仙成佛,而甘愿今世的苦行苦修;儒家的哲学是求和的,以匡济天下为己任,只求今生人人都效法圣人君子,不管死后是否有天堂和地狱;那么,道家的哲学,特别是《庄子》,则是求乐的,庄子既不求今生成为圣人,也不求死后成为神仙,他只求在有生之年,做一个逍遥自在、快快乐乐的“真人”。

怎样才算人生的真乐?庄子认为,如能“登假于道”,意即徜徉于“道”的境界,就有人生真乐。《大宗师》日:“鱼相造乎(遇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养给;相造乎道者,无事而生(性)定。故日: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王先谦《庄子集解》注云:“造乎水者鱼之乐,造乎道者人之乐。”鱼之于水,犹人之于道,鱼得水则养给,人得道则性定。鱼游池中,则优哉游哉;人游道境,则无为逍遥。“无事”即“无为”,无为而后能虚静,虚静推于天地,通于万物,则不受外界俗事搅扰,“至人之心有所定矣”(《天道》)。“人相忘乎道术”,亦即“两忘而化其道”(《大宗师》)——物我两忘而融合于道境。“忘”为物我适然融合而无心;“化”为随变化而变化,参与大化流行而安于所化。

“登假于道”有两条途径:一是以心合道,以使人的心灵提升到一个辽阔的领域,再以道观物,便能从宇宙的规模来把握现实人生,超脱是非利害,体味天地之大美,通达万物之固理,由此形成庄子识物观的特色——齐万物;一是以身安道,与大道为友,顺物自然,安时处顺,由此形成庄子处世观的特色——尚自然。

庄子的“道”,实际上是为达到一种完善的人生境界而设。道的独立性(自本自根)喻示着个体的人对群体社会的独立;道的超越性喻示着个体对人间尘世的超越;道的无限性(“广广乎其无不容也,渊渊乎其不可测也”)喻示着个体精神的无限自由;道的普遍性说明,道不仅是超越万物的,而且又是内在于万物的,也就是说,“道”具有与现实世界既相隔离又能沟通,既相区别又能同一的二重性,这就喻示着个体不仅在精神上可以是“超世”的,而且在肉体上也可以是“游世”的。而“安道”的实质就是达到了安顿个人身(生命)心(精神)的理想境界。这一境界,又包括两方面:一是以心游道的逍遥境界,一是以身游世的洒脱境界。《庄子》开篇《逍遥游》主要描述了第一境界,其理想人格是“真人”;《人间世》主要描述了第二境界,其理想人格是“畸人”。“安道”的原则就是:道法自然。“自然”的内涵要在三种对立中把握:一是与神对立,非神所造,没有主宰,自生自成;二是与人对立,非人所为,没有伪饰,自性天成;三是与社会对立,非礼义所制,没有繁文缛节,乃是山清水秀的自然纯朴。由崇尚自然形成庄子“逍遥游”的三大主张:无己、无功、无名。

       三真人悟道超世,畸人虚己游世

“逍遥游”是庄子人生哲学的最高境界,“真人’’是体现这一境界的理想人格。其“芒然彷徨乎尘垢之外,逍遥乎无为之业”的超世精神与脱俗情怀,反映了庄子不与统治者合作、不与媚俗者合流的超世主义的人生理想。而这一理想只是一种心灵的自由,一种只有在以心游道时才能获得的自由,毕竟还不是现实中以身游世的自由。因此,超世的自由并没有实际解决现实人生与世俗的冲突,没有能保障个体的身、心两全。也就是说,“逍遥游’’的自由只是使心(精神)解脱了世俗的桎梏,却未能使身(形体和生命)免遭世俗的累患。这样,以身游世的自由问题的解决,才能使庄子人生哲学达到逻辑上的自我圆满。

以身游世的自由问题,实质上就是怎样在乱世中求得“保身”、“全生”、“尽年”(《养生主》)的问题。庄子的生死超越论虽不企求长生不死,却追求有限的长生久视,主张静养精神、爱惜生命,强调通过全性保真的途径,去追求生命的自然,使自然的生命充满快乐,以尽人之天年。从这一角度讲,庄子对人的生命是满怀珍惜爱恋之情的。《让王》篇说:

夫天下至重也,而不以害其生,又况他物乎!能尊生者,虽贵富,不以养伤身;虽贫贱,不以利累形。帝王之功,圣人之余事也,非所以完身养生也。庄子把生命看成最为宝贵的东西,他之超越名利,是为了不以名害性,不以利累形;他之超越是非、情欲亦是为了不以是非搅心、不以情欲荡神。因此,可视“重生”是庄子人生哲学的出发点。他之重生,一是要追求生命的自然完成,一是要追求生命的快乐完成。然而,处在物欲横流的战国时代,受制于昏君乱相之间,人生的“至乐”何在?庄子曾借《至乐》篇发问:

天下有至乐无有哉?有可以活身者无有哉?今奚为奚据?奚避奚处,奚就奚去?奚乐奚恶?

这样,庄子陷入了自由人格与客观现实的深刻矛盾之中。为寻求这一矛盾的解决,他采用的不是一般隐士“伏其身而弗见(现)”的遁世作法。因为遁世的目的是自我解脱,但如果没有深刻的精神洞察,即使隐迹山林也未必能真正解脱。

反过来,如果精神上彻底解脱了,那么不必遁迹山林,也可游心于道,洒脱于世。所以,庄子不是要出世、遁世,而是要处世、游世。他并没有把追求超世的绝对自由,孤立地作为人生理想的终极。因为“绝迹易,无行地难”(《人间世》),不走路容易,走路而不踩地难。也就是说,独自做超世的精神遨游是容易的,但既要混迹于世俗之中,又不被世俗所累,这就难了。在庄子看来,如解决了此难题,才算是达到了人生的最高境界——身心两全的“游世”境界。为此,庄子提出了一系列处世方法,其基本原则就是一个“顺”字,其最终目的就是一个“游”字。

庄子的“顺”有两重含义:一是绝对意义上的“顺”——顺命,一是相对意义的“顺”——顺世。若能顺命,则能悠然自得于天地间;若能顺世,则能游刃有余于人世间。

关于“顺命”,庄子认为,生死存亡、穷达贫富等都是造化之功。在他看来,天地犹如一个大熔炉,造物主就如大冶炼师,而人只是他手中的一块生铁,只能任其陶铸,铸成什么就安于什么,否则,造物主会认为你是不祥之人。此种“顺命”思想,在《庄子》中不时闪现:

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

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人间世》)

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

顺,哀乐不能入也。(《养生主》)

顺命论是庄子在大自然这一异己力量的压抑下对自身渺小性的意识自觉,是在无力改变现实又要追求精神自由的情况下的无可奈何的选择。他以把人消融于自然万物的方式,换取与天地相合的“逍遥游”境界,而安命无为是庄子人生哲学向逍遥游过渡的一个途径,安命方怡然无求,无为则悠然自得。

关于“顺世”,庄子把它作为一种处世艺术,探讨出三种方法:

其一是“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天下》),也就是《人间世》所说的“彼且为婴儿,亦与之为婴儿;彼且为无町畦,亦与之为无町畦;彼且为无崖,亦与之为无崖”。

其二是“无所可用”、不材保身之道。如白额的牛、高鼻的小猪和生痔疮的人,因其于河神不祥而不能用来作为祭品,从而免遭溺死之灾。庄子《人间世》的结论是:“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其三是“处乎材与不材之间”。于世无所可用的不材之道并非普遍适用。《山木》篇对此有所阐发:一天,庄子携弟子投宿于山中朋友家,朋友命其童仆杀鸡款待。童仆问主人: “一只会呜叫,另一只不会呜叫,请问杀哪只?”主人说:“杀不会叫的。”第二天,弟子问庄子:“昨天先生说山中大树以不材得以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鸡,以不材而死。先生将何处?”庄子笑道:“我庄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这就是说,有用不要有“有用”之名,否则,“人怕出名猪怕壮”,就会招来祸害,但表现无用,则又不要显得完全无用。例如栎社树不成材,不结果,这是无用,但作为社树,受到祭祀,又是有用。如果“不为社者,且几有剪乎”(《人间世》),很可能会被砍来当柴烧了。庄子在《养生主》中又以庖丁解牛为喻,庖丁之所以解数千牛而刀刃锋利如初,就是因为会“以无厚入有间”,善游刃于筋骨的缝隙之间,这就叫“缘督以为经。”“督”,有中空之义,郭象注此句为“顺中以为常”。用于处世,便是“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在名与刑的缝隙中得以保身、安生、养亲、尽年。(《养生主》)

然而,庄子接着说:“材与不材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一味地顺世合俗,心理上必须以人格的扭曲为代价,肉体上也难免战乱刑罚之苦,故以上处世原则,都不足以使身心获得快乐与自由。总之,“顺世”还不是庄子处世哲学的最高境界。

庄子顺世主义的人生实践难免在心理上和他超世主义的人格基调发生冲突,以心游道的自由和以身处世的不自由难以调和而两全其美。以身处世,成材有患,无材也有患,不得已处于材与不材之间仍“未免乎累”,这个“累”就是庄子心理上超世的自由人格与顺世的扭曲人格的冲突之“累”。

如何在“超世”与“顺世”的人格冲突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庄子探讨的解决方法是——

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山木》)

我们可以把庄子这一处世境界叫“游世”。“游世”境界是以“虚己”为前提的,“唯道集虚”,“虚己’’其实就是“无己”,就是“忘我”,就是以心合道,达到忘我忘物的“心斋”状态。

虚己游世则无累,原因有二:其一,虚己实质上就是无己,这样,在顺世合俗时,就能做到无情无欲,就不会产生什么烦恼了。《应帝王》对此有所阐发:“尽其所受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其二,庄子认为虚己就会避免别人的恼恨。他举例说,一只空船撞了有人的船,这人即使心胸狭窄,脾气火爆,也不会因此发怒。但如不是一只空船而是有人的船撞上了,这人恐怕就会恶声相骂了。怒与不怒,在于船虚(无人)与不虚(有人)。庄子由此体会到:人能像虚船一样,“无为名尸,无为谋府,无为事任,无为知主”(《应帝王》),在社会上与人交往。则人亦不会与己计较了,也就不会被人所害了。由上述可知,“虚己”的前一含义是使自己不知有我,后一含义是使别人不知有我。这样,自己不知有我,则不会因人而使自己有烦恼;别人不知有我,则不会使人对自己产生烦恼。宣颖对《人间世》的解释正可借用于此:“《人间世》不过有两端:处人与自处也。处人之道,在不见有人,不见有人则无之而可。……自处之道,在不见有己,不见有己则以无用而藏身。”(《南华经解》)

“虚己以游世”不仅解除了顺世随俗的苦恼,也体现了超世逍遥的精神。因为“虚己”的实质就是“守道”,从而能做到“顺人而不失己”、 “贵在于我而不失于变”(《田子方》)。“不失己”的“己”,“贵在于我”的“我”,就是“道”在个人天性中的体现。这样,在与物俱化的同时,又能做到“不与物迁”。《德充符》说:“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 “无假”,真也,与“宗”义同,皆指“道”。其意是说,体认“大道”,就不会随外物而失己,也就是“不以物挫志”(《天地》),相反,却能主宰外物的变化而坚守“大道”。这样,“游心”与“游世”达到和谐的统一,与物俱化而又不与物迁,身游尘世而心随大道,就不必担心在顺世随俗中会“丧己于物,失性于俗”了。此处世境界即所谓“古之至人,假道于仁,托宿于义,以游逍遥之虚”。从而,“超世”的最高实现得以在“顺世”中完成,“超世”与“顺世”的对立在“道”的宗旨下达到统一,而“游世”,正是这种对立统一的最好途径。

如果说“超世”的理想人格是“真人”的话,那么“游世”的理想人格就是“畸人”。《庄子》书中所描写的“畸人”有十来个之多,如《养生主》里的右师,《人间世》中的支离疏,《德充符》中的王骀、申徒嘉,《大宗师》里的子犁、子来等。他们不同于真人的“色若处女”,而是丑陋不堪、惊骇天下;也不同于真人的“吸风饮露”,而是在人间烟火中饥寒交迫、贫病交加;不同于真人能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而是在乱世中栖身陋舍、自得其乐。

何谓“畸人”?庄子说:“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大宗师》)即形异常人而性同自然、德合大道的人。在处世观上,真人无条件的绝对自由只能是庄子心驰神往的虚幻理想,而畸人的有条件的相对自由则是庄子向人们提供的丰富而具体的应世良策。如“无用之用”的保身哲学、“为人之所为,人亦无疵焉”的顺世哲学、“虚己以游世,的游世哲学,畸人几乎都是这些处世哲学的践履者。庄子所描述的畸人这一理想人格的形象,综合起来可概述为:乘流则逝,遇坎则止;说我是马就是马,说我是牛就是牛;砍掉了脚,我就当扔下了一块土,让我的头变成鸡,我就打鸣;让我的屁股变成车轮,我就转动;不知悦生,不知恶死;无所追求,就是我追求的境界;无所可用,就是我的大用;无所怨尤,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轩冕在身,不因富贵而骄志;破帽遮头,不因贫贱而失志;无苦无乐,才是我的至乐;安时处顺,与命运为友,乘“大道”而行,便是我的自由。

游世,作为庄子处世观的最高境界,既是在“超世”的精神世界中对天道永恒性和必然性的领悟,又是在“顺世”的命定哲学中对主观意志自由的执著追求。“超世”与“顺世”似乎在天道精神下体现出了心理上和实践上的统一,但这种统一中又是永远充满矛盾的:以抗议社会异己力量为出发点的精神自由,由于把主观意志交给更高层次上的异己力量——命,结果以自然性的“天道”异化取代了社会性的伦理异化,在个人自我意识的萌芽上又抹上而是在人间烟火中饥寒交迫、贫病交加;不同于真人能天马行空、独往独来,而是在乱世中栖身陋舍、自得其乐。

何谓“畸人”?庄子说:“畸人者,畸于人而侔于天。(《大宗师》)即形异常人而性同自然、德合大道的人。在处世观上,真人无条件的绝对自由只能是庄子心驰神往的虚幻理想,而畸人的有条件的相对自由则是庄子向人们提供的丰富而具体的应世良策。如“无用之用”的保身哲学、“为人之所为,人亦无疵焉”的顺世哲学、“虚己以游世,的游世哲学,畸人几乎都是这些处世哲学的践履者。庄子所描述的畸人这一理想人格的形象,综合起来可概述为:乘流则逝,遇坎则止;说我是马就是马,说我是牛就是牛;砍掉了脚,我就当扔下了一块土,让我的头变成鸡,我就打鸣;让我的屁股变成车轮,我就转动;不知悦生,不知恶死;无所追求,就是我追求的境界;无所可用,就是我的大用;无所怨尤,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轩冕在身,不因富贵而骄志;破帽遮头,不因贫贱而失志;无苦无乐,才是我的至乐;安时处顺,与命运为友,乘“大道”而行,便是我的自由。

游世,作为庄子处世观的最高境界,既是在“超世”的精神世界中对天道永恒性和必然性的领悟,又是在“顺世”的命定哲学中对主观意志自由的执著追求。“超世”与“顺世”似乎在天道精神下体现出了心理上和实践上的统一,但这种统一中又是永远充满矛盾的:以抗议社会异己力量为出发点的精神自由,由于把主观意志交给更高层次上的异己力量——命,结果以自然性的“天道”异化取代了社会性的伦理异化,在个人自我意识的萌芽上又抹上了浓厚的宿命色彩;当这种以个人意识为内涵的宿命论的自由观再返回社会现实时,并没有获得永恒意义上的宁静和轻松,而是只能不断地在真实人生的痛苦与虚幻的精神自由之间辗转反侧、聊以自慰。胡文英《庄子独见-庄子总论》中对此一针见血地说:“庄子最是深情。人第知三闾之哀怨,而不知漆园之哀怨有甚于三闾也。盖三闾之哀怨在一国,而漆园之哀怨在天下;三闾之哀怨在一时,而漆园之哀怨在万世。”

庄子的哀怨在于他虽能于主观世界内超越生死名利、是非情欲,却无法超越“命”的束缚。《大宗师》中,庄子借子桑之口呼天喊地,流露出千古哀怨之情:

吾思夫使我至此极者而弗得也。父母岂欲吾贫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岂私贫我哉?求其之者而不得也!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夫!

于是,我们便不难理解庄子会在《至乐》篇中流露出“死”对人间苦难之解脱的臆想,会在《达生》篇中以“醉”表达对祸福得失之超越的向往,会在《齐物论》中以“梦”描绘他对苦乐困惑之超脱的愿望了。

四庄子求“道”,安命无为;孔子求“仁”,克己复礼  人在天地之间,犹如沧海一粟,实在太卑微了;人在社会之中,犹如马体一毛,实在太渺小了。在庄子看来,人的生命本身,实际上被无数重束缚所吞没了。如体现在空间上的自然吞没:宇宙——天地——屋宇;体现在平面上的人为吞没:社会——国家——家族;体现在点上的吞没——肉体;还有体现在社会中的无形吞没:伦常——道德——法律,等等。以上无数重吞没所累积起来的全部压力,自然都集中在人之个体的生命上,而个体生命所承受的全部重量,又悉数压迫着他的灵魂。于是,在这重重压迫下,人的自然本性和自然情感都被扭曲、被异化了。君子、小人、烈士、贤者,或为名、或为利,此谓本性之异化;无泪而哭,含泪而笑,无悲而哀,无乐而欢,此谓情感之异化。

庄子的人生哲学,始终是以追求灵魂的快乐与自由为宗旨的。因此,从以上重重吞没的困惑之中超越出来,也就是反吞没,成了他人生哲学的主要追求。而“道”,成为他超越所有困惑的最好途径,也是他灵魂超越吞没后要达到的最后的目标与最理想的境界。在这个境界中,人的精神获得了永恒与无限。正如《刻意》篇所形容的:“精神四达并流,无所不极,上际于天,下蟠于地。”于是,精神在体道的境界中,同“道”一起君临了全部时空,实现了灵魂的反吞没。也就是说,灵魂在“道”的无限中实现了对有限的吞没。于是,人的灵魂回归自然的本真状态,处处体现“道”的精神:齐彼此、同生死、等是非、无情欲、法自然,而且,在对待个体生命的态度上,也采取了珍惜其天性的原则。因为,“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大宗师》)所以,人们在天道自然的循环中既要安时而处顺,听从命运的安排,不必为死而悲哀,又要珍爱这自然而有限的生命,不应以自然生命为累。既不必去追求长生不死,但也不要人为地夭折,而应该活够大自然给予的生命时限,既追求生命的自然完成,又追求生命的快乐完成。

然而,庄子把人从宇宙社会等异己力量的吞没中拯救出来,最终又将人投入无处不在、无所不包的“道”中,人把灵魂全部溶人道中,道给予人的回报却是庄子无可奈何而安之的“命”。于是,人又被“命”所吞没了。于是,庄子的所谓自由,只能在与命运结伴而行中去实现了。

但是,庄子人生哲学并不因其安命的消极意义而影响其超越的积极意义,这是因为,任何民族的生存和发展,其精神都不能不包含两个基本层面:其一是对现实的执著,其二是对现实的超越。或者说,都不能不包括执著精神与超越精神,惟其有执著精神才能生存,惟其有超越精神才能发展。在中华民族精神构成中,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主要构成其现实的执著性层面,而以庄子为代表的道家则主要构成其超越性的层面。

庄子人生哲学的最高观念是“道”,道的体现是“命”;孔子伦理哲学的最高原则是“仁”,仁的体现是“礼”。庄子的处世原则是“安命无为”,生命,萦牵着庄子的终极关怀;自由,乃是庄子的热烈追求。孔子的处世原则是“克己复礼”,社会,激荡着孔子的雄心壮志;秩序,倾注着孔子的殷殷期望。但孔子的仁义礼教,矫枉过正,往往适得其反,造成人格扭曲、人性异化。

庄子正是基于反抗异化和超越束缚的愿望,对生命与自然做了热诚探索,而“道”,既是超越时的途径,又是超越后的归宿,成为庄子人生哲学的核心;体“道”,是求得真知的修养功夫,从而在认识领域内,以道眼观万物,通过“气化说”超越了生死,通过“两行说”超越了是非;得“道”,是逍遥无为的理想境界,从而在感情世界内,以道心会万境,通过“无为说”超越了名利,通过“无己说”超越了情欲;安“道”,是回归自然的精神家园,从而在游世境界内,以“真人”之心超世,以“畸人”之身游世,身心两安,与天地同化、与世俗同流。

儒家也讲“安身立命”,但儒家的“命”主要是指他们所谓的一种必然的伦理关系,不同于庄子的“命”。孟子说:“仁之于父子也,义之于君臣也,礼之于宾主也,智之于贤者也,圣人之于天道也,命也。”(《孟子·尽心下》)。

儒家的“安命”实质上是矢志践履于人世之“礼”,像孟子所言: “天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尽心上》)儒家哲学包含着一种匡济天下的人世精神,体现这种精神的有两个精湛观念:一是刚健思想,二是人际和谐的理想。《易传》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一精神激励了无数仁人志士奋发图强;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易传》又说:“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厚德载物即是待人接物的兼容精神,这一“和为贵”的思想增强了中华民族的凝聚力。

但是对自然的思索和永恒的追求,则是儒家思想所淡漠的,而这,恰是庄子所极关注的,他热情地探寻大自然之美、醉心地追逐永恒——人和万物的归宿。这样,在儒道人生观的帷幕上,闪烁着两种不同的人生追求:社会的、伦理的道德完成和自然的、个人的精神超越;展现着两种不同的人格理想:既有积极人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仁人,也有超然物外、“任自然以托身,并天地而不朽”的真人。而且,庄子和儒家都把人生的追求或人生的价值实现,按照自己的方式,放在今世,放在今生,故两者在这一点上是共同的。

这样,每一个生活在中国文化土壤上的人,不论身处顺境还是逆境,都能从中找到自己处世的方式,如孟子所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亦如王夫之所言“得志于时而谋天下,则好管、商;失志于时而谋其身,则好庄、列”(《诗广传》)。故作为处世的人生哲学,正是庄子的道家和孔孟的儒家,概括了社会生活中的全部人生境遇和中国文化中的人生境界。既给了我们抗拒逆境、奋发向上的精神力量,又给了我们消融苦闷、自得其乐的逍遥途径。

总之,庄子的“道”与孔子的“仁”,共同构成了中国哲学的一个周延的人生境界,人在自然和社会、现实和永恒中,都有了自己的立足点,自己的存在方式。因此,庄子的人生哲学以其超越性而拥有了永恒的现实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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