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子思赶走鲁缪公使臣,拒受馈赠。此事见于《孟子·万章下》。
鲁缪公虽然经常派人到子思身边问候,并赠送肉食,但并没有起用子思,而子思为了鲁缪公送来的肉食,迫于礼节,不得不一次次摧眉折腰,叩头作揖。后来子思忍无可忍,就把鲁缪公派来送肉食的使臣赶出了大门,并且说:“今天我才知道君主是把我当作犬马一样的畜生来养的。”在子思看来,喜爱贤者,用精美的食物招待贤者,满足他们的物质需要,却不任用他们,这与养狗、养马没有任何区别,子思不愿做君王豢养的犬马,所以他不惜冒犯君威,赶走君王的使臣。孟子对子思驱赶缪公使臣的壮举崇拜得五体投地,浓墨重彩地进行了描绘,借此事说明君王尊重贤者最重要的不在于衣食奉养,而在于举用他们,让他们能学有所用,实现理想和抱负。
第三件事,子思批驳鲁缪公。
鲁缪公拜见子思,多次问过同一个问题,就是古代拥有千辆兵车的大国之君与士人交友,是如何做的?实际是由此委婉地传递出自己想与子思交友的意向。可是子思对缪公的这个问题很不满意,他冷冷地说:“古人曾有至言,对于有德的士人,国君应拜他为师,哪会与他交友呢?”子思的意思是:从身份地位来说,君臣之间有等级名分的限制,君是君、臣是臣,士人不能与君主交友,因为朋友是一种没有年龄、身份、职务、家庭等等限制的平等的关系,如果士人与君主交友,就是把自己放在与君主平等的地位,这是违背礼制的;君王如果认为士人见识广博、德高望重,就应该拜他为师,亲自前往请教,而不能当作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般大臣对待。天子尚且不能召见老师,何况是一般诸侯国君呢?由此可以看出子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的刚风傲骨。子思在鲁缪公面前向来以师长自居,而鲁缪公也确实对子思尊礼有加。子思的德识在当时也赢得了其他国家君主的尊敬,如费国之君惠公就说:“对于子思,我把他当作老师;对于颜般,我把当作朋友;而王顺、长息,只是事奉我的人。”君主可以有自己的朋友,但是对于那些德高望重的贤者则应以之为师。
把有德者当作老师是孟子理想中的君与贤者的相处之道。能够做帝王之师也是孟子处理自己与君王关系的原则,孟子从来没有把自己降格为一般大臣,总是以君王之师的姿态出现,所以他从不曾在君王面前俯首低眉,而是以师者之尊俯视君王,对君王施以教诲。孟子为帝王之师的思想和行为就是师承子思。
在孟子时代,并非只有子思一人要求君王要真诚尊重贤者、举用贤者、以贤者为师,然而在碰到这一问题时,孟子总是情不自禁地推出子思,只能说明子思的思想言行对他有根深蒂同的影响,因为一个人要证明自己的观点,往往会举出他所熟悉的事例来加以证明。
不只是在君臣之道方面子思的思想言行深深影响了孟子,而且孟子思想核心精神的形成也与子思有莫大的关系。
心性论是孟子的核心思想。孟子认为,每个人生来就具有四种善心,这四种善心就是“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恭敬)之心”“是非之心”,所以人性不为恶,而为善;只要能够排除外界干扰,认真反省,扩充善心,那么每个人都能成为贤人君子。孟子心性论思想与子思《中庸》提出的“天命之谓性”是一脉相承的。“天命之谓性”,就是说从来源而言,人的本性包括万物的本性都由天赋。性由天赋,被孟子表述为四心由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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