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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推荐 本书不仅是见解独到、风格别具的兰波传记,更是属于兰波的精神现象学。全书共分八章,细致剖白兰波作为诗人的生涯,深情呈现兰波精神活动的轨迹。辅以延伸说明的三篇附录、简洁清晰的生平线索、丰富详尽的参考文献和精彩纷呈的译后手记,并配有大量照片、画作和手稿插图。 正如作者伊夫·博纳富瓦在开篇所提示的那样,“为了理解兰波,让我们阅读兰波吧——将他的声音从混杂的诸多声音中分离出来。不用去远方、不用去别处寻找兰波亲口对我们说的话。鲜有作家像他一样如此热忱地认识自我、定义自我——想要通过认识自我来改变自身,成为另一个人。因此,让我们严肃地对待这最为严肃的追求。我建议我们去找回一种声音——识破它的意愿,重现它的腔调,尤其是这些激荡,这无从模仿的纯洁,这些胜利,这些破碎。” 如果没有这本在对兰波精神的描摹方面如此准确且卓越的书,我们对兰波的阅读将大为失色。 作者简介 伊夫·博纳富瓦(Yves Bonnefoy,1923-2016),法国当代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艺术史家、翻译家,法兰西公学院教授。早年攻读数学与哲学,1953年出版第一部诗集《论杜弗的动与静》而一举成名。他翻译了许多莎士比亚的作品,1981年获得法兰西学院诗歌奖,1987年获得龚古尔诗歌奖,2007年获得卡夫卡奖。 目录 乞丐的童年 影与光 决意 绝对与言语 仁爱的践行 地狱一季 彩图集 不可能与自由 附录 兰波生平 参考文献 译后记 导语 法国当代举足轻重的世界著名诗人、《声音中的另一种语言》作者伊夫·博纳富瓦动情抒写,诗人写诗人的典范之作,不仅是见解独到、风格别具的兰波传记,更是属于兰波的精神现象学。 兰波诗学的出发点是一种现实主义。他对巴黎公社的关注,对“客观诗学”的宣扬,对超越个体语言以进入普遍性的狂热,都表现出了他对改造社会现实、用“新的爱情”来重塑人与人的关系、重建词语与世界的联系的意愿。 兰波的动人之处,在于他对“诗人何为”的不断质询的苦恼意识,对存在的可能性核心处的不可能性的持续探寻,在于他数次失败后的执着与生命的活力。而博纳富瓦将诗歌称作希望的运动,如同西西弗推动石头,诗人必须无限次地期许和开始。他们都是西西弗式诗人。 兰波,一位在矛盾中屡战屡败的悲剧英雄。只有真诚的人,才能如西西弗一样屡败屡战,勇于面对位于诗歌核心的不可能,并把所有的可能性建筑在这种不可能之上。我们需要兰波,因为在他的诗里,我们能感受到一个有限性的人对爱的真实渴望。 后记 兰波,世界无法愈合的 一道伤口,人类的一段伟大 青春期。一个多世纪前的灾 难,我们依旧在火光中灼痛 。“他是尚未出现的文明的 第一位诗人,”勒内·夏尔说 ,“这文明的地平线与峭壁 仍只是狂怒的稻草。”步伐 不停的履风者,永远向未知 处进发,生活必须改变,爱 情必须重新发明,我们必须 现代。他的诗,一条条逃逸 线,一个个重音符,凝在现 在向未来敞开自身的一瞬: 看够了。视觉遭遇各处 的天空。 受够了。城市的杂声, 夜晚,白昼,永远。 见够了。生命的停顿。 ——噢,杂声与视觉! 出发,在新的情感与喧 闹中! Assez vu.La vision s'est rencontree a tous les airs . Assez eu.Rumeurs des villes,le soir,,et au soleil ,et toujours. Assez connu. Les arrats de la vie.-O Rumeurs et Visions! Depart dans l'affection et le bruit neufS! 三次“够了”(assez)的首 语重复,膨胀的元音字母a 与紧缩的元音字母u之间的 剧烈转换。兰波对“全部”的 喜好:全部的时间(“夜晚” 与“白昼”),全部的空间(“各 处的天空”),所听,所见。 这一切他都厌倦了。这可与 早期的《我的流浪》比照: 拳头揣在破衣兜里,我 走了; 外套看起来相当神气; 我在天空下行走,缪斯 !我忠于你; 哎呀呀,我也梦想过灿 烂的爱情! 我唯一的短裤上有个大 洞。 ——像爱做梦的小拇指, 一路上 我剥落诗韵。我的旅店 就是大熊星。 ——我的星辰在天边窸窣 作响 如今,他已看厌了天上 的大熊星,听厌了窸窣的杂 声,已没有旅店可以驻留。 两首诗的风格也大相径庭: 早期作品的田园诗意境荡然 无存,代之以短促的名词句 。断章般的散文诗形式,跳 跃、刀削一般的省略、简洁 ,强度之诗、密度之诗。语 句渐渐加速,仿佛窒息之人 到达极限,随后在“出 发”(depart)一词中爆发;最 后的十音节诗不以古典 的“4+6”形式断句,而 以“6+4”形式断句,制造出 不均衡感;“v”与“s”的不断 重复营造出“辅音的饱和”; “杂声”与“视觉”的交错配列 ,一种回旋,一种结构上的 眩晕。既有精密的节奏计算 ,又有不规律的乐感。最后 ,“梦想过”的“爱情”变成了 对“新的情感”的追求。重新 发明的爱情是兰波一贯的母 题。“新的情感与喧闹”,音 乐与爱情的联系,令人想到 《致一种理性》中“新的爱 情”与“新的和谐”,抑或《 彩图集》末尾“激越的音乐” 中爱的精灵。 …… 博纳富瓦曾形容兰波是 一个“从不试着弄虚作假”的 诗人,让一皮埃尔·里夏尔 也用类似的措辞形容过博纳 富瓦本人:“他从不作假, 忠心于他对死亡的计划。” 只有真诚的人,才能如西西 弗一样屡败屡战,勇于面对 位于诗歌核心的不可能,并 把所有的可能性建筑在这种 不可能之上。 这本小书,从着手翻译 到最终定稿,费了四五年的 精力,尽心之余,也屡感自 己笔拙。在此感谢我的父母 ,也感谢宋迈克同学的指教 。 2020年12月25日 精彩页 1 为了理解兰波,让我们阅读兰波吧——将他的声音从混杂的诸多声音中分离出来。不用去远方、不用去别处寻找兰波亲口对我们说的话。鲜有作家像他一样如此热忱地认识自我、定义自我——想要通过认识自我来改变自身,成为另一个人。因此,让我们严肃地对待这最为严肃的追求。我建议我们去找回一种声音——识破它的意愿,重现它的腔调,尤其是这些激荡,这无从模仿的纯洁,这些胜利,这些破碎。 倾听他的声音吧。首先倾听他最苦涩的讥讽——为了被它的烈性魅力俘获,也为了丈量一种沉默,这沉默试图令他窒息,最后或许也成功做到了——这讥讽无疑显出他最深的厌恶。一个十六岁的中学生向他的老师宣告:“在外省的小城中,我的故乡显得极其愚昧。”“多么讨厌!”三年后的他叫喊着,“多么天真的怪物,这些农民……我极度不适。没有一本书,附近没有一家酒馆,街上没有一起意外!这法国的乡间是多么恐怖啊!”我们可以在兰波的全部作品中追寻这反一爱慕式的(contre-adoration)絮叨。似乎,对“阿登省的万象图景”,对骇人的外省,无一言一语可说出它的可怖,像遥远的、惰性的神,实在无从形容。因何有这迷恋般的愤怒?对了解“以面粉和烂泥为食的人们所住的外省”、“恶劣的夏尔屯”或其他类似城市的读者,我得提醒你们注意外省的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强烈对比。一边是孤独与土地,自然元素的在场与它们无声的绵延,人们缄默着生存的实体世界(“我还是带着有待于求索的义务,”兰波有朝一日将这样写道,“有待于拥抱的坎坷不平的现实,回归土地吧!农民!”);另一边则是覆盖原本富饶模样的面纱,一成不变、无从出逃的社会生活,伪造沉默的贫瘠话语和狭隘社群的教条主义,在那儿,在某个人望向所有人和所有人望向某个人的目光中(比如,望向这位身披长发、吸着烟斗的阿蒂尔·兰波),精神迅速堕落。长夜漫游,反叛之魂倍感窒息,兰波因你们而受苦,以至于让你们人诗,让你们的永恒永存: 被贫瘠的草地切分的广场上, 花草树木,一切都规规矩矩; 全城的布尔乔亚热得喘不上气, 周四晚,带着他们愚蠢的妒忌。 “被贫瘠的草地切分的广场上……”这首题为“乐曲声中”(A la musique)的诗里,有一种满是焦虑的愤恨,它成了反抗的起点。1870年,有一位极年轻的兰波,他腼腆,“衣着寒酸”,被上千种欲望纠缠,绝望地行走在这些路上,没有希望,没有爱情。他不接受这持久的苦闷,不接受所有未来、所有可能性消失在这只能通往其他类似车站的站台前,在这时间被不断夺去的吊钟之下。他不接受像他的妹妹维塔莉(Vitalie)一样,因为缺乏生活的实存,只能去数道旁的树木。“林荫道上有一百一十棵栗树,火车站旁有六十三棵。”死前不久,维塔莉在日记里写道。 外省是后母,因为它毁了自由。外省是绝对之恶。不过这次,我不但要在“外省”一词里指出极高的风险,也要从中指出一个机遇,因为绝对会产生绝对,最深刻的异化也能在几道阻碍消失后带来最极致的诗意。正因了兰波,我们才能定义——和称颂——这些即刻的变幻、这些重新的捕捉,平日的场景被凝固,在偶然与纯粹的瞬间,市政厅、邮局和意识所遭遇的一切,在我们眼前摇摇欲坠;而意识遭遇它们的方式愈发有害,以至于它停止了观看。在显象(apparence)被突然剥夺了寻常意义而产生的神秘之中,在已变得无用的实用之物的陌生化之中,可能性本身的缺失竟然暴露出一种全然不同的崭新可能、一种人与存在者(ce qui est)之间的全新关系。我将在之后讨论这种诗性体验,即《言语炼金术》(Alchimie du verbe)所描述的转变的开端。或许,只有透过被遗弃在外省的生活中最可憎的一面,他才能隐约瞧见最本质的自由。 P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