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每一星、每一团灯火里，都是一个小小的山塆、一个小小的村落，都是一个个温暖的家，都是星星点点、正在汇聚的光源和希望，就像这满山满谷、潺潺作响的山溪，一线线、一条条，正在汇聚成奔涌的力量，汇入磅礴的大河。
本书是作者的一部散文集，书中收录了大量真实事迹，是对共和国走向繁荣历程的生动速写。书籍装帧简约大气，与内容相得益彰。

徐鲁，著名诗人、散文家、儿童文学作家。1962年出生于山东胶东半岛。中国作家协会第九、第十届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已出版诗集《我们这个年纪的梦》《乡愁与恋歌—作者诗选》，长篇小说《罗布泊的孩子》《追寻》《天狼星下》《远山灯火》《爷爷的苹果园》，散文集《芦花如雪雁声寒——徐鲁散文选》《几人相忆在江楼》，人物传记《此生属于祖国》《冰心的故事》《叶圣陶的故事》《陈伯吹的故事》，评论集《三百年的美丽与童真——徐鲁儿童文学论集》《追寻诗歌的黄金时代》等。作品曾获全国五个一工程图书奖、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屈原文艺奖、冰心儿童图书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等。作品被译为英、法、意、韩、日、瑞典、西班牙、阿拉伯等语种。

辑一 大地春色
奔腾的春溪
红菊与红菱
采春茶的日子
鹧鸪飞过茶山去
洞庭湖畔摆渡人
嘉鱼挖藕人
农家书屋的灯光
乌蒙山中放蜂人
洪湖畅想曲
其美多吉的邮车
辑二 故乡月明
小溪奔向海洋
时光老人的礼物
见字如面
远方
听得秋声忆故乡
祖父和我
香樟树记
辑三 赤子芳华
马兰村的歌声
戴红星斗笠的小姑娘
孔雀河边——罗布泊采访纪事之一
马兰芳华——罗布泊采访纪事之二
冰与火的交响
他的生命化作了万顷金色的稻浪
奔驰在广袤的大地上
赤子三章
后记

本书是被文学界公认为“美文作家”的徐鲁的一部散文新作选集，收录作者近几年来创作的散文新作，这些作品结集前大多已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上海文学》《散文》等报刊首发。作品立足于对现实生活的关注与热情，将当代中国的伟大前进历程与普通人的成长、个人与故乡的变化和榜样人物的奋进历程相结合。在时代翻天覆地的变化下，普通人物如一条条春溪，破冰奔腾，充满生命的活力和奋斗的激情，无数“春溪”汇集在一起，正是共和国欣欣向荣的时代面貌。

2014年秋天，我与历史
小说作家、茅盾文学奖获
得者熊召政等几位友人一
起去俄罗斯、瑞典访问。
在列夫·托尔斯泰的故乡图
拉访问时，一个午后，我
特意去托翁亲自耕耘过的
雅斯纳雅·波良纳的田野上
和苹果园里，盘桓了许久
。
辽阔的田野上空，飘浮
着大团大团洁白的云朵。
一株株老苹果树下，落满
了红艳艳的、熟透的苹果
。晚年的托尔斯泰，有时
候会坐在庄园里的一个安
静的谷仓间里写作。有时
候写累了，他就换上宽松
的棉布衣服，拄着一根手
杖，在田野间和云朵下徒
步。
那一天，漫步在深秋时
节的田野上，我不时地留
心观察着脚下，心里暗暗
期待着：能不能幸运地发
现插在地上的一根“绿树枝”
呢？
托尔斯泰五岁时，他的
大哥尼古拉告诉过他一个
秘密，说是只要把这个秘
密解开，世界上就不再有
贫穷、疾病、战争和仇恨
。哥哥还告诉他，这个秘
密写在一根“绿树枝”上，就
埋在附近的小路边和田野
上。
这个绿树枝的故事，让
幼小的托尔斯泰从此心驰
神往。寻找那根神奇的绿
树枝，不仅成了托尔斯泰
童年时最喜欢的游戏，也
成了他一生的使命。人们
说，这位伟大的文学家和
人道主义者，毕生都在寻
找那根能让人们摆脱贫穷
、疾病、战争和仇恨，能
给人间带来幸福、快乐、
和平与善爱的绿树枝。
托尔斯泰去世后，就安
葬在庄园的森林深处。他
的坟墓，是一个十分朴素
、再简单不过的小土丘，
堆在雅斯纳雅·波良纳树林
里的一小块明亮的空地上
。1928年，奥地利作家茨
威格曾来此拜谒，写下了
一篇著名的散文《世间最
美的坟墓》。
我们这一行人，也怀着
无比敬仰的心情，穿过一
片长着高大的白桦树、椴
树、橡树和一些矮小的灌
木的树林，伫立在了托翁
朴素的坟墓前。眼前的景
色，和茨威格当年的描述
一模一样：一个长方形的
土堆，无人守护，无人管
理，只有几株大树荫蔽着
它。这几株高大挺拔、在
初秋的风中微微摇动的树
木，是托尔斯泰亲手栽种
的。
“没有十字架，没有墓碑
，没有墓志铭，连托尔斯
泰这个名字也没有。这个
比谁都感到被自己声名所
累的伟人，就像偶尔被发
现的流浪汉、不为人知的
士兵一般，不留名姓地被
人埋葬了。谁都可以踏进
他最后的安息地，围在四
周的稀疏的木栅栏是不关
闭的——保护列夫·托尔斯
泰得以安息的没有任何别
的东西，唯有人们的敬意…
…”茨威格如此动情地写道
。
其实，所有伟大的、富
有情怀的作家，又何尝不
是在世间寻找和播插“绿树
枝”的人？美好的故事就是
光明。虽然任何作家都没
有能力让所有的人都生活
得幸福、快乐与安宁，就
连在童话里也办不到，但
是，最温暖的作品，就应
该给人们带去梦想、希望
和力量；最伟大的作品，
一定是引导人们前行的灯
火，一定能够指引人们去
找到梦想、希望、幸福和
光明。
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
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
幕式上的讲话里，曾引用
过托尔斯泰的一段话：“如
果有人告诉我，我可以写
一部长篇小说，用它来毫
无问题地断定一种我认为
是正确的对一切社会问题
的看法，那么，这样的小
说我还用不了两个小时的
劳动。但如果告诉我，现
在的孩子们二十年后还要
读我所写的东西，他们还
要为它哭，为它笑，而且
热爱生活，那么，我就要
为这样的小说献出我整个
一生和全部力量。”这段话
，对每一位作家来说都足
以奉若圭臬。
有温度、有情怀的作品
和创作者，也一定不会失
去对现实生活的热情。
2019年春天，习近平总书
记在全国政协会议期间看
望出席会议的文艺界、社
科界委员时的讲话中，要
求创作者应该承担记录新
时代、书写新时代、讴歌
新时代的使命，勇于回答
时代课题，从当代中国的
伟大创造中发现创作的主
题、捕捉创作的灵感，为
时代画像，为时代立传。
这对一切文艺工作者来说
，无疑也是圭臬之论。
“为时代画像，为时代立
传”，这是一个多么庄严、
美好和高远的目标！我能
做到吗？也许，终其一生
的努力，我将离这个目标
仍有很远的距离，但是只
要坚定自己的创作自信，
至少我能够尽力去做到，
铭记“承担记录新时代、书
写新时代、讴歌新时代的
使命”，从当代中国的伟大
创造中去寻找和发现创作
的主题，去捕捉创作的灵
感。这一点，收入本集的
大部分散文，可以为此做
证。
2016年3月，我出版了
一部《芦花如雪雁声寒——
徐鲁散文选》（陕西师范
大学出版社），收录了
2013年至2015年上半年创
作的部分散文；2017年8月
，又出版了一部《冬夜说
书人》（海豚出版社），
收录了2015年至2016年间
的部分散文。在这之后的
2017年至2021年间的一些
散文新作，都编选在这部
《奔腾的春溪》里了。另
有少数几篇写于2015年和
2016年，当时因为不太满
意，迟迟没有定稿，这次
趁新集出版，稍作修订，
一并编入。因为题材和行
文风格各异，这些散文大
致分为三辑，细心的读者
自可理会，不再一一赘述
。
这部散文集，将由我家
乡的山东教育

奔腾的春溪
早春时节的土地是松软的。山雀子噪醒的山岭间，一抹雨烟。但每一寸湿润的泥土下，都隐藏着也在萌生着蓬勃的生命力。
侧耳细听，从远处青翠的茶山上，传来一声声布谷鸟和鹧鸪的啼唤，那么急切，又那么悠远；山坡下的楠竹林里，回应着竹鸡、斑鸠和抱窝的野鸡们的咕哝与呢喃……那么婉转，又那么缠绵。
“滴水快，滴水快，山里女伢掐苦菜。”幕阜山的细伢子，一听到竹鸡叫，就会唱起这首儿歌，去应和竹鸡们的叫声。
竹鸡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笨笨傻傻的。它们不喜欢去别处活动，就喜欢待在竹林里。早春时节，清晨的竹林里还有点凉飕飕的，竹鸡们喜欢一只挨着一只排成一串，横着蹲在竹枝上，相互挨近了取暖，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
幕阜山人也把竹鸡叫作“泥滑滑”。如果仔细听去，竹鸡的叫声真的像是一遍遍在喊着：“泥滑滑，泥滑滑……”
哎，傻傻的竹鸡们哟，你们在说什么呢？
腐叶铺成的小路上，闪亮着一小团一小团的积水。不用说，这是野猪妈妈带着小野猪们走过时留下的蹄窝了。
马兰花和二月兰，开在静悄悄的崖畔；水竹和水柳，长在蓝幽幽的河腰。幕阜山总是让我魂牵梦绕。回到山区的头一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让满山的鹧鸪和布谷鸟的啼唤声给吵醒了，让窗外楠竹林里“泥滑滑，泥滑滑”的啼鸣和各种山雀子的噪林声给吵醒了。
幕阜山区的植被，以长得又高又粗大的楠竹居多。还有一种竹竿纤细的雷竹，据说每年春雷滚动的时候就会萌发出来，蹿得很快。所以，山里的伢子们一到这个时节，就喜欢到山前或屋后的小竹林里，去捡新鲜的蘑菇，去拔幼嫩的雷竹笋子。这也是山里人家饭桌上的时令野蔬。
除了楠竹和雷竹，还有枫、樟、松、板栗、柞、野樱、乌桕……这些常见的杂植。竹木繁茂的地方，鸟雀就多。鸟雀噪林，也是山塆清晨和傍晚的生活日常。假如没有了鸟雀噪林的声音，山里的人家该有多么寂寞。
竹鸡、鹧鸪、斑鸠、布谷、喜鹊、黄莺、画眉、乌鸫、八哥、水鹁鸪、秧鸡……都是山塆出色的“歌手”。只要你肯驻足倾听，任何时候，这些快活的“歌手”都愿意为你来一曲鸟声“大合唱”。往往是布谷和斑鸠先带个头，然后众鸟响应，不同的“声部”和“音色”，应有尽有。“早起的雀子有虫吃。”幕阜山区也有这句谚语。
晨风拂过楠竹林，每一片竹叶上都抖动着晶亮的露珠。山里的空气真是清新，这气息，我曾经是那样熟悉。仔细嗅辨，空气里有新鲜的泥土气，有刚刚冒出地面的菌子和笋子的气息，还有几丝青茶的气息……
立春已过，雨水和惊蛰正在临近，离花汛时节也不远了。
这时候，如果你不是身在山塆，不是盘桓在山塆人家的屋前与山后，你很难真切感受到什么是“紫燕呢喃”，什么叫“春雨如烟”。
没有在山塆人家生活过的人，很难分清什么是云烟，什么是雨雾。实际上，同样是飘绕的烟雾，也分好几种。
炊烟，是每一座小山塆的生活日常。早晨和傍晚，远远近近的村落，哪怕是散落在山腰或山脚下的一两户人家，也会在日出之前和日落时分，准时升起袅袅的烟缕。这就是农家烧火煮饭时的炊烟。
因为风和气温，住在山腰的人家，炊烟会升得很高，无论在哪面山坡、哪个山口，远远地都能看得见；住在山脚下或河谷的人家，炊烟一冒出烟囱就会散开，匍匐在一个个屋顶上，匍匐在苍黑的瓦脊之间，久久不肯散去。
岚烟，就是我们常说的山岚，是山中的雾气。岚，就是山气，仿佛大山每天呼吸的气息，升空为云，贴地为烟。比起炊烟来，岚烟要洁白一些。眼下正是春天，岚烟是湿润和低沉的，而秋天的岚烟，会变得干爽和轻淡，成为秋高气爽的标志。茫茫山岭是岚烟的家乡，大山因为有了流动的岚烟，也就有了气韵，有了动态的风姿。
山区里还有一种烟，就是湖烟与河烟。
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